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遲淵整個人僵住孩子......要是陸淮能懷孕這件事暴露......方霆那些人難道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麽?不,不對,如果已經明確知道並且掌握證據,絕不可能是現在這陣勢!不若說,他們是在借陸擎來確認!“媽,我得走了!”遲淵一麵想著,一麵頭也不回地向外衝去。-------------------------------------陰雲籠在頂部,遠看這幢樓時就能感受到那種說不出的壓抑。陸淮低垂著眼瞼,不合時宜地想,從小到大,他都對這裏沒什麽好印象。地址是在他上樓之前變的,其實他應該在收到陸擎消息時就立馬調頭回去,而不是真的按照對方的要求來到這裏。大概他還有些不很實際的希冀?陸馭豔風淮覺得有幾分可笑。不過倒也沒失去理智到底牌盡失的地步,陸淮看了眼與遲淵的聊天框,消息早就編輯好,隻等他手指一動發出去。說實話,這種可信賴的感覺還挺不錯的。陸淮微微眯起眼,在想到遲淵時唇角不自覺揚起,周身的凜冽似乎化開,帶了抹不易覺察的溫柔。他目光射向那扇訇然而開的門,眸色沉沉。“磨蹭什麽呢!”,陸擎神色嚴肅,看著陸淮閑庭信步般踱進來,胸口未滅的火越燃越旺,“不成器的東西!”“嗯,你說的對。”陸淮噙起笑,弧度未變一分一毫,沒等陸擎刺耳的下一句,徑直拉過對麵的椅子坐下他當然得怎麽舒服怎麽來。“開門見山吧。”陸淮好整以暇地撚弄指尖,矜貴地揚起下巴,像是想起什麽略帶嘲諷地輕笑出聲:“若說起不成器,我覺得林燁比我更能擔得起這三字,您覺得呢?”陸擎麵沉如水,不繼續這個話題,他把文件袋裏打印出來的照片扔到陸淮麵前:“你好好看看。”拍得不錯,陸淮宛若看寫真般將一張張照片鋪開,心裏隻有這一個評價,他抬眸瞧見陸擎勉力克製自己不要動火,挑了挑眉:“我是和遲淵在一起了,並且再多說一句,我從頭至尾喜歡的就是他。”似乎猶覺得刺激不夠,陸淮掀起眼,淡淡道:“你要是想要我們分開,或者繼續說什麽惡習之類無關痛癢的話,就還是留給自己慢慢消化吧。畢竟你現在管不了我了,不是麽?”“你簡直!”陸擎氣得聲線顫抖,最終還是攥緊拳忍回去。自從陸淮進來他就在觀察對方,盡管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相信那樣荒謬的謠言,但......那人信誓旦旦的模樣,就好像親眼所見般但話又實在問不出口,關鍵是他與蔣辭前些天打過照麵,對方當時給陸淮打電話,他聽得清楚,可是其中的內容卻讓他聽不太明白,可要是與陸淮懷孕這件事聯係在一起,竟然詭異地邏輯通暢......他一直把這件事壓在心裏,根本不敢往這個方向想怎麽可能呢?男人怎麽可能懷孕?那得是多畸形的變態?!就算有,那也絕不能是他陸擎的兒子!不想彎彎繞繞,這個困惑在旁人提及時轉變為慌亂並升至極點,就好像有無數的人指著他的脊梁骨,嬉笑聲與怒罵都鼓噪於他耳膜簡直讓人無法容忍!可詢問的話又怎麽直白的說出口?他隻要稍稍往那個方麵想想,就覺得五髒六腑都會被自己嘔吐出來......陸氏是他好不容易搶來的心血,有現在的成就都是他嘔心瀝血傾盡所有的成果,如果陸淮真是那樣,他絕不能允許陸氏因對方而遭受輿論的襲擊!看著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東西被毀掉!陸淮眼見著陸擎的神情逐漸變得陰鷙,眼睛向外凸起,眼白突兀出來,很像無聊恐怖電影裏向人索命的厲鬼!他突然有些心理不適。“您還有什麽事麽?我本是為了公事來的,要是您隻想談點別的,那我就先告辭了!”陸淮站起身。“站住!”陸擎沒達到結果怎麽可能罷休?這個事情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即使他厲聲追問那發出匿名消息的人有什麽證據,對方沉默不語,可難保下一次會不會直接爆到公眾麵前,而不是他的手機裏......聽到這聲厲嗬,陸淮感覺腹部一緊,他低垂著頭調整呼吸緩解。他本不該理,然而向前的腳步竟真因為這句話頓住。他轉過身,麵向莫名暴怒的陸擎,突然從心底湧現出一股深沉的疲憊。其實他對陸擎真的有很多問題,之前覺得不問出口也沒什麽,畢竟他也沒必要把所有傷人的東西都剖析得明明白白。隻是近來在他麵前提醒的人多了,加以解讀的也多了,竟也會讓他午夜夢回之際思考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讓陸擎這麽的......厭惡他?小時候說服自己那些嚴苛的要求隻不過是對自己更高的期許,後來無論是什麽,都會遭到陸擎的不理解與否定,甚至於對方在麵對他人優秀讚歎自己時,也會立刻冷下神色,說一句“鋒芒畢露”......凡此種種,陸淮有些詫異自己竟然記得,甚至於有些畫麵仍曆曆在目,比擺在他麵前的“寫真”要鮮活生動太多,以至於無論他怎麽思考,都很難為陸擎找到一個理由。所以最為簡單直白地也就是,陸擎討厭他。蔣辭和陸擎的關係在他懂事之際便明白,主要這種所謂“辛秘”,談論的人實在太多。蔣辭對他很好,隻是因為工作原因,極少在家裏待,陸擎則是更忙。陸淮仔細回憶起來,那段不怎麽能稱得上愉悅並且每日進行自我反思的時光裏,遲淵亮眼得不行,對方定時定點地過來挑釁,他當時懶得搭理,覺得遲淵真是幼稚,但是礙於對方長得還行,陸淮從也沒想過趕人走。後來得益於遲淵堅持不懈地較量,又源於陸淮還真讓對方贏過幾次,勝負欲不知不覺地被激起。他終於開始正視,入眼的是遲淵沉甸甸的珍視。說珍視可能太過,隻是那種執著於你、對方向來睥睨傲慢的眼睛裏,滿滿當當卻僅僅倒影自己身影的感覺實在太好,他終於開始加入這場長達十幾年的遊戲。陸淮垂斂眼睫,稍稍從回憶裏掙出來,他已經疲倦於陸擎周旋,也根本不想再把自己陷入童年裏想不出的怪圈中。大概是人生的新起點和名為死亡的終點因為各種機緣巧合重在一起,形成不由他抉擇的岔路口,他特別想做個了結。於是他問道:“我其實一直很想問您,為什麽如此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敵視我?”他目光清泠泠的,倒不是真在討要一個答案,反而更像是代替那個年幼的自己問出口,根本也不在意回答。陸擎罕見地啞言。他有很多理由,很多可以完全不用考慮是否刺傷陸淮而說出口的理由,但是被對方直接這麽問出來,他卻懵了。他聽到陸淮所說的“敵視”。陸淮其實同他真不太像,他年少時被長輩評價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汲汲營營,難成大器,而他那驚才絕豔卻早死的大哥則是心胸寬廣,目光深遠,對方鎮定自若的模樣和陸淮特別像。但他並不算太討厭自己哥哥,會有嫉妒和不解,可對方永遠優秀得那樣輕鬆,讓他除卻更加努力然而卻更加挫敗之後,有時連憤懣的情緒都上懶得產生。他安慰自己,流水不爭先,掙得是滔滔不絕,想著自己隻要不斷進步,遲早那些落到哥哥身上的褒獎有朝一日,他也能得到。可是他沒等到那時候。哥哥在勝利之後沒有給他任何可以超越的機會,死了。這種情緒很奇妙,好像心口的大山終於搬走,再有沒有人你一看見他就自慚形穢,不過,這座大山似乎永遠也不能搬走。它變成自己得到誇讚之後的一聲歎息,變成他犯錯時看到他人欲言又止時,會止不住地想,會詰問自己,大概如果哥哥活著的話,會比自己好太多?這座大山什麽都沒做,但卻無處不在。陸擎說不清自己一味地壓迫陸淮是為了什麽,可能是想為年幼的自己出口氣,也大概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權勢不容相似之人的挑釁,誰在內心都有處不容侵犯而旁人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隱秘之地吧?也可能有點蔣辭的原因。說實話,他的確懷疑過陸淮不是他的孩子,也想過檢測,畢竟他與蔣辭的關係,有這樣的猜測實在是太過理所當然。但他一直沒去。這件事就像是他反複淩遲自己的鈍刀,好像他隻要沒看到結果,就可以永遠保留這樣的可能性。他就可以對陸淮發泄自己的不滿,就能讓自己的良心稍微的心安理得點。因為他清楚,答案早就不重要,從他產生懷疑開始,從他討厭陸淮遊刃有餘又清高的模樣開始,結果沒有意義,反倒襯得他像是連兒子都會嫉妒的變態。所以,他會更喜歡林燁,亦或者說他看起來更喜歡林燁,大抵是因為對方同他一樣愚笨。蠢有時候也挺好的,沒那麽聰明,就看不出他的色厲內苒,也看不出他高高在上的自負背後經年累月累積而成的自卑。與之相比,陸淮實在是聰明得過分。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聰明,因為他平庸,所以才更想讓優秀位居平庸的下風。這些話怎麽能說出口呢?陸擎笑出聲來,眼底是深重的諷刺,他看向在這種時候仍然鎮定自若的陸淮,譏諷道:“我也不明白......大概你從就不是任何人所期待的存在吧?”陸淮輕而緩地撩起目光,聽見陸擎的答話,眉睫顫動下,卻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問自己,這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麽?大概。反正終歸是有了答案,所以他禮貌地朝陸擎點點頭,揚起抹得體的微笑,認真地低眸想想回道:“很好,大概您之後可以不用麵對了。”“你什麽意思?”陸擎皺起眉,不明白陸淮在說什麽。“斷絕關係吧,畢竟人年紀大了,還是少給自己添堵。”,陸淮撚弄指尖,仍是笑著,“由於我存在是既定事實,我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這樣。”“況且,我相信林燁一定會滿足您所有要求的。在體諒人方麵,他或許比我強很多。”陸淮站得久了,腰有些撐不住,他抬手不著痕跡地扶了下,額前浮起一層冷汗。“就這樣吧,看起來我們真沒什麽好談的了。”他提步向外走,卻被怒火攻心的陸擎上前一步狠狠一拉。“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陸擎怒不可遏,他一直都認為自己能拿捏住陸淮,可對方總能輕而易舉地踩在他底線上,不斷地挑釁他,激起他怒火,本人還永遠波瀾不驚的模樣。陸淮被生硬地往後一扯,一時沒準備,不堪重負的腰讓他痛哼出聲。陸淮伸手搭在小腹上,作無甚療效的安撫。他還是束得太緊了,現在動作稍微大一點,就鬧騰起來,讓他唇色發白。“......你?”聽到陸淮那聲極輕的呻/吟,陸擎所剩無幾的理性歸位,想到仍然困擾自己的疑惑,他驚懼的目光落到陸淮的手背上,對方微微弓著腰,瞧上去很是難受。不會是真的吧?這個想法在他腦中如驚雷炸開,陸擎抿直唇線,聽到自己聲線在發顫:“你不會真是個能懷孕的怪物吧?”陸淮挪步到牆邊,背向後抵著,堪堪喘勻呼吸。他眉眼滿是譏誚,一瞬不瞬地盯緊神色倉皇的陸擎:“您說話,真有意思......”即使他真的很好奇陸擎知道他懷孕之後的反應,就算那句“怪物”無比清晰的入耳,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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