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懷了死對頭情敵的崽 作者:渡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那扇門,那扇橫亙在生死界線邊緣的門在他眼前重重闔上。淩秩之前同他說過很多,他們有過很多次背著陸淮的談話。他們談到陸淮的辛苦,紅著眼睛句句都是不舍卻連那個最壞的結果都不敢提,但是現實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的。他們知道這次手術九死一生。陸淮遲遲沒給他任何承諾,也曾在他一次次提出解除那份孕初期的合約時選擇閉口不談,對方遠比他清楚,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從不代表成功,而百分之四十的失敗卻隻意味著死。這件是件百分百的事。陸淮說不愛他時,他有想過很多辦法把人留住,他裝可憐,把委屈攤在陸淮麵前企圖讓人心疼他,每天絞盡腦汁地想到底怎麽讓陸淮看見他這顆真心,學著如何表達愛,如何理解陸淮所要的,他盡力去彌補那些時光中的遺憾,想著後麵那麽長那麽長的時間裏,隻要陸淮原諒他,他會和對方去做些什麽。很多很多有關浪漫遐想還未實踐過,明明他和陸淮是情人節都不太記得的人。這些構想有的他直接做,還未做的他沒提,怕作為遺憾無限被放大,說到底是他懦弱。他隻是很清醒的意識到,如果,隻是如果。如果那個誰都不敢提的事實成真,他就真的失去陸淮了。那時候無論他再怎樣挽回,再如何剖心自白,陸淮都不會回頭看他一眼。遲淵眼眶布滿血絲,他卻不敢眨,一瞬不瞬地盯緊眼前手術室的門,就好像他一直等,等的姿態夠虔誠,他就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結果。之前總不能理解別人失態,不懂為何要在眾目睽睽下痛哭流涕,不明白有人樂意掀開自己的傷疤,不明白悲喜這種明明最該遮掩的事卻總有人想說給世界聽。但經曆過才發覺,失態的人是無覺的。冷靜是他對抗敵人的鑰匙,他總是鎮定自若,故而一直所向披靡。現在才發現......隻是沒到那份上。為之痛哭流涕的人比此刻周遭的世界重要,掀開自己傷疤隻是在試探痊愈,悲喜應該遮掩,可是河水會決堤。他做不到冷靜。也根本無法冷靜。遲淵在這站了多久,成曄就陪了多久,他試圖拖著遲淵去上藥,他從王濤那知道,對方這傷看著其實就挺嚴重的,最不濟也得先打一針破傷風。可他先是同人說話,遲淵沒有任何回應,無論他輕聲細語還是怒罵出聲。他準備硬生生拖人走,直到把手放在遲淵胳膊上,才發現對方肌肉一直緊繃著,蓄勢待發。整個人僵挺挺地立著,仿佛在此生根並且盤桓已久的大樹,根本就拽不動。除卻這些,遲淵麵容無比平靜,而成曄看著他卻莫名來了嚎啕大哭的衝動。他逐漸明白,這不是平靜而是死寂。如果陸淮出不來,遲淵就一動不動地枯死在這了。意識到這點,他再也沒說一句話,默不作聲地站在遲淵身邊,陪人一起等。他可能無法與遲淵感同身受,但他明白無論什麽時候,等待都是種煎熬的事。淩秩唇色發白,被助手喂了口葡萄糖水,隻大概休息了兩次吐息,便睜開眼繼續動作,汗水從額間滴落,他精神高度緊繃著,好像和指尖的手術刀融為一體。隻有麵對,不可能後退。淩秩目光如炬,帶著對醫學的虔誠與熱愛,帶著好友對自己的信任,精準無比地下達每個指令。焦慮過很多個日夜,也雙手合十祈禱著奇跡,但回歸現實裏,依靠隻能是他實踐後積累的經驗和紮實的專業知識。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訴說著無聲的煎熬。*作者有話要說:第109章 於是唇齒廝磨,再不可分“遲淵......”蔣辭姍姍來遲, 她得到消息立刻就從國外趕了回來,現在披頭散發,精致的妝容下難掩疲態,她倉皇地抓住身邊的人, 磕磕絆絆地問道:“陸淮他還好嗎?不會有事的對不對?”遲淵被她扯得一個趔趄, 渙散的瞳孔終於聚攏些, 隻不過還是盯著眼前那扇門,表情仍舊是木然的。蔣辭見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親密之人的生死真的對人而言是件極難為接受的事。饒是一向冷靜的她,在此刻除卻落淚,竟然也沒了宣泄的方式。她不住地念叨著:“怎麽辦......怎麽辦......”成曄早就陪遲淵站得唇色發白,看著蔣辭這般六神無主的樣子,心有不忍,他通紅著眼睛拉住對方,算是替遲淵和陸淮安慰:“阿姨, 你別慌, 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陸擎是什麽畜生!他怎麽能把陸淮逼到這種地步啊?!”蔣辭換了口氣,仍舊覺得心疼難耐,她捏緊拳,簡直難以置信。蔣辭的情緒實在過於激動,成曄隻能不顧遲淵, 把人拉到一邊, 小聲又細膩地寬鬆對方心情。遲淵聽不到這些動靜。他就像被玻璃罩子罩住,隔絕在世界外, 他有感知, 擁抱陸淮時沾染的滿手血, 那麽冷,冷到他細微地抽搐著,咬緊牙關還是覺得這股涼意沁入四肢百骸,攪動他心髒不得安寧。他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的流動是有聲音的。一記記重錘隨著一秒一秒的溜走在他心口處狠狠地砸下來,弄得支離破碎,都拚湊不起完整一塊。他好恨啊。他好恨呐......搖搖欲墜的光影終於斂盡最後一抹餘暉。遲淵吞咽下被尖牙咬出的滿口鮮血,滾燙的血液入胃腹,好似烈酒,好似毒藥,一點點灑在他五髒六腑。遲淵背終於沒那麽挺直,他佝僂著,眼角不自覺地滲出淚來。他單膝撐在地麵上,不住地幹嘔著,好似有人掐住他喉管,要將皮囊之下裹住的所有東西往外拽,抖動抖動就能掉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靈魂。成曄回頭看到這一幕時簡直目眥盡裂。“遲淵!”他幾個跨步走到人身邊,想將對方扶起來,結果被遲淵赤紅的眼睛駭住,僵直在原地。其實陸淮之前拉過他談話,他當時還想著對方到底是什麽病,讓淩秩和遲淵都愁眉不展的,他問出口時,陸淮隻是笑笑,沒多說些什麽。隨後對方問了他一個問題,有什麽是不可替代的?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成曄摩拳擦掌本來準備回答一下自己對國際市場和經濟前景的看法,硬生生被這個看似很青春疼痛的問題逼回去了。他能有什麽看法?想想,自詡為戀愛大師的他,隻能發問道:“你呢?”陸淮好像也確實沒想讓他回答,沉吟片刻後他開口:“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替代的,所謂執念,也不過就是一抹自己揪著不放的念想,隻要想通過後,也就和其餘的,完成不了的願望一樣,沒什麽不同。”“如果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時間場合慢慢,他還有很多年的光陰,病痛會侵襲身體,會讓大腦變得遲鈍,會讓人忘記或者說不得不忘記很多細節和事情,所謂的不可替代也就因為那些東西的喪失而失效。”成曄本想問是哪個“他”,在對視上陸淮的眼睛時卻又突然明了遲淵。陸淮早就想過自己會死。“話說,這個想法也可能隻是我自作多情了。”隨著聲音響起,他看著陸淮迎著陽光微微眯起眼睛,“應該沒到不可替代的份上......”“如果......”,陸淮看向他,沒把這句話接下去,而是話題一轉,“你記得多陪陪他。”他當時不敢替遲淵應前句“不可替代”,現在他掌心下遲淵的肌肉已經開始痙攣,他看著對方神情間難以言喻的痛苦,咬緊了牙關。“遲淵!你冷靜點,你要相信陸淮,也要相信淩秩!”成曄沒有辦法,隻能拚盡全力地對人吼,想讓屏蔽周遭的遲淵能聽進一言半語的。沒想到有用。他看著遲淵緩緩抬起頭,目光看向他,沉甸甸的,全是他看不懂的情緒。遲淵對他搖了搖頭。陸淮意識未消之前湊近他耳畔說了句話“我愛你......”輕緩又細微,他渾身顫抖,望向陸淮的眼睛,對方第一次毫不遮掩自己的愛意,仿佛要將他溺弊於其中可他從沒有像那一刻,那麽不想聽到陸淮對他說愛。太像是......道別。那一刻,他甚至自私地想要不給回應,他想讓陸淮還留有聽到他回複的念想。靠著這點念想,陸淮是不是就會抓住?從那百分之四十的死亡裏走出來?他不懂。陸淮從來隻用模棱兩可的話回複他,不坦誠地告訴他愛,也從未直白地泄露那些“蛛絲馬跡”,他以為陸淮是在等。卻不想是這樣的等。他好想問,問問陸淮,到底是存有怎樣的心思?是覺得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所以不合時宜又著急忙慌地說出那三字?還是用徹骨的仇恨施以報複,要讓他誤以為自己得到,隨即再頭也不回地離去?最後他囁嚕著唇,凝視於陸淮愈加渙散的視線他做不到那麽自私,他還是舍不得陸淮等。“我也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回來,好不好?以“我愛你”作為我們故事新的開篇,不要是道別,好不好......護士出來時,病危通知單是蔣辭簽的。成曄擋住遲淵的視線,把那張單子以及“病危”兩字遮擋的嚴嚴實實,但他還是感覺到遲淵驀然靜默了。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門,一直一直,好像他餘生隻剩下這一件事。成曄不忍地閉上眼,不敢相信如果陸淮真的沒出來,會是怎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