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惟麵不改色的把手往上一挪,拽著上衣往下拉到底,麵不改色道:“給我弟買的,你比他高,穿著小了點,我給你拿我的,穿的應該合適。”高琅抽出左手壓住衣服,悶聲說了聲謝謝。重新換了件上衣,比上件要成熟,上麵還沾著很淡的男士香水,看樣子是齊惟自己的衣服。高琅換好衣服就要告辭。齊惟見他走的急,靠著牆壁看他換鞋,說:“雨下這麽大,要不我送你一程?”高琅係好鞋帶抬頭,男人英俊的臉放大在眼前。他們離的特別近,近的他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細膩的毛孔。他一直都知道齊惟長的很好,近距離看衝擊力更強了,五官俊美到攝人心魄,微眯的雙目慵懶卻很有神,盯著你看時,總有股含情的意味,久了瞳孔還會發顫。是雙多情的眼睛。“問你話呢,發什麽呆。”不悅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跟著空氣飄來的,輕的讓人聽不太真切。捏著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緊,高琅克製的把手塞進口袋,迅速垂下眼皮擋住眼底的情緒。他往後退了點距離:“我騎了車,得還回公司。”“剛洗了澡騎車又得淋濕,幹脆放我這裏明天來取得了。”“車上有棚,”見齊惟不信,高琅說:“送魯山的外賣一般都比較貴,公司安排了專門配送的車子。”齊惟斜著身體,越過高琅看到停在院子外邊的車,這才信了。他問:“有車還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高琅很不好意思的偏開頭:“不想把您的外賣弄濕。”齊惟這才想起剛才的保溫箱上蓋了件外套,似乎是外賣員統一配送的衣服,一向嘴巴靈活的齊大少爺不知道說什麽了,笑著讓他路上開車小心。臨走前,高琅對他舉了個躬,往後走了幾步又跑回來,朝他鼓起勇氣問:“齊先生,我能不能...加您微信。”求之不得。齊惟同意了,看著小保安離開的背影,拎著保溫箱把門關上,心情愉悅的哼著歌,掏出手機:“喂,老李查個人,酒吧新來的保安,叫高琅,嗯,查仔細點明天給我送過來。”掛完電話,齊惟打開了保溫箱,最上麵放了張小紙條。看清上頭的字後,他臉上的笑容頓了頓,下一秒,嘴巴上揚的弧度更深了。往後幾天,高琅總是有意無意出現在齊惟眼前,隻要他在解放東樓出現,必定會有小保安的影子,如果他連著好幾次沒去,高琅還會大著膽子跑到魯山蹲點。魯山隻是齊惟住宅的某一處,過去的幾率很少,上次住了大半個月也是為了避開齊茂華,這才讓高琅運氣好的碰上,自宋籟被送進去調查,他也就沒去魯山了。知道高琅在等他純粹是巧合。盧禹龍結婚當天,黃釗也從國外回來,從小玩到大的幾個難得碰到一塊,當晚組局懷念青春,齊惟高興多喝了幾杯,醉醺醺的拒絕盧禹龍留宿的提議。“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我們幾個男人住下你讓嫂子怎麽辦,不成不成,新婚之夜趕緊陪老婆去。”盧禹龍被他調侃的老臉一紅,心裏也是想著去陪媳婦的,但嘴上還說:“有了老婆兄弟也不能忘,喝這麽多回家能行麽。”齊惟一巴掌拍他身上,笑罵道:“已婚男人可不一樣,結了婚兄弟得往後靠,凡是要以老婆為主,滾滾滾,別在門口礙事。”把人罵走,齊惟笑嗬嗬跟其他兩人告別,倒在後座上眯眼休息。酒喝的多,但他的意識很清醒,一塊長大的兄弟一個個成家,說不羨慕是假的。黃釗前年娶了個外國人當老婆,孩子都抱了兩,今天盧禹龍也結了婚,呂博最近新交的那個女朋友兩人也很膩歪,聽說年底也要定下來,一眨眼就剩他還單著。雖然身邊養了個吳童,但那人跟著自己圖的什麽他都清楚,金錢交易能有什麽真心,現在有多上心,有了別的誘惑,指不定摔的更慘,這事齊惟早幾年就體會過,沒必再摔一次。這個圈子不好混,長情的沒多少,也有人走不下去的時候選擇結婚。但自從齊惟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開始,他就明白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為了婚姻,去禍害任何一個女人,想到他可能一輩子就這麽過下去了,說來還挺慘。意識自己竟然跟個小年輕似得傷感,齊惟好笑的抬手放在額前,把一切歸於遇上好友喜事,加上酒精作祟,導致今晚衝昏了頭腦。司機平緩駕駛轎車,助理從後視鏡見老板睡著了,自作主張讓司機把車開到最近的魯山,待車停穩,才把老板叫醒。齊惟有起床氣,醒來後氣壓會很低,今晚該是人逢喜事,破天荒沒有撒火。拒絕助理的攙扶,獨自進了院門,翻開指紋蓋,手指還沒壓上去,被腳邊的黑影嚇了一跳,抬腳就是一踹。下手的力道很足,沒喝酒的齊惟還能收著勁,對方趕上門的找打,他還收斂個屁!邊打邊罵:“活膩了是不是?大晚上過來找打。”多虧了這些年想把他整垮的人積的福,齊惟已經習慣時不時有人突襲,偏偏他性子傲不要人跟,每次遇事都是自個解決。這次來的人隻防守不進攻,對方挨了幾拳,痛的悶哼幾聲,躲開齊惟的腿滾到一邊,高聲喊:“齊先生!是我!”借著院子的燈,齊惟眯著眼睛看了會,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高琅?!”第6章 您生氣,拿皮帶把我綁了高琅臉被揍的青一塊紫一塊,高挺的鼻梁是齊惟剛才重點關照的部位,底下還緩慢淌著鮮血。齊惟輕咳了兩聲,心虛的理了理衣服:“大晚上蹲門口當賊呢。”高琅捂著鼻子,表情委屈的望著他,看的齊惟又好氣又好笑,把人拉進門,順手抽了張紙往高琅鼻子上按。“齊…齊先生,”高琅往邊上躲,鼻血更多了,齊惟擦了幾下來了脾氣,把人按在凳子上,“動什麽動!大老爺們扭扭捏捏的,趕緊擦了。”高琅立馬不動了,雙手規距地放在膝蓋上。齊惟閑不住,邊擦邊說:“你小子是不是跟我犯衝,回回見麵都這麽狼狽,嘖,揍你也不知道躲。”尾音一落,用力在高琅顴骨的位置打了下,高琅‘嘶’地往後躲,齊惟哼笑道:“現在知道疼了,活該,下回再這麽搞,看打不死你,不上班往我這兒跑想幹什麽,想我了?”齊惟本來就是調侃,誰知道高琅猛地站直,對著他用力點了下頭。“是,是的。”齊惟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家夥在反撩他。膽子大,我喜歡。他心情愉悅地吹了聲口哨:“那你現在見到了,接下來要做什麽?”這下高琅不做聲了,齊惟等了好一會自覺沒味,把人重新按回凳子,從櫃子翻出棉簽跟藥膏丟過去,“擦擦。”“哦,”高琅慌手慌腳的接過,笨拙的盲塗藥,搞得滿臉都是藥水,齊惟看不下去,一把拿回來:“嘖,沒見過你這麽笨的。”高琅呐呐說了句謝謝,等齊惟的手移開,他從懷裏掏出裝水果用的那種塑料袋。裏麵的東西包裹的嚴實,他小心拆開外麵的包裝紙,殷切道:“齊先生,上次您說還差湯姆斯金uds第三場比賽沒有,您看看是不是這個。”齊惟看了眼封麵,驚訝道:“你怎麽找到的?”高琅說:“我以前在縣裏的拳館見過,讓家裏的朋友幫我去問的,雖然拳館沒開了,但幸好碟子還有保留,上周我找王經理請假,回去找老板割愛,還好他同意了,不然還得白跑一趟。”他喜歡湯姆斯金,所有比賽唯獨少了uds那場,以至於每次看碟都免不了很遺憾。上次兩人看賽,齊惟就說了一句,沒想到高琅竟然記住了。想到他無意間說的話,對方會記得這麽認真,專門跑了一趟還挨了他頓揍,一時間齊惟心裏不是個滋味。他問:“所以今晚你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高琅點點頭,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垂下眼皮揉了下耳朵,抬頭:“齊先生,您喜歡麽?”眼睛從黑底封麵的湯姆斯,掃到外麵的廉價塑料袋,再把視線回到高琅臉上,覺得他要是說不喜歡,對方能直接給他哭出來。順口說:“喜歡。”下一秒高琅咧開嘴笑得跟傻子一樣,又扯到傷口痛的齜牙咧嘴的,整個人又可憐又狼狽,但手上的碟片依舊拿的穩穩的,“那送給您。”對於高琅突然出現,齊惟其實還有點防備,現下,心裏的防線卸了幾分,咳了幾聲:“那什麽放邊上,先把藥擦了,這麽俊的臉變醜了可太吃虧了。”高琅乖道:“好。”末了又加上一句:“謝謝齊先生。”許是東西送了出去,高琅鬆了幾氣的同時也不害羞了,直勾勾看著齊惟,眼裏的熱切都能溢出眼眶。不知怎麽的,明明沒說話,被他看著齊惟有種被人調戲的感覺,弄得他老臉很不自在。想他竟然被個小屁孩牽著思緒,齊惟抬手在他頭上拍,“抬頭!”“嗯。”高琅高高抬起下巴,眼睛一抬,就是齊惟帶著醉意而越發英俊的臉,他的臉一下就紅了,淺色的眼眸飄忽不定的閃動,就是不去看眼前的男人。見他這個反應,齊惟剛才那一絲違和感沒了,把一切歸於今晚酒精過量,導致大腦極度不清白的像個蠢貨。他們進來的時候沒有開燈,隻留了玄關處的頂燈,再就是一路延到客廳的氛圍燈。暖黃色光暈從兩側照在兩人身上,周圍全是齊惟身上的味道,微醉人的酒香,更多的是他散發出來的男士香水。齊惟今晚高興,喝的也多,擦完藥起身,眼睛一花身體晃了兩下。高琅趕緊把他扶穩:“齊先生,您喝醉了?頭暈不暈?我給您去買解酒藥。”酒雖上頭倒不至於醉了的程度,齊惟聽他這麽說,幹脆翻身躺在沙發上嚷嚷頭疼。高琅趕緊返回,立在沙發邊躊躇,看齊惟實在難受的緊,解開背上的背包,半蹲在地上輕柔給他按太陽穴。力道合適,齊惟舒服的呼了口氣,開玩笑道:“手藝不錯啊,高級技師都沒你這個水平,以前學過?”高琅說:“嗯,以前沒來榕城前在縣裏跟著師傅學過。”喲,還真給他說準了。“還真當過學徒,出師了沒有?手藝這麽好幹脆給我按摩得了,不比你送外賣的錢低,怎麽樣,考不考慮?”齊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他有偏頭疼,這事沒人知道。每隔一段時間,右邊太陽穴連著後腦勺針紮似得巨痛,連著好幾天睡不好,偏偏齊惟又不喜歡吃藥,去醫院打針這事更是不要提。沒有誇大,高琅按的確實很舒服,齊惟甚至有了點困意,打了個嗬欠,換了個姿勢。由於頭換了位置,高琅從地上換到沙發上坐下,見齊惟沒有反對,手指從額頭換到他脖子後麵。貼上去的後一秒,高琅稍稍壓低湊近,小聲說:“齊先生,您真的覺得很舒服?”“……嗯,不錯。”聲音逐漸變低,高琅還沒說完話,齊惟呼吸平緩徹底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