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要和我分手嗎?!現在問這個”程傾拔高音量,聲嘶力竭地質問,可爆發的情緒卻又在下一秒猛地降溫,“又有什麽意思。”  他不動了,視野也回得清了,看見了楚知鈺正有顆碩大的淚珠滾落眼眶,將睫毛都壓得彎了下去。  這是除卻演戲外,程傾第一次直觀地看見楚知鈺哭。  和所有人一樣,第一滴淚下來,便是越落越多,整個眼睛都紅了。但隻是好看的人在任何時候都是好看的,沒有皺巴巴一團的臉,有種零落的美感。  “我......”楚知鈺本以為,說出這句宣告著背棄三觀的決定的話會無比艱難。可當他真的開口,一切仿佛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我沒有要和你分手。”  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想要的。  “別走。”他說。別離開我。  程傾的眼淚也落了下來,他看著楚知鈺將另隻手小心翼翼地攤開,好像掌心的兩枚戒指圈是什麽神聖的貢品。聽見他一聲聲地問:“是你親手做的嗎?這是送給我的嗎?”  程傾的唇抿得緊了,好像生怕泄露一絲哭腔,“嗯”的那一聲很用力。  輕輕撥開戒指時滾落草坪時沾染的泥土,楚知鈺又問:“什麽時候?”  “半個月前。”程傾低低地道,“當時在家無聊,出去的時候看見,就想做一個送你。”  “那你為什麽沒......”  最後半句,楚知鈺甚至哽咽地沒有講完。  “太醜了。”這回程傾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繼續說下去,“我想再練練,下次做個好看一點的。而且戒指的意義太重,我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我怕你誤會什麽會給你帶來壓力。”  楚知鈺的回應是重新拉起了程傾的手,將那枚小一點的戒指戴入了他的右手中指。明明他沒有講話,被淚朦朧的眼神也模糊不清,卻好像在敦促著程傾,將另一枚戴在他的手上。  程傾的動作很慢,他們的手都因為過於激烈的情緒而變得有些抖,楚知鈺用另隻手的掌心包裹著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有意,帶著他將這枚戒指套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那是已婚的象征。  楚知鈺自己,一點一點地,驅使著程傾將他套牢了。  他哭著哭著就笑了,看起來又有些滑稽又不由得令人為之動容。舉起的手輕晃,像是周遭真的還有著旁人,自顧自地在作著炫耀。  哪怕這隻是一個廉價又普通的銀環,和他那雙所佩戴過的首飾動輒就是千萬上下的手極不相配。  程傾的眼神變得短暫有些古怪,按照扮演,這時的他該要準備撲進對方懷裏。可是他停下,什麽也沒有做,像是隱晦地給了對方察覺出什麽的時機,輕聲地問:“你這麽做,就不怕以後會後悔嗎?”  楚知鈺沒有立刻回答他,哪怕他的心裏立刻就有了答案。他多少因為介懷所遭受的欺騙和傷害而停頓,才說:“我從來都不後悔。”  不管未來究竟如何,結果是好是壞,後悔從來都是過來人在經曆過回望時的所產生的情緒。如果重新代入當時的自己再作選擇,也從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得到答案,程傾才輕輕地抓住他手,像在試探,小心翼翼地順著臂膀上爬。  “那你......”程傾垂著腦袋道歉,有些可憐兮兮地問,“是原諒我了嗎?”  楚知鈺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一把將正小雞啄米一般觸碰他的手抓住,輕輕一扯便把程傾帶入懷裏。他的下巴壓在程傾額頭,穿過環住的手臂也收的很緊,構成了一個很深的擁抱。  在他懷裏,程傾聽見他的喃喃,說不上是在同自己講述,還是在自言自語。  “別再騙我。”他說,“程傾,別再騙我了。”  楚知鈺低頭,去吻程傾濕紅的眼睛,輕聲地問,甚至有些懇求之意:“好不好?”  岑遠今天說的,他一個字也不會信。  更別提像替身這麽荒誕的言論,誤導他以為程傾是因為愛著岑遠,為了籌謀報複才來對他接近。  因為如果事實真如岑遠所說,他們的關係是從單相思變為了兩情相悅,那又為什麽要通過威脅來使程傾低頭就範。反而恰恰印證的是程傾對他的坦白,岑遠是在不擇手段地對他糾纏不放,並沒有撒謊。  程傾似乎是想要平穩情緒,可胸腔的抖動卻越來越大,連張口都做不到,隻有點頭。  他被牽了進去。楚知鈺明明自己也紅著眼,也忍不住落淚,卻一直拿著紙巾替他擦臉,不得要領地哄他句句,說:“別哭。別哭。”  抓住他的手腕,抽出張紙巾替他也抹了把眼淚,程傾努力壓下抽泣,說:“其實上次,岑遠單獨跟我說的話是在威逼利誘,想讓我自己跟你分手,回到他身邊。”  程傾的手很規矩地擺在膝蓋上,猶豫著才繼續坦白:“我不敢告訴你,但是今天岑遠突然又給我打了通電話,我......”  他沒說完。  是楚知鈺抱住了他。  楚知鈺的臂膀很寬闊,但帶來的是和岑遠懷抱所不同的安心。傳達透過的心跳並不沉穩,來自少年人的愛意卻是成年人永遠無法比擬的認真、飽滿、又永恒。  對於後悔的看法,他與程傾的不謀而合。  程傾從不後悔他做的選擇。既然選了楚知鈺,他就不會再為岑遠回首。  “我討厭他。”眷戀地攬住他的脖子,程傾的眼神卻很冷靜,用著滿腹委屈難言的語氣發號施令,“我想和你在一起。”  楚知鈺的唇貼在他的耳垂邊沿,虔誠地輕觸。回應既是承諾,也是安撫:  “別擔心。”  “我不會再讓他來打擾你。”  作者有話說:  “不以分手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愛”  親媽點頭:嗯 說的對第七十章 69 兩個都不要  自然而然地,這晚程傾在楚知鈺的家裏留下了。  聲嘶力竭過去,他們都格外得累。楚知鈺像以往一般輕輕地攬著他,不過分緊悶,但也很有存在分量。習慣了與對方共夜入眠,程傾很快便在他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隔天起來,他們的眼睛也都有些腫了。但很明顯,楚知鈺那雙絕對稱得上是被水泡過的眼睛要腫得更為過分。他那麽深邃的雙眼皮,有一隻都變成了單,一眨卻又有時候能變回去。  一起站在鏡子前洗漱,程傾笑他:“楚大影帝什麽時候會變魔術了。”  楚知鈺現在對他的調笑完全脫敏了,臉色變也不變。他的嘴裏還叼著牙刷,隻是寵溺又無奈地看著程傾,也不講話。  昨晚的楚知鈺,就連程傾都自愧不如。  畢竟一個人身體裏的水分實在是有限,他就是演技再精良,也實在調動不起身體把別的地方的水分借給眼睛,像楚知鈺那樣一直啪嗒啪嗒得掉個不停。  而這句玩笑,將這場冷戰最終地撥雲見日了。  程傾早上有行程,楚知鈺上午卻是沒課的。吃過早飯,楚知鈺便送程傾出門。他給門衛打了電話,方便程傾的助理徐夕景把車給開進來,現在已經等在他家門口了。  程傾穿鞋的時候,他就等在旁邊,手上還拿著一個品牌方送他的包,給程傾裝了點眼藥水和什麽可能會用到的小物件,一會準備讓對方帶著走。  提上鞋跟直起身子,程傾被對方手上的銀光一晃,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提醒:“對了。出門你記得把戒指摘了,會被拍的。”  說著,自己也把自己手上的給取了下來。  完全再抬起眸,他看見的便是楚知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楚知鈺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不高興的非常明顯,就差要把三個大字印在了腦門上。  程傾愣了一下,便笑嘻嘻地貼過去,哄著問他:“幹嘛,不高興了嗎?”  “沒有。”楚知鈺輕描淡寫的樣子,實在很有信服力。可他不是一個撒謊的人,幾秒後,他又幹脆自己坦白,語氣有點難得一見的別扭,“是有點。”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程傾說的是對的。可是昨晚才戴上的戒指,幾個小時過去,親手給他戴上的人就又要他自己摘下來,很難會不感到不舒服。  “可是我們現在是地下情啊。”程傾晃晃他的手臂,直白地道,“楚大影帝,這種戒指一看就不值錢,誰都知道會有特殊含義。”  “不值錢”三個字又戳中了楚知鈺的某個點,讓他的眼神又深了深,但他還是表示對這個決定沒有異議地“嗯”了一聲。  程傾踮起腳尖,突然地親了他的嘴唇一口,小聲說:“我做的不好看,我們私下裏戴這個。下次我送你大品牌的戒指,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外麵戴,假裝是撞了同款,其實是情侶戒指了。反正以前也不是沒撞過......”  他自己講完,自己卻又像是不好意思,很快地垂下眼簾。從楚知鈺手上奪下包就往外麵跑,被楚知鈺也很突然地拉回去,交換了一個濕熱深長的吻。  迎著初晨的光,楚知鈺黑曜石一般的雙瞳都被打得暖了,有點棕,再加上接吻後濕漉漉的感覺,像是兩顆小鹿的眼睛,想要訴說的情緒一覽無遺。  但他最後隻是說:“我等你回來。”  程傾勾了勾他的指尖,一點點地笑著點頭。  程傾雷厲風行,當晚回去就送了楚知鈺一對tifiniy限量發行的新品戒指。但也沒有太明顯,不是推出的情侶款,隻是品牌最新推出的男款飾品,兩樣有著細微的差別,內圈還刻上了兩個他們名字的首字母“c&c”。  隻要他想,哄騙個人實在是件手到擒來的事情。而他也當然收獲到了楚知鈺的喜不自勝。  他們度過了一段比先前更加甜膩的日子。  雖然聚少離多。  表麵上看來,程傾的確是選了楚知鈺,但他也還不想和岑遠這麽快的刀劍相向,沒人會喜歡麻煩。所以即使是和楚知鈺和了好,他也沒有天天宿在楚知鈺家,隻是以工作為由三天兩頭地碰麵,偶爾才留下一晚。  畢竟就算岑遠如約不找人盯著他,他和楚知鈺日益更為壯觀的cp粉也實在是每天動不動就上個熱搜。更何況岑遠還曾出手遏製過他們之間的捆綁輿論,萬一引起注意對某條展開深入剖析就麻煩了。  當初選戒指時,程傾就也有這個考量。  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每次見麵最後幾乎都是幹柴烈火。除了楚知鈺在床上的時候,掌控性和進攻性越來越強。  程傾大概知道,楚知鈺的變化是因為受了岑遠的刺激。  但他明顯知道的不是很清晰。  每次做到後麵,程傾再沒一開始同他調情力氣,自覺抱起並攏的腿,雙眼迷蒙又充滿信賴地看向他時,楚知鈺對他這幅予取予求很好擺弄的樣子,總是有種說不出的窩火和衝動。  明明理智和感情上他都原諒了程傾,可在某些時候,某個瞬間,一些陰唳到極點的思想還是總會突然湧進他的大腦。下一秒,卻又恢複正常。  一開始楚知鈺的確是會被嚇到,但到後麵他漸漸習慣,並已經可以做到假裝忽視不管。  沒有人是會完美到沒有陰暗負麵的情緒的,重要的從來都是人的選擇。就像他不可能會因為這些,就將情緒發泄在程傾的身上。  他和程傾常常做_愛,純粹就是一個男人破處後的食髓知味,而他又漸漸放得開了,一對年輕愛人再本就處在精力旺盛的時期,看一眼就天雷地火。  少數的時候,他們也會什麽也不做,隻是溫情地聊聊天。  在得知對方對自己的感情和縱然已經達到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程度以後,程傾除了在些涉及岑遠的事情上,對他也開始不太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  有次楚知鈺和他聊到演戲的初衷,程傾甚至坦白地告訴了他:“演戲隻是我賺到籌備公司所需金額的渠道,我就是為了錢,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他對任何事,也從來都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隻不過楚知鈺當然聽不懂其中深意。  不過聽見他這麽說,楚知鈺的確是有些愕然的。但也沒有很多,不是看不起他好高騖遠的誌向,也不是高看於他的眼光長遠,畢竟程傾沒有念過多少書是事實,也沒接觸過商業運作相關。隻是平靜地詢問道:“你想開公司?做什麽方麵的?”  “沒有想好。”程傾輕輕地聳肩,“都可以,反正我當老板就行。”  他的態度隨便得很明顯,可偏偏又讓人看得出他根本就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楚知鈺有些無奈地看向他,說:“公司也是需要管理運營的。你就算要當甩手掌櫃,也必須參與公司重大決策。”  他們喝了點小酒,如果不是處於微醺又過於放鬆的狀態,楚知鈺一定不會說出這句擁有頂人嫌疑的語句。  他們坐在沙發上,程傾靠在楚知鈺懷裏聽著,不以為然地撅了下嘴巴。楚知鈺的角度剛好看見,更將他攏了攏,低聲地道:“不過不會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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