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是陸淮啊......於是成曄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幾句安慰詞。他與陸淮結交不多,但也了解陸淮本質與遲淵相差無幾,到別人那還能說句欲拒還迎,但陸淮這拒絕就代表真沒戲,若是心灰意冷,遲淵自捅刀子估計都隻能讓陸淮不鹹不淡地來句“幼稚”。那麽,他明白,遲淵就應該清楚。都清楚挽回不可能了,還執著什麽勁?成曄腦袋裏還回想遲淵剖白的字字句句,話說寥寥幾語他都能聽得出陸淮“曾經”大抵是用情至深,因此心中高低不一的天平被勉強扯正。“遲淵......不是兄弟我不信你,你真想清楚了麽?是,你是跟我表明過你喜歡陸淮,但男人嘛,征服欲和執念怕是比衝動的荷爾蒙更容易蒙蔽神誌......”成曄斟酌著用詞,話說到尾甚至輕笑了下,見仰躺著的人終於睜開眼看他,才不緊不慢地接著說。“你到底是因為本可以得到而沒得到而不甘呢?還是受不了陸淮眼裏從此沒你,落差太大導致你接受不了?先不提陸淮到底願不願意給你機會再次接受你,可你想若是真沒想明白,那陸淮......”成曄一麵說話,一麵打量遲淵臉色,算是基本把自己想說的抖落幹淨。覷見遲淵唇色發灰,他掛念著對方的身體,到底是不想人“鬱鬱寡歡”到背過氣去,他咽下口唾沫,語氣也放輕了點。“遲哥啊,你也別太灰心,追人當然是有辦法的,回心轉意與‘重新墜入愛河’沒什麽區別。”,聽成曄首先來了套沒什麽道理的理論,遲淵聞言眉睫顫動,雖眉宇皺著,但多少有了些許反應。成曄剛才話裏流露出的擔憂態度,甚至所說的內容稱得上冒犯,但多少和陸淮之前提過的“傲慢”二字不謀而合......他怎麽可能沒想過這些呢......遲淵抬起頭,眼神有一瞬難以捉摸,卻頃刻間斂去,隻輕揚著下巴,示意成曄繼續。“......你要是認準自己心意,那還不就隻能死纏爛打?”遲淵淡淡勾起唇,不可置否道:“具體說說。”說到這方麵,成曄可謂是頗有心得,畢竟就他“從業”二十幾年的人生、甚至可能會“終身踐行”而言,死纏爛打的次數不要太多,他眉間一挑,做作地咳嗽幾聲:“這你就要聽我說了,總而言之,臉皮得厚!你要從心裏認識到被拒絕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然後把拒絕的話當答應聽,比如說要你滾,你偏要和他挨在一起......”聽著,遲淵一直沒搭腔,而成曄腦海裏卻自動開始浮現畫麵,代入遲淵、陸淮的臉,有點樂,話語不自覺便斷了。稍後瞥見遲淵那略有些危險的眼神,他勉強收住笑,故作一本正經道:“當然這不是要你跟人家對著幹!”後知後覺自己方才說的那一大堆是廢話。遲淵和陸淮不對付的時候還少麽?不常常就是為了你不爽寧願把自己拉下水?成曄連忙開始補充:“你一定得表現出即使自己行動上對著幹但內心深處全是愛意!對,直白地表達你的情感!還有還有......”“閉嘴吧,你。”鳳眸微彎,總算是捎帶些笑意,遲淵掀起眼,輕描淡寫地開口打斷成曄實在是過於不著調了。沒打算聽人說完,可能是窗戶沒關緊,吹進來涼風,讓他額頭的溫度降了降,竟然沒那麽暈了,他半撐起身,意識到什麽,眉目凜著。“他不能生氣。”未指名道姓,但又心知肚明。成曄恍恍然笑笑,其實很久之前他和遲淵談話就不會直接提陸淮二字了,罵的時候不直接罵,說“那個人”,有時也不管他們懂不懂,遲淵便徑直扯出個“他”,好像也沒人覺得突兀。他們大概都默認了,遲淵與陸淮在彼此間最特殊。心動者不自知。遲淵沒理會成曄此時的停頓,他思忖著,成曄的話並非是沒有道理,他舍不得放手,不就得追麽?至於結果......他略微發苦地揉了揉頭,眸光閃爍了瞬。聽到腳步聲,知道是淩秩來了,遲淵抬眸看去,淩秩手裏提著輸液瓶,肉眼可看出的困倦,到他麵前時不可抑製地接連打嗬欠。垂著眼睫,遲淵撥弄著指尖,感官此時似乎遲鈍,他狠掐了下,此時疼才緩慢浮起,讓他鬆開手,反應會,他開嗓道:“淩秩,我想問問,這傷是不是要求住院觀察幾天?”淩秩一刻不停地擺弄東西,他抓住遲淵的手,那滿是紅點的手背紮眼至極。淩秩抿唇,頓半晌果斷換隻,結果剛彎下腰便聽到遲淵來了這麽一句,微側過頭,有點驚訝地問:“對啊!你這麽快就想通了,剛才不是連燒都要快點退嗎?”酒精輕輕擦拭在手背上,蒸發時帶去熱量,冷得人皺眉。遲淵應了聲,撩起目光對著淩秩,淡淡解釋:“那麻煩你把我安排和陸淮一起吧。”這算圖窮匕見嗎?淩秩愣住,半晌才眨眨眼,明白遲淵的意思,他有點猶豫地捏緊棉簽:“可......”“我知道陸淮不想見我,但你不是說......如果我呆在他身邊,他會好受些麽?當然我的確有私心......”遲淵目光定定地望向淩秩,坦坦蕩蕩,他瞧見對方眉宇皺起又鬆開,似乎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不過片刻又轉過頭深呼吸。“......行吧......”勉勉強強答應,淩秩純粹是出於對陸淮身體情況考慮,他仍是不放心地囑咐:“那你退完燒就進去......但是,別說是我同意的,你就說你威脅我,我不得已。”遲淵鬆口氣:“好。”-------------------------------------枯黃竹葉從縫隙裏飄進來,在地上打了圈旋。陸淮目光還沒收回來,便聽到門外動靜,緊接著門開。入眼的先是床尾,有點出乎意料,他怔愣幾秒,便看到正在推床的成曄,對方明顯因為他不太友善的視線哆嗦了下。沒淩秩的蹤影。陸淮捏緊拳,稍微想想便明白,恰巧同掀開被子的遲淵對視,對方麵色仍是蒼白的,卻朝他笑了笑。陸淮斂眸避開。“我記得我訂的是單人病房。”成曄顧不上“安置”好遲淵,在陸淮開口之前,著急往外走,配合著尾音扣緊了門。遲淵不緊不慢地把目光移回來,打量著他與陸淮病床間的距離,目測三十厘米,想起身把兩張床合攏的欲望愈演愈烈,他抿唇忍耐了下,才眼眸含笑地看向陸淮。“我知道。”陸淮挑了下眉,意思明了知道還不滾。怒氣使得他臉上稍顯血色,隻是仍然蒼白,他手搭在小腹處,幾不可察地摩挲著,似在安撫。遲淵看得清楚,他忙出聲,嗓音因為猛地灌水不再啞得無法說話,又被他刻意放弱語調,聽起來便有些溫柔。“別氣別氣,聽我解釋?”他淡笑著,微垂著眼睫很像是在示弱。“受了點傷,但我與我爸吵架都登上小刊新聞了,資產略微出現些困難,所以,隻能找陸總蹭個病房了......我很乖的,隻占一張床?”因聲音壓得過低,還有些啞,最後字句便黏膩成團,竟然有點像撒嬌。陸淮稍稍晃神,隨即揚起眼尾,他噙起笑,仍是有股說不出的冷淡味:“你當我傻?”*作者有話要說:無獎競猜遲總會被趕出去嗎?第77章 陸淮眼眸斂著, 隱隱約約透出冷淡,他漠然地瞧著遲淵,看到對方在聽到他話語時,一瞬間的神情變化, 從幾分怔愣到抿緊唇線。他稍稍垂眸, 隻是輕揚起的下巴頗有點不可置否的意味。“哪敢......”遲淵眸光閃爍地低頭, 聲音微弱否認。他進來前掬水把妝卸了,對著鏡子才發覺傷口駭人,下意識地想用頭發遮,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就是來陸淮麵前賣慘的。於是連帶著故意撥弄下來遮擋的頭發都盡數捋到一邊,不太顯眼,主要是為了避免刻意。他垂眸時,便露了出來。傷口是暗紅的,被冷白膚色襯得顯眼。陸淮餘光觸及到, 瞳孔微地緊縮了下, 他指尖無意識蜷緊,稍稍體現些不太平靜的心緒,隻是他下頜線略微繃緊,語氣是無所察的漫不經心。“所以?”遲淵仍是沒抬頭,語氣低啞卻故作輕鬆,貌似強顏歡笑地答道:“大概是走投無路......”遲淵在心裏默默補充了句是兩個含義。陸淮努力忽略著遲淵額頭上的傷, 但潛意識裏仍舊把方才對方在他麵前暈倒的事同這傷聯係在一起。好像有點嚴重......結論了結得輕輕巧巧, 他抿唇扯出抹笑,驀然泛起幾縷諷意, 他掀起眼, 冷然發問:“遲總走投無路與我有關嗎?”眼尾下垂內含譏誚, 遲淵望見陸淮神情的那瞬間幾乎是立刻避開視線,可還是覺得心口被紮了下,呼吸陡然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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