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淵,你到底想幹什麽......”陸淮突然便覺得疲憊至極,他嗓音低啞,無甚氣力的問道,落到遲淵的耳裏,卻像是聲響極大的警報,讓對方下意識地蹙起眉。“合同裏關係說得那麽清楚,你我好聚好散,牽扯多餘且沒必要。”想到視頻裏仍然讓他膈應地字字句句,陸淮推開桌案,闔上眼。“拿著你的東西離開。”時間在意識裏凝滯,遲淵眨眨眼,憑空生出些啞然失笑般的情緒這回陸淮沒對他說滾。之前他們互不相讓的時候,傷人的話語極盡刁鑽角度,生怕落了一絲精準,現在想想,才知道都不過是以為隻有自己會疼。遲淵眸色複雜地看向陸淮,熟悉卻又不熟悉。冷冽的、強勢的與陸淮展現給所有人的那麵沒有什麽不同,所以之前的他理所應當地沒有覺察出任何不對,他忽略對方眉宇間的痛苦,眼瞳裏隱匿的話語和遲疑裏一閃而過的柔軟......這些,陸淮隻展示於他的特例。“陸淮......0704真的隻是你為了紀念演講金獎麽?”不明白遲淵為何調轉話頭,陸淮隱隱不安,他無意識撚著指尖,望向對方。然而遲淵隻是平靜地與他對視,神色淡淡,瞧不出任何端倪。他壓低聲音,嗤笑道:“那還能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因為你嗎?”就是因為我。遲淵落拓地垂下眉眼,仍是沒把這句話直接說出口,他站在一旁,徑直揭過話題,語氣放低,宛若在哄人:“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他垂眸打開蓋子,沒注意到自己手背已是密密麻麻的紅點,就這麽盛了碗湯,扯出抹笑意,將其遞到陸淮唇邊。這又是唱的哪出戲?陸淮皺起眉,可能是心情不虞,嘔吐感又有卷土重來的架勢,他盯著湯匙那乳白色,不適地側過眸,掌心貼在胸口。抗拒的姿態再明顯不過。遲淵立馬移開碗,將其擱置在桌案上,瞧陸淮隱約難受的神色,也開始緊張起來:“是又難受了麽?現在想吐嗎?還是頭暈?”他想湊近點,觀察陸淮神情,怕對方不舒服卻又像過往的每一次一樣,忍著不說,然而被陸淮推開些距離。“離我遠點。”陸淮強忍著惡心,他抿緊唇瓣,拒絕遲淵的貼近。他勉力調整著呼吸,發覺遲淵表現得有些手足無措,站在半米之外的地方,仍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但他實在沒有多餘精力,來猜測對方現在這些舉動的用意。半雙,略微回複過來的陸淮噙起笑,眸色冷然地掀起眼:“既然遲總這麽閑,我們不妨來看個視頻?”遲淵隻能點頭。在看到畫麵裏的方霆時,他瞬間白了臉色,視線看向陸淮,卻見對方神色如常,情緒沒有半點外露。想到自己與方霆的對話,遲淵嗓子發緊,沒時間多想,他立刻解釋:“陸淮,你別多想,我......”“您還真是會說笑......”陸淮揚聲打斷,似笑非笑的乜著唇,“我能多想什麽?況且,您沒有必要向我解釋。”迎著那淡漠的目光,遲淵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陸淮誤會,於是他上前一步,蹲下使自己能與對方平視。“不,你聽我說。”遲淵斬釘截鐵地表態。“方霆他肯定有問題,這件事你也應該清楚,無論什麽樣的理由,我都不會與他合作。”“我看出他時間緊迫,所以才故意答應引他露出馬腳,至於他說的那些話,我從未想過!”遲淵急切地說道,仍然覺得沒說清楚,他微微一頓,“甚至......他說出對你的覬覦時,我......”我恨不得推翻後續所有計劃,讓他把那些話統統嚼碎了,和著血而咽回去!可這些話直白又露骨,遲淵抿緊唇,猶豫著未說出口。陸淮看著眼前人,眉宇間的焦急不似作假,字字句句都像是要讓自己信他。他低眸瞧著自己被遲淵攥緊的手,幾近茫然地眨眨眼,隨即又盡數斂去,染上譏誚。他當然不會信遲淵愚蠢到同方霆合作,但是多餘的......他也不信。陸淮想抽回手,語氣略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陸淮,你信我!”遲淵心神一凜,“我真的沒有和方霆合作的想法!所有的話不過是胡謅來讓他放輕戒備的!”“你還要我說多少遍?”陸淮感覺太陽穴抽搐,他難以忍受般厲聲道:“以我們的關係,你不需要向我解釋。”-------------------------------------我們的關係......這五個字足以讓遲淵心口發苦,一句話都難以說出,他艱澀地吞咽下,鳳眸不見淩厲,反倒是柔柔地下落著,他就這麽盯向陸淮,突然想問:我們是什麽關係?是你十餘年喜歡卻緘默不曾開口?是你失望又難過卻還在我麵前強撐著?是你違心說出祝福,然後出國兩年斷掉聯係?是你落寞應下我隨口一提,背後是我不懂的孤注一擲?是你一聲不吭留下孩子,敷衍地對我說隻是想活?......陸淮,你告訴我,我們是什麽關係?遲淵死死忍耐,才沒讓喉間苦澀上湧,他明白為何陸淮不願坦白。對峙這麽多年,相逢便是在交手,該怎麽說,這份愛才不會顯得突兀?抑或者,該怎麽表達,該在何時表達,愛才不會像是一種籌碼,是陰險狡詐的計謀,然後規避掉懷疑目光,幹幹淨淨地被傳達?他擔憂過的。遲淵突然就無話可說。他退後一步,給足彼此空間,不想讓陸淮情緒激動起來更難受。其實他帶了日記本,也聯係好人盡量去修複那個錄像帶,那些陰差陽錯他未曾見過的真心,都準備回溯時光全部看明白。可他卻不敢問,陸淮,你喜歡我,對嗎?從很久之前就開始。陸淮瞧遲淵垂著頭,以為對方是覺得難堪,他把話顛倒過來好幾遍,挖苦諷刺一分不減,卻仍是閉緊嘴。兩人陷入熟悉的沉默。他蜷起指尖,方才被握緊時傳遞的熱量逐漸散失,已經逐漸變得有些冰冷。他試著彎曲指節,發覺有些僵硬,隻能攥成拳,以此來抵禦心髒處莫名的澀然。“陸淮,我......”遲淵突然出聲,陸淮動作一頓,轉而掩飾般漫不經心地抬起眼,卻被對方眼神裏盛滿的難過紮了下。聲音戛然而止。陸淮略帶嘲諷地彎起眉梢,篤定自己看錯。遲淵為何會難過......因為自己不願信他麽?“我......”遲淵再次張開嘴,眼眶發紅,他想把所有在乎與喜歡全數說出來,可也正是因為想,才知道此時有多不合時宜。於是隻能幹巴巴地又喊了聲“陸淮......”第66章 陡然拉近的距離, 再度交疊在一起的手,尾音顫抖仿若繾綣至極的輕喚......陸淮眉睫微顫,幾不可察地噙起笑。可能是真有點累了,他沒有再推開遲淵, 隻是稍稍垂眸, 翹起的眼尾狀似明媚, 然而細看去滿是譏誚夾雜寒意。他就這麽握緊遲淵的手,迎著對方仿若悲痛的眼神,緩緩低下頭兩人側臉靠近,陸淮的鼻尖幾乎抵到遲淵臉頰,他唇瓣若有似乎地擦過對方耳畔:“遲淵,方霆想做的事,你不已經做過了麽?現在又何必裝作無辜呢?”唇角高高挑起,端地是豔生姿。隻是那眸底暗含嘲弄,與口中的紮心之言適配至極。陸淮保持著這個姿勢, 感受到與遲淵交疊在一起的手緩緩鬆了力道, 像是猶覺不夠般,他扣緊對方手腕,不讓其後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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