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飛機內/座位號41排(下午3點~)


    我(櫃內樣刻),讀完了交到手上的原稿。


    然後開口道。


    ?病院阪,你啊……該怎麽說呢,這是不是把自己寫的太好了啊?


    ?恩??


    旁邊作為的病院阪,似乎想說我的感想非常的不妥當,瞪圓了如同貓一樣的眼睛轉向我。


    ?是嗎。關於人物描寫,我可是盡可能表現得符合事實的喲?


    ?我好像被寫成了一個非常怪的人啊,這點就先不追究。但是你仿佛是一個充滿常識的人,然而卻被我玩弄於掌心的被害者一樣的角色,這麽寫肯定是不對的?


    而且,我稍微放低了聲音。病院阪的相反的那一側的坐席上——也就是靠窗的坐席上,盡量不讓正在那呼呼大睡的和尚聽到。


    ?你還真是,隨便就把不認識的人給寫死了。這可是實際存在的人啊。而且這人就在這裏啊!還好好活著啊!?


    ?又不是讓他看的,有什麽關係嘛。無論怎樣都是和我的人生毫無關係的人?


    病院阪有些不滿。不,不隻是現在。今天——不,從昨天開始,不對,因為已經越過了日更線那麽還是今天——在機場相遇的時刻起,直到馬上即將到達英國希斯羅國際機場的現在為止,病院阪似乎一直就莫名奇妙地不怎麽高興。不,並不是莫名,當讀完這篇原稿之後,她不高興的原因,我大概已經明白了。


    ?……沒想到你居然,對我帶著這樣的輕裝出來旅行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連故事的結尾還要用來調侃一下。但是你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


    她在我的旁邊,一直用筆記本在那寫著些什麽,我沒想到居然是在寫小說。我和旁邊座位上的和尚一樣,在飛行途中似乎睡了很久,而病院阪一直都醒著,寫著這篇小說。


    ?這就是所謂不小心吐露的作者的心聲吧。不要介意。隻要你道歉就行了?


    ?……隻要道歉就行了嗎?


    這到底是不是必須要道歉的情況呢,老實說我自己也判斷不了,不過,這次的旅行是病院阪組織的——不對,是由病院阪的遠房親戚叫笛吹的男人組織的。盡量不要惹她不高興比較好吧。我於是誠懇地(不過連該不該道歉都搞不清楚的我,也算不上是誠懇吧),?抱歉了?向病院阪低下了頭。


    ?恩,原諒你?


    病院阪非常寬大地,挺起了胸膛。隻要隨便道個歉就能搞定的別扭,一開始你就別鬧啊。雖然這麽想著,當然,我是不會說出口的。對於戀愛中的少女我一直都是敞開雙臂的,突然想到了這樣的台詞,不過這句話我也不敢說出口。


    ?……啊啊,對了,病院阪。我還有件在意的事,這麽寫的話,就很難看出來你是女生了吧?……不如說,根本看不出來啊?


    我一邊將筆記本遞還給她,一邊提出我的疑問。


    ?恩?啊,是嗎??


    病院阪在收到了提問後才發現問題,嘟起了嘴。為了一起看著筆記本,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病院阪雖然有著支離破碎又偏激的內心,然而表麵上,確擁有非常端正的外表(也許是出於作為朋友的好感),總之當處在這麽近的距離的時候,還是會讓人心跳加速的。我也算是個經曆過各種酸甜(苦辣)的男子高中生了,非常害羞而保持距離這種非常娘娘腔的事是不會做的。……不過究竟是什麽又酸又甜我就不發表評論了。(注:有習慣用酸甜味來形容青澀戀愛的吧或者女生身上的味道…)


    ?是呢……好像漏寫了呢。也好,就當是性別誤會的小伏筆吧?


    ?這樣沒問題麽。如果你是男生的話,兩個男人關係這麽好,感覺就像bl一樣啊?


    ?有什麽關係嘛?


    ?非常有啊。這麽看起來,我對你的那些關心反而讓我感到惡心啊。我希望你不要忘記,我之所以對你這麽溫柔完全是出於你的巨乳?


    ?真的不想讓我忘記嗎?這個……?


    病院阪露出似乎有些受不了的表情,不過,不能讓步的事就絕對不可以讓步的。


    ?但是,你那邊不是也有什麽性興奮之類的,如果那樣的話看上去還真是讓人惡心啊,饒了我吧?


    ?那算是服務觀眾的描寫呢?


    ?適得其反的服務呢。還有,雖然是無所謂的事,但是為什麽要用k國際機場這種化名?這隻要很普通地寫關西國際機場不就行了嗎?明明都讓偶爾坐在一起的不認識的和尚登場了,為什麽機場名字要用首字母代替啊?


    ?也許是香川國際機場呢?


    ?香川根本就沒有機場?


    大概。不,如果她說一定有的話,我可能也不能確定了。但是在這麽近的距離再建個機場有什麽意義啊。


    ?啊,但是,這個很懷念呢。解決篇的地方,用這種單括號的連續對白。以前的譯本小說好像也是這種感覺的。這麽寫的話,你的饒舌就不顯得很煩了?


    ?先不說你覺得我的饒舌很煩,不過這個好處,我自己倒也是剛發現?


    ?好處??


    ?恩,不用刻意去安排那些助手呀罪犯呀觀眾呀之類的非常虛假的對話銜接,十分刻意的提問與解答,寫起來非常順暢。不過樣刻君啊,你倒是先對我的謎題做個評價哦。雖然是兩秒之內想出來的把戲,但是作為作者還是很在意評價的?


    ?恩。就即興的短篇創作而言,算是剛及格吧。但是我個人認為將懸疑歸咎於怪人的離奇行為這點而言是一種犯規哦。如果答案是他就是怪人,那麽不是寫什麽都可以了嗎?


    ?恩,真嚴格呢?


    ?對了,出於好奇我想知道,用這種小伎倆真的能通過光線檢查嗎?


    ?天知道?


    很坦然地,毫無忌諱地回答道的病院阪。


    ?因為是兩秒種就想出來的謎題,大概多少會有些問題……硬要說的話金屬對於光線的穿透率也會因物質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佛像裏的小刀可能會被發現呢。不過說不定,嚐試一下也有可能會成功呢。但是,如果被發現了的話有很高的幾率會接受刑事處罰所以沒有膽子嚐試呢?


    ?自己都認為辦不到的事就別寫進小說裏啊?


    ?能夠允許謊言,誇張,和混淆的才不正是小說麽——哪怕隻有那麽一瞬間讓讀者相信了,就是作者的勝利。至少在讀書時的我,就是這麽想的?


    ?……那麽,你到底是為什麽想寫這樣的東西的?如果覺得飛機上太無聊就看電影啊?


    ?不,不是在和樣刻君討論小說的事嗎。而且不是你說不如寫寫看的嗎??


    ?小說是用來讀的而不是用來寫的,我記得你有這麽說過?


    ?前言撤回是我的得意技喲。不知不覺地改變宗旨,決定聽從『親愛的友人』的建議而已。但是,果然還是很難的呢。讀和寫之間有很大區別呢。從此以後無論看什麽書都要帶著一種新的心情去讀了呢——能讓我這麽想也許也算是一種收獲吧?


    與往常一樣,自己找出問題又自己解決的家夥。如此不允許任何人超越的激烈的自我補完。


    ?我已經厭倦了。那麽,接下來就由你來寫吧。筆記本還有一半以上是空的呢?


    ?但是……就像優秀的作者不一定是一個好讀者一樣,一個好讀者也不一定是一個優秀的作者啊?


    當然,我和病院阪乘坐的飛機並沒有返回k國際機場,也就是關西國際機場。而且根本就沒什麽殺人呀自殺呀事故之類的事,我旁邊坐著的,大概是真正的和尚,而且現在飛機大概也已經進入了英國的國境線。病院阪的小說與現實吻合的,隻有前半部分——不過這麽說來,我被寫得很過分啊。這是什麽呀。病


    院阪難道把我當成一個就算旁邊的人死了也毫不動搖的人了嗎……而且什麽簡單什麽極端,怎麽想這根本就是人身攻擊啊。而且這些惡語還總是扯些東西來佐證,這樣的小伎倆反而更讓人火大。而且如果因此就發火的話,感覺就是這邊認輸了。


    ?那個……病院阪。回去之後好好想清楚了再重新寫吧。如果修改些細節的話,大概還算能讓人讀一下吧?


    ?這種自負的稱讚還真是讓人承受不起呢?


    ?我正好想到了以前自己編的自負讚美詞係列呢?


    ?那還真想聽一下呢?


    ?『這小說很有趣哦,我小的時候,也經常寫這樣的東西呢』?


    ?太自負了!?


    ?『作為出道作寫成這樣已經很棒了。三年之後大概就能寫出本好小說了吧?』?


    ?啊啊,感覺這話是從天上砸下來的!?


    ?『嘿,這個人又出新刊了呢。到底有些什麽進步呢,下次有空的話,讀一下看看吧』?


    ?這次連讀都還沒讀啊!?


    病院阪似乎很開心。反正我基本都是以自負的心情讀書的,這樣的句子無論多少大概都能編出來。


    ?相反,還有先假裝貶低實際上是稱讚的手法?


    ?那也很想聽呢?


    ?『還早了十年啊……對這個時代來說』?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非常開心呢。


    而且你笑得太誇張了吧。


    等到終於冷靜下來,病院阪開口了。


    ?但是,樣刻君,總有點讓人覺得空虛呢。我的確隻是因為飛機上的時間太過無聊才執筆的,但是花了大概十個小時寫下的東西,你花了僅僅十分鍾就念完了呢?


    ?這就是所謂的創作者的悲劇吧。繪畫的世界更加殘酷呢。即使是花了整整一年的大作,也隻是和字麵意思一樣的[一瞬間]就看完了?


    ?說得很懂一樣?


    ?這種事我還是知道的?


    卡德魯?萊亞斯先生的,那個『被詛咒的小說』也花了三年的時間,病院阪這麽提起過——那本小說大概也就隻要一兩天就讀完了。不過『讀完就一定會死』這樣的小說,其實我也不怎麽打算看——而且,如果是全文用英語寫的話,我根本就讀不來吧。在我一邊考慮這種事的時候,飛機開始劇烈搖晃——似乎是平安降落到了希斯羅國際機場的跑道上。我左邊的病院阪由於衝擊而發出了?呀!?這樣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可愛的叫聲,右邊的和尚(大概)也醒了過來。如果讀過了病院阪寫著玩的那個小說的話,應該知道我和病院阪的兩個人的修學旅行和畢業旅行正式開始了。


    2希斯羅國際機場~格雷格酒店(下午5點~)


    那之後還真是辛苦呢。從飛機踏出第一步開始,那就是海外了,第一次來到了海外,比預想得更讓人覺得緊張,並緊接著突如其來的考驗。也就是入境檢查。在留期間啊在留目的啊,以及在留住處之類的,機場的工作人員會詢問諸如此類問題,而且完全是用英語進行的。『親愛的友人』病院阪黑貓畢業後預定前往米國的即使不算有名也是非常優秀的研究機關(難道是er3麽←純吐槽請無視)。勉強用英語交談還不成問題(關於這點我覺得是病院阪過於謙虛了,也許根本不是什麽『勉強』而是十分流利地交談)。但是我隻是一名備考大學的高三學生。前幾天剛參加過的統一考試的英語成績,自己估算下來是242分左右,這種水平在實際的英語會話上是完全派不上用處的,這是高中生們都明白的事。倒不如說學了些隻會影響正常會話的語法詞匯。雖然我也不至於立刻覺得反正總會有辦法的(大概也正是這樣才被病院阪說成是個簡單的人吧),但是她卻說道,


    ?聽好了,樣刻君。包括我的遠房親戚笛吹在內,所有去海外旅行的人都異口同聲的事實,那就是在這裏絕對不能開玩笑。這個地方,可以說是比法庭更不容許差錯的地方?


    她非常罕見地舍棄了笑嘻嘻的表情,十分認真地對我說。居然都被說成這樣了,我不免更覺得緊張了。


    ?是這麽麻煩的嗎……?


    ?那些反恐的措施啊。非常嚴格的喲?


    ?這麽看起來的話,日本和平得一塌糊塗呢?


    ?我認為日本的入境檢查也不是那麽容易混過去的喲?


    就結論而言,我們還是平安地通過了海關(本來就沒有什麽可害怕的,這也是當然的吧),病院阪則是噴笑道『用日語通過國外海關的男人大概就隻有你一個了』。不,其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原來我這麽不擅長說英語。雖然能夠大概知道對方在說什麽(大概也特意挑選簡單的表達了吧),結果我全以日語回答了。雖然我也知道他聽不懂,到底算什麽啊,我這接受了6年的英語教育!最後還是依靠在旁邊接受檢查的病院阪的幫助才擺脫困境,總之還是過來了。


    ?坐電車的話大概20分鍾就能到倫敦了?


    病院阪一邊看著導遊指南一邊說道。


    ?但是大概會很擠呢。還是坐tai吧?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你花得這麽瀟灑不要緊嗎??


    ?笛吹有給我信用卡,所以沒問題的?


    這麽說著病院阪向我展示了一張全黑的磁卡。該怎麽說呢,這全黑得什麽都看不到,根本就讓人沒法信賴嘛。難道記載了什麽黑名單麽?


    ?而且信用卡的話,如果不是本人使用的話沒問題麽?


    ?我用的話沒問題?


    ?即使這麽說,tai也是沒辦法刷卡的,隻能用現金支付。tai的感覺和日本完全不一樣,可以說坐上車的那一刻,是第一次讓人實際感到身在國外。病院阪向司機說明了酒店的名稱便坐進了後排的座位。順便一提,病院阪的手提箱完全成為了我的行李,也並不是什麽毫不做作的溫柔之類的原因?


    ?起步價就是2.2英鎊啊……真不便宜啊?


    ?恩,是啊?


    病院阪笑了。雖然不清楚她在想什麽,大概是覺得能大手大腳地花笛吹這個男人的錢而感到高興。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腹黑呢。病院阪她的家族——或者說病院阪一族,雖然知道她們關係非常複雜,不過對他們一知半解也很難吐槽,所以現狀看來我隻能作罷。


    ?話說起來病院阪,英鎊現在匯率是多少??


    ?……你難道沒去銀行兌換嗎?該不會隻帶著日本円就這麽過來了吧?


    ?不,我隻是按照銀行工作人員的要求交錢而已。具體不是很清楚?


    ?真是有錢人呢。大概250円左右的樣子吧。所以起步費的2.2磅差不多等於550円吧?


    ?搞什麽啊,這不是比日本便宜嘛?


    ?到最後可不會便宜喲。進入倫敦市內之後就都是單行道,會浪費很多時間和車錢的?


    ?恩……感覺像京都市內呢?


    ?據說京都市內被稱為世界第一難開車的城市哦?


    到京都來觀光的外國人大概也是這種心情吧,我這麽思考著。不過如果把這種事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被病院阪取笑的,所以我決定保持沉默。說起來,我剛發現,自己到現在連要住的酒店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但是現在才問的話肯定又要被她揶揄,所以同樣決定保持沉默。於是我決定問一些關於那本『被詛咒的小說』的事而轉向病院阪,但是我卻發現她低著頭,非常難受得,一臉鐵青的樣子。


    ?喂,病院阪……怎麽了??


    ?恩?沒什麽事啊?


    病院阪抬起臉,非常努力地擺出一副精神的表情。但是我卻能看出來她隻是努力地勉強自己。這種情況,很難說是因為人類恐怖症的關係……所以,隻是單純地覺得累了吧。本來病院阪(在她的小說中也略微故意提到過),其實身體虛弱得不可思議。她經過這12,13小時的飛行之後絕對不可能還很精神。就連她畢業後打算坐船去米國,我也想盡量排除時間陪她一上路。說不定,她寫那種空想小說,也隻是想分心不去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也說不定。


    ?到了酒店之後,今天就先休息吧。反正明天也有足夠的時間?


    ?雖然想這麽做,但是不行呢。從時間上來說……對了?


    病院阪看著手表確認時間。當然,她的手表已經調整到了英國時間。


    ?酒店登記完後,約好和那位作家先生見麵了……順便要請我們吃晚飯喲?


    ?別逞強了啊,明天也行的吧?


    ?不,我想把麻煩的事先給解決掉。總之先聽作家先生把話說完,這也算是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委托了喲。樣刻君?


    病院阪她,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仿佛想要將我們的手重合在一起。


    ?明天開始就能盡情享受旅行了啊?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我也無言以對了。於是我也不再說話,至少為了不讓她消耗更多的體力,決定沉默。反正我也自認為不是一個認真的讀者更不是一個優秀的讀者(又是自負語),即使如此能和一位作家見麵,心中還是不免有些興奮——就算是一位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曾讀過他的作品的作家。辦理完了酒店的登記手續(當然全部都交給病院阪處理了,在日本明明就是一個宅女,到了海外居然變得這麽可靠),基本沒有停下休息,就在大廳裏和那位作家先生——卡德魯?萊亞斯匯合了。果然和病院阪給我看的作家背景基本一致呢。不過在作家背景上使用的照片是有些年代了吧。似乎看上去比照片上更上年紀。這麽說來,三年裏都沒有新作——是這個原因吧。酒店的大廳裏因為太過顯眼,所以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帶著帽子和太陽眼鏡。病院阪使用外交模式與他握手行禮,用英語開始交談。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之後我們坐上tai向中華街移動了。……世界各地都有呢,中華街。在那裏度過了愉快的2小時的晚飯時間(中華料理無論在哪裏吃都能讓人安心,不愧被稱為美食的王國),不過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病院阪和卡德魯?萊亞斯先生說了些什麽,關於對話的描寫就省略吧。這麽看來,果然語言是最強大的交流工具啊。隻要會說英語就能在全世界交朋友——雖然我還是覺得太誇張了,但是轉念一想,我連和狗都成不了朋友。反正病院阪之後一定會和我說明的,到時候再聽吧。而且卡德魯?萊亞斯先生似乎也隻想和病院阪一個人說話——說不定他很喜歡日本的女高中生這個類型呢。和這邊的男學生完全語言不通,這樣也是當然的吧。


    ?本來想要個簽名再合個影的,結果被拒絕了?


    吃完飯後,病院阪終於再次用日語說道。


    ?怎麽了,你成為他的fan了??


    ?不,這應該算是禮儀吧。還真是個難相處的人。應該說不愧是笛吹的朋友呢?


    ?啊。可是你看上去相當愉快地在聊天啊?


    ?裝出來的啦。使用他國語言是需要消耗很多腦細胞的。總是不自覺地想要說はい。啊啊,腦袋還是空蕩蕩的。這樣要是之後到了米國真是不敢想象。很抱歉不過吃飯時的對話的翻譯工作就放到明天吧?


    ?當然啦?


    然後我們一起乘坐tai回到了酒店,那天就這樣結束,上床睡覺了。順便一提,不知道是為什麽,不,總之一定是想要捉弄我吧,病院阪預訂的是2人一間的標準房。我那晚是第一次,睡在病院阪的旁邊。盡管很累卻不怎麽睡得著,大概和床的尺寸太小,應該沒有多大關係吧。


    3觀光第一天/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上午9點)~


    ?什麽啊,你沒有對我下手啊?


    起床的第一件事,病院阪確認完自己的衣服狀態,仿佛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但用的是這裏完全能聽得清清楚楚的音量說道。


    ?……我還不至於饑渴到對一起第一次海外旅行而筋疲力盡的朋友出手的地步啊?


    ?是嗎。真是直白呢?


    ?我在看你的導遊指南呢,雖然剛開始看……根據你昨天的症狀來看好像是時差病哦?


    ?哎??


    突然將貓眼瞪圓的病院阪。她的服裝(因為她根本是在保健室上學所以也應該算是她的校服了)是學校指定的體操服。這家夥到底想不想要修學旅行的氣氛啊。不過我還以為酒店裏會準備能換上的東西,結果別說睡衣了,連體操服都沒有的我,總不能穿著校服就睡,結果隻能以汗衫加短褲這樣的內衣打扮睡覺。昨晚,病院阪就因為這樣爆笑到肚子抽筋險些撒手人寰(當然對於將她的笑容作為至上的光榮的我來說是十分樂見的)。


    ?日本的酒店的服務可以說是異常的了。牙刷之類的便利用品在這裏是不會有的吧?


    她這麽告訴我。雖然希望她能早點告訴我,但她肯定又會說是連這都不知道的我的錯。但是如果不是和她同室共寢的話我也不會這麽在意了吧……倒不如說,一個半裸的男人睡在旁邊,卻依然非常放鬆地憨憨大睡,充分緩解疲勞的病院阪黑貓,應該給予她很高的評價也說不定。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冷得跟冰箱一樣啊……


    ?時差病呢……我一直都以為,所謂的時差病,隻是在各國之間往返之後搞不清楚當地現在的確切時間而已?


    ?雖然很想說你是笨蛋嗎,不過我其實也一直這麽認為。不過讀了這之後,原來是指體內的生理時鍾和實際的時間產生的落差而引起的身體不適啊。說起來雖然沒到你那麽嚴重的地步,我似乎也有一些頭疼。有種熬夜了兩天的感覺?


    ?哈?


    ?嘛,吃了百服寧大概就沒問題了?


    ?樣刻君為什麽這麽信任百服寧呢……??


    病院阪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因為這是我在這次旅途唯一帶在身上的藥(也就是放在病院阪口中的『非常小的手提包』裏的藥),百服寧。我這人意外得對溫柔的抵抗力很低呢(百服寧在日本的廣告語是:百服寧的一半是由溫柔構成的)。


    ?在去觀光地之前先去找個商店吧。必須先買牙刷?


    ?我自己有牙刷喲?


    ?但是,你不跟我一起來我買不了啊?


    ?說幾個單詞就行了吧。好不容易來倫敦一趟,請你自己也開開金口。像個小孩一樣在我的身後躲躲藏藏的樣子,你要怎麽在你的妹妹麵前解釋呢??


    ?夜月的話,我打算這麽和他說,我在倫敦交了100個朋友哦?


    ?根本就是騙人嘛?


    ?溫柔的謊言哦?


    隻不過是對自己溫柔罷了。不過就像病院阪寫的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我的倫敦之行是對家裏保密的,也就根本不打算買什麽禮物回去。


    ?不過順便再買些礦泉水會比較好吧。樣刻君一定不知道吧,日本人的體質不怎麽適應歐洲的水質哦?


    ?哎?是嗎?我覺得在衛生問題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啊?


    ?恩,所以我說的是日本人的體質喲。日本的是軟水而歐洲的是硬水哦。含有豐富的礦物質?


    ?聽上去很健康啊?


    ?你這麽想的話就喝喝看吧。不過你最喜歡的百服寧可不是腸胃藥哦?


    完全沒有做任何預習的我,麵對做了充分調查的病院阪做不出絲毫的反駁,於是我們就到酒店附近最近的超市,


    買了牙刷啊水啊之類的生活必需品。支付由病院阪的信用卡負責。不知是不是因為一個日本女高中生使用那樣可疑的卡而產生疑問,店員似乎非常驚訝。然後我們又一次折返酒店,等病院阪洗澡。因為我們昨天都累壞了,隻在浴室裏換了下衣服。而我因為是個男生,一天不洗澡也無所謂,但是病院阪似乎不能忍受。大概是因為她的長頭發吧。我抱著能看到病院阪出浴的身姿這次旅行也算圓滿了的心情,就完全不覺得等在這裏是浪費時間。然後在酒店的餐廳裏吃過早飯(自助餐式),終於踏上了今天的觀光之旅。而且是完全的觀光心情。


    說起來,稍微有些讓我驚訝的,在習慣上無法接受的是,英國和日本的數樓層的方法居然不一樣。日本的1樓他們叫groundfloor而日本的二樓他們叫firstfloor,之後3樓是sed,4樓是third。所以我們住的501號房間,在日本看來的話應該是在六樓。昨天和卡德魯?萊亞斯約好『在一樓見麵』結果卻搞錯了地方,那時候就記住了。難道倫敦的人就不覺得奇怪麽,不過那邊看來大概日本人才是奇怪的吧。但是,那個有名的『走到3樓需要花60秒那麽走到6樓需要花多少時間』問題,這麽一來答案也會不同了吧。


    ?~~?~~~~??


    昨晚的病態仿佛是騙人的一般,病院阪非常興奮。打開地圖,開始大步享受倫敦的街道。最富有好奇心的少女,大概最喜歡不認識的東西和不認識的地方了吧。她討厭的大概隻是——搞不懂的人吧。當然,我也並不是毫不激動的。石頭建築仿佛棋盤一樣在眼前一字排開,仿佛進入了未知的世界,不符合年齡地興奮不已。……用不符合年齡這樣的詞,大概會被人說是老了吧。


    ?那個,小黑子同學。今天我們去哪呀??


    (之前可能漏了寫了,每當出現小黑子的時候是因為文中把黑貓寫成くろね子さん,這顯然是蓄意賣萌因此沒用什麽黑音子黑根子之類中二的名字,直接小黑子,希望大家能夠明白)


    ?貝克街?


    ???


    好像聽過。


    我覺得似乎,聽說過。


    ?別和我說你不知道哦,對讀懸疑小說的人來說這可以算是聖地了吧?


    ?啊……夏洛克?福爾摩斯啊?


    ?沒錯?


    病院阪點頭。


    ?那裏有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我們先去那裏參觀吧?


    突然一副導遊的口氣的病院阪,紅光滿麵地說道。……怪不得她會這麽興奮。


    ?那個,雖然這次旅行的主角是你,行程也隨便你安排,不過剛來倫敦的第一站就是福爾摩斯博物館啊?


    ?除了那兒還能去哪??


    病院阪不可思議般問道。……但是能去的地方還有好多吧。我想看羅塞塔石碑啊。


    ?謝特阿普!?


    病院阪突然改用英語,並且非常大聲地對我吼道。周圍的路人全都將視線射向這裏。雖然旅途在外需要放下一些羞恥心,但是這樣也太過頭了。


    ?好啦好啦。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無論是哪都會跟去的……那麽,貝克街在哪裏呢?徒步能走到嗎??


    ?不管用走的能不能到,我認為好不容易有能坐一次地鐵的機會嘛?


    ?什麽啊。出行就坐tai,不是你的信條嗎??


    ?恩。但是,據說貝克街地鐵站的牆壁上貼滿了福爾摩斯的畫像哦。首先去欣賞那座牆,讓氣氛更熱烈一點?


    ?…………?


    為什麽我們繞了地球半圈,偏要跑來看地鐵的牆壁啊。夏洛克?福爾摩斯嗎……其實我沒怎麽看過啊。雖然柯南?道爾的小說我倒是讀了不少,但是我卻調皮心作祟盡挑些恐怖小說看。硬要說的話,我應該可以算是個狂熱主義的人,所以對名作之類的不怎麽感冒。這麽說來,我記得病院阪也並沒有特別熱衷於福爾摩斯的小說……那隻是她的傲嬌麽?或者說是太過偉大,已經超越了說喜歡還是不喜歡的層麵了——那種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地鐵閘機口采用的是感應式檢票,而且還有日語的說明。雖然隻是很單純的反應,但是突然看到了日文不由得安心了不少。雖然車票分1區2區之類的讓人搞不懂,總之交給小黑子同學了,居然連日語都看不懂了的我。


    ?完美無缺的日本樣刻君雖然不錯,一無是處的英國樣刻君也很棒呢?


    雖然病院阪明顯是在嘲笑我,但是不介意。我在哪聽說過依靠他人也是需要一些勇氣的。通過閘機口後坐自動扶梯去大廳。速度好快啊。稍微有些可怕。


    ?倫敦為了照顧趕時間的人,會把左邊一側的位置空出來?


    ?和關西一樣呢。關東的話是空右邊吧,果然關西比較全球化呢?


    ?關西人都喜歡這麽說呢?


    病院阪的回答不怎麽友善呢。不過反正是無所謂的話題。不過考慮到安全的問題,在自動扶梯上走動也不是什麽值得稱讚的行為。於是在乘上了地鐵之後,終於回到了『被詛咒的小說』的話題。


    ?雖然大致情況我已經都知道了——總之讀完了那本新作的兩人,卡德魯?萊亞斯的妻子和他的編輯都死亡了這件事是真的?


    ?恩。但是,那個果然應該隻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吧?


    ?不,但是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兩個人似乎是自殺的?


    ?自殺??


    在地鐵的車廂內,感覺和日本的不同,天花板有些窄。明明西方人比東方人的身材要高大,這樣的尺寸不會感到難受麽,雖然是別人國家的事我卻認真地擔心起來。


    ?自殺——?


    ?恩。妻子和編輯,兩個人似乎都是自殺——而且是不可思議的自殺?


    ?…………?


    無論是怎樣的不可思議,總之這隻是偶然的可能性大幅下降了。親近的人連續地——或者說連鎖地毫無緣由地自殺,這個怎麽也說不通。


    ?非常遺憾,我本來是打算聽完卡德魯?萊亞斯講述完他的問題就算是完成了這次旅行的義務的,看來我想得太天真了。我不得不證明這不可思議的事件隻是一場偶然——也說不定?


    ?也說不定??


    ?因為雖然是不可思議,但是並不是不能理解——隻是現階段完全沒有幹勁呢。可是,實際上與卡德魯?萊亞斯本人見麵,與他交談,也算是相識了。既然他這麽煩惱,我也不能坐視不管了。雖然『被詛咒的小說』什麽的是天方夜譚,但是既然本人正陷入很大的麻煩中,我也應該用非常顯然易見的方式證明給他看這隻是一個偶然?


    ?真是溫柔的孩子呢?


    ?你不是對溫柔沒有抵抗力嗎??


    病院阪露出惡作劇的笑容。不過說的沒錯。但是明明就是拒絕社會的厭世家病院阪,居然意外的這麽溫柔,嘛,雖然我心裏也十分清楚。大概步行完全能夠走到的距離,我們很快就到了貝克街站。地鐵的牆壁上果然都印著各種福爾摩斯的畫像,讓我覺得有點可怕。明明還沒有去過,不過我想大概鳥取那的水木茂之路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水木茂是漫畫鬼太郎的作者,水木茂之路就是指jr境港站(又稱鬼太郎站)為起點的一整條道路上有各種漫畫中登場的妖怪的雕像)真是深受喜愛呢,福爾摩斯,似乎也有過回應讀者們的要求而複活的情節吧?在懸疑小說中也算是很獨特的『死者複生』情節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呀謔!?


    然後,當


    終於到達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後,病院阪興奮到了頂點。或者說興奮到壞掉了。一想到這就是櫻桃院學園有史以來最聰明的才女,恐怕和她關係最密切的我也隻能表現出有點抽搐的石雕般典雅的微笑(archaicsmile)。


    ?快啊快啊樣刻君!好厲害丫!這台階肯定是17階的喲!嗚哇!一定要數數看!不然一定會被福爾摩斯老師說注意力不夠集中的!?


    福爾摩斯老師……


    ?不,病院阪,這裏不是免費進入的,你還是先來掏錢買票吧?


    ?錢?跟他說那種東西等會兒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不,可這是門票啊?


    我又不能買。


    ?嗚……?


    似乎被潑了冷水有些不滿,她露出了一副我至今不曾見過的非常不愉快的險惡的表情,但是似乎還僅存著一絲理性,病院阪向著女仆(穿著女仆裝的店員)以現金買了票。似乎一個人6英鎊。1英鎊250円的話,就是1500円。從博物館的規模來看,還真不便宜。一樓是禮品店,專賣各種關於福爾摩斯的小禮品。不過我這次旅行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買什麽吧,於是我將視線移開。


    ?好啦,搞到票啦!快走吧樣刻君!福爾摩斯老師在等我們呢!?


    ?那個,病院阪,我雖然不想打破你的美夢,但是我認為福爾摩斯隻是一個虛構的角色啊……?


    ?這種事,怎麽可能嘛!?


    她有對著我怒吼了。旁邊的女仆嚇了一跳——我這麽猜想到,結果她卻意外地很平靜呢。說不定各位狂熱的sherlo(福爾摩斯迷們一般被這麽稱呼)大概都是這副樣子呢。


    ?1,2,3,4……?


    病院阪真的開始一邊數著台階一邊走上2樓。這麽下去的話,我擔心這家夥走到2樓之前大概就已經掛了,所以很小心地緊跟在她身後。怎麽說呢,雖然我算不上是個福爾摩斯的粉絲,但是也應該會感到些興奮。可是我總是害怕病院阪又會做出異常舉動,結果根本沒時間給我激動。


    ?16,17!真的是17層啊!成功了!?


    雖然我在想你到底成功什麽了,但是不吐槽。貌似2樓的房間是福爾摩斯的書房吧……。盡管堅信福爾摩斯隻是一個虛構的人物,也能看到在那書房裏福爾摩斯的身影。當然,是一尊蠟像。以及周圍的一些在故事中登場的小道具(偵探7道具之類的,還有藥劑瓶之類的研究設備),不由得讓人感覺身臨其境。於是病院阪似乎完全看花眼了,突然就膝蓋一軟。我趕緊向前支撐住她。哎,真是讓人呆不下去了啊。人類,難道能感動到這種地步嗎?


    ?樣……樣刻君?


    ?啊?


    ?不可能會有這麽幸福的事吧,這不會隻是夢吧。稍微捏我一下吧?


    ?好啊?


    我捏了一下病院阪的乳頭。不,這並沒有半點色情的意思,我隻是想搞笑一下!純粹隻是為了打破這令人難受的氣氛的搞笑而已!而且,隔著校服根本就找不到乳頭的位置不是嗎。我並沒有那麽高超的技術。最多隻能單手解開胸罩的扣子而已。


    ?啊呀!!好舒服!果然是做夢啊!?


    ?做你個大頭夢啊?


    我還是忍不住拍了下去。遭受到了這麽激烈的吐槽,如果是普通狀態的病院阪一定立刻倒地了,但是現在由於地形效果,似乎能發揮出baritsu技能了(baritsu是福爾摩斯小說中的一種東洋武術,但是因為有很多說法,具體是什麽也沒人能說清楚),總之她撐過去了。但是她受到拍打的傷害,似乎確信這不是夢境了,於是整個人輕飄飄地,向蠟像那裏飛去。地板發出吱吱的聲響——這建築大概也相當古老了。


    ?哈……哈……哈……,抱歉樣刻君,我好像有點不正常。不過已經沒事了,冷靜下來了?


    ?不,在我看來你已經是個徹底的病人了?


    病人阪黑貓。


    ?我想要拍些照片了,能不能讓開一點。萬一把樣刻君照進去就完蛋了?


    ?什麽完蛋啊!?


    那我就先走了,然後離開了書房。病院阪沒有回答。我一邊思索著友情到底是什麽東西,一邊登上台階,朝著三樓前進。建築物本身是四層建築。似乎頂樓還有閣樓,但是不準遊客進入。不同於再現書房的二樓,三樓的感覺是展覽室。我這種沒怎麽看原作的讀者不是很懂,大概那些狂熱粉絲會喜歡的道具展示廳。不過比如夾在書本裏的手槍之類的,看上去還蠻有趣的。雖然病院阪帶著她的小型照相機來旅行,但是我完全沒有帶相機一類的東西。雖然手機也有照相功能,但是我以為在海外手機也不能用所以沒有帶來……,不過,這樣的話不如去弄一台一次性照相機吧。不過我大概就算拍了,也懶得去衝洗吧。


    ?樣刻君!你到哪去了!你還有幫我和福爾摩斯先生照合影的艱巨任務呢!?


    從樓下傳來仿佛來自一名日本遊客的任性的要求,我輕聲歎著氣,向樓下走去。


    4觀光第一天/杜莎夫人蠟像館(中午~)


    從拿到手的介紹手冊得知,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似乎是被英國政府評為第二級重要文化財產的非常具有文化價值的建築物。於是要將在這樣具有文化底蘊的建築前的病人阪,哦不,病院阪從那裏拽出來費了我不少功夫。「鑒賞用,保存用,傳教用。必須分別好好看個三次才夠!」一邊聽她說著這樣不正常的話,一邊半強迫地好不容易把她帶回了一樓的禮品店,可是在那裏買東西又花了不少時間。雖然我也知道女性在購物時是很消耗時間的,但是她應該也沒有能送禮物的對象吧。盡管這樣病院阪依然在禮品店裏待了近一小時。


    「必須要買兩份啊」


    「?為什麽啊」


    「第一次先買那些大件的東西,第二次再買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比如說,再現當時的新聞報紙之類的。這樣的話就能保證商品袋的外觀不被破壞哦」


    不,我已經開始對你的思考回路感到惡心了。不過雖然滿口抱怨,我也買了一尊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小銅像。


    「真希望以後能為紀念我們倆而建一座這樣的博物館呢」


    「憑什麽要給我們造博物館啊……而且這是被國家認可的博物館哦」


    總之,當我們離開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的時候,已經超過中午了。我正在想差不多該吃午飯了吧,於是對病院阪提議。


    「在英國一天吃兩頓是常識喲」


    她如此回答道。


    「要學會入鄉隨俗喲,樣刻君」


    仿佛剛才的混亂是騙人的一樣,病院阪一副很了不起的口氣。可惡,早知道就該帶個數碼照相機,不該帶個攝像機來。剛才那副興奮的樣子,應該可以嘲笑她一輩子了。


    「那麽,現在我們去哪呢?先回酒店一次放下行李吧?」


    「恩。好不容易來一次貝克街,聽說杜莎館就在附近,去看看吧?」


    「恩?沒聽說過呢。是很有名的地方麽?」


    「如果單純說知名度的話,大概比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還要有名吧。簡單地說就是蠟像館。將各位曆史上有名的人物做成蠟像,全都聚集到一起。那些蠟像應該比剛才看到的福爾摩斯的蠟像更精致喲」


    似乎喪失了地形效果,果然出了博物館總算解除了福爾摩斯附體的病院阪,基本已經恢複了理性,讓我也鬆了口氣。如果一直保持那樣的狀態,我大概也會瘋吧。


    「如果就在附近的話那就去看看吧,是步行能接受的距離吧」


    一邊說著,我一邊伸手想要接下病院阪手上的行李,也就是剛才在禮品店裏


    買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商品。可是被她很直接地閃開了。果然即使是病院阪也有不想被他人觸碰的地方。她也總會有表現得不像往常一樣溫柔的時候。


    一路上,我們的話題回到了『被詛咒的小說』上。因為總是斷斷續續的對話,所以我腦中的情節梗概總是聯係不起來。不過雖然對卡德魯?萊亞斯還是對他的朋友笛吹或是他的親戚病院阪來說有各種各樣的意義,但是在我看來,這根本隻是一件發生在海外的逸事而已。雖然病院阪通過與作家先生的會麵,與他也算結下了一些緣分,但是我和那位作家隻是用英語互相打了招呼而已。雖然出現了死亡事件這麽說有些過分了,但是實際上對我而言就像隔岸觀火一樣。就算這麽說有些失禮,不巧我就是那『最近的年輕人啊』。


    不過也並不是毫無興趣。事實上現在將話題轉回事件上的也是我。


    ?夫人和編輯如果都是自殺的話——他們都是怎麽自殺的?也許正像你寫的小說那樣,其實是佯裝自殺的他殺,又或者是看似自殺的事故也有可能吧?


    ?話是這麽說啦——但是如果是他殺的話,犯人就肯定是作家先生本人了啊。動機就是製造話題?


    ?但是仔細想想的話,為了能讓人這麽聯想——比如說是作家的競爭對手——說不定是有誰故意製造出這樣的假象呢?


    ?啊啊,就像後期奎因問題一樣呢,真讓人懷念。五年前我提過呢?


    (指推理作家elleryqueen的同名偵探小說的後期作品所歸納出的2個問題)


    ?不,我認為是半年前?


    ?是嗎?


    ?五年前我們還不認識啊……而且,就算不考慮和作家本人的利害關係,也不能排除有人想要阻止他的新作『被詛咒的小說』出版呢。比如說……這本小說實際上描寫的是真實存在的犯罪事件,如果被公布於眾會覺得有麻煩的人……之類的?


    ?嘿,社會派呢?(社會派推理小說,以現實存在的案件為題材)


    大概根本就沒有這麽想吧,病院阪接著說道。


    ?但是,這樣的話不如把作者直接殺掉把原稿處理掉更快吧?


    ?他想用通過抹殺作者周圍的人來恐嚇他呢?


    ?太繞圈子了。不過和推理小說不通,現實中每個人在想些什麽會采取什麽行動,完全搞不懂呢。奇人怪事在現實世界反而是理所當然般存在的……但是,我認為不可能。作家先生說知道這本作品完成的,隻有讀過那本小說的兩人——也就是自殺了的妻子和編輯?


    ?這樣啊。……不過作家本人應該也很嚇了一跳吧。明明是要談這麽重要的事,結果對方就派了個女高中生來?


    ?關於這方麵笛吹已經做過說明了喲。我們學校發生過的殺人事件之類的,一起其他一些事,似乎事先對作家先生灌輸了很多有的沒的?


    嘿,我點了點頭。不過大概現在的卡德魯?萊亞斯先生不願放過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吧。當然前提是他不是殺人罪犯。


    ?那麽到底他的妻子和編輯是怎麽自殺的?上吊啊跳樓啊,有好多方法吧?


    ?能毫無顧慮地說出這種話,在我看來也是樣刻君的優點喲。當然在他的妻子自殺的時候,卡德魯?萊亞斯本人還沒有發現她的死會和自己寫的小說有任何關係——妻子是在浴室裏自殺的?


    ?浴室??


    這樣的話……能夠想到的就是割腕了。用剃須刀之類的切割手腕,然後浸泡在放滿水的浴缸裏那樣的自殺法,我也算是知道的。可是,怎麽說呢,我聽說似乎那種自殺法失敗率很高啊……也就是說卡德魯?萊亞斯妻子成功了。不,既然都已經死了,應該說是失敗了嗎?


    ?啊啊,不對喲樣刻君?


    病院阪說道。


    ?不是割腕,是溺死?


    ?溺死??


    ?恩,並不能說是淹死的,所以說是窒息死比較正確吧?怎樣都好啦——總之,他的妻子,被發現時是隻有頭部浸泡在裝滿水的浴缸裏的姿勢?


    ?哎……??


    等等——這還真是很難想象啊。這是什麽情況?什麽姿勢?而且聽上去就那麽隨便的動作,人就這麽死了嗎?


    ?還有人把臉放進臉盆自殺的喲。樣刻君太孤陋寡聞了——當然,人類是擁有與意願無關的反射行為的,所以在擁有意識的情況下那種姿勢是死不了的話。所以使用了安眠藥?


    ?啊……也就是說靠安眠藥讓意識模糊,然後把臉伸到水裏嗎。那個……也就是說沒有全身浸泡在浴缸裏??


    ?恩。橫坐在浴缸旁,仿佛在窺視浴缸裏的什麽一樣,隻把頭伸進去。衣服也好好穿著——聽說。雖然也可以通過大量吞食安眠藥自殺的方法,不過據說很多人最後會吐出來,所以這樣的組合式自殺法的確是挺有效率的——成功率大概有七成吧,雖然這麽說,但是這種自殺方法的確是很罕見?


    明明之前還說我孤陋寡聞,現在又說罕見了。果然,如她之前所說的前言撤回是她的得意技呢。


    ?但是,病院阪……這樣的自殺法就很有可能是偽裝的了啊?


    我吐露出正在思考的問題。


    ?被人灌下安眠藥,再把頭按到水裏,這比什麽『被詛咒的小說』的影響更具有真實性哦?


    ?就因為這樣我才說是不可思議啊?


    從病院阪的回答看來她似乎也是這麽認為的。


    ?而且,妻子的死亡推斷時間是在作者外出邀請編輯一起討論作品的時候?


    ?也就是說擁有不在場證明咯?


    點了下頭,不過又覺得有什麽不妥,立刻接著說到


    ?這是他本人告訴你的??


    ?是喲。不過並不是我問的。我什麽也沒說,他就直接告訴我了?


    ?這有點……奇怪呢?


    ?也許吧。但是如果不是傻瓜也應該清楚自己這時候正被懷疑吧。所以算是先出手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吧,雖然也無法讓人覺得擺脫嫌疑?


    ?那是當然的吧,不過至少他這麽做的確是為了要降低自己的嫌疑吧?


    ?沒錯。重點是他想要降低自己的嫌疑?


    病院阪發出了冷笑。


    ?隻是,要我說一些個人的意見的話,有不在場證明反而更可疑呢。要是一場非常精心策劃的犯罪結果卻沒有製造不在場證明,作為一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孩子,還真是不敢想象呢?


    談話才剛剛漸入佳境,我們就已經到了杜莎夫人蠟像館了。剛見到就立刻覺得是一幢特別的建築(因為和星象館建設在一起)。無論怎麽說我們的這次旅行以觀光優先,果斷停止思考事件。


    ?看來就是這裏了,似乎不止杜莎夫人蠟像館的門票,連倫敦眼倫敦地牢的門票也能一起買呢。怎樣??


    ?倫敦眼和倫敦地牢是什麽啊??


    ?你也多少預習一下啊。倫敦眼是最近造起來的摩天輪,倫敦地牢是位於倫敦橋邊的恐怖主題公園。今天大概已經來不及了,明天或者後天我打算去一次的,直接在這裏買即便宜又方便呢?


    ?恩,總之交給你了?


    我隻是要能看到羅塞塔石碑就滿足了。除此以外隨便陪你去哪都行。病院阪又刷了她的信用卡,再一次讓店員驚訝了。這麽想起來,也許她之前在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用現金支付,大概是出於對於聖地的尊敬吧。


    於是我們終於進入了杜莎夫人蠟像館。哇,相當擁擠呢,看來是很有人氣的景點,當我這麽想的時候,發現一半都是蠟像。我原本還以為是靠在牆邊站成一排再在邊上標上說明之類的樣子。然而實際上,那些蠟像是非常不規則地分散在館內的各處,


    並擺著和真人難以區分的姿勢。結果很容易把人當成蠟像,把蠟像當成真人。


    ?嘛,客人基本上都是外國人,的確是很難區別啦……這還真是厲害呢?


    的確蠟像的做工非常逼真,而且加上位置和姿態的選擇更讓人難以區別。


    ?我說,病院阪。說不定能成為懸疑小說的作案手法呢?掉包法之類的。然後做完不在場證明之後隻要放火融掉它,就能不留證據了?


    ?不一定呢,用來製造蠟像的材料,大概不是這麽容易就被融化的吧……證據肯定是會留下來吧?


    ?啊,這樣啊?


    ?不過先不說蠟像,蠟燭的話,似乎以前的懸疑小說裏經常有運用到哦?


    說著,病院阪和某個好萊塢影星(蠟像)站成一排在比身高。病院阪的身材在日本也算是小巧型的,與海外的女性相比更顯嬌小了——而且還要站成一排,差距太大了。簡直就像家長和孩子。不過,盡管她之前強烈要求和福爾摩斯合影留念,在這裏卻完全沒有要照相的想法,的確很有病院阪的風格。大概她也不怎麽看電影吧。


    ?可是啊,盡管有這麽多蠟像,日本人的蠟像好像少得有點可憐呢?


    ?從世界的角度來看,日本也隻是一個最東邊的島國而已吧?而且要是反過來問日本人對英國了解多少,大概也說不出什麽吧?


    ?樣刻君的話大概什麽都不知道吧?


    ?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啊。說到英國的話,就是莎士比亞了吧?


    ?現在應該說是哈利波特的國家喲。說不定現在找出作品裏登場的地點,還能搞一個哈利波特聖地巡禮呢?


    ?嘿……?


    事實上我到現在還沒有讀過哈利波特(算是錯過了時機吧。類似於病院阪之前所說的『迷失了』,我的話應該是『錯過了』吧),總之下次找機會讀讀看吧。


    ?對了病院阪,我記得劉易斯卡羅爾也是英國作家吧?


    ?『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作者吧?


    ?對,沒錯。因為不小心寫了一本少女為主角的小說而出名,卻被人懷疑是個蘿莉控的可憐的人。……真是的,別隨便寫那種自爆小說啊?


    ?對名人的醜聞捕風捉影可是任何一個年代都不會改變的。推理小說作家也經常被認為總是寫些殺人的小說大概真的會去殺人之類的?


    ?別隨便自爆去寫小說啊?


    不過果然,保持著理性的病院阪讓人感到很可靠,我安撫了下胸口。如果總像之前那樣感動得大暴走,我肯定會受不了吧。想到就算是病院阪這樣的人,大概也有對她來說重要的東西吧,我不禁地露出微笑。然而——那樣的天真的想法突然就被擊潰了。進入了杜莎夫人蠟像館的後半部分,病院阪再次暴走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館內(突然)變成了類似鬼屋的設施。昏暗狹窄的道路裏,像弗蘭肯斯坦一樣的男人發出奇怪的聲音向這邊襲來(當然是假的)。(弗蘭肯斯坦,詳情參照同名小說,fraein)


    說起來導遊冊上的確有寫會有擺放著斷頭台和罪犯的蠟像的展館。


    ?呀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病院阪發出了並不怎麽可愛的慘叫聲,立刻蹲在了地上。那是幾乎讓那個假扮弗蘭肯斯坦的人也感到自歎不如的突然的劇變。雖然做得像是鬼屋,但基本還是蠟像展館,最多也就是假弗蘭肯斯坦發點大聲響而已(而且規定不能接觸到遊客吧),病院阪卻發出了淩駕其上的叫喊。


    ?不怕不怕不怕!真的一點都不可怕!這麽不可怕還是我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感覺到。就靠這樣的東西嚇唬人你們真是太可笑呀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病院阪,蹲在這裏會給人添麻煩的?


    也不是那麽可怕的東西啊,而且後麵的人擠過來了。有些人覺得我們擋路,直接繞過這裏往前走了。


    ?好啦,快走吧?


    我拉起她的手,


    ?放,放開我!你是誰!別想殺了我!我才不會被殺掉才不會被殺掉才不會被殺掉!我會報仇的會報仇的會報仇的!?


    ?你到底有什麽心理陰影啊……喂,連警衛都過來了?


    我將已經淚流滿麵的病院阪,連拉帶扯地拽到了下一個展區。明明她的體重很輕,但是總感覺自己在拽一輛轎車。不過總算走到了比較亮的展區,稍微安心了……也做不到,病院阪似乎依然沒恢複正常。說是暴走,不如說陷入恐慌了。毫不誇張的說,她這麽鬧下去肯定會把警衛引來。


    ?病院阪,你啊……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這麽可愛的展品都無法保持冷靜的話,明後天打算去的倫敦地牢要怎麽半啊。我記得那裏是恐怖主題公園吧??


    ?啊?不去不去不去!那種地方找不到任何一個該去的理由啊!?


    拚命左右搖頭的病院阪。為什麽這家夥麵對逆境這麽畏縮。明明平時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不,我很想去啊。一定要去?


    突然,我心中的新角色,愛欺負人的樣刻君誕生了,突然,就說出了那樣的話。我明明根本不想說這話的。


    ?好不容易來了一次倫敦居然不去倫敦地牢,不是太浪費了嗎??


    ?不要!不去!去死!啊,不對,我不該罵你的,抱歉。還有之前的全部都是我的錯,抱歉。我明白我明白的,我們正在商量要我怎麽做我們才能不去倫敦地牢吧!我們應該好好商量的!?


    用一副討好我的表情拽著我的褲腿的病院阪。和平日完全無緣的姿態,這樣的落差感把我萌到了。


    ?那麽你就用這種感覺,捏住自己的乳頭並保持笑容地懇求我的話,那我們就不去了?


    ?這,這樣嗎??


    病院阪沒有絲毫猶豫。學園有史以來的天才少女,又被稱為保健室的主人的桀驁不馴的女高中生的姿態完全消失了。雖然這樣的病院阪的樣子可以說是悲慘到極限了,但即使如此也妖豔動人,真厲害啊原來如此,病院阪的乳頭在那個位置啊我一邊在考慮著奇怪的事一邊點頭答應。之後也想盡各種辦法捉弄病院阪,然後我們離開了杜莎夫人館。


    5觀光第一天/下午茶(下午3點~


    ?弗蘭肯斯坦不是怪物的名字而是製造了怪物的博士的名字喲。所把那些扮演怪物的人稱作假弗蘭肯斯坦並不正確喲?


    就靠那種小常識就想洗刷自己之前的失態嗎,似乎恢複了正常,病院阪單手端著紅茶邊向我解釋。在離開了杜莎夫人蠟像館後,我們坐上tai,來到了比我們下榻的酒店多出3顆星的高級酒店(感覺穿私服會被攔在門口的樣子)的咖啡吧,開始享受起我們的下午茶時間。要成為一名英國紳士,首先要學會享受紅茶。似乎聽說過這樣的話,而且正好肚子有點餓了,所以就過來了。桌上擺放著三明治和烤餅,還有三層的盤子裝著的甜品。我還沒有紳士到能夠品出紅茶的味道(隻因為聽到過名字所以就點了大吉嶺),不過烤餅幹相當不錯。


    ?真不可思議呢……為什麽我沒帶照相機來呢……大概這輩子都不能遇見那麽想拍的東西了吧。不過沒關係,已經深深印在腦海裏了?


    ?那隻是服務性描寫啊!而且如果不稍微表現得害怕一點對精心準備的工作人員很失禮吧?


    ?工作人員好像也吃了一驚啊。大概明天開始那個節目就要被取消了吧??


    ?好了啦好了啦好了啦,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總是糾結於過去的事,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病院阪強行地終止了話題。平時的話大概還會用些巧妙的方法轉移話題,果然她現在依然沒有完全冷靜下來啊。


    ?不過,今天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小黑子同學


    真是太好了?


    ?新來的小黑子同學也請多多關照了?


    拋出了這句放棄抵抗的台詞,大概她也決定接受現實了,然後病院阪拿起一個三明治大口大口鼓著腮幫咬了起來。


    ?對了,樣刻君。今天的晚餐打算吃什麽??


    ?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考慮下一頓嗎??


    ?因為有些店是需要預約的啊?


    ?這樣啊。那個……昨天作家請我們吃的是中華料理,那麽果然,還是想去嚐一嚐正宗的英式料理呢?


    ?恩。其實這是令人意外的高難度的要求呢?


    ?哈?應該還是有的吧?英式料理??


    ?那麽我反問一下試試,如果說到英式料理,樣刻君能想到什麽??


    ?…………?


    哦哦。果然完全沒有線索啊。


    ?烤牛排之類的……還有炸魚炸薯條吧??


    ?大概日本人所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樣刻君,其實英國在料理上最大的特點是,能吃到各國的各式料理哦。法國料理,意大利料理,中華料理,泰國料理……當然還有日本料理?


    ?日本料理。這個不錯呢。就吃那個吧?


    ?如果你真的想吃的話。不過我個人來說,是打算在特殊情況下再去吃的?


    ?特殊情況??


    ?說得極端一點的話,就是無家可歸的時候……不過和某個瞞著家裏人獨自一個人跑到倫敦的不孝子來說無家可歸這個詞可是大相徑庭啊?


    ?你啊,剛才似乎做過這個動作呢?


    ?抱歉,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有話好好說?


    病院阪立刻低下了頭。沒想到來一次倫敦,能得到這麽有效的殺手鐧。不過這種程度殺手鐧大概有效期也就隻能到明天了。這時候,服務員毫不發出動靜地靠近,更換了三明治的碟子。之前紅茶喝完的時候,盤子被清空的時候也是毫無聲響地靠過來更換的。雖然完全不一樣,但感覺上就跟無限續杯一樣。


    ?無論怎麽說,英國料理店,大概不會給毛巾吧?


    ?酒店裏也是這種感覺,果然隻是日本的服務太給力了嗎?


    ?不過我並不是那種非常愛國的人,但是在這種細小的地方有些優勢也會有點覺得『贏了』之類的感覺?


    ?是你太渺小了吧?


    病院阪斷言道。太苛刻了吧,大概她也不會有自覺吧。雖然想著再把剛才的殺手鐧再拿出來,但是一直殺也是會失去效果的。


    ?關於『被詛咒的小說』啊?


    ?恩??


    當我回答後,病院阪就仿佛立刻忘記了剛才的對話,一臉認真起來。


    ?啊啊?怎麽了??


    ?關於作家先生的不在場證明。他說是在和編輯商量作品吧?但是那個編輯之後也死了吧。這樣的話,不希望他說出妻子死亡時候自己的行動,而將他滅口的可能性也有吧??


    ?非常有可能?


    ?那麽?


    ?但是,編輯可以說是和作家一心同體的存在。他的證言能否成為不在場證明本來就很可疑。就如同近親的證言是無法成為證詞一樣。大概隻是作家先生說得簡略了些,也許應該認為當時還有其他的幾人一同在場吧??


    ?哦——?


    那就很充分了。


    ?恩。因為對話裏說得太簡單,也沒辦法隨便懷疑他的不在場證明。一頭霧水呢。?


    用食指親親點了點腦袋的病院阪說道。


    ?太過簡單易懂了,反而搞不懂了?


    ?這麽說的話,你不是連左右都要分不清了?你要怎麽活下去啊?


    ?的確是這麽回事呢?


    病院阪意外地,對我的反駁毫無反抗地點了點頭。


    ?這果然隻是單純的自殺吧?


    ?……可是,按你的話說,比起一心同體的編輯,卻是妻子先讀了他的作品呢?


    ?沒錯。按作家本人的說法,每次寫完新作,在重新修改之前都要先給自己最親愛的妻子讀一下,似乎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第一位讀者永遠都是他的妻子的意思麽?真是讓人嫉妒啊?


    ?這樣的作者,在這世界上,似乎有不少哦。雖然也有人覺得親近的人的意見不能夠作為參考,但是,正因為是親近的人才能毫無顧忌地發表意見呢。就像樣刻君批評我的小說那樣?


    ?我那評論也是相當保守了呢?


    ?是嗎?那麽如果樣刻君打算接著寫下去的話,我就為了樣刻君,毫無保留地闡述感想吧?


    ?如果讓我寫後續的話,那不是等於把病院阪各種醜態都詳細描寫一遍麽?


    ?那就是徹底的糞作了?


    ?暴君啊……?


    那麽,這麽看來——編輯讀到的,是經過修改之後的小說。無論是修改前還是修改後,詛咒的效果還是一樣存在的樣子呢……不對不對。連我都把『詛咒』當真了啊。


    ?話說回來病院阪,先撇開這次的事件,你相信詛咒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或者咒術之類的??


    ?怎麽可能會相信。那種東西,精神治療之後就全部擺平了?


    ?可是你剛才在杜莎夫人館可是一副非常恐慌的樣子啊。那是不相信詛咒之類的人的行為嗎?


    ?那怎麽看都是真人吧。個子很高的人發出怪聲音想要襲擊我啊。不可能不害怕吧——不過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害怕哦?


    ?這麽說,你之前也說過不相信幽靈呢。連活著的人都不願相信。啊,那不是說的,而是寫在小說裏的?


    ?是啊。但是也並不單純是小說裏的捏造,我是無法相信那些從常理的角度無法解釋的人類的。什麽超自然現象隻是上個世紀的差別意識的產物吧。而且就算真的存在幽靈?


    病院阪冷冷地說道。


    ?大概也沒有能力殺人吧?


    ?……嘛,我是打算做一個能以常理解釋的人。所以你就盡量相信我吧?


    漸漸地,不怎麽安定的氣氛充斥著我們原本平靜的下午茶時間,因此我故意地以一種非常陽剛的口氣說出這樣的話。


    ?樣刻君?


    似乎我的想法傳遞給了她,病院阪重新調整了她的口氣。


    ?假如——如果承認故事中存在詛咒這個要素。那麽就必須要尋找那個詛咒的源頭吧。詛咒不是憑空而生的。那麽如果作家先生的新作是一本『被詛咒的小說』那麽它的詛咒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不,那個——?


    我根本就不相信詛咒什麽的,所以完全就沒有考慮過那種事。


    ?——會是什麽呢?作家先生被人憎恨,被人嫉妒之類的??


    ?雖說隻要活在世上就不免被人憎恨被人嫉妒,但是要強烈到能生出詛咒的嫉妒和憎恨又怎麽說呢?


    ?的確呢。我還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別人這麽恨自己呢?


    ?這句話是從哪張嘴裏吐出來的?


    我反思著自己的人生所說出的話,結果被病院阪冷言相對。令我有些意外,不過如果深究的話大概反而挖出些黑曆史,所以我決定忍住不問。


    ?關於那方麵,作家先生說了些什麽嗎??


    ?不,他似乎沒有想到這麽多。所以我打算就以這個理由說服他。如果沒有詛咒的理由,那麽何來詛咒呢。很明確吧??


    ?那是沒錯?


    但是死人啊詛咒啊,這樣一點都不讓人安心的詞語一點也都不適合安穩的下午茶時間吧,不過幸好這裏是英語國家。無論說些什麽話(片假名除外),大概周圍的人或是服務員都完全聽不懂吧。不過就算是在日本,會豎起耳朵聽隔


    壁桌子談話的人大概也幾乎沒有吧。


    ?不可思議的連續自殺,果然隻是偶然。不然根本沒法解釋吧。就算是誰的詛咒,也沒有辦法證明吧?


    ?如果能證明是作家犯罪的話,那就不同了呢?


    ?話是這麽說,不在場證明……那麽,假設的確用上了之前樣刻君所說的蠟像手法吧??


    ?不要把別人隨便說的玩笑話當真啊?


    讓人不免有些反感。


    但是我的不滿完全是耳邊風一般,病院阪繼續解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完全恢複到平時狀態的病院阪了啊。


    ?與編輯和其他的關係成員討論作品的作家先生,其實是蠟像。真正的本人,其實正在自己家裏給妻子灌安眠藥,然後等她睡著,把她的頭按到浴缸裏。然後事情結束之後,把蠟像給燒化掉毀滅證據?


    ?喂喂,蠟像不是這麽容易就化掉的啊。常溫下那是固態啊,肯定會留下證據的?


    因為病院阪的口氣接近於說笑,所以我也跟著她的氣氛附和道。現在大概隻是單純的互相吐槽吧。


    ?沒錯,和冰塊不同呢?


    病院阪嗬嗬地笑著說道。平時的病院阪完全回來了啊——雖說即使說著死人以一副愉快的樣子,果然有些過分,不過這點程度應該還是在允許範圍內的。隻是一種思考實驗。


    ?那麽就考慮成冰人像吧——?


    我還想再接上話,


    ?…………?


    但是病院阪卻用她的手堵住我,強行讓我閉嘴。我驚訝地望向病院阪,她剛才愉快的表情蕩然無存,閉起雙眼,雙唇如一文字一般緊閉。與剛才完全不同的認真的神情。搞什麽啊,本來是想和你一起愉快的聊天的,結果反而要指責我不夠認真嗎?不過隻要病院阪就能不再生氣的話,我也願意保持沉默。然而當我這麽決定時,


    ?對呢。是冰?


    病院阪保持著那樣的表情說道。


    ?啊啊——我懂了。太簡單了?


    ?哈??


    ?樣刻君,多虧了你,我總算搞懂了由於太過簡單反而搞不懂的事。什麽呀,原來是這麽單純的事。果然根本不存在什麽詛咒。所以——會殺人?


    ?……你在說什麽啊病院阪?


    我是完全都搞不懂了,不假思索地直接向病院阪提出問題。在夏洛克福爾摩斯博物館暴走的時候,在杜莎夫人蠟像館暴走的時候——相比之下還是現在這樣深不見底的病院阪讓我覺得更棒吧。


    ?是呢?


    病院阪微笑著說道。我現在卻沒有餘力覺得她的微笑非常有魅力。


    ?那麽,我們以合理的思考為基礎,開始解謎吧。將身在倫敦的推理作家卡德魯?萊亞斯氏指證為犯人吧?


    6觀光第一天/下午茶(下午4點~


    ?當然,我並不是說像樣刻君所想的用蠟像或者冰人像來犯罪的這種連英國人都無法接受的方法。就算冰人像和蠟像哪一個比較難做這一點其實很難說,但是世上應該沒有區分不了冰人像和本人的人吧。大概不會有打算拿冰塊來假扮自己這麽愚蠢的犯人吧。


    ?不,失禮失禮,我也是清楚樣刻君那麽說隻是個玩笑——但是,以那句話為契機,我的確找到了下手點和立足點喲,樣刻君。雖然這是我曾經說過的,要說蠟和冰最大的共同點的話,那就是會隨著溫度升高而融化吧。可以說除此之外也沒有共同點了——但是啊樣刻君,這並不是冰和蠟的唯一共同點,這可以說是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物質的共同點。任何物質都會隨著溫度而固體化,液體化,氣體化。


    ?那麽,這樣想的話,樣刻君。冰和蠟,甚至可以說是在那一方麵完全就不同——因為固體,液體和氣體的變化的角度來觀察的話,冰——水也就是h2o可以說是擁有著極端例外的性質吧。沒錯,中小學的理科裏也有教過。通常的物質,都是由固態直接液化,或者由液態直接汽化——還有固態直接升華為氣體的,但是無論怎樣,都會保持原來的質量而隻是體積上的膨脹。這是基本的規則——但是水不同。固體變成液體的時候,也就是冰變成水之後,體積反而減少了。雖然液體變成氣體是體積還是增大的。擁有那樣性質的物質是極端的少數。


    ?當然那種程度的知識,樣刻君肯定也知道,我隻是想提出來,作為預備知識。接下來才是正題。和蠟不同,冰能在常溫融化。這是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那麽和不利用它的性質呢


    ?不,不,所以說不是用來做冰人像——這事件中,其實已經有相當多的水登場過了吧?沒錯,就是作家先生的妻子的直接死因的,浴缸裏所積蓄的水。


    ?試著想象一下吧。在浴缸裏的水,原本並不是水而是冰塊。冰塊不能把人淹死也不能造成窒息死吧。但是隻要給妻子灌下安眠藥,並讓熟睡的妻子坐在裝滿冰塊的浴缸旁,並把頭放在冰塊上。


    ?當然,之後冰就會融化成水。然後妻子就會淹死或是窒息而死——要冰融化成水,是需要相當多的時間的呢。如果能這樣計算出死亡時間——也就是推算這些冰融化成水的時間,大概誰都能算出來吧——然後根據時間來安排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用擺出這樣的表情,樣刻君——在浴缸裏放滿冰塊怎麽說也隻是一種猜想。我說過是試想吧?如果有那麽大量的冰塊,大概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融化的。也許還沒化掉,被害人的藥效就已經喪失,醒過來也說不定。變成那樣的話就毫無意義了,連手法都稱不上了。


    ?於是剛才的話就產生了作用——同樣的重量下,冰——的體積要比水大。樣刻君,這句話要怎麽去理解呢?其實隻是單純地想表達『冰能夠浮在水麵上』——我是想要這個結論。沒錯吧,水的密度是1的話,同質量卻體積更大的冰的密度一定是在1以下吧。如果要說得精確一點,水的比重是1,冰的比重約是0.917。


    ?所以說,隻要先在浴缸裏放上足夠的水。再在水麵上——鋪上一層冰板就行了。沒有必要全部用冰塊,隻需要一部分冰塊就行了。你就想象釣西太公魚的樣子就行了。雖說是冰板也不需要很厚,厚度隻要幾公分就夠了。這樣的厚度加上浮在水麵上,大概融化得會很快吧。當冰融化後,被害人的頭就會完全沉入水中,就和剛才說的一樣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用擔心冰還來不及化掉,被害人就先醒過來這種情況。


    ?於是當冰板完全融化,與原先的水麵融為一體之後,就不會留下證據。常溫下是液態的水和常溫下是固態的蠟完全不一樣。


    ?你說就算冰能浮在水麵上,但是還有被害者頭部的分量,那樣會直接沉下去?不,所以我說的是冰板喲。知道為什麽滑雪板不會沉到雪裏嗎?因為將人體的重量分散在了那麽大一塊麵積上。單位麵積上的重量足夠小的話,就沉不下去。就像冰能浮在水麵上是一樣的道理——也就是說,將人類頭部的重量,壓在整塊冰板上,將重量分散到整個浴缸水麵。


    ?那麽,如果采用了這個手法,誰都能夠作案了吧——也許你會這麽想,如果作案地點是在作家先生的家裏,那麽就不能這麽說。弄到能填滿浴缸這麽多的冰塊也許還不難,但是要能做出一塊正好蓋在浴缸上的冰板,不是自己家的浴缸的話是做不到的吧。因此,犯人除了那位作家先生,也就是卡德魯?萊亞斯之外不可能有別人。於是q.e.d.(q.e.d.=證明完畢)


    ——不,如果要用一個適合今天的結束語的話就是那個了吧。你還有什麽問題嗎,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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