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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該怎麽說呢,是屍體一般模樣的屍體一般的膚色,屍體一般耷拉著的屍體一般的造型,屍體一般一動不動的屍體一般的屍體。


    我知道那具屍體的名字。


    通上黃桃。


    家政教師。


    ……不,不管怎樣也不會以後全都這樣介紹屍體——兩三次的話姑且不論,再這麽來不了幾次,肯定就會覺得厭煩了。


    對那種東西膩味了。


    說起來兩次就膩味了。


    那麽,我病院阪迷路,這是突然回憶起以前進行過的對話。和病院阪本家的,貓眼小姐見麵時的對話——那是距今差不多十四年前的對話,細節已經相當模糊,不過記得大體是這種感覺:


    「至今為止我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人物嗎?這真是個有趣的設問呢,旁係的小迷路——不過這裏有趣這個詞語裏完全不包含『好笑』的意思這一點稍微有點問題。不過可以說很有你的感覺,確實可以說很有你的感覺,旁係的小迷路。你的原型連我也相當關注——怎麽說呢,感覺很合得來。合得來卻說不上話這一點有些問題就是了——不,從一開始,我就連一次都沒有和無口的小迷路進行過嚴格意義上的對話。不光是我,誰都沒有過不是嗎。啊啊但是,剛才的說法可能讓你誤會了,但她那邊並沒有特別中意我喲——不如說基本上是討厭我的。討厭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個理由實際上我能猜得到,不過關於這些請期待下部作品,現在就放在一邊吧。不過和本家的小迷路不同旁係的小迷路能這樣和我進行普通的對話真是比什麽都寶貴,最重要的是病院阪本家的人一個不剩全都瘋掉了,所以偶爾像這樣和旁係的病院阪說說話就能鬆一口氣,放心了呢。雖說是替補,但你就是你自己,你也是你自己,是有著原創的思考和原創的喜好的原創的病院阪迷路。不過隻有一點要說清楚。至今為止我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人物——不是你的原型病院阪本家的病院阪迷路。」


    一口氣說到這裏。


    毫無間斷的一口氣。


    總之是超級能說的人。


    大概,要真正正確的引用的話,會再長上好幾倍吧,不過以我個人覺得,那種細枝末節就這樣保持模糊即可。


    順便一說我對明明是女性卻用『僕』做第一人稱的貓眼小姐【注8】,並沒有提出過『至今為止您遇到過的最危險的人物是誰?』這麽個問題。


    是她自己開始說的。


    我那時正值思春期,正是想裝大人的時候,可以的話並不想被稱呼為『小迷路』,但可悲的是,還沒來得及插話貓眼的她就說開了。


    當時覺得病院阪本家的人都是一樣奇怪,不過,後來才知道這個認識是錯誤的——她在病院阪本家裏恐怕是最像樣的怪人。


    至少在理解自己是怪人這個意義上,和本家的其他病院阪劃清了界限。


    雖說如此怪人就是怪人。


    沒有比較一下就不是怪人了這種事。


    而且怪人是持續的。


    記得她這樣說:


    「說到危險度的排行,就無論如何都要提名我可愛的友人櫃內樣刻——不過他的情況要附帶許多條件。帶有限定條件的危險度這種東西沒什麽要緊。隻要不弄錯尺度,他就是性格非常好的安全人物。以危險人物來說終歸隻是第二、三名吧。嗯,這樣的話——雖然不太願意,不過果然必須提名弔士嗎。串中弔士。他是比誰都危險的人物。」


    我就是以這樣一個可怕的形式認識到了串中老師的名字——這就是最開始的事情。不過本來就不是我發起的話題,所以馬上就把這件事丟到記憶的角落裏了。說實話我在赴任千載女子學園的時候才第一次想起他的事情——原來如此,貓眼小姐所說的話正中靶心。


    串中弔士。


    他是比誰都危險的人物。


    可怕得,可怕。


    當初,我對這樣危險的人物為何還能進行正經的社會生活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但現在明白了,這完全是因為他什麽也不做吧。


    串中老師什麽也不做。


    毫無虛假。


    毫不誇張。


    真的——什麽也不做。


    相對的——什麽都讓別人做。


    不論怎樣的棋士都不會自己衝進敵陣,而是用預備的棋子和手裏的棋子討伐對手的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生活在別的次元。


    ……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獨自一人,隻隔開自己、生活在別的世界這種事——說實話連想都想象不出來。


    人類是,和周圍對等才形成自己的。


    近朱者赤這句古話是正確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也是正確的。


    吳越同舟也有可能。


    最後,艄公多了撐翻船這種事也是有的吧。


    也就是說人是社會性的動物,無法一個人活下去——人無法一個人活下去什麽的,已經成了陳腐的說法了吧?


    但是——是事實。


    無可爭辯的事實。


    不論是怎樣的天才,如果沒有進行觀察的其他人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那個,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即使有一位一年能打出一百隻全壘打的重炮手,如果沒有雇傭他的球隊存在的話,他的打擊力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就是這麽一回事。


    如果要像野獸般激烈的生存,人的肉體和精神都太過羸弱了,而如果要想植物般安穩的生存,人的肉體和精神又太過貪婪了。


    要孤獨的活下去也好。


    要孤立的死去也好。


    要孤高的繼續存在也好。


    在這個現在社會幾乎是不可能的——不,仔細一想,這不過是將理所當然的事情以清楚明白的口氣仔細說了一遍而已,真是汗顏到了家,不過話題的重點現在才開始,那種理所當然的事情裏,也理所當然的有著例外。


    孤獨、孤立、孤高。


    實現這些的方法是有的。


    幾乎不可能——但不是不可能。


    而實踐這個方法的就是串中弔士這個男人。我是這樣推測的,不過當然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在現代社會中要切斷和周圍的聯係並不那麽容易——不製造朋友很難,不製造戀人很難,不製造家庭也很難。


    當然不製造敵人也很難。


    關係會擅自成立。


    自動成立。


    必要的是精神上的堅韌。


    耐久度比什麽都必要。


    ……看起來極其柔和柔弱的串中老師有耐久度什麽的,這才像是純粹的搞笑。


    但是聯想性的想了起來。


    她。


    貓眼小姐還這麽說了:


    「如果命運的惡作劇讓旁係的小迷路你也和弔士相遇了的話——那時候和他下下將棋就可以了。這樣就一定能明白他是怎樣的人。」


    原來如此,真是想起來好事了——那就申請對局吧。


    話雖如此,總之先得解決現在的勢態才行。


    閑話少說。


    第二個現場是音樂室。


    該說是時代不同了嗎,在當今局勢下,即便是女校也無法違背應試教育的浪潮,藝術類的科目不管怎樣都得靠邊站。因此千載女子學園裏沒有音樂課,另外,聲樂部也隻是保留一點悲慘的香火的程度。因此和第二體育館一樣,這個音樂室似乎平時也不怎麽使用,不過——


    廢棄的音樂室這次幸運地作為殺害現場露了一回臉。


    ……『幸運』太過誇張了,取消。


    是惡趣味的詞語。


    不過這裏的現實感缺乏到了連我這樣的常識人這邊的人都不禁使出那樣的詞語,


    希望能善意地這樣理解。


    知道落地鋼琴嗎?


    正如其名是三腳的大型鋼琴,重量超過兩百公斤。


    那個鋼琴被整個掀翻——壓癟了一個人。


    總覺得,看起來就像是鋼琴有了自己的意誌吃掉了人類似的,就是這種漫畫似的構圖——可以說是非現實了。


    然後,被壓癟了的那個人是,家政課教師通上老師。


    和木木老師不同,外傷有很多。


    說起來,音樂室鋪著氈毯的地板上沾滿了不知是血液還是壓得稀爛的內髒,總之是紅黑色的粘液。


    味道也很重。


    音樂室的牆壁上應該設有隔音裝置,怎麽樣,再設個隔臭裝置如何?


    哎,音樂室中少數幾個物品之一的落地鋼琴這樣一來也不能使用了吧,我這樣想著,不過音樂室周圍的將來什麽的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


    「欠缺美感呢——感覺隻完成了必要事項,單就是殺死了而已。」


    這時。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串中老師這樣說——我當然不是一個人在這個音樂室裏瞻仰通上老師的屍體,不用說串中老師也在一起。


    說起來我是被叫到學校,被等在校門口的串中老師帶領著,才到這個音樂室來的。


    順帶一說。


    音樂室的鎖——壞掉了。


    被鐵錘一類的鈍器,破壞了。


    雖然想著難道是串中老師弄壞的嗎,不過,似乎不是那樣——一開始就壞了。


    那麽一般想來。


    弄壞它的是——犯人吧。


    殺死通上老師的、犯人吧。


    「單就是殺死了而已?我不那麽認為。」


    我說。


    稍微有點誇張的歪頭。


    然後繼續道:


    「把落地鋼琴這樣掀翻——可要費很大力氣啊。我至今為止不論在任何場麵下都沒有看到過落地鋼琴被掀翻的畫麵。單就是殺死了而已的話,行程裏不可能有這種大費力氣的作業吧。」


    我並不是要說那富有美感——不過至少看不出是『單就是殺死了』。


    還是說我看到的景象和串中老師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呢?


    「哎呀,病院阪老師,我說效果喲。難得舞台是音樂室,明明在稍微來那麽一點兒bgm就好了——之類的,是這個意思。比方說——」


    串中老師指向設置在音樂室後方的收納櫃。


    那裏擺放著現在的學生們隻覺得是古董,其實是記錄媒體的唱片。


    「——從那裏選出一曲古典音樂,循環播放的話,不覺得效果很好嗎?」


    「效果嗎。不見得吧。」


    我再次歪頭。


    在這裏並不是單純想和串中老師唱反調,而是真的對那種感覺——對串中老師的話中所說的美學——無法認同。


    「我是覺得實在太假了。像電視劇一樣。放bgm的話總覺得是受到電影或什麽影響的劇場型犯罪啊。」


    「見解有偏頗呢——不過我並不討厭劇場型犯罪這個詞。至少比愉快犯這個詞要更喜歡呢。不過,病院阪老師。這個現場在視覺上、嗅覺上有相當強烈的衝擊性,這樣的話在聽覺上也要有點什麽才好,結果我就不禁這樣想了。」


    串中老師根本不在意我的話,這樣說。


    然後。


    「雖說如此,既然沒有音樂課——沒有這種素養也是沒辦法的嗎。」


    這樣繼續。


    那是。


    那是討厭的確信語氣,比起推導出結論來,更像是把極其常識性的東西說出口而已的感覺——好像聽漏了也無所謂的,自然的語氣。


    因此,我在這個時候,並沒有太在意——隻是稍微有些察覺而已。就像重讀時才能發現其意義的伏筆那樣,稍微有些察覺而已。不過也不該因此受到責備,我還沒有不是人到可以麵對認識人的屍體——而且還是連續兩天麵對屍體,還保持冷靜的程度。


    和串中老師不同。


    不想——相提並論。


    「哎,病院阪老師。」


    串中老師不轉身的叫我。


    「剛才說的事情,可能確實隻是見解上的不同——不過對於下麵這個疑問,希望你能盡可能虛心回答。」


    「我無論何時都很虛心喲。」


    這隻是謊言。


    是像打岔似的東西。


    「什麽問題?」


    「你認為這是連續殺人嗎?」


    「那當然了。」


    立刻回答。


    看擺出的架子,這個問題簡直像個空城計。


    問了跟沒問,答了跟沒答似的。


    「同一個地域內連續兩天發現了屍體——一般想來,這就該被認作是連續殺人。當然,要是昨天的木木老師的可疑死真的像串中老師的主張那樣是事故的話,就不在這個範圍內了。」


    帶著些微的挪揄這樣一說,串中老師就說著「真是討厭的說法呢」,做出悲傷的表情。


    真的很悲傷的表情。


    看上去就像我是惡人似的。


    「那個會議的時候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吧——就算是我,如果知道會這樣繼續出現屍體的話,就會尋找別的策略了。雖然不知道病院阪老師為什麽會對我過高評價到這種地步,不過我即沒有任何企圖,也沒能預想到全部。」


    「不見得吧。要是那樣就好了——真要是那樣就好了,但是,從像這樣連續兩天成為第一發現者來看,即使不是我,也會懷疑事件和串中老師有什麽關聯呢。」


    「昨天事件的第一發現者不是我而是你吧,病院阪老師。」


    被這樣說了。


    把麻煩的事情硬塞給別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說的就是這種事。昨天我接受的詢問有多麽讓人鬱悶,幾乎想要大聲喊出來了——而且聽說這個教室很幸運是隔音的。


    「嘛,但是啊。說實話,我也想到了這會成為連續殺人喲。」


    不過,串中老師繼續說的話卻讓我張口結舌,無法大聲喊出來。


    會成為連續殺人這件事——想到了?


    這算什麽?


    「隻是,這種速度實在是意料之外。嚇了一大跳喲。今早之所以坐始發車來學校,也隻是稍微小心一點而已啊——」


    「你、你說想到了會成為——連續殺人。」


    「嗯?啊啊,對。」


    串中老師點了幾次頭。


    其實,也沒有那麽明顯的透露出溜嘴啦、失言啦這樣的感覺——隻是在該說的時候說該說的話這樣的態度而已。


    「更正確一些的說法是,當時已經是連續殺人了——不過這是我個人無法阻止的呢。還有,要做什麽——也很困擾。我確實有想做些什麽的心情,不過要怎麽做,在這種情況下才能成功呢。」


    「……沒聽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是說串中老師知道什麽內幕嗎?」


    「雖然沒有內幕那麽誇張,不過『知道』一些內情喲。要不是那樣也不會連續兩天成為第一發現者啊。」


    這又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毫不猶豫的撤回前言。


    不,是不是連記都不記得前言了呢。


    「而且……不管采取什麽行動,可以的話,病院阪老師,希望你能協助。」


    「為什麽是我。」


    反射性的,做出來這個反應。


    透露出相當程度的真心的發言。


    「沒什麽。」


    不過串中老師的心情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充分了解了剛才『悲傷的表情』隻是那時候的心情而已),說道。


    「這


    方麵與其說是帶有什麽方向性,不如說是我單純的懷舊而已喲。可能在病院阪老師看來,這些聽起來不過是虛言,但是我非常懷念學生時代。作為一個畢業失敗的社會人。時至今日,一想起初中的時候,和你的本體病院阪前輩一起玩偵探遊戲的那個時候的事情,我的心中依然充滿幸福。」


    「…………」


    我認為那就是——虛言。


    雖然在我聽來串中老師所說的全部都是虛言,但是,這是和那些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謊話。


    因為。


    連我都聽說過。


    那件事對於串中老師來說——不是那樣的事件。


    懷舊也好。


    懷念也好。


    心中充滿幸福也好——都不會。


    「而且,也想借助病院阪老師的智慧。」


    「……所以說,請不要高估我。我始終隻是個旁係,始終隻是個替補。沒有你所知的本家的病院阪那種程度的規格。」


    「你不是這樣年輕就當上副教授了嗎。」


    「因為是靠關係啊。」


    我胡說八道。


    實際上我就任副教授和關係無關,但這樣說的話以後比較輕鬆。


    隻因為是病院阪就被期待這種事,在我這樣的存在看來已經受夠了——總有一天要通過結婚或者別的什麽,趕快換個姓。


    「這也是初中時候的事情。」


    串中老師突然——不知是想起還是想到——開始說。


    「我曾經惡作劇地挖了個陷阱喲。是個深一米左右的洞穴——結果,半途就厭煩放棄了,不過說起來,那個洞穴有沒有好好填平,我不太記得了呢。」


    「……?你想說什麽?」


    「嗯,說不定那個陷阱到現在都沒有被填上,一直那樣張著大嘴等著人掉下去啊——這麽一想,總覺得心情有些複雜呢。比方說,將來備受矚目的女初中生運動員之類的掉進了那個陷阱,雖然不會死但會崴到腳,錯過了大比賽的出場——人生偏離了正軌的話怎麽辦。然後誤入歧途變成了不良少女的話怎麽辦。」


    「不良少女也太……」


    「晚上睡覺前,在被子裏想象著這種事情——雖然不是特別嚴重,但有一點睡不好覺呢。」


    「不,所以說不良少女也太……」


    不知是想象力豐富還是詞匯貧乏。


    不。


    暫且不論那個詞語的選擇,單就這個故事來說,他想說的事情是明白了的。


    雖然明白了,但是——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題呢?既然是說初中時候的事情,本以為一定是關於我的本尊的病院阪迷路小姐的。


    「即便如此,即使現在要去把那個陷阱填上,也不記得正確的地點了——弄不好的話,說不定會填上了不是我挖的陷阱。結果,一旦做過的事情就無法挽回,後悔和反省都無用——就是這麽一回事。」


    「哈啊……後悔和反省都無用,嗎。」


    「嗯。不過。」


    串中老師說。


    用真心消沉的表情。


    「重新做人的話——並非無用。」


    既非後悔。


    亦非反省。


    是——重新做人。


    「特別是年輕的時候,更是如此。」


    「……確實是意義深刻的話,串中老師。不過沒什麽時間了,差不多該商量些具體事情了吧?」


    我說。


    當然很在意時間——不過也注意到了雖然不明所以,但不明所以著就被串中老師的說話技巧牽著鼻子走了。


    「我已經在木木老師那件事上做了自己是第一發現者這個偽證了——到了這個地步沒有袖手旁觀的意思。所以,也完全不吝奉陪串中老師的懷舊——不過這隻是說如果串中老師的心裏真的有這個打算的話。不過這樣一來,目前應該怎麽做?」


    「你問,怎麽做?」


    「我再也不要了啊,作為第一發現者自我介紹什麽的。」


    在被打斷前說出來了。


    協助的話姑且不論,但被利用就討厭了。


    免了吧。


    「不管怎樣都太不自然了吧——所以說,串中老師當然沒有這個打算吧?不管是為了體麵還是什麽的。」


    隻聽剛才的話,似乎並不是單純的隻有這樣——不過總之,串中老師似乎不想引來別人奇怪的目光。


    「確實呢。總之,相片也照的足夠了,撤退吧。」


    稍微想了一下,串中老師說。


    「還是希望病院阪老師也能成為這個現場的第一發現者呢,和事件有一定程度的關聯的話,能得到的情報也有天壤之別。」


    「果然是在打這種小算盤嗎。」


    「隻是想隨便問一下啊——也知道反正都會被拒絕。本來,在這裏被抓住馬腳就不好了。雖然對不起通上老師,不過這裏就裝沒看見吧。」


    說了許多,不過重點似乎是跟什麽事也沒有似的馬上離開這裏。擺出經過考慮才得出這個結論的樣子,其實從在潛入音樂室的那時就對我說「請帶上手套。盡量不要碰周圍」這種指紋對策這件事推理,看來從一開始就是這種打算。


    隨便一問啊。


    真是方便的話。


    算了,也沒必要反對。


    這是個好方案。


    「但是,這樣的話就會有別人發現通上老師吧?」


    「大概今天之內就會被發現了吧。昨天的職員會議通上老師是出席了的——被殺是在那之後,時間恐怕是昨天的放學後一類的。沒有回家,在職場也沒出現——這樣的話學校方麵一定會搜索的。」


    感覺到午休的時候就會被發現了呢——串中老師說出來這句恰當的預想。


    順帶一說這個預想完全命中,不過這是我不可能知道那種事情,隻是:


    「是嗎。」


    這樣點頭了而已。


    隻是點頭的話很普通。


    對這樣做的我,串中老師說:


    「那麽病院阪老師。現在給你出個題目吧。請在午休前想出答案。」


    「哈?」


    題目?


    「嗯,是題目。」


    然後,串中老師沒等我回答——就出題了。


    「在這個音樂室裏死去的通上老師是籃球部的顧問。而昨天在第二體育館死去的木木老師是沒有一個部員、即將廢部即將消滅的、形式上的管弦樂部的顧問。這樣一來如何,不覺得奇怪嗎?作為籃球部顧問的通上老師該被吊死在籃球筐下,而作為管弦樂部顧問的木木才該被壓死在鋼琴下,你不覺得這才是本來該有的樣子嗎?解決這個模糊但確實的矛盾才正是——通往解決事件的近路,我這樣預測。」


    2


    串中老師饒有架勢地提出的那個問題,我沒等到午休就答出來了。不如說,當場就能回答——立刻回答。


    簡單的說那是體格的問題。


    第一位被害者木木老師比較矮小,相對的第二位被害者通上老師,總之單說是籃球部的顧問就知道了吧,和黃桃這個可愛的名字不相稱,比較高大。


    要說這為何會成為理由,對,在第二體育館的籃球筐上,宛如伯勞鳥的儲備糧一般吊在那裏的木木老師的屍體——為了把屍體那樣『展示』,被害者的矮小是絕對條件。


    其一,首先是籃球筐圓環的耐久度的問題——基本上那個圓環(當然)不是為了吊起人體而製作的。正因為如此,在灌籃結束後,運動員若一直吊在那裏的話,圓環就會由於體重掉下來。也就是說,在被害人不是木木老師而是通上老師的情形下,是無法實現那個滑稽的畫麵的。


    還有另一點,在圓環雲雲之前,首先是犯人的體力、肌力、臂力的問題——不論使用墊腳的東西也好什麽別的也好,要把一個人吊在圓環上是需要相應卡路裏的工作。想象一下,那個工作量即使說不上是蓋金字塔,但至少可以和造摩艾像匹敵吧【注9】——啊,隻是氣氛上的。那麽被害者的體重輕些會比較好。那樣的話工作量也會比較少——就是這麽回事。


    「不愧是病院阪老師。隻要有身為那位病院阪前輩的候補這一點就足夠了——」


    串中老師舉起雙手稱讚我的回答。


    是超級假惺惺的稱讚。


    一點也不高興。


    不過串中老師毫不在意我的無反應,繼續:


    「——這樣的話把偵探角色交給你也沒問題呢。」


    這樣說道。


    偵探角色。


    奇怪的詞,我想。


    不過不必在意。


    順帶一說,雖然對串中老師(最為出題人應該滿足了吧)沒有說別的,不過這個乍一看非常簡單的理由,確實是解決事件的近路。


    至少犯人的感覺基本確定了。


    即,某種程度的合理主義者——如串中老師所說,姑且不論這是不是該表述為『本來該有的樣子』,付出一些辛苦,讓第一受害者是通上老師,第二受害者是木木老師的話,作為事件來說會更漂亮些。


    至少不會感到矛盾。


    會有匹配性。


    若是有其他先殺死木木老師的理由的話姑且不論,但犯人優先的卻是『吊在籃球筐上的屍體』這個畫麵本身。反過來說,被害者的選擇上沒有什麽深層次的意義。


    所以說如果一開始就準備把兩人都殺掉的話,應該可以先殺死通上老師,讓整體的完成度更高才對——但犯人沒有這樣做。


    選擇了輕鬆的一方。


    勞動較少的一方。


    ……話雖如此,合理主義者這個詞前果然還是必須加上『某種程度的』這個前綴吧——合理主義者從一開始就不會殺人,至少在日本這個法治國家不會。


    而且完美的合理主義者不會把屍體吊在圓環上也不會把屍體壓在落地鋼琴下。


    那才正是沒有意義。


    反過來說,即使要花費不一般的勞力——那是根據觀點不同可能比把通上老師掛到籃球筐上更沉重的勞動——也要把一個人類壓在落地鋼琴下應該是有理由的,不過這個理由現在依然不明。


    而且本來,把一個人類掛到籃球筐上的理由也想不出來。


    ……還有,作為參考附加一句,這個推理有著相當明顯的漏洞。


    思考中故意排除了恐怕是現實中最大的『偶然聚集成這樣的』這個可能性。也就是說這是非常識的推理小說式的推理,重點是完全沒有現實味。


    欠缺現實感。


    不過說到現實味的話,連續兩天在學園內發現奇怪屍體這件事本身就是沒有現實味的事情,或許這不是該深入,或是深刻思考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串中老師的懷舊,換言之扮偵探的推理遊戲有多少認真的成分姑且不論,總之在通上老師的屍體被第三者發現前不能采取行動。


    我和串中老師不留痕跡地離開音樂室,等到上課鈴響後,按照預定完成今天的課程安排——通上老師的屍體被發現了的話,明天不管怎樣都會放假吧,一想到這裏,便注意了一下在告一段落的地方結束了授課,不過這個行為可能有些輕率。如果之後發展為刑警哥倫坡登場的話,說不定會因為這種先知先覺的行為而把我認定為犯人。


    ……不,刑警哥倫坡不會做這種錯誤推理吧。【注10】


    但我是第一發現者的事情就會露餡了吧。


    「你好。病院阪老師。」


    這時。


    第一節、第二節、第三節的課程結束,總算到了沒課的第四節,正要開始準備午後的課程的時候,日我部老師從背後叫住了我。


    千載女子學園的職員室基本上分為四個區域——負責一年級的教員的桌子聚集成的區域、負責二年級的教員的桌子聚集成的區域、負責三年級的教員的桌子聚集成的區域。第四個是『其他』、負責藝術類科目的教員的桌子聚集成的區域——由我代理的曾根崎老師是負責一年級的教師,因此我所處的是負責一年級的區域。


    聽說臨時教師的時候,曾經擔心「萬一弄錯了被派去負責準備考試的三年級了可怎麽辦」,由於責任太過重大而感到不安,不過那種不安成了杞人憂天。


    串中老師由於擔任生活指導,反而不做班主任,不過他也算作負責一年級的(沒有其他倫理老師所以他也負責二三年級的課程)——不過要問他是否在負責一年級的區域,答案是否定的。


    他幾乎不會呆在職員室。


    作為生活指導,常駐在學生谘詢室。


    由於是由他向我介紹學園,我一有事就必須跑到學生谘詢室去,實在麻煩得不得了。但要是成天和串中老師在一起一定會喘不過氣來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反而是萬幸。然後現在,叫住我的日我部老師也——同樣是負責一年級的。


    日我部升生。


    是千載女子學園中少有的男性教師。


    從串中老師那裏,在赴任第一天聽到過,「他是包括我在內隻有七名的男性教師之一」這樣的介紹——同時,還聽說是相當的花花公子。


    也有傳聞說他跨過了串中老師沒有跨過的作為聖職者的那條界限。聽說有「在女校任職的男性教師不論長相如何都能受到學生和女教師們的青睞」這麽個都市傳說,但這也太誇張了。


    不過,隻看長相的話日我部老師相當帥氣,單就他來講說不定有那麽回事。


    這是和我無關的事情——日我部老師也不會輕率到連對我都出手的地步。


    說過很多次了,職員室裏的人際關係和教室裏沒什麽區別。有個定式的說法是,學校是小型的社會,不過在這裏我想唱唱反調——如果學校小型的社會,那社會也是小型的社會。


    一切的一切,實際上都是矮小的。


    一成不變的。


    小學的時候,我曾經憧憬大人。


    尊敬大人。


    我雖然現在不像話,但成為大人後就會有出息了——周圍不像樣的小鬼們也是,過了二十歲就會有出息了——我這樣認為。


    搞錯了。


    誤會了。


    成為了大人後我也還是原來的我,周圍不像樣的小鬼們也還是不像樣的過了二十歲。


    神童過了二十歲就隻是普通人了,而普通人過了二十歲也還隻是普通人。


    任何方麵都不會發生蛻皮似的,或是孵化似的,任何種類的戲劇性質變。


    然後,歸根究底我想說的是,我是冷淡的人,在教室裏基本上是縮在角落,在大學的研究室裏也是類似的感覺,然後,在這個千載女子學園的職員室裏,更是有著變本加厲的排他性。


    雖然前提是自己是外人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裏——雖然前提是在這裏構築建設性的人際關係終歸隻是無用功。


    但是這說不定是受到了那位實現了孤獨、孤立、孤高的串中老師的影響——要是這樣的話真是讓人惡心得想吐。


    因此。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日我部老師正式交談。這種話不管說多少次都像是借口,不過我真的不是因為花花公子一類的傳聞才刻意避開他的。


    「在準備下一節課嗎?病院阪老師。」


    日我部老師說著一目了然的事情,在基本上都是空著的串中老師的位置(鄰座)上坐下。


    「是的——日我部老師。」


    我點頭。


    學校是個奇怪的空間,互相稱呼『老師』是種默契。聽說像這樣的業界還有醫生界和律師界,不過我還不習慣。大學的研究室確實是醫學係,不過包括我在內誰也不去記別人的名字。


    「哎呀不過,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呢——二年級學生中,動搖的情緒還是蔓延開了。我們負責的一年級學生們和木木老師沒有那麽多接觸,似乎還比較冷靜。」


    「哈啊。」


    我毫無興趣似的點著頭,不過內心裏卻對毫無征兆的進入事件的話題感到驚訝——甚至開始擔心這個人的這種對話方式會不會給日常生活帶來障礙。


    但,仔細想想,我的認識反而奇怪。


    現在,這個學園裏進行的對話不論何種都是關於木木老師的奇詭屍體的——是比什麽都熱門的話題。


    果然,我作為不相幹的外人,總覺得這個事件事不關己。


    不過對日我部老師來說——單從形式上來說對串中老師也是如此,但總之先把他當成例外——木木老師是在同一職場工作的同僚,即使對木木老師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終歸也不會毫無感觸。


    要是再聽到通上老師的死訊的話,日我部老師會是什麽表情呢——這麽一想,我果然也有我的想法。


    雖然不能說出來。


    但想法是,有的。


    即便隻是想的話有和沒有都一樣。


    「對病院阪老師來說也是個災難呢。隻是來當臨時教師的學校竟然發生這種事情,實在不走運。」


    即使是這種關心我的話,也讓我覺得是把我當成外人。


    不,這是被害妄想吧?


    「我倒是沒覺得是災難——不過確實不可思議呢。到底發生了事故才變成那個樣子的呢。」


    「……確實呢。」


    為什麽呢。


    這裏日我部老師的反應慢了一拍。


    但我對此沒太在意,繼續提出疑問:


    「日我部老師有什麽想法嗎?」


    對話成了投接球。【注11】


    應該如此。


    「哎呀……我和木木老師也沒有那麽多的深交……」


    這種。


    毫無內容、毫無瓜葛的對話持續著。


    結果,日我部老師進入主題是在我剛開始驚訝的想著:『這個人到底為什麽要叫住我啊?』的時候。


    也就是說,恐怕是最佳的時機。


    從日我部老師身上可以明顯的看出他想從『第一發現者』的我這裏打聽事件詳情的意圖(我所知的事情除去串中老師的那部分在昨天的職員會議上全部都說過了,所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很遺憾我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但這完全是誤解,日我部老師壓低聲音說出的正題是:


    「關於串中老師的事情。」


    這樣。


    「你……不覺得他可疑嗎?」


    這種話作為社會人的言辭來說實在太過直截了當,我不禁屏住呼吸——不論是靠得過近的臉、還是悄悄話般說出的話語,都像是要滲進我的心裏。


    「可、可疑是?」


    我稍微有些焦急的說。


    沒有掩飾這種焦急的從容。


    「是什麽意思——我沒看出來。」


    「哎呀,昨天職員會議上的舉動,總覺得像是故意的……這事兒隻在私下裏說。」


    「哈啊——像是故意的嗎。」


    我毫無意義地重複日我部老師的話。


    該說什麽好呢。


    該說是好歹也有二十位大人,裏麵總有敏銳之人麽——不過失禮一下,日我部老師真看不出來是在這方麵敏銳的那類人。


    「我倒是沒那麽覺得。」


    我在這件事上也算是半個共犯,必須這麽說。


    我決不是老實人。


    不過這種情形下,確實有些內疚。


    「嗯。是嗎……既然經常和串中老師在一起的病院阪老師都這麽說,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日我部老師對我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服,但依然點頭。


    「隻是,今天來的刑警說了奇怪的話呢。」


    「刑警?」


    問詢的繼續——嗎?從他的說法上來看,似乎是和昨天來的人不同,是別的刑警。


    「嗯。那個刑警是我領到校長室的……從那個人的話來看,木木老師的那個奇怪屍體,似乎確定要從殺人方向搜查了——」


    「…………」


    原來如此。


    日我部老師聽過這些話,所以剛才對我說的『事故』那些話反應才慢了一拍。


    串中老師在職員會議上關於『事故』什麽的灌輸效果也是,隻要警察機關斷定為殺人事件就會悲慘地煙消雲散吧——說不定,反而成了故意引導的樣子(不,實際上來說並不是成了故意引導的樣子,而是本來就是故意引導),連串中老師的立場變得危險的可能性都有。


    日我部老師所說的串中老師可疑(到底是因為什麽理由姑且不論),也許就是這種可能性的直觀表現。總之(三番五次說些失禮的話),比起日我部老師的洞察力敏銳什麽的,這方麵的可能性更高些。


    呼。


    不知怎的,有種直覺——覺得那個刑警可能是危險的。以我的立場來說,希望可能的話不和那個刑警見麵。不,說到立場,好歹也是站在『第一發現者』的立場上,那種事是非常困難的吧……。


    「但是病院阪老師。我和串中老師也認識挺久了呢。」


    日我部老師開始用自言自語的感覺說起來。


    「其實,是和他同期來到千載女子學園的呢——我們是同一年就任的。同一年有兩位男性教師進駐是很少見的,所以我本想盡可能和他搞好關係的……然而總覺得有牆壁的感覺。」


    「牆壁——嗎。」


    「被牆壁圍困著——可以這麽說吧。病院阪老師如何呢?從和串中老師在一起的時候來看。」


    我隻是因為校長的指示才和串中老師在一起的,根本不是因為自己喜歡才跟著他的,不過從日我部老師的說話方式來看似乎招致了不少誤解。


    嘛,也不是非要解開不可的誤解。


    我忍忍就行了。


    「嗯。隻覺得他對人很客氣而已。」


    我曖昧地回答。


    不太想說別人的壞話。


    基本上。


    「話說回來,他作為生活指導在學生中也很有人氣。」


    這些都是不用我說,同期的日我部老師必然知道的信息,但有轉移話題的效果。


    果然話題轉移了。


    但是——沒有從正題中移開。


    「以前,我負責的班級裏曾經發生過欺負同學的問題。」


    「欺負同學嗎?」


    「嗯,真是慚愧。」


    作為教師真是可恥,日我部老師說。


    「關於那件事,欺負人集團的首領和被欺負的孩子分別接受了串中老師的指導。一周左右的,真的是相當短的一段時間。……你猜後來怎麽樣了?」


    「哎?這麽問的話,難道不是解決了嗎?」


    「不——解決過頭了。」


    日我部老師緩緩地搖頭。


    憂鬱地動作。


    沒有向串中老師谘詢還解決不了的煩惱——學生們是這樣說的。


    但是。


    解決、過頭了?


    奇怪的說法。


    「那件事總覺得有些陰森。」


    「陰森……」


    「那兩個人現在是三年級學生了——是在學園裏都很有名的摯友啊。我當時隻是單純的覺得串中老師


    的指導質量很高而已——可怎麽說呢。仔細想想的話,很恐怖啊。要怎樣才能將互相討厭、互相仇視的兩個人,引導至那種關係呢——人是有感情的。不能像電影或電視劇裏那樣幹脆地活著——過去的爭執不可能忘卻。就像即使可以原諒罪行,也無法使罪行消失那樣。」


    「…………」


    「總有種——『因為她和她要好的話就一切圓滿了所以就這麽幹吧』的感覺,甚至有種和指導無緣的胡來的感覺——說不定是將感情啦心啦這種東西完全無視,隻是把棋子擺成好的陣型——換言之,把事情變得樸素而已,但是——」


    似乎漸漸的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了,日我部老師這時稍微卡住了一下,然後:


    「啊啊,不可以。」


    這樣說。


    「毫無根據的說別人的壞話這種事——雖說不是故意的但終究是把自己的不謹慎強加於人,這樣不好。讓我冷靜一下頭腦吧——」


    然後,單方麵說了許多話的日我部老師,就這樣單方麵打斷了話題,站起身,離開了一年級的區域——直接走出了職員室。


    呼。


    有種目前為止駐紮在日我部老師心中各種各樣的——對串中老師混亂的、壓抑的潛在疑問借由這次事件的契機一口氣噴湧出來的感覺。但是不能告訴別人、隻能和串中老師身邊的、而且還處在無關者這個絕妙為止上的我說說看——就是這種感覺吧。


    哎呀哎呀。


    真是複雜的情況。


    要是知道不隻是木木老師連通上老師都被殺了,日我部老師恐怕會更加覺得串中老師可疑吧。這其中即使不包含懷疑那種程度的積極、能動性的感情,恐怕也不是串中老師希望看見的吧。而且職員室中肯定也不止日我部老師一個人這樣想。


    串中老師的立場本來就很微妙。


    在女校中,單是男性教師這一點就夠動蕩的了——雖然那種氣氛沒有實際體驗過並不清楚。


    ……嘛,這也是,終究和我無關的事情——甚至覺得串中老師稍微陷入一下窘境會比較好。


    稍微感到些困擾比較好。


    我就近距離觀賞、盡情品味吧。


    這樣想著的時候,喇叭裏傳來了鈴聲——第四節課結束的鈴聲。


    進入午休。


    如果一切如串中老師所料,那就差不多到了該發現通上老師屍體的時候了,那樣的話大概會引起一些騷動吧,因此在那之前,我從自己的包裏取了出手製的便當。


    3


    緊接著,正如前述,在音樂室中通上老師被落地鋼琴壓扁了的奇怪屍體被發現了——不過,不僅僅是那樣。


    同樣的在烹飪實習室中,日我部老師被人用那裏的菜刀胡亂刺死的屍體也被發現了。


    譯注:


    注8:黑貓用的第一人稱為『僕(ぼく)』,這是多為男性使用的第一人稱。也有少數女生使用。


    注9:摩艾像,智利海岸向西約2800km的複活節島上的雕像群,共有1000多座,每座高4-5米,大約在公元800-900年建造。雕像為胯部以上的半身人像,特點為長臉長耳。


    注10:1968年2月20日~2003年1月30日期間播出的美劇《bo》中的主角,是一名總是穿著一件皺巴巴的棕色風衣,頂著一頭亂發,嘴裏叼雪茄,開著一輛老爺車的洛杉磯重案組的刑警。名偵探。


    注11:投接球,一種棒球、壘球遊戲,兩個人相距一段距離,一個人向對方扔球、另一個人用手套接住,然後再扔回去,以此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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