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種種,恍在昨日。 雖是有著岑遠自身價值夠高的緣故,但自程傾擁有記憶以來,岑遠絕對是在他身邊時間留存最久的那個,也是他最為上心的那一個。 所以他倒不免有些惆悵。 畢竟....... 是時候給岑遠一個結束了。 上次在岑遠麵前過過口風不再續約,岑遠便已經知會下去放人的事宜了。等公司那邊的協議敲定,應該就會是這兩天的事情。 也算是個合適的時間點。 隻是原本程傾還沒想那麽早,打算等到個人工作室成立後運作穩定一陣,把岑遠最後的價值榨幹,再去考慮脫身。 可惜岑遠偏偏就要追究當年的事件。 前幾年,他的確本本份份的跟著岑遠,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對方的事情。一來是因為不敢開罪,二來則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抱上一條極為可靠的大腿,五年的期限才剛剛開始,他隻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等待時間逼近好聚好散,再著手找下家。 他甚至想過協議期限到達,岑遠不願放手的情況。不論那時對方是已經和楚知鈺這位正主搞在一起,還是並沒能得償所願,他都願意和對方繼續這段關係。 等到自己變成資本不再需要這條金燦燦的大腿立足,再直接向岑遠坦白點醒他們最初的協議就好,以岑遠的高傲自然是不可能會糾纏不放的。 隻是他沒想過岑遠會對他說喜歡。 而他在權衡利弊中,也已然做出了協議期內挑選下家的行徑。而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陰差陽錯和岑遠的寶貝白月光搞在一起去。 他從不認為,岑遠會因為和他轉變關係,就喪失了思考能力與生來自帶的高懷疑心。 其它人倒都還算無傷大雅,可在意識到楚知鈺心意的那刻起,程傾就已經做好了早晚有一天會被岑遠盡數發現的準備。 岑遠追查當年,無非是提早了他自己的起疑,並加速了最終發現他真麵目的進程。 也是從意識到楚知鈺心意的那刻起,程傾在明顯要得罪到他本不願行至得罪這步的岑遠的一團亂局下,找到了未來靠山的最優解。 楚知鈺。 在二者能為他提供的獲利同等的前提下,楚知鈺怎麽看都會是個比岑遠更好的選擇。楚知鈺是君子,就算哪天程傾不再需要他要和他分開,對方也定然不會報複強迫。而他太了解岑遠就像了解他自己,他們都道德觀薄弱,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百無禁忌。 而且附加的是,楚知鈺的喜歡要比岑遠的更純粹,不摻雜任何其它。 所以楚知鈺和岑遠,他選楚知鈺。 不過......跟岑遠做_愛的感覺倒是很不錯,分手炮可以好好來一場。 將頭調轉至某個方位,程傾眉眼微揚,似乎是在觀賞夜景,可他的視線卻恍若穿插而過。 那是程傾記憶開始的方向。 如果不是黎和辰突然提起,他都已經許久許久沒有想起過孤兒院的往事了。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和看向別的孩子時不太一樣,所以比起領悟那些日常生活中的詞語,他最先領悟的是漂亮的含義。因為太過漂亮,所以特殊,所以得到更多優待。 程傾很會利用這點,但大多是用來做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從中得利。直到他十三歲那年,才進行了第一次真切意義的嚐試。 他比旁人更早明白自己的優勢,所以想要看看從中而來的利用,究竟可以讓旁人到達哪一步。 那時候的他是有些毫無顧忌的。 所以他毫不吝嗇自己於旁人的引誘留情,哪怕他才隻有十三歲,是剛上初一的年紀,哪怕別人的沉淪會顯得那麽的天理難容與禽獸。 他都記不太清當時自己究竟刻意惡劣地激化了幾個人之間的嫉妒情緒,無辜地裝作不懂,當著一個不經意地透露出旁人同樣對他的覬覦。 那幾個人的關係很快便變得水火不容,有的兄弟反目,有的朋友成仇,可他卻並不滿意於此。 還沒有到達他想要看到的極限。 所以他加大了力度,構造透露出旁人於他的猥褻行徑,自己卻故作不知那究竟意味著什麽。 矛盾不斷激化,爆發。 所以他們打了起來,最後甚至還死了一個。 而程傾作為整個事件中的主要角色,因著他們的愛意與保護完全地隱身了。 當時他就站在暗處目睹全程,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心滿意足地笑。那時的他雖知道藏匿情緒,卻還是做的不夠,被一位主管看到。 當晚從警局回來,那位年輕主管找到了他,詢問他是否與這件事有關。 程傾當然記得他,那位對他有著幽暗心思的主管,否則這些年也不可能次次領養家庭前來挑選孩子時,他次次躲避卻又次次沒被人找的情況。 第一次太過強烈的獲得感,讓他在對方麵前褪下了偽裝,與對方分享了自己的成果。 他敢說,自然篤定對方不敢前去揭發。畢竟自他對自己起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的時候,程傾早就在手裏,存有了能讓對方身敗名裂的證據。 誰又會相信褻童之人的一麵之詞呢。 可惜的是,正因為當時的一念之差,為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破綻。程傾有些無味地掀了掀眼皮。 黎和辰對他的形容還是不太準確,讓他想想,當初那位主管是怎麽說他的來著。 壞種。 天生的壞種。 作者有話說: 沒定股 定了作話會說 寶寶們七夕快樂??..???第四十八章 47 “哥哥,今晚你還走嗎?” 程傾發現,岑遠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搞關係深入逐步遞進的慢節奏戀愛,他幾次暗示明示,分手前好好睡一覺的想法一時間便難以實施。 就更別提這幾天下來,程傾都沒怎麽和他長時間共處一室過了。 程傾倒是沒被安排什麽行程,隻是岑遠可能先前為了陪他撂下積壓的工作有些多,近期都十分忙碌。 需要應付岑遠的時間大幅度降低,程傾自然便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維係和楚知鈺的這段戀愛關係上。 往往隻有楚知鈺自己的報備突然變成了雙向,程傾開始無時不刻地和對方分享起日常。等到楚知鈺結束工作閑下一些,他們經常一打視頻就是一整晚。 這樣導致的結果,是楚知鈺越來越黏人了。 但他的黏人又總是很有分寸,不會太過緊密令伴侶窒息,又確實無處不在地柔和侵入著對方的生活。 程傾真心的認為,像楚知鈺這樣的完美伴侶,會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因為哪怕拋開外在條件,他也擁有著一段感情關係中無數引人入勝的美好品質忠誠專一、體貼溫柔、心智成熟、情緒穩定......等等等等。 這回程傾的休息假期有些長,足足有一周的時間。周四的時候,他去葑代處理了些不再續約後續的事宜,簽署了些合同條款,終於脫離了這家送他進入演藝行業陪伴五年的公司。 岑遠倒是大方的很,把原先撥到他手下的所有人員,全部解約打包送給了他的工作室。圈內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也是眼也不眨。 他既然敢給,程傾也自然敢要。 隻是程傾最後還是沒把經紀人李姐一起帶走,他不信任這位葑代的老人,不想把岑遠的眼線再放到他的身邊。 而楚知鈺的時間便顯得有些趕了,《念浮笙》劇組在那天才剛剛殺青。程傾從楚知鈺那邊接下的綜藝資源還在由公司把控,不過還有兩天的時間便要集結人員開拍,飛往廣州。 留給程傾的時間不多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得知了岑遠出差的消息。岑遠一去就是小兩天,要到他去廣州的前天傍晚才會回京。 程傾能做的便隻有等待他的歸來。 他倒是不太擔心自己和岑遠這個分手炮能不能打上,畢竟他太了解男人,也太了解岑遠,把岑遠勾引到床上根本不成問題。先前雖然也有過暗示並沒能成功,不過隻是怕崩了人設沒敢太使勁,暗示得都極其隱晦罷了。 從公司出來後,程傾去見了一麵徐夕景。 拿到對方為他事先點好的抹茶拿鐵,程傾搖了搖手中的咖啡,開門見山地道: “以後你不用再做我助理了。” 迎接他的是徐夕景的臉色劇變。 程傾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否不該偷這個小懶,選了個離公司近的咖啡廳,而不是選擇更私密性的地方來和徐夕景見麵,談論這個話題。 “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察覺到對方幾乎快要崩盤的情緒,程傾趕在他開口前率先將更往上漲的趨勢掐停,“我沒有在趕你。” 聞言徐夕景的表情僵了僵,神態卻還是沒有半分放鬆,再不複先前保持了好一長段時間的冷靜,問:“程哥,你.......你什麽意思?” 他如臨大敵的表現讓程傾覺得好笑,所以他也真的笑了,唇角勾起一個輕浮的弧度,語氣卻是在談正經事時的肅立:“我要開工作室的事跟你說過,我在葑代的團隊全被岑遠送過來了,但是李姐我並沒有要。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經紀人,並且我希望那個人會是你。” 從最開始,徐夕景的目的就是能夠寸步不離地陪伴在程傾身邊,所以他並不想要脫離助理的角色。 可是太動聽了。 不是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一句喜歡,隻是一句相信,就讓他說不出早已抵達口邊的一句“可是我想跟在你身邊。” 程傾想要的,他好像從來都學不會拒絕。 捕捉到他刺蝟一樣的狀態消退,知道他是知了趣,程傾毫不吝嗇自己的滿意,恍若一切都從未發生過時那般柔聲安撫他說:“隻要你忙得過來,當我的經紀人你也當然可以跟在我身邊。” 後續又談了談有關工作室的問題,程傾才自己回了家。正巧趕在楚知鈺沒有工作安排的時間段,他便撥過去了通視頻。 鈴響了四五聲,視頻才被接聽。 鏡頭裏出現的楚知鈺脖子上還掛著條毛巾,頭發一塊幹一塊濕的,看方位應該是剛在吹頭發,聽到聲響匆忙從浴室趕出來拿的手機。 程傾很喜歡對方富帶生活氣息的樣子,遠比他平時人前就連頭發絲都毫無瑕疵的完美感要更加真實,也更加貼近。 “在吹頭嗎?”程傾笑眯眯地問。 “嗯,已經吹得差不多了。”楚知鈺這麽說,手裏的動作卻不是這麽說的。他迅速掀起脖子上的毛巾,隨意擦了擦仍在滴水的發梢。身後移動的背景不難看出他正找了個位置坐下,才接著問道:“從公司回來了嗎?” 程傾點頭,說:“已經差不多弄好了。” 他支著胳膊趴在床上,一張臉擠在屏幕上占據了大半,不知是不是有意,還有下墜的領口隱秘地露出些鎖骨,和漸暗下去引人遐想的鏤空。 楚知鈺又有些害羞了。 程傾知道。但對方害羞的表現與先前不盡相同,此刻楚知鈺的睫毛有些羞赧地壓下,被籠去些的目光似乎有些沉意,卻是不躲也不避,直白地盯著他看。 這也意味著楚知鈺越來越不好逗了。 程傾彎了彎眼,正想趁著對方還能有些矜持,再多調侃句什麽欣賞他窘迫的反應,卻突然看見了置於楚知鈺身後地麵,大敞的箱子上麵的東西。 他覺得有點眼熟。 程傾伸手指了指,問:“那是什麽?”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楚知鈺回過頭去看,動作卻頓住了一陣。所以程傾知道,自己的眼神好像並沒有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