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嘴跑火車的人還好意思說。” 陳樅在和楊副導一起等待原片在電腦上的導出,走得近了,程傾聽見了他們的一小段拌嘴來回。 “今天勞您們費心了。”見他們將注意投射過來,程傾微微一笑,“辛苦了。” 陳樅沒什麽表示,楊副導倒是笑得熱情,擺手說:“沒有的事,你完成的非常好啊小程,我和陳導剛還在一起誇你呢。” 方才他們口中的焦點人物是誰,程傾心知肚明。此刻陳樅看著他,表情依舊不冷不熱,滿臉寫滿了對好友的一句“明明是你自己在誇,少夾帶上我。” 程傾的笑容更大幾度,態度既恭敬又體貼,說:“那就好,以後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還需要您們提點。” “那一定。”楊副導直答,“那是一定。” 程傾微笑著頷首,說:“那我就先不耽擱您們的時間了,等橫店見再向您們請教角色上的問題。” “好啊,絕對沒問題,快去吧。” 楊副導拍了下程傾的肩,笑得也是合不攏嘴,對身前年輕人的喜愛毫不掩飾,儼然溢於言表。 程傾再次地頷首示意,才轉過了身。 接著聽見陳樅的一句冷哼,聲音不高不低,似乎是有意要讓他聽清:“怎麽就沒剛剛狂了呢。” 程傾的腳步沒有停頓,笑容未減地離開。 再次見到他們這位些許傲嬌的導演,是一周後在金華。 這是程傾第一次跟這麽大的組,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大製作是這樣的就連酒店都訂的是五星級。 雖然真正進組忙起來一般很少會有機會回來,大部分演員基本都會選擇在房車裏短暫地睡一小會補充精力。 劇組包了一層連排,他下午到的早些,在走廊裏卻撞見了到的更早的許晟。 褪去角色的設定,許晟今天穿常服恢複了平時張揚的風格,一件黑粉拚接的短袖,同挑染的狼尾發型相得益彰。 在他開門的時候,正從他旁邊的房間出來。手裏拿著劇本,看見他很明顯沒什麽好臉色,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短暫接觸下來,程傾大概摸清了他的性格。在略微思索後,準備抽空再把自己同他僵硬的關係扭轉回來。 如果不是據他預測,許晟不是那種為了營業能在戲外也做做戲的人,影響熱度,程傾根本就一點都不在意。 反正隻是馴服條狗,也不用花多少心思。 劇本圍讀的時間定在晚上8點,離開始還有一段空檔,回房後剛趕完飛機的他就補了一覺。 隻是叫醒他的不是鬧鍾,而是電話。 程傾眯睜開眼看屏幕,發現來電的人是多天未曾再對他作過聯係的岑遠,迅速眨了兩下眼令自己清醒。 沒有任何多餘廢話,接聽的第一秒,程傾開篇便聽見岑遠單刀直入的一句:“到酒店了?” “......哥哥!”程傾的語氣很快作出調整,藏起欣喜,小心翼翼地答,“嗯,已經在了,下午到的。” “陳樅那邊我知會過了。” “謝謝哥哥。” “具體哪天開機?” “7月9號。” ....... 岑遠問的都是些有關行程的瑣碎,程傾和他一問一答,偶爾再分享式地找話題多講上幾句,然後換來對方的一句“嗯”。 看見時間離他設置的鬧鍾也僅差了二十分鍾,程傾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可能是剛醒到底是有些遲鈍,下了床他才驀地反應過來什麽。 結束自己的這段喋喋不休,他問:“哥哥,你是準備要來探我......探班了嗎?” 接著看似極沒頭尾地補充:“我戲份很多,基本一直都會在橫店的,主角肯定比我更多。” 岑遠那邊靜了兩秒,問:“你很希望我去?” 一語雙關。 程傾是,但他不知道岑遠是不是。 明明岑遠說的話和語氣都是常態,也一向高深莫測,但這是他最無從揣摩的一次。 這句話如果是在暗暗敲打,也理應是在敲打。那麽程傾會給出一個識時務知分寸的答複,語氣再稍加修飾,強忍難過佯裝大度就好,令他滿意。 可在聽感上,他又直覺岑遠並不是在敲打他,這隻是一個問題。 很古怪。 程傾的沉默比方才岑遠的更久。 “程傾。”岑遠又一次地喊他名字。 岑遠素來對他所不滿的征兆。 理性上,程傾現在該像原本料想的那樣作出回應,可他無法繞開自己一向極準的直覺。 他依舊沒有開口。 岑遠的不悅是在程傾的意料之中,但也是在意料之外。他第一次聽到岑遠用這種語氣同他講話。 不悅的很明顯。 雖然並非常人一聽便能聽出來的明顯,但對於情緒一向不喜外露的岑遠而言,在程傾耳中已然太過了度。 岑遠的聲音天然便帶有命令性,令人不自覺便想要服從,更遑論帶著如此明顯的不悅: “程傾,你很聰明。” “但少自作聰明。” 作者有話說: 你在凶誰? 你在凶誰? 你在凶誰?第十二章 12 做賊心虛 電話被掛斷產生的“嘀嘀”兩聲消退良久,垂下眼簾盯著屏幕,程傾仍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岑遠這是在生什麽氣? 少自作聰明。 自己剛剛知趣的太快太假了? 可是不應該。 這個度一向被程傾拿捏的很好,先前岑遠也一向是樂在其中。如若不然,這份不滿他早就該有所表示了。 不過雖然對於岑遠的情緒一頭霧水,程傾倒沒有感到太糾結。畢竟人不就是這樣一個東西就算用的再順心如意,有了更喜歡的、更好的選擇,上一個自然就怎麽都看不順眼了。 更何況還是個男人,男人總是極難伺候的。 程傾很無所謂地想著,看來他和自己這位金主的關係真的即將結束,也是時候著手準備找個好下家了。 他剛差不多收拾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程傾估計是快到了劇本圍讀的時間,徐夕景提前來提醒他。 果不其然,兩秒後,門外傳來徐夕景的聲音:“程哥,你醒了嗎?” “嗯。”程傾很快應答,拉開門,“走吧。” 劇組在地下二層訂了間包廂,用來圍讀。 下去的電梯裏,徐夕景開始履行起助理提醒的指責,說:“程哥,陳導的脾氣挺直的,而且咱們是沒有試戲就被......一會兒你要是對角色有什麽不確定的地方,就不要回答,聽他說就好了。” 接著小心翼翼地補充:“私下裏都隨便,我是怕他在那麽多前輩的麵上為難你,給你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好,我知道了。”程傾感激地笑笑。 徐夕景想了想,又說:“還有一件事,劇組請了原著作者當編劇,圍讀的時候應該她也會在。” 這個程傾倒是不知道。 “當初試鏡的時候,就是她挑人的意見占了選角的很大比例。”徐夕景皺了下眉,“刷掉了不少一線,鄭圩硯就是。那可是恒遠的台柱子,一點麵子都不給人留。” 鄭圩硯火了十幾年,雖然獎項少了點,但在圈內的地位可一點都不比楚知鈺低。程傾有些好奇,問:“是怎麽不給他留的麵子?” “還沒試上戲,進來對眼第一秒就直接一句‘你不合適’。”徐夕景貼得近了些,壓低聲回,“聽說鄭圩硯的笑當場就掛不住了。” 這樣的人會願意接受一個帶資進組的演員,飾演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嗎? 這麽聽下來,程傾覺得,這位角色親媽的作者應該不比陳樅更好搞定。 幾句話的功夫,電梯很快到達。程傾收起思路準備往外走,開門的瞬間,卻變故陡生。 他根本來不及看清,隻知道是個長發女生迎麵向他衝了過來。這種場景先前常有,私生跟蹤,朝他迎麵扔來些吃剩的果皮或是垃圾,接著跟隨而至的便是不堪入耳的辱罵。 程傾未落的腳步頃刻間回收,很快退回了電梯裏。徐夕景也下意識伸手擋住他的臉,用背護住了他。 可是沒有東西投擲而來,也沒有辱罵。 徐夕景比程傾更先意識到了不是私生,他的背被戳了戳,接著被力道輕柔卻不容反抗地拉開。 露出的女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程傾看,表情從平淡逐漸轉化為欣喜若狂,低聲地喃喃:“果然是......好偉大的臉。” 很快,她似乎是也意識到了堵住電梯門的不妥,主動退讓開距離,等程傾和徐夕景出來才率先伸出手,語氣因激動而有些顫抖:“程傾老師,您好,我是《錯浮笙》的原著作者往生鏡,也是電視劇版的主編劇,叫我kelly就好。” “您好。”程傾笑著伸手同她回握。 “當初看到您的圖片和視頻的時候,我就認為阿笙這個角色非您莫屬。您真的好不上相,本人真的......真的......” kelly的眼神亮的能發光,歉意地笑笑,說:“抱歉,我實在有些詞窮了,希望剛剛沒有嚇到程傾老師您。” “當然不會。”程傾莞爾,“我實在擔不起這句老師,您叫我的名字就好。這部小說是非常好的作品,我非常喜歡您對其中角色的刻畫。” 聽到誇獎,kelly有些靦腆地垂了下眼,接著追問:“是我的榮幸,其中你最喜歡的是哪個角色呢?” “我嗎?”程傾說,“我比較喜歡李妗雅。” 對於這個答案,kelly頗有些意外:“為什麽?” 程傾將手裏的本遞給身後的徐夕景,示意他不用管這邊先進去,才不疾不徐地答複說:“她是個具有獨立思想的女性角色,而這在封建社會中是非常難得的。” “我認為在這部作品中,最理智憑借自身利益思考,也不受感情所動蕩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