他想起之前給淮煙找的那個嫩生生的小男孩兒,再瞅瞅一米九多的祝城淵,心裏仰天長嘯煙哥的位置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第68章 (父母之間的一章)安諾準備好了早餐,淮煙帶著其他人一起上樓吃飯。淮煙讓安諾給高飛也拿了一份早餐,順便讓安諾看著他,高飛端著飯碗狼吞虎咽沒有絲毫形象,看起來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安穩的飽飯了。一進電梯,有人就問:“高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祝城淵的手自然而然地從身後攬著淮煙的腰,同時分析說:“高飛現在隻想活著,邱文斌應該也在找他,高飛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這時候說的話大概率都是真話,自首總比自己躲在外麵提心吊膽強,而且他又不能躲一輩子。”“但是他也說了,西林研究所那些違規實驗都不在地下城,”齊燁梁憤憤不已,“地下城的法律管不著他們,難道就讓他們這麽一直逍遙法外嗎?”淮煙冷哼一聲,理了理衣襟:“隻要能證明那些實驗都跟西林有關係,他們就一定跑不掉,而且,我不相信現在第九區的西林研究所已經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了,要不然也不會有內部人員想要舉報。”電梯到了,祝城淵帶著淮煙先走出去,很同意淮煙的看法:“對,他們在背後搞了那麽多事,不可能毫無痕跡。”進了餐廳,淮煙招呼大家先坐下吃飯,吃飽之後再說。齊燁梁的注意力又被祝城淵跟淮煙吸引住了,但他想看又不敢多看,所以眼神變得縹緲又玄乎,心理活動就差明晃晃寫在臉上了。淮煙感覺到了齊燁梁鬼鬼祟祟的眼神,突然扭頭看他:“老齊,你老看我們幹什麽?”“沒什麽,”齊燁梁正襟危坐,拿起筷子低頭開始扒粥吃,“我,我餓了。”祝城淵左手邊是淮煙,右手邊就是齊燁梁,他勾了勾唇角,湊近齊燁梁故意問他:“老齊你是怎麽想到,給你煙哥找個小孩兒的?”老齊心裏咆哮還不是因為190的0實在是太難找了,那個小男孩兒也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想著萬一他煙哥喜歡呢?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打著哈哈說都過去了,過去的事咱們不提。祝城淵就是想逗逗齊燁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齊,你今年32了吧?”“今年整32了。”齊燁梁答。“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對象了,有沒有喜歡的姑娘?”祝城淵一副兄長的關心模樣。“齊哥對他前女友還念念不忘呢,”有人嘻嘻哈哈拆齊燁梁的台,“人家都顯懷了,齊哥還沒釋懷呢。”一桌人都知道這事兒,老齊的上一個女朋友還是很多年前談的,老齊掏心掏肺,最後還是分手了,老齊整整哭了半個月,天天腫著眼泡冷著臉站在淮煙身邊,冷酷裏夾著不甘心,不甘心裏夾著委屈,後來發誓說再也不談戀愛了,之後當真再沒談過,或許談了,但沒有對外公開過,他們這些人也不知道。後來他慢慢從情傷中緩了過來,身邊的兄弟沒少拿他哭腫眼的事兒打趣他。“去去去,”老齊一甩胳膊,一張老臉都被臊紅了,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他們還提,“別瞎說啊,她結婚我都去了,是真心祝福,孩子滿月我還包了紅包,現在已經懷老二了。”“呦呦呦,齊哥知道的可真清楚,我以為齊哥早就不聯係人家了呢。”“當朋友處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淮煙看他們鬧得差不多了,笑著說:“老齊是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等忙完這段時間給你們都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該出去玩兒出去玩兒,該找對象找對象……”他一說完,桌子上都喊著“謝謝煙哥”。--吃過飯,他們在書房很快又理了一遍現有的所有線索,淮煙迅速定好目標,給他們安排了新的任務。淮煙讓齊燁梁帶人繼續調查西林研究所,從前段時間他們實驗室毒氣泄露事故這個方向上查,如果實驗室的毒氣泄露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就一定有人知道,包括那場事故的調查方,一個不落。祝城淵也提出另一個方向,他讓人試著去找找跟那兩個出事的研究員關係較好的人,堡壘從內部瓦解才最迅速。齊燁梁帶人分頭行動,淮煙則是帶著祝城淵回了父母家,他們需要跟父親好好談一談了。家裏客廳沒有人,家政跟保潔阿姨都不在,淮煙在心裏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越梨給他們都放了假。但很快,他跟祝城淵一走上樓梯就聽到了從主臥傳出來的淮正卿跟越梨激烈的爭執聲。越梨聲音哽咽著,聽起來像是剛哭過,悶悶的:“淮正卿,這些年了,你就不能跟我說一句實話嗎?”淮正卿長籲短歎:“阿梨,有些事不是不跟你說,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就不能相信我呢?”“當年十三區婦幼保健院的玲玲,她們幾十個人都在炮火中等著你派人去接應一下,你也答應我了,可你沒派人去,最後你們竟然連整個十三區都不要了。”越梨越說越激動,一聲聲質問他:“還有,你敢說三年前城淵在暗河出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你怎麽能做出傷害城淵的事?”“當年的事不是那麽簡單的,”淮正卿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聲音蒼白無力,“城淵的事中間出了岔子,我怎麽會傷害城淵,小煙那麽愛他,我怎麽會傷害他愛的人呢?”“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呢?”越梨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好像被水淹透了一樣,“要不是因為你,當年我肚子裏那兩個孩子也不會就那麽沒了。”越梨一說出口,淮正卿徹底泄了氣:“對不起阿梨,當年我們那兩個孩子沒了,是我的責任,這些年我也很痛苦……”淮煙想要推門的手停住了,跟祝城淵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彼此的呼吸聲都變得清晰無比。淮煙從爸媽剛剛吵架的話裏能聽明白,他曾經可能有過一個沒來得及出生的弟弟妹妹,不對,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可能是一對雙胞胎。淮煙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總是跟爸媽嚷嚷著想要個弟弟妹妹,因為他很多朋友跟同學都有弟弟妹妹,所以他也想要。越梨總是把他攬在懷裏,笑著跟他說:“等緣分到了,自然就會有的,到時候他們就會成為我們小煙的弟弟或者妹妹,他們會跟我們小煙一樣可愛,聰明,又好看……”淮煙被越梨誇得咯咯直笑,自己也老早就給弟弟妹妹取好了名字,就等著那一天。因為越梨的話,淮煙期待了很多很多年,他依稀記得,地下城大亂那年,越梨有段時間胃口總是不好,吃什麽吐什麽,整個人都懨懨的,隻能躺在床上,沒幾天就瘦了一大圈兒。淮煙擔心媽媽是生了什麽重病,天天在床邊陪著越梨,可是越梨明明很憔悴,但還是一臉幸福,因為很累,並沒有跟他說清楚,隻說可能是弟弟妹妹在鬧騰。淮煙不明白,他還沒有弟弟妹妹,而且為什麽未來的弟弟妹妹鬧騰媽媽會生病到起不來,他抱著媽媽大哭,說“我不要弟弟妹妹了”,越梨把他抱上床,哄了半天才把他哄睡著。半個月後越梨臉上的氣色紅潤了不少,吃東西不再吐了,胃口也好了不少,人也比之前胖了一點,但也隻是好了一小段時間,之後越梨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雖然沒再吐,但胃口又不好了。他問是不是弟弟妹妹又鬧騰了,越梨哭了,說沒有弟弟妹妹了。淮煙在家庭醫生跟父親口中得知越梨並沒有生病,而且身體也很健康之後很快就把那件事給忘了,當時他跟越梨一樣,更擔心的是十三區的人。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真的有過兩個弟弟妹妹,隻是兩個有緣來到的孩子卻沒緣分留住。淮煙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父母的關係突然變得緊張。作者有話說:今天一整天都在路上,先短短了寶子們第69章 如果你能生的話淮正卿聽出門外有人,家裏的阿姨今天都放假了,門外有保鏢跟機器人守著,房子內的安防係統也沒有發出警報,想也知道,肯定是淮煙跟祝城淵回來了。他閉著眼捏了捏鼻根,壓下煩亂不已的心緒,出聲叫他們:“你們進來吧,站在門外幹什麽?”淮煙跟祝城淵推門進去,越梨趕緊側了側身,擦掉眼角的眼淚,轉身後還是溫柔的模樣。“你們來了,吃飯了沒?”說著她就要往外走,“今天阿姨都放假了,我下樓去給你們做點東西吃,甜湯喝不喝啊?我再給你們熬一點。”“媽你歇著,”淮煙攬著越梨帶她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又站在她身後給她捏肩膀,“待會兒我跟城淵做飯,你先消消氣。”“我沒氣,怎麽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城淵,你身體徹底好了吧?”越梨又看向祝城淵。“好了媽,”祝城淵也站過去,“我們回來陪你們吃晚飯。”“剛剛我跟你爸爸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吧,”越梨又擦了擦眼角,溫柔地抓著淮煙的手,“不是不想告訴你,那時候你太小了,而且過去那麽久了,沒有必要。”雖然越梨口中說著沒有必要,但淮煙還是能感覺到,母親還是很在意的,她依舊在意父親,在意他,也在意那兩個沒緣分出生的孩子,在意她當年十三區的朋友。平時越梨是不會讓淮正卿進二樓主臥房間的,今天他們在主臥談話,淮煙沒聽完他們的吵架內容之前,以為母親對父親還是心軟的,淮煙很希望父母能重歸於好。但在聽完他們的吵架內容之後,淮煙覺得想要父母和好,可能沒有那麽容易。他們中間的矛盾太深太深,這些年父親一直都忙於工作,在家的時間很少,跟越梨的相處時間更少,就算以前有的是誤會跟無可奈何,也已經實實在在在他們之間積壓了那麽多年,寒冰消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淮煙哄著越梨,撒嬌說想聽她彈琴了,越梨在他頭發上摸了摸,笑著說好,又問淮煙想聽什麽。淮煙搬了張椅子坐在越梨旁邊,認真坐好,說想聽小時候經常聽的那首。越梨緩緩抬起雙手,又輕輕落在琴鍵上,但半天也沒開始彈,隻是挺著後背直直地坐在那裏。淮正卿知道越梨的意思,她是想讓他離開房間。他咳嗽一聲,說有事要跟祝城淵談,祝城淵很快會意,跟著淮正卿出了臥室。但他們沒走遠,就站在樓梯最上麵的台階上,很快主臥傳出鋼琴聲。琴音一開始婉轉和煦,深情又細膩,好像看到了初秋正午的陽光,慢慢的,琴聲開始變得高昂,溫暖的陽光沒了,轉而換成狂風暴雨。越梨好像在用琴聲控訴,淮正卿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心裏發沉地疼著。一直等到琴聲停止,淮正卿才帶著祝城淵去了一樓書房。書房裏是嚴肅沉穩的中式風格,淮正卿的書桌上還鋪著筆墨跟一幅寫好的字。闔家團圓。“每年過年前我都要寫點東西,我們家已經好幾年沒團圓過了,這幾年你不在,小煙在家裏的時間少,過年那天就一個人去墓地待一整天,晚上回來陪我們吃頓年夜飯,小煙沒心情說話,你媽不願意跟我說話,飯桌上冷冷清清的。”淮正卿短短幾句話,又在祝城淵那些無盡的愧疚跟軟肋上掐了一把,那些風雪跟等待,都是他給淮煙帶去的,祝城淵的身體被瞬間撕裂,很想現在出去抱抱淮煙,那是他說多少對不起都無法挽回的時間,還有無法遮蓋的痛苦。但祝城淵忍住了腳步,繼續說:“爸,‘死’過一次我才明白一件事,還是淮煙讓我明白的,我們是愛人,我們應該是站在一起的。”淮正卿這麽大歲數了,還需要一個小輩來提點,感覺很羞愧:“是我對不起你媽。”“我們來聊聊正事吧,”淮正卿換了話題,“你之前不信任我,現在信任我了嗎?”祝城淵說:“我之前是不信任您,因為我剛把資料遞給您,回去路上就出了車禍,我以為車禍是您找人做的。”“我當時讓你先停止調查,”淮正卿看著他,“也是不想你再插手這件事。”祝城淵急了:“爸,他們針對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淮煙,還有您。”“我當然知道,所以我讓你們不要管,當年你查的太明顯了,很多人都盯著你。”淮正卿一點點說著那年的事:“我當時也不清楚有哪些勢力,但我知道已經有人在針對你,所以在你去暗河之前,我想聯係你,但你並不聽我的,我隻能找上你當時的隊友馬泰,我讓他通知你們提前半小時離開,我讓馬泰準備的是讓暗河底其中一個監測儀器出現故障發生爆炸,而不是真正的炸藥,那之後我會對外宣稱你受了傷,需要在家休養,讓對方放鬆警惕,然後再慢慢轉成暗中調查。”祝城淵:“他們的實驗室轉移到了迷尹街,如果我們現在揭發,他們會得到什麽程度的懲罰?”淮正卿擔心的就是這一點,所以才遲遲沒有動作:“地下城的法律管不著他們,就算能管,能管得著的部分也是極其有限,要想把他們連根拔起,隻有一種可能性……”祝城淵的視線停在辦公桌上“闔家團圓”那四個大字上,淮正卿的筆鋒向來穩健,但這幅字有好幾處落筆帶著明顯的猶疑跟抖動。祝城淵明白了淮正卿話裏的意思,胸腔裏湧著憤怒,說出了淮正卿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想要把他們連根拔起,隻有一種可能性,十三區重回地下城管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