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果然還是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明白刻也不是那種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或開玩笑的人。


    但是如果這是真的的話,認為自己直到剛才都不知道這件事沒有道理的想法在腦海中無法拂去。


    幾乎每天都和冴子一起睡。


    比起任何人,冴子都更應該跟他說。正因為如此,不能不感覺到這和現狀的不協調。


    冴子絕對談不上健康,這從以前開始就明白的。


    就好像幽靈一般——但是,這樣看待冴子的時候也有過。


    然而,冴子一直在煩惱的是心中的疾病——健一這樣認為。


    性愛中毒。冴子是這樣說自己的事情的。


    所以這大概就是原因吧——健一如此想到。


    她的傳聞也好,不回家的事也好,還有——臉色總是很差的事也是如此。


    “八雲同學從以前開始就知道了嗎?”


    健一提出這樣的問題時,刻也吃了一驚,比起質問的內容,這時提問本身就似乎顯得太唐突。


    “嗯?”


    在馬路上叫了一部的士後,兩個人就一直沒說話。


    健一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而刻也大概對於這樣的健一也很難說上什麽吧。


    “八雲同學什麽時候開始知道有馬同學的病的事的?”


    健一一邊這樣詢問,一邊不由得想起過去和刻也話不投機的時候的事。


    “一年前開始吧。”


    但是,刻也想到的不是那個時候,而是回想起更加之前的事兒。


    “那麽久之前開始的啊。”


    “母親住院的時候,我就已經聽過有馬同學的事。因此並不是從她自己哪裏聽來的我也想過如果這隻是不負責任的傳言就好了。”


    刻也似乎麵有難色。


    這大概是明白這是毫無疑問的事的意思吧。


    “這麽說來,日奈呢?”


    但是健一在此之上,再也無法提及那個話題(冴子的事)。


    “應該也跟窪塚同學說過吧?”


    也許是因為那個原因,感覺到刻也也似乎在使突然轉換方向的話題變得合適。


    “雖然已經各奔東西,但我們不還是十三樓的同伴嗎?”


    “話是沒錯,但我連她的聯絡方式都不知道”


    不知為何刻也話剛開了個頭,嘴巴就閉上了。


    “我倒是知道。”


    而健一沒有注意到刻也那樣的態度,取出了phs。


    日奈離開十三層時,曾告訴了健一聯絡方式。


    如果想見麵,就給我打電話——她這樣說過。


    “”(打電話的聲音)


    但是盡管健一撥了她的號碼,卻沒接通。


    電話裏雖然有呼叫的聲音,但完全沒有她要接電話的跡象。


    “怎麽樣了?”


    “打不通。電話那邊可能不在吧。”


    那種可能性當然也有。健一自己也不是總是把phs帶在身邊。


    但是這樣的時候,聯係不上隻會更讓健一感到不安。


    至今為止,健一從未給日奈打過電話。


    聽到號碼時也是,跟她一起去購物之類的話也是從她那邊打過來的。


    拜這所賜,自己不是完全沒有打通過她的電話嗎?健一感到了那樣的不安。


    “不能留下口信麽?”


    對於這樣完全接不通的狀況,刻也拋出這樣的疑問。


    “一直處於呼叫狀態中。”


    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情況,適當的時機不是自動連接到留言中心嗎?健一這樣想著。但是與想的相反,耳朵裏傳來的隻有電話呼叫的聲音。


    “這麽說來,似乎隻能等她看到通信記錄了。”


    結果,在日奈沒有出現的情況下這樣糟糕的情況下,的士隻好直接前往目的地。


    “說的也是呢。”


    如果普通地考慮的話,刻也說的的確是正確的吧——健一如此想到。


    現在,日奈隻是碰巧不在phs邊上吧。


    或者可能是因為一直在泡澡吧。(健一yy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日奈出來的時候應該會察覺到健一打過電話來吧。


    在此之前,健一沒給日奈打過電話。而且如果是在這樣的晚上打過來的話,日奈應該會覺察到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在醫院內可能不好接電話哦。”


    刻也一邊支付了車費,一邊小聲地嘀咕著那樣的事情。


    “也是呢。”


    但是,健一已經無法抹去因為和日奈聯絡不上而帶來的不安。


    雖然明白必須得關掉phs,但是為什麽,那種不安沒有消失。


    〇


    夜晚的醫院是個比想象中要昏暗得多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已經過了熄燈時間,不怎麽感覺得到人的跡象。


    盡管和病房相連的門不計其數,但一點聲音都沒有。


    “小健。”


    一扇那樣的門之前,出現了站著的綾的身影。


    “綾小姐。”


    綾還是一直以來相同的打扮。


    隻有說不上有多整齊的頭發和幾乎全白的衣服。但是由於這是在醫院裏見麵,所以綾看起來就像醫務工作者似的。


    “”


    “”


    然而,健一卻無法向綾詢問狀況。綾也是除了叫了健一的名字之外再也沒說什麽了。


    “美佐枝小姐呢?”


    這樣的氣氛下,開口的是刻也。


    美佐枝是冴子母親的名字這件事健一還是知道的。


    冴子的母親住在幽靈公寓的十二層,健一至今未和她見過麵。


    所以,對健一來說,她像是隻在談話中出現的人物一樣。


    “在裏麵喲。現在希望隻和冴子兩個人獨處。”


    她似乎現在正在冴子身旁。聽到這樣的事情,健一感到心都涼了。


    “這樣啊,是應該這樣吧。”


    但是,刻也擺出一副像是明白了什麽事的表情向健一這邊看過來。


    “怎麽了?”


    健一無法理解那種表情的含義,向刻也詢問道。


    “稍微有點放心了。”


    但是,刻也避開了健一的視線,隻是像在自言自語般地嘟噥。”為什麽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放下心來?”


    無論是刻也的話還是行為健一都無法理解。但是這並不是因為狀況很複雜。這健一自己也是明白的。


    自己在拒絕理解。這就是健一的感覺。


    “因為有馬同學也有慎重考慮過母親的事情吧。”


    於是盡管這不應該不知道,刻也這回還是認真地做了答複。


    “這是,什麽啊?”


    但是健一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這樣的情況下說冴子在認真地對待母親的事之類的話完全無法明白。


    不,是不想弄明白。


    “絹川君。”


    於是,在刻也呼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健一不由地塞上自己的耳朵。(指健一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我不明白啊。為什麽,八雲同學也好,綾小姐也好,都能那麽冷靜啊?”


    接下來健一又向兩人投去了別的疑問。


    “是因為一直知道吧?”


    盡管應該塞住了耳朵,仍然聽到刻也這樣說道。


    “的確是知道的”


    就隻是那樣就能理解嗎?——健一剛要這樣說,又把話給咽了下去。自己也明白不想去考慮能理解什麽。


    “沒想到你會不知道。”


    刻也那樣說著向前一步,來到了健一的身邊。看到這兒的時候,健一捂著耳朵的手被用力地拉了下來。


    刻也不想放大音量說話。這一點是知道的。


    “並不是故意緘口不言哦。想到你知道的可能性,所以並不願意專門來談這件事。”


    然而,這種狀況下,刻也的話就像是在做某種辯解似的。


    “這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健一說這些的理由是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既然你總是在有馬同學的身邊,我們就想當然的以為你知道了。”


    “認為我什麽都知道所以才這麽說嗎?”


    而健一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即便刻也說那樣的話,到底想表達什麽啊?為什麽刻也特意說那些話呢?


    “其實有馬同學一年前就理應去世呢。”


    刻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健一,用不帶抑揚頓挫的聲音告知了這樣的事。


    “死?”


    健一的心中隻剩下這個詞。


    其它的話語都已流走消失了。這樣想的話大概是因為那個詞帶有特別的振動。


    但是,果然無法明白。


    有馬同學一年前就理應去世。


    有馬同學一年前就理應去世。


    有馬同學,一年前,就理應去世呢。(這裏是作者在重複同一個句子。)


    ——到底在說什麽啊?


    健一一邊在心中重複刻也的話,一邊感覺到感覺自己越來越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了。


    “至今為止還活著應該說是奇跡。”


    刻也這樣說可能是為了喚回變成那個樣子的健一。


    “為什麽那麽說?”


    能活到現在是奇跡的說法是真實的,還是說這裏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


    健一思考著這個問題。


    “我想說的是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刻也說完話,就緊緊地合上嘴唇,移開了視線。


    刻也的視線的終點是綾。於是健一這時才明白刻也似乎在向綾求助。


    但是綾除了健一的名字外就再也沒說什麽了。


    “綾小姐也知道嗎?”


    健一想應該沒有那樣的道理。


    即便是刻也,也並不是從冴子那裏直接聽到的。


    冴子沒有跟任何人說她的事情。所以健一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那樣的話,道理就說不通了。(以上為健一自己對情況的推理。)


    “嗯。”


    然而從綾口中出來的,卻是與預料中相反的回答。


    “為什麽?”


    健一感到自己變得更加混亂了。


    為什麽?怎麽這樣?難道隻有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而已嗎?


    刻也說過他不認為我不知道。


    這大概是這樣吧。這一定是比起刻也,健一一直在冴子身邊的緣故。


    如果刻也和綾都知道的話,健一也知道這件事就不是不可思議的事呢。


    “小健。”


    但現實卻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健一並不知道。


    刻也並未從本人哪裏聽過,卻知道這件事。


    綾也知道。一定是從冴子那兒聽過所以知道。


    然而綾並未回答健一的疑問,而是輕輕地抱住了他。


    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傳達給現在的健一了。這就是綾現在的理解。


    “我明白這對小健來說是個打擊。所以也明白小健無法好好地聽我和管理員先生說的話哦。”


    綾呼出的暖氣兒和這些話同時傳進了耳朵裏。


    “嗯?”


    但是,健一果然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連為什麽會變成那樣都無法理解。


    “但是,想讓你好好地聽聽冴子醬的話。”


    於是,綾不顧處於混亂狀態的健一,繼續說了下去。


    “冴子的話?”


    健一終於明白這是說的關於冴子的事。


    “我的話倒也罷了,但是請好好地聽聽冴子醬的話。”


    綾顫抖著說著這樣的話。


    “這是我的請求,請務必那樣做。”


    看到綾那麽拚命的樣子,健一感到終於理解了這就是現實。


    但是,健一的腦海裏浮現的不是綾的身影。


    ——絕對不要愛上我哦。


    這是冴子說過的話。


    為了能在1303繼續住下去,這是必要的。冴子這樣說道。


    這是冴子對健一唯一的請求。


    “請求嗎?”


    健一感到這些話是如此不合事宜,也考慮過為什麽她要說那樣的話。


    “是絹川同學嗎?”


    但是答案卻沒有出來。


    回過頭來,發現病房的門已經打開了。從門隙間,一位女性看向健一這邊。


    “是。”


    健一在想這到底是誰啊。


    盡管沒有是冴子母親以外的人的道理,健一對這還是不能理解。


    日奈說過冴子和她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大人版的冴子。可以說感覺上形象是那麽的雷同。所以健一才會那樣認為。


    然而,實際會麵看到的冴子的母親、美佐枝小姐在健一看來和冴子一點都不像。


    冴子的母親看起來非常健康。雖然表情很陰沉,冴子那種像是幽靈一般的感覺在她身上完全沒有。


    “女兒說想和你說話。”


    雖然健一被告知那樣的話,健一的想法又改變了——這個人大概真是冴子的母親吧。而且能感覺到自己不知為何變得格外的冷靜。


    “我知道了。”


    於是,健一如此回答道。


    “小健,已經沒事了嗎?”


    而健一覺察到這一點,從健一身邊離開了。


    “大概吧。”


    不再顫抖。這是對健一的理解。


    “拜托了。”


    冴子的母親露出安心的樣子,然後從病房出去了。健一和她擦肩而過,走進了病房。


    這時,健一感覺到能夠聽見冴子的聲音了。


    ——並不是每個人生下來就是幸福的。


    剛才想到的是其它的話語。


    但是感覺不到對這有疑問。


    進入房間後最初的感覺是涼颼颼的。


    房間裏要比外麵的走廊冷。正因為如此,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總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而接下來的感覺是,房間裏很昏暗。即使已經過了熄燈時間,但在有人來這樣的情況下至少應該打開床邊上的燈吧。


    但是,健一不太覺得這(不開燈)有多少違和的感覺。


    這大概是因為和冴子在很黑的地方說話的時候很多吧。


    “有馬同學?”


    所以在黑暗中發現冴子並不是那麽困難。


    並不是完全沒有燈,因為這裏好歹是個單人病房。


    “絹川君。”


    然而,冴子不知為何聽起來像是在後天的方向裏打招呼似的。(這裏似乎是引用山田j太的作品《後天的方向》(《あさっての方向》)的內容,在下也不是很清楚什麽意思,如果有誰看過跟在下說一下吧。原文是でも冴子はなんだかあさっての方向呼びかけたように聞こえた)。


    也許是因為聲音比平時都要小吧。健一如此想到。


    “到這裏來真的行嗎?”


    為什麽這樣毫無意義的提問會從口裏出來,健一如此想到。


    盡管因為冴子想和健一說話,才進了病房,到了她身邊時還要做請求許可這樣無論怎麽看都是多餘的行為。


    “嗯。”


    然而,得到回複卻很花了一會兒。


    迷茫這樣的情況也沒有了吧。健一在想因為自己做了奇怪的提問的緣故,大概讓她感到困擾吧。


    “”


    接下來,健一向冴子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雖然聲音聽起來很遠,但病房完全沒有那麽寬敞,不過幾步就已經摸索著到了床邊。


    然而,冴子的身影卻不太看得清楚。雖然好像是躺在床上,光卻照不到臉上。


    “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在等待眼睛適應環境的健一的耳朵裏傳來的,是冴子這樣的話。


    “這是,為什麽?”健一條件反射般的追問道,一邊想到,這樣的質問已經是第幾次了。


    今晚盡是些莫名其妙的事。


    如果想一想,並沒有特別的事情而被狹霧妹妹邀請到咖啡廳喝咖啡,在幽靈公寓前等待時被刻也帶到醫院。


    而且現在冴子說的又完全不明白意思。


    “那麽沉默,不是在生氣吧,這麽以為的。”


    但是對冴子來說,那些似乎並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


    “沒在生氣喲。”


    在此之前健一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在發怒之前就已經混亂了。雖然隻是這樣的事情,但是因為冴子似乎很在意,健一隻能把事實傳達了。


    “說的也是呢。”


    而盡管冴子自己說了那樣的話,卻似乎對健一的否定馬上就接受了。模模糊糊地想起健一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


    “”


    那大概是冴子的母親是有馬十三的愛人的事被知道的時候的事了。冴子曾以為如果把這件事說出來,會被健一輕視。然而健一對冴子的看法並未改變。知道這之後,冴子應該已經確認了健一就是這樣的人。


    “絹川君,果然是這樣的人呢。”


    即便如此,冴子在知道這個的時候,也感到很安心了。


    即便能明白道理上是那樣,但實際上來確認還是需要有勇氣的。


    若事實不是那樣這樣的不安對誰來說都會存在。


    這對現在的冴子來說也是能說的事情吧。


    “就是這樣呢。我似乎不太會生別人的氣呢。”


    健一想起,即便如此還是有幾次對別人發了火。


    最近的大概是對佳奈吧。對著因為日奈的事而請求原諒的佳奈,健一拋出了自己的怒火。接下來那件事被波奈女士提起之後,健一也感到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


    “說的也是呢。然而為什麽我會認為絹川君在生氣呀。”


    這一定是自言自語吧。比起剛才,她的聲音更加小了。


    “那我剛才發怒的話好嗎?”


    健一在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情況下拋出了那樣的問題。


    “很難的問題呢。”


    雖然以為會有“沒有這回事。”這樣否定的回答,但冴子的回答卻那邊都沒選。


    “那麽現在我生氣也行嗎?”


    “雖然沒有發怒讓我鬆了一口氣,但拜這所賜,我還能說什麽,完全不知道。”


    到健一來為止,冴子可能一直在考慮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就行了嗎?”


    但是,健一想從冴子那兒聽到的不是這樣的話。


    所以在冴子說不明白說什麽好時,才會想這樣就好了。


    “對不起。”


    然而從冴子口中出來的是道歉的話。這應該是她不會輕易使用的哪一類話吧。


    “沒有道歉的必要喲。”


    健一感到心中格外的焦躁。


    沒有道歉的必要之類。這個原因是——心在沙沙作響。


    “雖然沒有道歉的必要,想這樣做的時候還是有的。”


    “雖然是這樣沒錯”


    但是現在不是那樣的時期啊。健一感覺到自己想這樣認為。


    “剛才道歉是因為我認為絹川君如果聽了我從現在開始說的話後會生氣。”


    而冴子又開始說起了健一不明白的話。


    “剛才的道歉嗎?”


    但是這個回答可能連冴子自己都不太明白吧,健一這樣感覺到。


    “我其實在去年冬天就應該死去了。”


    接下來,冴子開始說像是要突然改寫健一的想象一般的話。


    “”


    健一不由地變得無話可說。


    冴子在向自己傳達什麽真的變得無法明白了。


    “我似乎感覺遲鈍這樣的說法應該有吧?”


    “是的。”


    然而,健一感覺到冴子的話像是變得更加無序了。


    “我不想讓母親擔心。所以,即便時不時胸和腹部會痛,我都忍住了。稍微忍耐的話,疼痛會減緩。這樣做之後,我似乎漸漸明白了忍耐的方法,所以我以為這一定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然而,受她的話的影響,健一產生了想把耳朵塞上的衝動。


    雖然不明白話的意義,但卻知道這是自己不想聽的話。


    明白了。


    “然而事實並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問題。結果,我不再能忍受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醫院。因此,我接受診斷時已為時已晚。普通的話,如果到了這種程度,已經不是很能忍受的了,醫生是這樣說的。這樣的情況差不多是做什麽多沒用的了。”


    這是那樣令人絕望的話,即便如此,冴子卻仍舊用很平淡的語調道出。


    “然而,雖然聽起來很奇怪,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打擊。雖然曾經以為能忍受痛苦可能是因為感覺遲鈍,其實並不是這麽一回事。住院之後的我一定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吧。”


    說到這兒,冴子安心的笑出聲來。


    “感冒的時候母親會忙著為我看病。我雖然對此感到很抱歉,但心裏卻非常開心。住院之後的我似乎就一直體會到這一點。母親已經知道我時日無多了,真的就一直陪在我身邊。雖然明白這是在給母親添麻煩,但我想,既然我就要死了,這樣不也好嗎?因為我已經維持不了一個月了,所以才說這樣的話。這麽點時間的話,獨占母親也沒問題吧?”


    以前也從冴子那裏聽過幾次她母親的事。


    所以知道冴子很重視母親。但是健一從冴子的話中感覺到那不是那樣簡單的關係。


    “我並不害怕死亡。母親在身旁的話,到我死為止一直在身旁,這樣就好了。嗯嗯,這樣就行。我在母親的身邊,然後我就這樣死去。就其本身而已,會痛吧。”


    這種口氣讓健一想起了冴子在十三層時說過的話。


    ——絕對不要愛上我。健一總覺得又能聽見冴子那樣的話。


    “但是,沒有變成那樣呢。”


    “是啊。母親沒有能救我的辦法,就開始和有馬先生商量。至今為止,一個人把我養大且固執己見的母親,無論如何都想救我,也隻能依靠父親呢。然而,救我的方法卻沒有。因為,已經為時已晚了吧?醫生也說過隻是能活到今天都已經是奇跡了。而母親就和父親再次商量了。之後,父親承認了我是他的女兒,並且承諾隻要能做到的,無論什麽都為我做。”


    冴子的話隻聽內容的話,聽起來是在向好一點的方向前進了。


    然而,實際上完全相反,從冴子的語調可以明白。


    “母親很高興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我。那個時候,我馬上明白了。祈望著和母親兩個人過簡樸的生活的,就隻有我而已。本來,母親是想和父親在一起的。隻要我不在的話,她也就沒有必要在父親眼前消失了。我為了不擅長料理的母親而變得喜歡做料理。一點一滴的進步,母親能為我感到高興的話,學校也好,朋友也好,怎麽樣都無所謂了。母親如果高興的話,其它的什麽都不需要了。”


    冴子說到這兒吸了口氣。


    “”


    冴子雖然忍住了沒哭出來,還是聽得到抽泣的聲音。


    “然而,母親不是這樣的。所以,我能明白。本來我就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是父母沒期望而生出來的情人的孩子。沒有朋友,當然也沒有戀人。就這樣沒有任何人愛,在病重死去。就是那樣可憐的孩子。我曾經以為自己很幸福。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那樣的哦。”


    “那樣的事”


    那樣的事才沒有呢。——正要說出這句話的健一卻產生了呼吸困難般的感覺。


    冴子的這些話給了健一很大的衝擊,而且健一完全無法明白這個時候的冴子的事。現在,冴子的話和她被十三層的同伴們重視的情況完全沒有關係。


    冴子的話說的是她來十三層一起的事吧。


    “結果,父親也什麽都做不到。然而我不知為何又變得有精神了。盡管病情沒有特別的變化,我已經恢複到能起來走路了。拜此所賜,我不能再對母親撒嬌了。因為認為馬上就要死了,所以就想給母親添麻煩也行吧。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我為了自己而把母親束縛住不能離開了。於是就變成那樣了。”


    冴子再次大大地吸了口氣。這回是第二次了。


    “於是,父親把我叫到有馬家來。拜此所賜,有馬家亂成一團。至今未聽說過的愛人的女兒一下子出現了,變成那個樣子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而父親在那樣的狀況下徹底地站在了我這一邊。但是,這隻是讓我變得更加孤獨而已。因為,是這樣吧?我所祈求的隻有母親而已。雖然父親用自己的力量,讓家人都沉默了,我在有馬家中還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這些話對健一來說,完全是難以想象的。


    倒不如說健一家的愛過於稀薄。相對的,冴子家的過強。


    雖然俗話說,過猶不及,但是事情變成這樣,健一聽了這些還是無法理解。


    “我是孤獨的。被母親背叛的我在這個世界上形單影隻。然而我的死是理所當然的病的結果,我卻仍然活著。自己也有好幾回想索性就這樣死了算了。不知為何隻是活著,也認為哪天,幹脆的死掉後,我的痛苦也會消失,這樣做夢的事情會發生。但是,死不了的日子還在持續中的我,對自己變成了一個人開始感到很害怕。我想即便我死了母親也不會為我感到悲傷。不僅如此,我還抱有難道說自己死不了這樣的不安。以為不知為何沒死的我就這麽無人知曉地,悄然消失在人世間。這樣想的我變得害怕自己意識的中斷。如果睡著了的話,就會這樣意識和身體一起消失……我變得整天那樣胡思亂想。”


    “這就是所謂的‘人盡可夫的女人’的事吧。”


    健一感到自己明白了冴子所說的性愛中毒症的真麵目。


    冴子說過自己並不喜歡h。這大概是她掩飾自己難為情的說法吧,健一如此想到。(健一你在想什麽!!!)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冴子為了忘記孤獨,所以隻好那樣做。


    冴子無法忍受的不是沒有h,而是沒有一個人在身邊。


    “對。是誰都無所謂,隻有那時也好,想要把我看做必要的人。所以大概認為真的是誰都可以吧。如果不會給誰帶來麻煩的話,這樣就行吧。”


    然而這和隱瞞有病的事還是完全不同,這意味著冴子在主動地欺騙健一。健一注意到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


    隱瞞病的事情到無所謂。因為自己沒聽過。


    雖然察覺到冴子的身體明顯不好,以為完全是性愛中毒的緣故。如果是因為這樣才難以說出口,這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絹川君已經有大海同學了。”


    而冴子直白地解答了健一的疑問。從那種語調中,健一感到這和健一預期的回答不同。


    冴子應該不知多少次考慮這個了吧。


    “因為有了大海同學?”


    “絹川君本應和大海同學交往吧。但是如果絹川君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和我在一起。勉強自己待在我身邊。但我不知為何知道自己已經離死不遠了。我不想絹川君為了我這樣的人而與大海同學分手。”


    冴子的話聽起來始終是那麽冷淡。


    “所以,才做了那種約定。”


    ——絕對不要愛上我。


    到這個時候,健一終於理解了她下那樣悲傷的決定的道理了。冴子比起自己死之前的事,把以後還活著的健一的事當作更優先的事。


    “所以,才說不要喜歡上這樣的話呢。”


    然而,這是過於殘酷的現實啊。


    健一和冴子是不同的人這是明白的。但是到此為止,雖然發現了決定性的不同,但還是什麽都做不到。


    “啊?”可是,冴子卻想著,這樣就行了。


    “但是,很悲哀啊。雖然曾以為不會喜歡上有馬同學,但我做不到。我喜歡有馬同學。(告白啊!)所以,有馬同學死了的話有馬同學死了的話”


    健一想象著那樣的情景,變得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如果變成那樣的話該怎麽辦,健一卻感覺到現在連想象這樣的情景都做不到了。


    “這是絹川君的誤會喲。”


    可是,冴子冷冷地否定了健一的話。


    “誤會?”


    “絹川君應該覺察到了吧。從我被死亡的陰影纏身那兒覺察到了。所以,絹川君想要保護那樣可憐的我。”


    的確覺察到了。被那樣一說,健一吃驚地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那樣吧。


    健一曾認為冴子想幽靈一樣。所以說健一應該注意到冴子的情況。“想要守護可憐的女孩的心情。這一定不是愛情,而是同情吧。”


    於是,冴子的話深深地紮進了健一的心裏。


    “同情”


    健一連呼吸都做不到了,甚至產生了溺水這樣的錯覺。這樣在乎冴子,隻是同情而已。這樣的指摘讓健一感覺像是身體的機能都失去了。


    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這樣的狀況下,健一能意識到的是,隻有那句話在腦海中回響好多次。


    我不適合談戀愛——健一的心中隻剩下了那句話。


    “對不起。”


    把那樣的健一拉回現實的,是冴子道歉的話。


    和講述之前相同的話。健一感到冴子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沒有必要道歉啊。”


    健一好容易才擠出這樣的話來。而這隻不過是剛才腦海中回響著自己說過的話而已。


    “說的這麽簡單,是因為我已經隻能說話了。”


    冴子向稍微恢複了冷靜的健一告知了事實。


    這意味著可以明白冴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冴子已經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間醫院了。


    這,冴子已經知道了。而健一也終於知道了。


    沒有任何道理。然而,明白確實是那樣。


    “雖然你可能討厭同情。”


    而健一已經想不到什麽掩飾的話了。


    “請讓我為你做點什麽。”


    這也許隻是健一為了說服自己的話。但是,健一不得不那麽做。這樣不做點什麽的話就再也做不了了。“那麽,願意聽一個我的願望嗎?”


    冴子稍微考慮了一下,用平穩了一點的聲音問到。


    “好的。”


    健一明白這是因為冴子的話很溫柔的緣故。


    “隻有今晚,請一直握著我的手。”


    健一的手已經無法停止哆哆嗦嗦地顫抖了。


    “如果這樣就行的話,無論怎樣”


    一邊這樣說,健一一邊艱難地下了決心。用顫抖著的手接觸到了冴子的手。


    就這樣,健一感覺到自己感應到了人類的死這樣的東西。


    冴子的手從以前開始就很冷。但是,都沒法與現在相比。


    進入房間的時候,感覺到比走廊冷的地方並不是實際的溫度。


    這是死的預兆。


    “這樣就行了嗎?”但健一並不害怕,緊緊地握住了冴子的手。


    “嗯。”


    冴子也緊緊地握會了這隻手。雖然沒有下了決心的強力,卻能感覺到微弱的溫暖。


    “隻是這樣就行了嗎?”


    事實上想為她做得更多的。


    “嗯。”


    但是,如果說這些的話,對冴子太勉強了,所以健一不能聽取。


    ——隻有今晚,請一直握住我的手,這是冴子的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願望。


    〇


    從那之後到現在發生了什麽,健一完全沒有不記得了。


    那之後過了幾天也是如此。在那期間其他人發生什麽也是。


    完全不知道。即便是自己的事情也不太清楚。


    回過神來,腹中已經空空如也,而且嗓子也幹得冒煙了。


    “無論有多麽悲傷肚子還是會餓的啊。”


    意識到這一點時,健一發現自己橫臥在沙發上了。


    視野是斜著的,環顧四周,健一覺察到這裏是1303。


    “是這樣啊。”


    這麽一想的話,如果是以前的話,像這樣完全的倒在這兒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要說為什麽的話,是因為健一坐在這裏的時候,冴子一定會在身旁。


    遇到了傷心的事時,冴子會在身邊支持著健一。


    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我一直依靠著她啊。”


    健一再次覺察到了這一點。


    曾經以為兩個人是在這裏商量彼此的事。


    但事實並非如此。


    在這裏說過的並非健一希望聽到的。


    聽到的僅僅是怎麽辦之類的,僅此而已。


    可是,健一卻一直以為這樣就行了。——絹川君有什麽想說的話說出來就好了。


    仿佛又聽到冴子的聲音了。


    何時從冴子那兒聽到的話。


    那個時候,感到自己被允許了。


    ——我聽到這個就放心了。因為能感覺到現在我就在這裏。


    因為認為自己有在這裏的意義。


    但是這也許隻是在撒嬌而已吧。


    因為冴子說了那樣做她也很開心,便隻有健一自己在那裏說了。


    盡管自己說得很開心,卻沒想過冴子也有想說的話。


    於是,就這樣什麽都不知道了。


    ——因為總在想,想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在這裏嗎。


    似乎又聽到了冴子的聲音。


    而健一也在思考自己到底說過什麽。


    “請留下來吧雖然那樣說了。”


    但這隻是變得孤獨了而已。


    1303.這個房間一個人來住的話顯得過於寬敞了。


    健一久久地感受著這種感覺,然後離開了這裏。


    “嗯?”


    一打開門,馬上就發現門邊放著盤子。


    大概是三明治吧。外麵裹著保鮮膜,上麵放著一張紙。


    如果可以的話,請吃吧——上麵用一本正經的文字寫著這句話。


    “是八雲同學,吧。”


    這樣嘀咕著,健一又重新考慮還有可能是誰。


    不太可能是綾做的。這樣的話,就隻可能是刻也了。


    “喉嚨好像很渴啊。”


    想到那樣的事,健一的目光從三明治上移開了。


    但不想回1303,於是健一便向1301走去。


    其他人應該都不在吧。健一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八雲同學。”


    但是與想的相反,刻也在1301。雖然穿著製服,但從勞累的樣子來看,大概剛回來吧。


    “絹川君,身體沒事吧。”


    而刻也並沒有特別吃驚,並這樣詢問著。


    “啊,是的。”


    健一又再次回想從那之後到底過了多久了。因為刻也仍舊跟以前一樣。


    “要準備點什麽飲料好啊?”


    於是當刻也這樣問道之時,健一一瞬間不知所措。


    “哈?”


    “我想你大概很渴了吧。”


    這麽一提,健一終於明白了刻也的話。


    “說的也是呢。”


    “馬上準備,你在那兒坐著就行了。”


    刻也這樣說著向廚房走去。健一呆呆地稍微站了一會兒,想了一下就照刻也說的坐到了椅子上。


    而桌子是,放著裝過三明治的盤子。健一目不轉睛地盯著它,開始思考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咖啡以外的飲料行吧?”


    但是刻也的話把健一拉回了現實。


    “啊?”


    “你是討厭咖啡的吧?”


    刻也正準備泡咖啡時,似乎想起健一並不是那麽喜歡的事。


    “不。討厭到不至於。隻是感覺味道太淡了而已。”


    “那我泡濃一點好嗎?”


    “啊,好的。”


    健一一邊這樣回答,一邊想著像由刻也來準備事物是從哪之後的事情了。


    雖然刻也以前好像是自己做飯的,但在健一來了幽靈公寓之後就交給其他人了。特別是冴子來了之後,感覺做飯基本上是健一或冴子的事了。


    雖然刻也做的東西並不是特別的難吃,但總覺得他在極力避免讓健一吃自己做的菜。


    “我做的東西請暫時不要動為好”


    而在健一考慮這樣的事的時候,刻也回到了健一這邊。


    健一感到又被拉回了現實。


    “啊?”


    “三明治可能還是不要吃為好。”


    “為什麽?”


    “因為你已經絕食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絕食,嗎?”


    既然沒有攝取食物,絕食的事情是沒錯了,健一卻不知為何覺得這有點過於誇大了。


    “如果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吃了的話就另當別論,但你應該整整兩天沒吃任何東西了。”


    “整整兩天。”


    這樣說來,從和刻也到醫院去的那天晚上開始,將近已經過了三天了。知道這一點後,健一也明白在這樣的狀況下突然進食的話,反而對身體很不好。


    “還是說,有好好地吃飯啊?”


    “不太記得了。”


    健一老實地回答了刻也的問題。


    這三天來,自己完全不記得做過了什麽。就連吃沒吃飯自己也不知道。


    1303裏應該沒有可以吃的東西吧,大概沒有吃吧,連這個都記得不清楚了。


    “是嗎。這樣的話,先慢慢習慣一下為好吧。”


    刻也一邊這麽說,自己卻看著泡好了的咖啡,露出了少許像是在思考的表情。


    “怎麽了?”


    “沒什麽。我在想,濃咖啡是是不是稍微刺激強了點兒。一般這樣的情況,可能應該從溫開水開始為好吧。”


    “我似乎對咖啡感覺很遲鈍吧”


    健一剛說到這兒,就想起了冴子,閉上了嘴。


    ——因為我似乎很遲鈍吧。


    又像是能聽到冴子的聲音了。


    在詢問似乎不怕吃辣的冴子時,她是這樣回答的。


    “那麽注意點喝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但是刻也似乎沒有想到相同的事情。


    似乎隻是在想健一說的沒問題的話。


    “是,謝謝你各方麵的幫助了。”


    可是健一卻感覺到心都涼了,隻是表麵上從嘴裏吐出了禮貌的話。


    “不像是感謝的話哦。”


    刻也這樣說著站了起來,準備從房間裏出去。


    “你要到哪裏去啊?”


    不明白刻也這樣做的原因,健一為了叫住他,拋出了這樣的疑問。


    “今天是打工的日子呢。”


    “打工,嗎?”


    對於刻也的回答,健一感覺到心中雜亂地跳到為什麽這樣的話。


    “有什麽事嗎?”


    大概是從健一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吧。刻也好像擔心地詢問著那樣問的理由。


    “因為八雲同學是那麽冷靜呢。”


    健一發覺自己對那樣的刻也突然感到很生氣。拜此所賜,不知不覺那樣的的話脫口而出。


    “看起來是那樣嗎?”


    刻也麵無表情的地回答道。就那樣站在哪裏盯著坐著的健一。


    “是的。”


    健一回瞪著這樣的刻也。


    隻能認為是那樣的。


    完全看不出刻也因為冴子的事而感到悲傷。


    “那樣的話,大概就是吧。”


    而刻也的話也沒有否定健一那樣的感覺。


    “還以為八雲同學很關心有馬同學呢。”


    於是健一的不滿就這樣脫口而出。


    “我也認為自己就是這種冷漠的人。”


    可是刻也並沒有矢口否認,也沒有感情用事。


    “說的也是呢。”


    於是健一已經想不出能和刻也說的話了。


    “雖然很遺憾,就是那樣喲。”


    而刻也也似乎考慮著相同的東西,隻說了這句話後就從房間裏出去了。


    刻也離開後,健一暫時沒有力氣去做些什麽事。


    即便如此,隻有餓的感覺抑製不住,健一把大概是刻也做的三明治塞進嘴裏。


    “吃不出味道。”


    可是味覺似乎已經喪失了,完全感覺不到味道。


    一看就知道這不可能是刻也的失敗的作品。盡管應該有好好的作,健一的身體已經認識不到味道了。


    “這邊也是嗎?”


    為了確認一下試著喝了咖啡,果然是類似的感覺。雖說原本對咖啡的感覺就很遲鈍,但現在並不是平時那種程度能夠相比的,這一點自己也明白。


    “心受到了傷害後,身體也會變得奇怪吧。”


    健一發現自己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無法分辨味道之類的,應該是很嚴重的事態了,但自己卻一點都不慌張。


    這一定是因為對於自己來說發生了更加嚴重的事情。和冴子的事情相比的話,自己的味覺不正常之類的事,算不了什麽。


    “但對八雲同學來說又不同了。”


    健一又再次想到了刻也。


    刻也在冴子發生那樣的事的情況下,仍然照常去學校。打工時也是帶著平靜的表情去的。


    刻也現在在一家家庭餐館做服務員。也就是說待客服務業。健一認為對自己來說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很難做到。


    無論工作有多忙,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情去迎接客人之類的自己是做不到的。


    “八雲同學比起我來,要像大人的多啊。”


    必須做的事情一定是存在的。縱使發生了什麽,不得不做的事情還是有的。但是這樣的狀況下去打工對健一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刻也對打工的地方的店長報有相當多的感恩之情,健一是知道的。為了生活而去打工的事也是知道的。


    但是因此就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去打工之類的,健一還是無法想象。


    為什麽刻也能做到那樣,健一無法理解。


    “隻有我是這樣的吧。”


    也有幾次曾感覺到刻也似乎很在意冴子的事情。但是,想來刻也不可能和自己一樣那樣看待冴子的事情吧。


    刻也也有名為鈴璃的女朋友,幽靈公寓以外的人際關係也存在。


    對刻也來說冴子大概隻是十三層住戶中的一員罷了。


    “不可能一起居住的呢。”


    其他的人不可能呆在冴子的身邊。所以,冴子到最後也沒有掛念在心的事情。


    “小健?”


    接下來,健一被呼喚自己的聲音再次拉回現實。


    “綾小姐。”


    門打開了,綾站在了那兒。


    “剛還在想你不是已經從房間裏出來了吧喲。”這樣說著就跑到健一那邊的綾看起來充滿了朝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因為之前的事情,健一再次感到自己心灰意冷。


    刻也的表情是那麽若無其事,而綾比起之前顯得更加有活力了。


    “雖然之前很擔心,看到你那樣精神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綾笑著說道。


    “很有精神?”


    但是健一卻很介意那句話的細節。


    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不應該是那樣的。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嗯,應該說是跟想象中相比吧?這麽說來的話,的確好像沒有變精神呢。”


    “是吧。”


    並不是很精神。話是這麽說,健一卻感到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是有點讓人意想不到的感情(注:指被人說了沒精神反而放心了的感情。),健一卻不太在意。


    自己沒有理由會很有精神。這麽一想的話,就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呢。如果那樣考慮的話。


    “小健,和管理員先生見過麵了嗎?”


    而綾坐到了健一的對麵,稍微探出身子問道。“剛才和她說過話了。”“是嗎。這樣的話,就好了。”


    “什麽地方好了?”


    “因為管理員先生非常擔心小健啊。三明治也是他在考慮小健出來後吃什麽好之後做的喲。”


    在三明治的話題再次被提到時,健一這才覺察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吃掉了相當多的量了。


    雖然被告知慢慢習慣就好,但身體似乎在渴求著能量。


    “在擔心我嗎?”


    健一一邊想著大概是那樣吧,即便如此心中感到還是難以釋然。


    比起自己怎麽樣,更想讓他們考慮一下冴子的事情。那大概是自己真正的心情吧。


    比起自己不知為何悶在房間裏的之類的事,冴子那邊的是才是更加嚴重的事情吧,健一是如此考慮的。


    “沒在擔心嗎?”


    對於在那樣考慮的健一,綾似乎覺得很奇怪。


    如果已經見麵談過了,應該不可能不明白刻也擔心的心情啊。雖然知道綾是這樣想的,但健一果然還是無法理解。


    “沒有感覺到有那麽擔心嘛。”


    所以健一才這麽說。


    “是嗎。算了,因為管理員先生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嘛。”


    可是綾說著說著就笑了。


    “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嗎?”


    健一感到這是非常不合時宜的。綾的話也好,表情也好。


    “這種場合叫無言的擔心嗎?”


    “沒聽過這種說法。”


    “我認為管理員先生是那種心裏想的不表現出來的那種人哦。”


    但是綾似乎並沒有認真思考。那樣說著的綾看起來非常開心。


    “是,是那樣嗎?”


    那種情況健一感到自己也在回想。健一這樣想著,即便如此還是感到可能果然不是那回事。


    刻也去打工了。


    如果真的擔心的話比起若無其事的去打工至少還是聽聽別人的話嘛,健一如此想到。


    即便綾說的再多,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之類的也隻是有可能而已。刻也也認為自己是冷漠的人了。


    所以隻能認為刻也是冷漠的人呢。


    “算了,管理員先生的事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就在健一還在那麽考慮的期間,綾似乎終於下來那樣的結論。


    “這樣好嗎?”


    那樣的話,算什麽意思啊,健一這樣想到。但是綾一直以來給人就是這樣的感覺。綾對於並非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最後都會不感興趣地把話題轉移到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是,這已經不是那麽罕見的事情了。


    “比起這個還是商量一下晚飯的事情吧。”


    但是這句話完全出乎意料。


    “”


    “哎呀?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不過,綾說些奇怪的話並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健一又再次想道。


    “話說回來,綾小姐這段時間的吃飯問題是怎麽解決的?”


    如果健一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誰會來做飯啊?事到如今,健一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早餐和晚餐是管理員先生給我做的。”


    不過聽完綾的回答,就明白沒有這以外的可能了。


    “那麽,午餐呢?”


    於是健一以為會得到沒吃這樣的回答。


    “自己做的哦。”


    然而又再次聽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綾小姐,做的嗎?”


    “嗯,以前你不是教過我做麵條的嗎?”


    “雖說的確是這樣沒錯”


    “昨天本來做得很美味的,雖然想放著等小健從房間裏出來時吃,但是很快就泡散了,冷掉了。”


    雖然綾說得很高興,卻說的毫無要點,但健一還是感覺得到果然有擔心的意思啊。


    “說的也是。”


    “對了,晚飯,我來做吧?”


    “綾小姐嗎?”


    “雖然午飯稍微有點失敗,感覺已經差不多該掌握要領了。”


    綾笑著這樣說道。雖然是想不用擔心味道也行這樣的意思,但從健一那兒完全感覺不到有這種想法。


    “還是說,小健討厭麵條?”


    “雖然說不上討厭但你中午不是已經吃過了麵條嗎?”


    “嗯。但是我啊,喜歡麵條所以不在乎哦。”


    “不過感覺還是跟午餐吃不同的東西為好吧。”


    雖然健一這樣說,自己現在果然還是沒辦法做料理。但是如果健一不做的話,就會有誰來做飯這樣的問題了。


    “那麽,去外麵吃點什麽吧?”


    不過,綾馬上試著提出了簡單的解決方案。


    如果有誰來做飯這樣的問題的話,到外麵吃也行。就是這樣簡單的方案。


    “這倒也行。”


    不過,健一果然感到還是對到外麵吃飯有少許抵抗情緒存在。


    “那去吃什麽東西?”


    可是綾似乎馬上就決定了到外麵吃。


    “綾小姐也是那樣有精神呢。”


    於是,健一那樣的話又脫口而出了。


    隻有自己在悲傷。是這樣的心情讓自己說這句話的事自己也明白,但就是沒辦法抑製自己。


    “嗯。”


    但是綾並沒有對此露出厭惡的表情。


    “為什麽?為什麽能這麽有精神?”


    所以健一禁不住想聽。


    怎樣做才能麵對冴子已經不在了這個事實。如果綾知道這個答案的話,想要她告訴自己。


    “因為小健從房間裏出來了,吧。”


    但是綾的回答不是健一所預期的。


    “是因為我嗎?”


    “嗯。”


    健一看著綾的時候,總覺得冴子的事情不就是是自己見過的惡夢之類的吧。


    綾沒有說到冴子的事,是因為冴子什麽也發生。連這種感覺也產生了。


    “而且啊,小冴她啊.——”


    但是,現實果然不是那麽回事。


    “應該不希望讓我和小健傷心吧。”


    “雖然的確是這樣。”


    雖然明白綾的話很有道理。


    冴子的確不願意讓健一悲傷。但是實際悲不悲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天前為止還以前生活的人死了。這怎麽能讓人不悲痛欲絕。健一無法理解。


    “小健,我可以到那邊來嗎?”


    綾稍微收回身子,用沉著的聲音詢問到。


    “那邊是指?”


    “就是說,可以坐在你旁邊嗎?”


    綾一邊這樣說著,卻看不出要站起來的樣子。似乎是健一完全同意的話,就想那樣做。


    “我倒是沒意見。”


    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健一無法理解。但是這樣特意的請求健一實在無法拒絕。


    所以同意了。


    “謝謝你,小健。”


    然而,綾露出了像是有點悲傷的表情,然後說出了這樣很禮貌的話。


    “為什麽要說謝謝啊?”


    但是健一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聽任了我的任性?”


    而綾大概也不太清楚,一邊說著那樣的話,一邊站起來向健一旁邊移動。


    “任性是指什麽啊?”


    “小健並不想做的,因為我想那樣就做,這不就是任性嗎?”


    “因為並不是討厭那樣,也就沒有那種感覺。”


    一邊這樣說道,健一看了看綾,卻感到她已經在很近的地方了。


    因為這個位置很久都沒有人在了,所以格外地能感覺到。


    “小健。”


    但是綾的臉靠得更近了。


    “是,是?”


    於是,健一開始慌張起來了。


    “我,想讓小健恢複活力。”


    但是從綾口中出來的是非常認真的話。


    “即便是我也不認為沒有精神是好事哦。”


    健一一邊這樣回答,但總覺得似乎不是那樣的。


    “說的也是。”


    而綾也輕輕地點了點頭,再次露出了有點悲傷的表情。


    “”


    健一還沒明白那個理由的時候,綾又開口了。


    “但是,小冴的確不希望看到小健悲傷。”


    接下來,綾伸出了手,輕輕地抱住了健一。


    “這個剛才已經說過了。”


    健一一邊在想這是怎麽回事,一邊準備反駁綾的話。


    “我也是很悲傷啊。因為我喜歡小冴啊。因為小冴對我很溫柔,好好地聽我的話。那樣的人,除了小健以外已經沒有了。”


    但是綾的話到這裏就打住了。


    “綾小姐?”


    健一想綾不是哭了吧。雖然看不見臉,但聲音在顫抖。


    “但是,因為悲傷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之類的,我認為果然還是不行啊。”


    “是的。”


    於是,健一完全失去了反駁的念頭。


    到剛才為止都以外她是那樣的有精神,沒想到綾會爆發出那樣的感情。


    “如果在十三層,如果是在自己的房間,悲傷也行。但是小健還是學生啊,不好好去上學可是不行的喲。”


    綾像是在挑選詞語似的,慢慢地繼續說下去。


    “因為總有一天必須離開,是嗎?”


    而健一用從綾那兒聽了幾回的話來回答。


    “嗯。”


    “我們總有一天會成為大人,從這裏走出去的呢。”


    健一自己這樣說著,感覺明白了那樣的事。


    但是卻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做不到。


    日奈被最愛的人所拒絕後,第二天就從挫折中站了起來開始前進。而已經將近過了三天了,健一還是什麽都做不到。


    “必須得走出去才行呢。”


    為了這個目的,能到外麵去闖蕩,不變得強大到能走出去是不行的。


    這樣的道理健一也是明白的。


    然而,為了那個目的應該住在這裏,但現在的健一比來這裏之前還要弱得多。


    帶著微笑從這裏出去的日奈,已經變得很習慣呢。


    “但是太難了,這樣的事情。”


    於是,健一老實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與此同時,眼淚從右眼裏溢了出來。


    健一不認為自己是那樣無情的人。


    “這倒也是呢。”


    可是,綾溫柔地接納了那句話。


    “綾小姐?”


    “明白的話,現在就可以了。”


    綾邊說著,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健一。


    “受到打擊之下,什麽都做不了的事,我也是很清楚。”


    綾的話讓健一想起了在屋頂上從她那兒聽過的事情。


    “說的也是呢。”


    綾因為和母親相處的不好,所以才來到這個幽靈公寓。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的綾,一定很像現在的健一。這一點,健一終於能明白了。


    盡管肚子餓得快要死了,綾卻說這樣的話死了也無所謂。聽到那句話的時候,綾也是剛受到那樣的打擊,卻仍然讓人難以想象。


    “所以說,想要讓小健恢複活力嗎。”


    不過,現在的話,健一似乎也能體會的到。


    “想恢複活力喲。”


    即便如此,現在的健一對綾的話好像還是難以認同。


    “現在這樣就行了。”


    可是,綾並沒有責備這樣的健一。


    隻是,說著這樣就好溫柔地抱緊了他。


    “現在這個樣子就行了喲。”


    但是,健一心中某處卻隱隱感到現在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〇


    結果,晚飯還是變成了麵條。


    話雖如此,這卻不是綾親手做的,而是幽靈公寓旁邊的店鋪裏的東西。


    “雖然說起來都是麵條,但還是有各種各樣的不同啊。”


    而在回去的路上,綾向健一發表了這樣的感想。


    “哎,賣的麵條被拿來和速食麵來比,店裏的人也真難做啊。”


    健一這樣回答著,但實際上,麵條是怎麽樣的味道卻不得而知。


    因為尚未從打擊中恢複過來,味覺也還沒恢複正常。


    “而且呢,不同的東西呢”


    然而,綾開始在別的地方繼續說了。


    “哎,是不同的東西哦。”


    “是這樣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無法比較呢。但是啊,我還是更喜歡母親為我做的麵條啊。”


    “這樣的事也是有的哦。”


    話雖如此,健一對母親做的料理卻沒有這種感情。健一的母親不是個擅長料理的人,但也不是個會做出糟糕的料理的人。做的那方麵是如此,即便是吃時的感覺也同樣不能想到。現在的話,可以那樣認為。


    “稍微習慣了一點嗎?”


    而就在這樣考慮期間,綾似乎又開始聊起了別的話題。


    “欸?”


    “到外麵走走就變得沒事了吧?”


    “啊,是的。”


    健一這樣回答著,確實感到非常不安的心情冷靜下來了。


    綾說要到外麵去吃飯時,最開始隻想了一下就產生了拒絕這樣的反應。


    但是現在再次考慮一下的話,就能感覺到這可能隻是想象的錯。


    實際走出去的話,這隻是很平凡的現實。多餘的不安也沒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再稍微去散散步吧。”


    綾這樣說著就挽住了健一的胳膊。


    “說的也是呢。”


    現在馬上回幽靈公寓。已經沒有在這麽想了。


    隻是和綾以前吃了無味的麵條而已。健一這樣想著,忽然看了一下天空。


    能夠感覺到廣闊的夜空是那麽奇妙。剛才還很狹窄的視野一下子就變開闊了。


    “在看什麽呀?”


    看到健一的動作,綾也望向天空。


    “沒什麽。並沒有看到什麽特別有趣的東西。”


    “嗯?”


    “感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能看到星星了。”


    說這樣的事不是什麽也無法明白嗎?健一雖然這樣認為,但綾卻以笑顏相回。


    “我也覺得比昨天看到了更多的星星。”


    健一不知道綾的話是否是那樣。但健一並沒有特意去確認。


    “向上麵走的話,就能看見星星了。”


    呆在房間裏時,是看不見星星的。低著頭的時候也是。不過現在正看著星星。


    “到上麵去吧。”


    這是歌曲的名字。這是椎名最喜歡唱的歌。


    不管多麽悲傷的事情都總有一天會成為回憶吧,健一如此想到。


    連自己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失去了冴子的事情,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能夠笑著說起了。


    “一定,是這樣的。”


    健一一個人這樣小聲地嘀咕著,覺察到自己為這個感到悲傷。


    盡管這並不是會怎麽樣忘記冴子這類的事。


    “嗯?”


    如果注意到的話,會發現綾對著那樣的健一露出了那樣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什麽,隻是在想,悲傷的話也會變得寂寞。”


    健一這樣說道,卻無法說出冴子的名字。由此可以感覺到自己果然尚未能接受這個事實。


    “是啊。悲傷啊,一定是一種羈絆。”


    但是,綾似乎完全明白冴子的話。


    “悲傷是一種羈絆,說的也是呢。”


    即使自己不可能這樣認為,健一還是感到聽起來就是那樣。


    悲傷雖然不是好的情感,但也代表著人與人相互連接的關係。


    憎惡也好憤怒也好,都隻存在於限定的人上,也意味著不會忘卻那個人,這果然是一種羈絆啊。


    “但是難得這樣的話,還是留下更加好的羈絆為好。”


    但是綾比起拘泥於這樣不太好的羈絆,似乎考慮著增加更好的別的羈絆。


    “更好的羈絆嗎”


    但是,健一還是無法坦率地讚同啊。


    這一定是因為冴子已經不在的緣故吧。已經無法和冴子產生新的羈絆了。


    所以,才會這樣吧,健一如此想到。


    即便是悲傷這樣並不好的羈絆,也不想失去,心中如此想到。連這樣的羈絆也被切斷的話,冴子就會離自己更加遠了。這樣的不安在心中膨脹著。


    “有馬同學?”


    因為一直在想著那些事情的緣故,健一垂下的視線的終點,突然出現了十分熟悉的身影。


    即將從右向左穿過道路的交點的人看起來很像冴子。


    “小健?”


    健一二話不說就跑著追了上去。而身後可以聽到被突然丟下的綾想要叫住健一的聲音。


    “有馬同學!”


    但健一並沒有停住腳步。雖然聽到了綾的呼喊,仍然跑去追已經從視線裏消失了的“冴子”。


    呼喊著那個名字。連呼吸困難都沒覺察到。


    冴子不可能在這個地方。這樣的道理是明白的。


    但是道理這類的怎樣都好,健一隻是相信眼前所見的。


    “有什麽事嗎?”


    但是,果然不是冴子。


    “對不起,認錯人了。”


    回過頭來的那個少女,與冴子並無相同之處。


    發型雖然有點像,但近看的話,完全是別人。


    “那,我先走了。”


    或許是健一的臉上浮現出沮喪的表情的緣故,那個少女也沒有責怪他,就這樣離開了。


    目送著那個背影的離開,健一不禁捫心自問自己為什麽會認錯人。


    再次看的話,背影一點兒都不像。


    冴子不會那樣有活力的走路。並不疲憊的時候,不知為何腳都像離開了地麵似的。


    “小健。”


    就在這個時候,綾追了上來。


    “綾小姐。”


    健一一看到綾的臉,自己的感情再也無法抑製住了。


    這回,眼淚從兩眼冒了出來,無法止住。


    “以為她還在。有馬同學在那兒走著,這樣以為。


    這也許隻是辯解而已吧。和健一的淚水一起冒出來的話語已經止不住了。


    健一的心情越說越糟糕。


    說這些話已經什麽也改變不了了。這一點雖然明白,話卻停不下來了。


    “小健”


    對於這樣的健一,綾會怎麽想,健一也不知道。不止是這樣,視野也歪了,什麽都看不見了。


    “小健,小冴已經不在了喲。”


    但是,這句話讓健一失去了話語。


    “”


    不隻是聲音,健一感到自己的一切都靜止了似的。


    淚水也止住了。拜這所賜,綾的表情也能看清楚了。


    “小冴已經去世了喲。”


    這句話對綾來說似乎也是很殘酷的話。她就這樣十分悲傷的垂下了視線。


    “看著這樣的小健,決心都動搖了。”


    綾接著小聲地嘀咕著。


    然而受到綾的話的衝擊的健一的心中,並沒能傳達到任何東西。


    〇


    從那之後,到健一能再次出門為止,又用了兩天時間。


    “果然還是回去吧。”


    健一之所以打算出去,是因為從刻也那兒聽說了早苗女士的事情。


    在咖啡廳的打工的事。因為不出門,當然,所以健一工作也隻好請假了。因為並沒有做請假的聯絡,所以辯解也是沒有用的。


    未經批準擅自缺勤。


    因為對這種情況看不下去,刻也似乎到早苗女士的咖啡廳裏打了招呼。


    據刻也的說法,早苗女士並沒有生氣,反而對健一的事情表示擔心。


    即便如此,健一還是感覺腳步都變得沉重了。


    能說什麽呢?隻是這樣想象就讓不安膨脹起來了。


    到底在想什麽?這樣想象讓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歡迎光臨。”


    但是,當咖啡廳的門打開時,迎接健一的是十分明朗的聲音。


    “這不是絹川學長嗎?”


    那個聲音的主人正是狹霧。刻也的妹妹。初中三年級的學生。因為辭去了社團活動的緣故,有很多時間,所以開始在早苗女士的咖啡廳裏打工的女孩子。


    “你,你好。”


    狹霧還是和以前一樣。倒不如說甚至比以前還有更加明朗有朝氣。健一如此想到。


    “早苗小——姐,絹川學長來了喲!”


    狹霧似乎比健一那樣的認識還要有精神,突然開始大聲地呼叫早苗女士。


    “怎麽說呢。”


    健一對這種情況感到震驚,但馬上明白了這個是可能的原因。


    “健一君?”


    而早苗女士似乎是在後麵正做著什麽。她聽到狹霧的話之後慌慌張張地出現在櫃台對麵的門那兒,從哪兒可以看見她的臉。


    “你好”


    預想之外的展開讓健一感到很困惑,姑且先低下了頭。


    “總之別站著說話了,坐吧。”


    但是,早苗女士似乎並沒有那麽期待。環視了一下店內後,做出了坐到了眼前櫃台的座位上這樣的動作來做示範。


    “是的。”


    但是健一卻對照著那樣做感到畏縮。


    “請坐,請坐。”


    可是,狹霧這樣說著繞到了健一背後,開始從後麵推他。


    “等,等一下。”


    健一吃了一驚正要抵抗,狹霧的臉上浮現出無畏的笑容,更加用力地推了。


    “請坐下吧。早苗小姐都說要你坐了,你就坐下來吧。”


    “是。”


    健一覺察到抵抗是沒有意義的,就照著早苗女士說的坐到了座位上。


    “喝咖啡行嗎?”


    而早苗女士對這樣的情況滿意的笑了。


    “好的。”


    健一這樣回答道,一邊卻想著這一定是理所當然的請客吧。雖然並不想被那樣對待,但早苗女士就是那樣的人,健一對此十分確信。


    “啊,狹霧醬,為了慎重起見,再門口掛上closed的牌子吧。”


    “好的。”


    這樣就意味著打算不接待客人了吧。和這邊的請客相比,這對店裏來說不是更加不合算嗎?健一這樣感覺到、


    “嘛,總而言之先喝吧。”


    但是,對早苗女士來說這樣的事似乎怎麽樣都沒所謂。


    和這相比,似乎和健一說話的事才更重要。


    “多謝款待。”


    健一才喝了一口,就感到香味擴散開來。


    這是好久沒遇到過的感覺了。


    這幾天,吃飯基本上都成了隻是為了攝取營養的行為了。都是味覺喪失的錯。


    “好喝嗎?”


    但是早苗女士泡的咖啡不是這樣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咖啡的緣故,來到這兒後的健一身體中出了故障的地方可能都開始恢複正常了。


    “是的。”


    於是健一驚訝的同時,這樣回答道。


    “嗯。”


    而早苗女士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也可以坐下來嗎?”


    而看到這種情況的狹霧,在健一旁邊如此問道。


    “哎呀,不好意思,因為還在歇業中,站在那兒的理由就沒有了喲。”


    早苗女士這樣說著,一邊為狹霧泡起了咖啡。


    “那麽,絹川學長,我就在旁邊叨嘮了。”


    狹霧即便如此還是慎重地向健一確認了一遍。


    “啊,好的。”


    健一因為並未想到會被這樣問,所以倉促地做出了回答。


    “嘛,店的事情,有狹霧醬在幫忙呢。”


    接下來,瞅準了兩個人都穩坐下來的時機,早苗女士開始了這樣的話題。


    “實在很抱歉。”


    而健一又再次想起自己給早苗女士她們添了麻煩的事了。


    “沒關係的哦。雖然很擔心,但不來的理由還是知道的。”


    “但是,還是認為無故缺勤不太好。”


    對這健一雖然有點高興,但另一方麵卻越來越覺得過意不去了。


    “欸?可是好好地從刻也君那兒聽到你請假的事哦?”


    “是這樣嗎?”


    健一對刻也為自己做到這一步感到震驚了。


    “刻也君真是溫柔啊。明明自己也是很辛苦的。”


    不過,早苗女士實在是很高興地說著這件事。


    “算了,我想哥哥會那樣溫柔地對待的人大概隻有絹川學長吧。”


    而狹霧不知為何有點不滿的嘟噥道。


    “真的嗎?嘛,你說的也在理呢以我來看。”


    可是總覺得早苗女士好像連狹霧那樣的態度都感到滿意似的。


    “給八雲同學添了麻煩呢。”


    不過,健一卻知道自己一點也沒看出來。感覺到自己的心情開始低落。


    “哥哥才不會這樣認為呢。”


    而狹霧的臉上浮現出稍微有點壞心眼的笑容。


    “也許是這樣吧。”


    而被指出這一點後,健一暗暗驚歎,狹霧不愧為刻也的妹妹啊。能感覺到能如此了解刻也的性格的大概隻有她了吧。


    “說起來,嘛,如果店裏能變得更加有人氣點就好了。”


    那之中,早苗女士得出了原本話題的結論。


    “對不起。”


    從頭到尾。都表現出這樣的狀況。健一如此想到。


    “沒關係喲。你能像這樣過來,我就很高興了。”


    完全沒有想到至今為止自己一直被如此溫柔地對待。如果不表示點歉意的話感覺過意不去。但早苗女士卻說那沒有必要。


    “但是絹川學長真的想賠罪嗎?”


    那樣從旁邊插話的狹霧笑嘻嘻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是的。”


    發覺自己腦中所想被說中了,健一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可能狹霧不隻是刻也,連健一的性格都把握的恰到好處吧。健一如此考慮到。


    “那麽,之後請和我約會吧。”


    狹霧莞然一笑說道。


    “約會嗎?”


    “因為每天都在工作,這樣做也行吧?”


    狹霧在問的並不是健一,而似乎是早苗女士那邊。


    “這不是很好嘛?”


    似乎明白了狹霧的意圖,早苗女士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這樣的話,你意下如何?”


    狹霧接收了那個答複,又向健一詢問道。


    “可以喲。”


    而到此為止被那樣對待的健一已經無法拒絕了。


    和狹霧兩個人一起外出並不是第一次了,心中也不太抗拒。


    而且現在這樣的話,是和跟綾一起出去吃晚飯一樣性質的事情吧,健一如此認為。


    把健一帶出去來使之恢複活力。狹霧和早苗女士是考慮到那一點,才這樣說的吧。健一是這樣理解的。


    〇


    “絹川學長,現在和我做h的事嗎?”


    然而,狹霧的想法似乎稍微有點不一樣。


    “這個嗎。”


    雖說約會應該是在打工完之後的,但這天早苗女士已經關了店了。所以,兩個人馬上就出去了。


    “還是說尚且沒有h的力氣?”


    於是,盡管感覺時間還是傍晚,狹霧走到我們就開始說這樣的事情。


    “不,我覺得這不是有沒有力氣這樣的問題吧。”


    原來自己和狹霧是那樣的關係嗎。健一如此想到。


    因為不知道這幾天狹霧的事情,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健一完全不知道。


    “並不是說想做你的女朋友之類的。”


    但是對狹霧來說,這似乎是毫無疑問的展開。


    “雖然並不可能說這樣的話,那個狹霧醬不是說過自己有未婚夫這樣的話嗎?”


    的確覺得是那樣的。狹霧應該說過打算和父親挑選的律師事務所的某人結婚的。


    “嗯。但是,我也說過的吧?在那之前想和別人談談戀愛來看看怎麽樣。”


    “說的也是呢。”


    “那個時候,絹川學長不是說過,這樣不是很好嗎?”


    被狹霧指出了這一點,健一終於發覺自己居然肯定了這樣荒唐的事。


    “是這個意思嗎?”


    “嗯,就是這麽回事喲。”


    可是,狹霧還是笑著催促他做好覺悟。


    “”


    話雖如此,這樣做的話對健一來說還是太唐突了。


    自己對狹霧並不是那樣看待的,也完全沒想過要和狹霧做那樣子的事情。


    “就那樣討厭和我做那樣的事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狹霧露出了少許苦惱的表情詢問道。


    “討厭什麽的”


    健一突然驚醒過來。剛這樣一說,健一就覺察到剛才的話聽起來簡直就是ok的意思。


    這是在說什麽啊。健一剛一停頓,狹霧的腦海裏似乎閃現了什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怎,怎麽了?”


    健一緊張地覺察到這將是使事情變得更加不好應付的原因。


    “我啊,的確和以前的冴子小姐見過麵哦。”


    但是,狹霧的話從著想象之外的方向飛了過來。


    “和有馬同學?”


    “是的,就是那個有馬學姐喲。以前見麵的時候,因為用的是別的名字,所以還以為是某個相似的另外的人呢不想聽聽嗎?”


    狹霧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看著健一的臉。


    “不可能不想聽吧。”


    也許不是那麽中聽的話題。盡管有這樣的不安在心中起伏著,即便如此,冴子的話題,健一還是想聽。


    這是什麽感覺,果然是綾所說的羈絆那樣的東西吧。


    “那麽,之後可以和我h嗎?”


    但是狹霧猜透了健一那樣的心情,提出了交換條件。


    “這個嗎。”


    健一再次變得無語。自己跟不上狹霧的思考速度。能明白的隻有這一點,她在想些什麽,說這樣的話,真是無法理解。


    “啊,果然還是不要這樣呢。因為好像真的想知道欸。”


    而在健一回答之前,狹霧開始急忙地否定自己剛才的發言。


    “啊?”


    這樣一來,連健一都隻是變得混亂了。


    “雖然明白絹川學長是打算道歉的,但如果是因為想聽而跟我h,果然還是會討厭吧。”


    “哈?”


    “不過話雖如此,因為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而第一這樣的必經的路是怎麽樣的還是禁不住想知道啊。


    “是,是這樣嗎?”


    “雖然明白絹川學長是打算道歉的,但如果是因為想聽而跟我h,果然還是會討厭吧。”


    “哈?”


    “雖然說這樣的話,我,是沒有這方麵的經驗的。第一這樣的義務是怎麽樣的還是禁不住想知道啊。”


    “是,是這樣嗎?”


    狹霧為何總是這樣直率啊,健一隻能這樣想。


    沒有經驗之類的在這種關係下這樣爽朗的說出了也會讓人感到困擾的。


    “絹川學長能恢複精神,我能得到經驗,再稍微強製的手段也是有的這我已經放棄了。被這樣強迫的結果,果然痛苦而勉強,總覺得很對不住。”


    “這還真是多謝了。”


    雖然總覺得不太明白,但是健一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關心,於是不由地說出了這句話。


    “絹川學長真的很有趣呢。”


    但是狹霧回答的話卻似乎很奇怪。


    “是,是這樣嗎?”


    但是健一果然弄不懂奇怪在哪裏。


    “這是關於有馬小姐的話題沒錯想聽嗎?”


    於是,狹霧也似乎想結束那個話題。


    “啊,是的。”


    這樣回答著,健一想起了刻也見到冴子的時間的事。


    因為那是刻也的母親住進醫院是的事了,狹霧大概也同樣是在探望母親的時候見到冴子的吧。健一這樣思考著。


    “雖然是去年見麵的呢。”


    接下來,狹霧的話果然和健一想的一樣。


    “探望母親時在醫院遇到的呢。”


    “是啊。也從哥哥那兒聽過了呢。”


    “狹霧醬也見過麵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聽說呢。”


    健一想到自己出來除了聽刻也說過之外就似乎再也聽到過了。


    “我想哥哥一定是看見過她這樣的程度,我也隻是稍微和她說過話而已。”


    “說了些什麽?”


    “那個人,入院的時候就已經是處在估計治不好的病況了。聽說了那樣的事,我很感興趣。已經知道活不了多久的人會想些什麽呢?”


    雖然狹霧仿佛是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但是正因為程度的差別,健一能感覺到狹霧置身於那種狀況過。


    “而見了麵後,卻發現那個人與想象中的相比要開朗的多。”


    “這大概是那樣的吧。”


    這是從冴子那兒聽過的。


    她說過並不害怕死亡。


    “怎麽說呢感覺很像得了感冒時的哥哥啊。”


    “欸?”


    “你看嗎,家裏的母親情況不是不太好嗎?再加上我這個妹妹的存在,哥哥從目前那裏得不到多少照顧呢。”


    “然後呢?”


    “隻有感冒了的時候,哥哥才能獨占母親的照顧。隻有在看病的時候,才能向母親撒嬌。”


    “原來如此。”


    健一又再次想到從冴子那兒聽到的事情。


    她相信和母親的羈絆。相比於因為母親工作忙而持續忍耐的平時,對冴子來說,盡管知道必死無疑,但有母親照看的住院生活才更加開心。


    盡管知道會死,以冴子的性格來看,已經活不長這樣的辯解對她自己來說可能是必要的。


    “那個繼續說下去行嗎?”


    覺察到那樣的情況的健一似乎受到了打擊。狹霧像是擔心般的確認到。


    “是的。”


    “總而言之,我和那個人見過麵後。她教給了我怕死也沒有。嘛,那樣隨意的想法而已。”


    “是那樣嗎”


    健一感到腦海中不知為何各種各樣的東西連接了起來。


    狹霧如此的開朗,其實是由於冴子的原因,至今未有想到過。


    “所以,在咖啡廳裏見到的有馬冴子果然印象很不一樣。”


    “大概是吧。”


    真正讓冴子受到打擊的並不是病的事情。所以狹霧聽了她的事情後去見她時,她還是那樣平靜。


    冴子之所以會變成健一所知道的冴子,是因為母親打算投靠父親那邊。


    變成有馬冴子的事,是使冴子變成健一知道的冴子的誘因。


    “總覺得還有些別的原因呢。”


    而狹霧似乎再次感覺到健一考慮的事情。


    “有馬同學認為如果能和母親在一起的話,死也無所謂。但是,她母親為了救她而向她父親那邊求救。


    “所以名字才會變得不同了。”


    狹霧似乎僅從健一的隻言片語就把握了事情的大概,輕輕地點了點頭。


    “有馬同學的母親在此之前都是獨自一人把她帶大的喲。”


    即便如此,健一想還是姑且隻是把這些傳達著。


    “母親為什麽都是那樣的呢?”


    可是,狹霧的話還是超出了健一的想象。


    “欸?”


    “啊,雖然隻是我的話。雖然母親一直說是在為我考慮,但很多時候還是感覺有點不同。說來我更相信父親的話。總而言之,母親的考慮得周全這樣的概念對於我來說是難以讚同的。”


    “有馬同學的母親也是這樣的嗎?”


    “嗯。冴子小姐覺得能得到母親的看護的話死也無憾呢。這稍微有點不同呢倒是得到過看護。可是母親卻拒絕了這樣,而是打算向父親求助好歹想點辦法來救她。已經救不了了,但是已經被這樣告知了。”


    “是呢。”


    不過,因為這個理由就責備冴子的母親的話,果然還是對她來說太殘酷了點。健一如此認為。


    女兒死了。這的確是難以接受的現實吧。


    狹霧能理解這一點,大概是在自己接受了死這樣的東西下活著吧。


    普通的人的話,是不可能那樣簡單的接受自己或認識的人死的事實的。


    “死是那麽可憐的事情嗎?”


    狹霧又冷不防這樣質問道。


    “欸?”


    “我不是那樣認為的。因為隻要是人,誰都不是會死嗎?我是這樣想的。不可憐的死去的話,不是很好嗎,這說不定是因為我不想認為自己是可憐的人吧。”


    “可憐的是,我們是不會那樣想的吧。”


    健一坦率地想道。


    “那樣的話,那樣想的話不久好了?”


    於是,狹霧似乎很喜歡健一的回答,微笑道。


    “那樣認為的話,嗎?”


    “可是絹川學長應該已經明白了喲。死並不可憐。”


    雖然狹霧這樣說,但對健一來說,果然還是不能同意。


    狹霧能接受自己的死所以能這樣開朗的活著,健一能接受這樣的話,果然隻能認為是因為別的事情。


    “現在恐怕做不到吧。”


    所以,隻能這樣說。


    “說的也是呢。我想大概是這樣吧。”


    但是對狹霧來說,這樣似乎已經滿足了,她又開始說起不同的話題了。


    “話說回來,絹川學長知道嗎?”


    “啥?”


    突然這樣說,健一完全不知是什麽意思。


    “冴子小姐真正的名字喲。”


    狹霧覺察到健一的不解,補充一般的說著。


    “真正的名字?”


    健一這樣說著,覺察到這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有馬冴子是跟了父親的姓之後的名字,這是知道的。不過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這之前的名字。


    這是因為對健一來說,隻知道變成了有馬冴子之後的冴子吧。


    “看來並不知道呢。”


    而狹霧一看就仿佛明白了健一所想。


    “是的。”


    總覺得知道的機會不知有多少。


    但健一還是不知道。


    “冴子小姐真正的名字是榛名冴子哦。”


    “榛名冴子”


    健一念著這個名字,卻感覺到非常地有違和感。


    對健一來說,冴子果然還是有馬冴子啊。


    和冴子相識之時,她已經是有馬冴子了。


    “這是冴子小姐之前一直使用的名字喲。”


    但是對狹霧來說,大概榛名冴子才是她所認識的冴子吧。這樣一說,健一也明白了。


    冴子並不想變成有馬冴子。


    以榛名冴子的身份死去才是她的願望吧。


    “哈露那薩耶珂”(這裏是榛名冴子的片假名)


    可是,健一又想起了不同的事情。


    這個名字的發音,健一似乎記得。


    “榛名是說有馬同學的事嗎?”


    健一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名字。


    但是試著回想起來,那個告訴他名字的少女和冴子很像。


    “怎麽了?”


    “我可能以前就和有馬同學見過麵吧。”


    雖然不確定,但相隔的時間一定在狹霧之上。


    健一和自稱為榛名的少女相遇是在還是小學生的時候。


    是暑假時的事了。一周的時間,在公園看綾作的《時之守護者


    》時,在途中認識的。


    但是也隻是這樣而已。


    長著長長的黑發的溫順的女孩。臉已經不記得了。所以是不是冴子,自己沒有把握。


    因為氣質很不同。健一想到的榛名和冴子不同,是個經常笑的女孩。


    但是聽了狹霧的話之後的現在,那已經不能作為否定的材料了。


    榛名冴子是個開朗的女孩。而這才是本來的冴子。


    “那麽冴子小姐可能想起來了吧。”


    而還在健一不確定的時候,狹霧這樣簡單地把剛才考慮的事情下了結論。


    “有馬同學覺察到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考慮著,健一在想為何至今為止自己都沒覺察到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何冴子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還是說,冴子的確也忘記了。


    “如果是有馬冴子小姐的話,即便記得也不會說出來的。總覺得是這樣的呢。”


    狹霧用有馬冴子來稱呼冴子。這大概意味著如果冴子還是榛名冴子的話,一定會說出來吧。


    “說的也是呢。”


    而健一也明白了冴子不告訴自己的理由。


    這和冴子會對說自己是情婦的女兒感到猶豫是一樣的吧。


    如果說自己是榛名冴子的話,就不得不解釋為何現在是有馬冴子。所以冴子不能說。


    因為已經是有馬冴子了,過去是榛名冴子的事就不能說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榛名果然就是有馬同學了呐。”


    而健一終於確信了這一點。雖然還是缺乏依據,即便如此這樣認為肯定沒錯了。


    而此時那個時候想起榛名的時候的事從健一記憶中呼喚出來了。


    那是暑假是,到海邊去之後的事了。


    和千夜子說話時的事了。


    那個時候,健一說過榛名可能是妖精什麽的吧之類的話。


    聽健一這樣說,千夜子問他如果又和榛名見了麵會怎麽做。


    那個時候,自己回答了什麽了?——於是到這裏,健一的回憶中斷了。


    仍然殘留的一半記憶是千夜子像是擔心著說“會跟她去嗎?”。


    而那個擔心從現在來看,未必不準。


    冴子的死讓健一大體上失去了和現實的接觸點。這和千夜子所擔心的健一會跟著去與榛名相連的妖精的國度沒什麽區別吧。


    “健一同學?”


    於是當健一聽到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時,還以為是幻聽呢。


    “千夜子醬”


    但是回顧聲音的方向,健一看到的是千夜子的身影。


    “是健一同學吧。”


    千夜子那邊似乎不太確定是不是本人。自己開始說話後,又不太自信地詢問道。


    “是的。”


    所以健一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這樣回答。


    “的確是呢。”


    而千夜子也似乎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


    “”


    那之後兩個人都隻是呆呆地看著對方。


    外出的話可能會遇上千夜子。健一這才發覺自己把這點忘得一幹二淨了。


    千夜子肯定在為健一請假的事擔心。這樣的事情健一也沒能考慮到。


    “今,今天有點冷呢。”


    在相當長的沉默之後,千夜子說出的話大體上和健一沒什麽直接關係。


    “說,說的也是呢。”


    隻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談氣溫,健一也不知回答什麽好。


    “”


    於是,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


    “啊,好久不見,千夜子小姐。”


    在這樣別扭的兩人邊上,狹霧開口說話了。


    “好,好久不見,狹霧醬。”


    千夜子有點吃驚地回答道。


    “抱歉,千夜子同學。”


    看到這裏,健一為了插進兩人之間,打開了話題。


    “怎麽了?”


    千夜子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我們現在正在約會中。”(ryuki:健一你個xx!)


    但健一沒等她理解,就拋出了這句話。


    千夜子雖然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但馬上又從臉上消失了。


    “是,是這樣嗎”


    這樣說的同時,千夜子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即便如此,千夜子卻不打算追問下去。


    “也就是說,我打擾你們約會了呢?”


    千夜子似乎並不想打聽兩個人為什麽這樣做。


    如果兩人在約會的話,自己就不應該在這裏。千夜子隻是在確認這一點。(ryuki:真無語)


    “是的。”


    於是健一簡單的給予了肯定的答複。除此之外再也沒說別的,也說不出來了。


    “對不起。”


    千夜子的臉上浮現忍受著某種感情的痛苦。但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千夜子硬是強顏歡笑,深深地低下了頭。


    “”


    而健一和狹霧都不知該怎麽回答了。


    “打擾了。”


    於是千夜子抬起頭,轉過身子就這樣跑開了。


    “”


    健一無言地目送這樣那個背影。


    千夜子跑著離開的樣子健一見過幾次了。


    這基本上都發生在她認為在說難為情的話時。她不想讓自己那個樣子被看到,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所以至今為止,對健一來說,千夜子的背影都是讓人忍俊不禁的。


    但是現在卻完全笑不出來。


    “”


    因為,這一次,千夜子跑開的理由和平時不同。


    千夜子到底壓抑著什麽樣的感情。雖然詳情不明,但這絕不隻是難為情而已,這一點也是清楚的。


    是悲傷、憤怒還是寂寞。總而言之是負麵的感情吧。而帶給千夜子這些的不是別人正是健一。


    “這樣做不太好吧。”


    狹霧對這樣的健一如此說道。


    “是呢。”


    這樣對待千夜子,應該受到譴責吧。


    “剛才也說過了吧,我,並不想成為絹川學長的女朋友。”


    健一雖然那樣認為,但狹霧的想說的似乎還是稍微有點不同。


    “是。”


    可是健一不知所措地附和著狹霧的話。


    “我歸根到底還是要跟父親選的人結婚的。所以對我而言,絹川學長是單身的話會讓我困擾的。”


    健一聽到這樣的話,又想起了冴子。


    “狹霧醬是說不要愛上自己這樣的意思嗎?”


    “不是說不要愛上自己。隻是,想要找個可以好好交往的對象。”


    但是,狹霧果然是和冴子不同的,思考著不同的事情的人。


    “這也就是說千夜子醬的存在是必須的嗎?”


    所以,健一沒有提及冴子的事。


    “就是這麽回事。我想絹川學長果然還是應該和千夜子小姐交往。”


    狹霧稍微考慮了一下,就爽利地回答了。


    “”


    而健一又想起了冴子。冴子也說過健一應該和千夜子交往這樣的話。


    但是現在的健一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根本無法同意。


    “總而言之請和千夜子小姐和好吧。”


    可是狹霧卻這樣清楚地告訴他。


    “為什麽?”


    於是健一忍不住詢問道。


    雖然並不是想從千夜子換到狹霧之類的,但是想知道為什麽無論是狹霧還是冴子至今為止都拘泥於千夜子的事。


    “因為認為你們很合適。——不行嗎?”


    狹霧的話讓健一覺察到自己大概自己擺出了超出必要的可怕的表情吧。


    “很合適,嗎?”


    這對健一來說是不明白的話。


    千夜子和自己還是不情投意合的時候比較多。總覺得是這樣的。


    “是對這樣的答案不滿意的表情呢。”


    狹霧於是又開始稍稍考慮了。


    “那麽,是因為絹川學長不是普通的。這樣說怎麽樣?”


    於是狹霧似乎準備用不同的回答應對和剛才相同的問題。也就是說,這句話應該和剛才的是一樣的。


    “不普通,嗎?”


    這一定是這樣吧,這回覺得是這樣呢。隻是,這和自己應該和千夜子交往的事聯係不上吧。


    “雖說現在可能接受不了,還是和她複合為好。”


    於是狹霧似乎放棄了說服健一,說了這句話就輕輕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狹霧醬?”


    健一正要叫住她,覺察到的狹霧也隻是回過頭笑嘻嘻地看著他。


    “如果和好的話,就請去約會吧。”


    於是,告知了這一點的狹霧揮著手從健一身邊離開了。


    健一臉上浮現出與她對比鮮明的表情,隻能這樣目視著她離開。


    〇


    ——總而言之,請和千夜子小姐和好吧。


    反複咀嚼狹霧的話,健一開始想,應該那樣吧。


    但也隻是那樣想而已。


    在這樣一直沒有變成行動的狀況下,流逝的隻有時間。


    “怎樣做才好啊。”


    健一一個人在1303睡覺。盡管知道已經過了中午了,但對起來不知做什麽這樣的情況還是很不習慣。


    所以,健一對房間外發生了什麽一無所知。


    那個時候也沒料到會想知道。


    即便如此,身體還是一直在渴求著營養。


    即便什麽都不做,人隻要還活著,就要消耗能量。健一如此感覺到。


    而隻有那個時候健一才變得想出去。


    如果1301有什麽吃的就好了。一邊這樣想,健一出了走廊。


    “哎呀?”


    那個時候,健一感到格外的寂靜。


    但是馬上,健一就察覺到這很奇怪。


    十三層總是那麽安靜。沒有從外麵傳來的聲音,也沒有從房間裏傳來的聲音。


    隻有有誰在走廊時才會有聲音。那種時候很少。


    可是當健一走出來,再次感覺到的確格外安靜。


    似乎不見了什麽,才會這麽安靜。似乎可以感覺到。健一開始模模糊糊地理解了這一點。


    “誰也不在呢。”


    但是健一對這之外的事情完全不知道。


    打開1310的門,隻是發現那裏空無一人。


    即便這樣卻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八雲同學還沒回來啊。”


    健一看了一下表,知道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了。


    如果直接回來的話就剛好,但是不在也不是不可思議。


    那樣微妙的時間帶。


    “綾小姐?”


    而後,健一終於感覺到想到了什麽。


    綾在哪裏?那個疑問浮現在腦海裏時,健一離開了1301。


    綾的房間在對麵。


    1304。這是健一隔壁的房間,也是健一第一次被帶到的十三層的房間。


    總是悶在房間裏的綾一直在的地方。以前的綾的話,大概會在這裏吧。


    “嗚?”


    但是,現在綾似乎不在這裏。這一點,健一也是明白的。


    因為1304的門並不是開著的。


    綾一般不會鎖上房門。盡管十三層裏誰都不可能進來,但綾並不是好好做這種事的性格。


    專心工作忘了吃飯而倒下的事情也有過,所以刻也和健一都沒有說要她好好地關上門。


    所以,今天1304的門應該是開著的啊。


    “發生了什麽啊?”


    但是事實是1304的門關上了。


    於是健一終於理解了這是剛才格外安靜的理由。


    雖說隻是鎖上門就能感到發生了某種變化這樣的是很奇怪,看得出的確與平時不同的地方這樣不可思議還是能接受的。


    “綾小姐也變得會把門鎖好了吧。”


    稍微考慮了一下,健一就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樣想的話,綾已經改變了吧。


    以前整體悶在房間裏,為了自己取材而外出時,也要戴上太陽鏡使精神集中。


    這樣考慮的話,就覺得把1304的門鎖上也不是那麽不可能的事了。


    作為實際問題來看,在十三層給房間上鎖有沒有意義,這不知道,如果考慮在外麵住的時候的情況,不養成鎖好門的習慣會很麻煩的。


    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健一開始這樣認為了。


    “是這樣吧。隻是這樣而已吧。”


    即便如此,健一還是久久地站在1304的門前。


    “你好啊,絹川君。”


    接下來在繼續這樣做的時候,刻也似乎回來了。健一發現刻也已經上了樓梯向這邊看了過來。


    “貴安,八雲同學。”


    寒暄著刻也經過了自己的房間,向健一這邊走來。


    “為什麽,站在那種地方啊?”


    然後在有點距離的地方停止了,提出這樣的疑問。


    “沒什麽不得了的問題。”


    實際上,應該沒什麽不得了的事。因為綾不在1301,所以隻是到1304來看看。


    “和綾小姐見過麵了嗎?”


    可是刻也扶正了眼睛,正兒八經地提出了別的問題。


    “不沒見到她。”


    健一對刻也那個表情不甚理解。


    有和綾必須見麵的理由嗎?隻有這樣程度的認識。


    “是嗎。雖然也想過會是這樣。”


    所以當刻也這樣說的時候,真正的意思完全不明白。


    “怎麽了?”


    這樣詢問著,刻也又再次提出拋出別的問題。


    “1304的鎖鎖上了。”


    “是的。這又這樣?”


    對於這件事已經明白了。剛才打算打開,門卻沒開。這已經是確認了的事了。


    “綾小姐已經離開了這個公寓了。”


    但是想不到這會是像刻也所說的字麵上的意思。


    “欸?”


    不,總覺得實際上自己可能明白了。所以不再思考了。


    不知為何明白了綾為什麽不再1304了。但是卻讓自己認為大概是稍微出去一下而已。


    “綾小姐從今天開始住別的地方了。”


    但是說起來,這樣想很自然。


    1304的鎖鎖上了,綾已經不會回來了。


    “這樣的事沒有聽說過啊。”


    這也太過突然了吧,健一如此想到。


    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這句話不知聽過多少回。


    但是今天,卻沒聽過會在健一還在房間裏睡覺的時候離開的。


    “綾小姐可能不方便說出來吧。”


    刻也這樣解釋道。


    “不方便說嗎”


    這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因此就什麽都不說就離開了,這樣的事真是沒想到。


    “告訴你的話,決心會動搖——她這樣說過喲。”


    刻也的話讓健一想起了綾說過的話。


    ——看著這樣的小健,決心都動搖了。


    說是想到並不正確,可能應該說終於傳達到了健一的心裏更好吧。健一還在追逐冴子的影子的時候,綾說的這一點健一如今終於理解了。


    “說是決心嗎”


    健一覺察到到那時為止自己一直塞住了自己的耳朵。而眼睛也閉上了。因為冴子,周圍都看不見了。


    如果能看見的話,綾對自己說的大概就能覺察到吧。但是健一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話說回來,絹川同學吃了飯嗎?”


    但是比起綾,刻也似乎更關心眼前的健一。


    “雖然還沒吃”


    而這對健一來說無法接受。


    雖然明白在關心自己,但現在應該在意不是這樣的事情,不由得這樣想。


    “這樣的話,準備吃飯吧。”


    但是健一那樣的心情卻沒能傳給刻也。


    “八雲同學為什麽能那樣地冷靜啊?”


    於是健一向刻也投下了這樣的質問。


    在冴子那時也是如此。盡管冴子已經不再了,刻也還是照常去學校和打工。


    也許會說這是應該做的。


    但是健一卻隻覺得刻也並不關心冴子的事情。


    而且現在也是如此。


    盡管綾已經走了,刻也看起來還是和平時一樣。


    “我看起來那麽冷靜嗎?”


    刻也並沒有否定健一那樣的想法。


    “是的。完全看不出有動搖的樣子。”


    於是健一把自己想的說了出來。


    “關於綾小姐,已經聽她說過不久就會離開了,大概是因為這樣吧。”


    刻也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分析自己。


    “所以才這樣無動於衷嗎?”


    健一聽到這兒,再也無法壓抑住不滿。


    “綾小姐說過自己要離開了。”


    但是刻也還是繼續那樣客觀地說道。


    “所以說為什麽能那樣冷靜啊!”


    健一這樣瞪著刻也。


    “應該冷靜對待吧,我是這樣想的。”


    被這樣對待的刻也沒有畏縮,這樣回答道。


    “是這樣嗎?”


    健一感到心在變冷。


    可能還是說憤怒在心中沉沒了更好吧。憤怒雖然不可能消失,但現在,支配自己的變成了空虛與寂寞。


    “綾小姐到哪裏去了?”


    於是,健一能說的也隻有這些了。


    隻是詢問著想知道的事。


    “沒聽說。”


    但是刻也給予健一的回答是那樣的冷淡。


    “沒聽過嗎。”


    “綾小姐選擇了從這裏離開。大概是想姑且這樣一個人前進吧。”


    這大概不是在撒謊吧,健一感覺到。


    “綾小姐總有一天會離開嗎?”


    所以聽到了別的事情。


    “因為早上還在,所以大概是在我去學校期間走的吧。”


    而刻也果然還是像說別人的事一樣回答道。


    “這樣的話,可能還在這附近吧。”


    健一這樣碎碎念道,沒等刻也回答,就跑了出去。


    沒有考慮過這是否妥當之類的。和刻也這樣的人相比也許就是這樣吧。


    自己該做的——分秒必爭地去追趕綾,追上她。


    “絹川君!”


    於是擦肩而過時,刻也想叫住他的聲音被他無視了。


    刻也不會幫忙找綾的。隻有這點很清楚。


    〇


    但是這樣胡亂地尋找是不可能找到的。


    恐怕健一離開房間的時點,就已經晚了吧。


    綾確認了刻也去了學校之後,不久就離開了吧。


    如果不打算跟健一說的話,這樣考慮是很自然的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時間大概是午前吧。無論怎樣繞道,在刻也回來之前就應該離開比良井了。


    “不可能找到吧。”


    意外地住的很近。雖然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但馬上就否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不告訴刻也搬家的地方的理由了。


    不能不和健一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綾應該是這樣想的。


    “哈”


    沒了精力的同時,也感覺到體力也耗盡了。


    試著回想一下的話,昨天除了吃了午飯以外,什麽也沒吃。這樣隨隨便便地過了一天。


    可是這樣到處來回的走的話,身體會發出悲鳴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時之守護者》吧”


    不知不覺間,健一已經回到了公園。


    在這綾還是小學生時創作的東西之前健一整理了呼吸,尋找著有沒有哪裏可以休息的。


    而這時健一才覺察到周圍都已經天黑了。


    從公寓出來時,還是白天,隻是自己再到處彷徨吧。健一感到自己稍微冷靜了一點。


    “呼。”


    之後,健一看到有合適的椅子,就姑且坐了上去。


    總之先歇會兒吧。雖然或許不該這樣休息,但是已經是連站都困難的狀況了。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吧。”


    稍微冷靜了一點後,又想起了以前一個人在晚上的公園時的事情。


    那個時候也是懷著什麽都辦不到這樣的感覺。


    被螢子挑撥後憤怒地把她推到後的時候的事。


    那個時候,健一無法回家,隻能向幽靈公寓走去。


    然後在樓梯上見到了綾。


    綾為無精打采的健一打氣,聽他訴說。


    所以健一才能回到家向螢子道歉。


    才能覺察到自己丟下螢子一個人逃跑這樣的事實。


    這果然都是托了綾的福啊。


    “但是,已經”


    綾已經不在這裏了。不知道她在哪裏。


    一定是已經不會再見麵了吧,健一這樣想。


    ——我想做自己做得到的事。所以才會去接受雜誌的采訪。這樣做的話,小健你們也會明白我也在努力吧?


    想起了這是綾解釋自己接受雜誌的采訪原因是說過的話。


    即使已經無法再見麵了,綾還是想把希望自己恢複過來的心意傳達。健一現在才覺察到這一點。


    “但是為什麽現在,為什麽?”


    想為綾的奮鬥應援的心情還在。


    總有一天要離開的事情也聽過了。


    但是,健一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時候,一個人默默地離開。


    ——看著這樣的小健,決心也會動搖喲。


    那個時候,綾那樣的聲音似乎還能聽到。


    而健一感覺到綾決定離開的事情和冴子無關。


    如果是那樣的話,綾和健一以前出去的那時,可能就打算說出來的吧。想到那裏,健一覺察到綾並不是沒有說。


    是自己拒絕聽進去了吧。


    綾盡管去意已決,健一卻沒能知道。


    “可能會說,這樣的事情我不想聽,這樣的話呐。”


    於是健一考慮了假設說過了的情況,這樣下了結論。


    這一定會讓綾傷心的吧。


    “所以,綾才不能說吧。”


    理解了這一點,健一感到自己悲傷的淚已經奪眶而出。


    “因為我的不爭氣,綾連告別的話都說不出口啊。”


    綾總是在健一有困難的時候給予激勵,自己卻無法再關鍵時刻成為綾的力量。這樣的想法支配著健一。


    “對不起。”


    於是,健一就這樣羞愧地碎碎念著。


    即使是這樣像訴苦似的道歉,也想讓綾聽到。


    但是,現在,綾已經不在身邊了。豈止是綾,誰都不在。


    “”


    於是健一閉上了嘴,更多的淚流了出來。


    現在隻能一個人獨自忍耐了。明白了這一點,心裏也感到稍微冷靜點了。


    “啊”


    拜這所賜,健一看到了一個出口。


    “錦織小姐不是還在嗎?”


    健一取出了phs,給她打起了電話。


    繪裏是綾的經紀人。綾在哪兒她不可能不知道。


    健一覺得連這都沒覺察到的自己是多麽不從容。


    【喂,健一君嗎?】(注:【】內容表從電話中傳來的話。下同)


    然後,馬上和繪裏聯係上了。


    “是的,我是絹川。”


    健一感覺自己的心和剛才對比鮮明的跳動著。


    這毫無疑問是因為看到了希望。


    【綾的事情吧?】


    繪裏不等健一說完,就似乎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的,綾小姐的事情。你知道綾小姐現在在哪裏吧?”


    【嗯,這是當然。】


    這個回答讓健一鬆了口氣。


    【不過,不能告訴健一君哦。】


    但是,離繪裏這樣說也隻是轉瞬之間而已。


    “誒?”


    【不能告訴健一君呢。因為被綾這樣拜托了。】


    對於繪裏這樣的話,健一卻知道這大概就是這樣吧。


    綾沒有跟刻也講就離開了,這意味著暫時要和健一他們保持距離。


    不過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健一感情上還是接受不了。


    “即便如此,還是希望你告訴我,我想要向她道歉。”


    因為自己蒙住了耳朵的過錯,聽不進離別的話。讓綾忍受這個,一直這樣下去,健一做不到。


    【我想綾並不想讓健一君道歉呢。】


    這大概也是這樣吧,健一如此想到。綾不會因此而責怪健一吧。所以沒有道歉的必要。繪裏這樣的看法是合理的。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想道歉”


    但是,健一不會因此而安心。


    想為自己做過的事道歉。這和對方怎麽想無關。


    【這樣的話,我會為你傳達的。綾離開的事讓你擔心了,真不好意思了。】


    而繪裏對於健一為何想道歉把握地很到位。可是繪裏並不想為健一想做的事提供協助。這一點健一很清楚。


    “不讓我道歉呢。”


    健一對此無法接受。盡管繪裏明白健一想做什麽,卻不讓健一如願。這讓健一的心如亂麻。


    【綾說了暫時不會和健一君見麵。】


    健一也能理解繪裏那樣的情況。但感情果然還是另當別論。


    繪裏的話,能讓自己和綾見麵。既然明白這一點,就沒有理由在這裏退縮。


    “繪裏小姐還欠著我人情的呢。”


    健一一直以為不會把那件事擺出來。但是手上殘留的籌碼隻有這個了,健一也是知道的。


    那是和繪裏第一次見麵時的事情了。繪裏推倒了健一,作為那個的賠罪,無論什麽,隻要拜托她,都會聽從,她這樣說過。


    不隻是竭盡所能這樣半吊子的覺悟,而是可以犧牲一切為代價也要履行。就是用這樣強烈的意誌結成的約定。


    【是呢。但是對這次的事沒有用哇。】


    但是,繪裏幹脆地繞開了這個約定。


    “這是為什麽?”


    感覺到最後一線希望也被切斷了,健一慌張地像撲過來一樣追問道。


    【我應該說過吧。如果這不是對綾不利的事情——之類的吧。】


    健一對於繪裏的繪裏這樣的話,確實有是這樣的感覺。


    然後,健一終於理解了繪裏之前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最開始就知道會這樣呢。”


    繪裏已經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才做了那樣的約定。


    【沒錯。雖然不可能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如果被說成都料到了,也隻能說正是那樣了。】


    而繪裏似乎完全沒有在這件事上撒謊。


    “那,說無論拜托你什麽都會幫我之類的並不是這麽回事嗎?”


    【我可沒說過是這樣意思的話。如果不是對綾不利的事情,無論是什麽都打算做喲。】


    “但是其它的我會拜托的事不是沒有想過嗎?”


    這也許隻是亂發脾氣而已吧。健一一邊說一邊這樣想。


    【這我不否定。但是世界不可能和我想象的一樣吧?】


    然而,繪裏沒有否定健一的想法。


    “可是。”


    於是健一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


    繪裏知道一切,卻硬是沒告訴健一任何東西。


    這一點已經明白了。


    【健一君,我呢,大概隻是個隻重視才能的人吧。】


    繪裏代替那樣的健一開始說自己的話呢。


    “隻重視才能”


    【小日奈的事情也是這樣。讓她和佳奈小姐進展順利的方法一點也沒想過。在說不覺得有辦法這樣的話之前也完全沒有考慮過。】


    繪裏不隻是對健一,日奈的事情也知道。但是並沒讓日奈的願望實現。


    【我沒有考慮過小日奈個人的幸福。隻是考慮著把她的才能推向世界。我就是這樣的人呢。】


    “所以說綾的事也隻是看到她的才能這麽回事嗎?”


    無論怎麽說都不應該是這樣吧。感情促使著健一投出這樣的疑問。


    【是呢。】


    但是繪裏果然沒有否認。


    【也許綾在健一身邊才會幸福吧。但我比起這個,更想把綾的才能向世人展示。並不是因為認為綾應該自立這樣的原因哦。我想讓綾創作出作品來。而且我認為這才像是她應該做的。】


    繪裏的話讓健一想起了綾接受雜誌采訪時的事情。


    不是健一所知道的綾,而是作為桑畑綾而存在的綾。對繪裏來說可能那邊的綾才是真正的綾吧。


    “是說真正的綾小姐是在那邊意思嗎?”


    健一這樣嘀咕著,又想到了冴子。狹霧說過榛名冴子才是真正的冴子。這也是相同的道理吧。


    健一以為認識的綾呀,冴子呀,都是以本來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但是,那隻是在十三層才是那樣而已,可能隻是她們的另一張臉而已吧。


    【至少從現在開始這邊的綾才是本來的她喲。】


    然後,繪裏這樣說著,向健一的感情表示了否定。


    “這是”


    健一的感情在外麵的世界是不奏效的、大概隻是自己的任性吧。雖然明白這一點,但健一果然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不得不認可她否定我的心情的做法。


    “這就是大人的做法嗎?”


    總覺得自己這樣的心情被說成了小孩子的傷感。健一把這樣的不滿投向了繪裏。


    反正根本不願去想象會變成笑著把那種心情說成“那時還小”的人。


    【不是哦。是錦織我的做法,喲。】


    但是繪裏並沒有對健一這樣的心情做出直接回答。


    結果,繪裏說的是因為自己是自己這樣的話。這對健一來說,意味著繪裏明言自己不是他的夥伴。


    無論健一多麽相見綾,這都跟繪裏沒有關係。


    而即便認為綾想見健一,也是無關的事。


    繪裏隻對把綾的作品發揚光大有興趣。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很過分嗎?”


    明白了這一點,健一的感情再也無法抑製住了。


    到處都沒有自己的同伴。和這樣的孤獨感一起到來的,是健一覺察到眼淚從右眼裏流了出來。


    【是呢。】


    但是,安慰的話沒有從繪裏那兒傳來。


    所以健一已經隻能哭泣了。右眼繼續流著的同時,眼淚也開始從左眼流出來了。


    【我就是那樣過分的人哦。】


    覺察到健一那樣的情況,繪裏隻是這樣說著掛斷了電話。


    “綾小姐。”


    健一無力地橫倒在椅子上這樣繼續哭泣。


    仰視天空,已經完全黑了。健一覺察到落在臉上的水滴已經不隻是淚水了。


    冷雨不知不覺間開始下了起來。


    但是健一沒有打算避雨。


    所以健一持續被冰冷的雨淋濕。


    冬天的寒冷能滲進來了,但比起這個更多的是心的冷卻。


    這樣的狀況下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就這樣死去嗎?隻是模糊地考慮著這個。


    〇


    過了多少時間,健一不知道。


    一定是意識中斷了吧,健一蘇醒過來時這樣想到。


    把健一喚回現實的是視野中的變化。


    一直仰望的天空擠進了什麽東西。


    “傘?”


    到明白這是傘為止,大概用了5秒鍾。


    深綠色的。傘骨格外多的,非常漂亮的傘。


    “在這樣的地方睡的話,會感冒哦。”


    然後,覺察到是刻也撐著這把傘,又用了更多的時間。


    “八雲同學嗎?”


    但是盡管健一覺察到了這種情況,卻完全不在意。就這樣橫躺在長凳上繼續仰望著天空。


    “沒事吧?”


    刻也仿佛仔細地窺視般看著這樣的健一。


    “大概不是沒問題吧。”


    這樣的寒冷天氣中,被雨淋著的話,大概正如刻也所說的會感冒吧。但是這又怎樣?健一模糊地想道。


    自己的現狀要比這樣的東西要嚴重的多。


    “總之先會公寓吧。還是說先去醫院為好嗎”


    但是刻也似乎沒有理解到這種情況。還是用跟平時一樣的口氣向健一那樣提議。


    “醫院”


    這是會讓人想起了討厭的事情的話。這樣的話從刻也口中出來讓健一感覺像是心中的熱量被奪走了更多似的。


    “絹川君?”


    那之後,因為健一一直毫無反應,刻也開始呼叫起他來。然而,健一其實並不可能聽不到刻也的聲音。


    “”


    回答也是種麻煩。這樣感覺而已。


    即便如此,刻也還是繼續呼喚著他。


    “聽得到喲。”


    健一這樣恍恍惚惚地看著刻也,這樣說道。


    “是,是嗎。這樣的話就好。”


    這樣說的刻也是這樣的表情,健一不太清楚。


    視野還很模糊,出來知道刻也在那裏以外,別的都無法辨別。


    “請不要管我吧。”


    健一稍微想了一下就這樣跟刻也說。


    已經什麽都不想做了。


    說話都已經是種麻煩了。


    連這樣下去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都不在意了。


    這些事在健一的心中已經不重要了。


    “這樣是不行的。”


    但是,刻也並未按健一所希望的那樣做,而是幹脆地否定了健一的話。


    “已經行了。”


    但是健一實在是連爭吵的力氣都沒了。


    “哪裏行了啊。這樣下去感冒了的話,誰都不會高興的吧?”


    可是,刻也還是咬住不放。


    “誰都不會高興呢。”


    於是健一受刻也的話的影響如此回答道。


    “是啊,誰都不會高興吧。”


    “但是誰會感到悲傷呢?”


    健一這樣問著,注意到自己還在流淚。


    “”


    這樣的狀況下,可以聽到刻也喘不上氣的聲音。


    “誰會感到悲傷啊?告訴我啊,八雲同學。有馬同學已經不在了。日奈也走了。綾小姐在哪裏也不知道了。這樣,你說還有誰會感到悲傷啊?”


    然後,健一感到自己的話爆發般地衝了出來。


    “我如果感冒了,誰會為我傷心啊?”


    對健一的這個問題的回答沒有傳來。


    “”


    刻也什麽都沒回答,而後健一也感到話說盡了。


    所以,健一聽到的隻是雨的聲音而已。


    “”


    但是健一並沒能從視野中捕捉到雨的落下。周圍已經完全黑了,淚水也讓視線模糊不清。


    寒冷也感覺不到了。能感覺到冷和痛覺的部分一定已經麻痹了吧。


    所以對健一而言,能感覺到隻有耳朵是與外界相連的通道。


    “請不要說這樣寂寞的事情。”


    從那裏傳進來的是刻也那樣的哀歎。


    “八雲同學?”


    健一的心情像是睡得迷糊時被潑上冷水似的。剛才像在霧中一樣恍惚的自己的心突然像是冰凍了似的。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然變得很清楚了。


    這是為什麽健一並不明白。但是刻也的話和平時不一樣,裏麵混著悲傷的感情,這還是知道的。


    “坐在旁邊可以吧?”


    然後刻也這樣詢問到。


    “是的。”


    健一這樣回答著,身體立了起來。想來這一定受刻也的態度的影響吧。感覺到他將藥說什麽重要的話。


    “謝謝。”


    於是,刻也坐到了旁邊。


    “那個”


    能說什麽呢。健一這樣考慮到,感覺到自己的心雜亂地跳動著。


    “可以稍微聽聽我的話嗎?”


    但是刻也似乎打算說自己的話題。


    “嗯。”


    如果隻是聽的話。健一這樣想,做出了回答。


    “我想成為街上的電器行老板。”


    然後在繼續下的雨中,刻也提起了這樣的話題。


    “電器行老板,嗎?”


    這是個從刻也的形象來看完全想象不到的詞。


    一直認為刻也是文科係的。但是從他參加司法考試的學校來看,這樣想也不為過吧。


    “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家附近有一對老夫婦經營者一家電器行。哪裏的店主,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看起來就像魔法使一樣喲。”


    “魔法使嗎?”


    這些話從刻也口裏出來更讓人感覺到違和。


    “我喜歡看那兒的店主修理壞掉的機器。然後也喜歡看修好後滿足地回去的客人。”


    刻也看起來在笑。健一也覺察到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沒在流淚了。


    “於是就像成為那個店主那樣的人呢。”


    “是的。那時連自己都覺得單純的話呢。其實是想繼承那對老夫婦的事業而已喲。”


    “哪些人現在怎麽樣了?”


    “老太太已經過世了。店主據說被他兒子夫婦照顧著。而且店已經不在了。”


    這是個打擊吧,健一如此想到。


    “實際的情況是,那種個人經營的電器行已經不再流行了。兒子沒有繼承那幾家店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刻也這樣說道,即便如此還是露出一副強忍痛苦的表情。


    “不過,八雲同學曾經想繼承這項事業呢。”


    “不,現在也還是那樣想的。”


    刻也一本正經地訂正道。


    “可是為什麽要參加司法考試的學習啊?”


    健一這樣問到,覺察到自己想從刻也那兒聽到這個的答案。


    “不是成不了律師,隻是不想成為那樣——為了證明這一點而已。”


    刻也的話讓健一想起了像是很痛苦的事情。


    那是尚未知道十三層的存在的時候的事了吧。刻也的確在以前也說過相同事情。


    刻也一邊打保齡球,一邊告訴他,這是八雲家的人的義務。


    “是這個意思啊。”


    “想當街上電器行的老板。對父親而言,這聽起來隻是為了逃避繼承家業的責任的話吧。所以我不得不去參加司法考試。不這樣做的話,我連選擇自己期望的人生的權利都得不到。”


    “八雲同學真的很較真呢。”


    健一不禁這樣想。盡管已經離家獨自生活了,刻也還是這樣那樣地認同父親的主張。


    如果想成為電器行老板而離家生活的話,從那時開始向自己想去的方向前進就行了,刻也還是打算好好地爭口氣給父親看。


    “並不是較真喲。隻是討厭認輸而已。”


    刻也又說出了不像他的話。


    討厭認輸。不過這麽一說的話倒也說得通。


    “不想向父親屈服呢。”


    “雖然是無法尊敬的人,但是是我的父親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想來自己也是被他養大的。所以雖然對參加司法考試有已經,但也隻能接受。我是這麽想的。”


    “果然還是覺得很較真呢。”


    健一想到自己可能稍微笑了一下吧。


    “一定是這樣吧。因為認為對我來說是必要的,才這樣做。”


    刻也說到這裏,露出了一副在想有點困難的事情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嗎?”


    “不,隻是想到我是連認為那個是必要這樣想都做不到的人而已。”


    “如果能說因為必須要做的話,誰都不用那麽辛苦喲!”


    健一在想,現在的自己說這樣的事情又怎麽樣呢。


    這幾天,自己感到有應該做的事情,卻什麽都做不到。因為那樣的緣故,連和綾告別的事情都做不到。


    “我原本預定是要接受推薦入學考試的。是私立的升學學校。但是我沒能進去。”


    但是刻也並沒在責備健一,而是在心中責備過去的自己。


    “這個以前聽過吧。”


    聽到司法考試時的事情了吧,健一這樣想到。


    “那天,鈴璃感冒了。她平時都很精神的,大概由於這樣吧。我很擔心她,而無法專心考試。”


    那個時候,刻也說過由於精神狀態上的原因沒能通過入學考試。所以以為大概是受了什麽打擊吧。


    “是那麽嚴重的感冒嗎?”


    “不,第二天就康複了。對父親誇下海口,考試卻失敗了。”


    刻也似乎對此感到羞愧。


    的確考試失敗不是什麽好事吧。況且如果這還是足夠考上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


    但是健一並不認為這樣的刻也可恥。


    “真的很珍惜女朋友呢。”


    倒不如說增加了好感。


    一直以為刻也是對人更加冷淡的人。但是,刻也在那樣的情況下連考試都變得無法著手了。還有那樣為人的一麵。


    “這也是個問題呐。我因為多餘的擔心,結果反而讓她傷心了。鈴璃對我考試失敗的事情至今仍然耿耿於懷。因為自己的感冒,讓我不得不離開八雲家,一直這樣想。”


    “所以說如果真的珍惜她的話,就應該好好地考上。八雲同學是這樣想的吧?”


    健一這樣問道,感覺到刻也之所以對司法考試那麽執著,不知是來自父親的義務。


    “就是這樣。但我卻以為一時的感情用事。犯下了不應該的錯誤。”


    對刻也來說,這是十分悔恨的失誤吧。


    “是這樣嗎?”


    但是健一對這抱有疑問。


    “什麽意思?”


    “雖然說不上好,我想失敗不一定是壞事吧。”


    健一想起了和刻也的母親桔梗交談時候的事。


    刻也因為考試失敗,反而變幸福了。這是桔梗女士很高興地說的話。當時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聽了刻也的話,果然認為桔梗女士的話沒錯。


    “也就是說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個意思嗎?”


    “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八雲同學不是還有時間嗎?”


    冴子說過這個好幾次。


    下結論還太早,健一每次消沉時,冴子都這樣告訴他。現在想來,雖然冴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這樣說的話,那個意思應該不可能會變。


    冴子不可能不想讓別人覺察到自己沒有時間了。


    隻是希望像自己一樣不去想。一定是這樣說的吧。


    “還有時間,嗎?”


    “司法考試,要去考嗎。”


    所以,健一這樣確認道。


    “當然。”


    “這樣,不就好嗎?這樣你父親能接受,女朋友也會高興。而且,刻也也能向自己希望的道路前進吧?”


    “嗯嗯。”


    刻也肯定了這一點,卻似乎還是有什麽難言之處。


    “怎麽了?”


    話題變得更加複雜了吧。這樣想著,別的名字從刻也口中出來了。


    “沒什麽,隻是想起了狹霧對我說過的話。”


    “狹霧醬嗎?”


    “為了讓鈴璃小姐安心而去接受插班考試不是很好嘛?這樣說過”


    健一對這無法想象,馬上就感覺到,這是很正確的話。


    “的確這樣會讓女朋友開心吧。”


    “恐怕父親也會接受吧。”


    聽了刻也的話,健一在想,也許不止是參加司法考試,這樣的意思吧。


    “所以說,這樣不是很好嘛?”


    健一這樣說著,卻感覺到某種感情在從心中上浮。


    的確想來是這樣。這樣做的話對刻也也最好,這是明白的。


    但是這樣換句話說,和刻也要從幽靈公寓出去是一樣的意思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哦。”


    所以,在刻也肯定這一點時,健一感覺到心像是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


    “八雲同學也八雲不想也要離我而去嗎?”


    然後這樣的話夾雜著憤怒脫口而出。


    “絹川君。”


    刻也到這才第一次看向健一。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結果,隻有我還是個孩子嗎,這樣嗎?”


    健一對著那樣的刻也拋出了疑問。


    “”


    但是,刻也因為吃驚,沒能做出回答。


    “隻有我嗎?不想和大家分離的?隻有我嗎?想永遠在那兒住下去?”


    健一激動地拋出了更多的問題。


    “抱歉。”


    然而,回答隻是這樣道歉的話。


    “什麽嗎,這是?”


    健一完全不明白刻也為什麽道歉。


    這樣的時候,刻也為什麽道歉無法理解。


    “也許我總是過於努力的總應該做的事,因此,讓你受苦了。而我現在才覺察到。”


    刻也這樣說著,露出了少有的悲傷的表情。


    “對不起。”


    健一反射性的開始道歉。


    自己剛才的話已經偏離了話題。感覺到自己這樣很沒道理。


    “我真是個笨蛋啊。”


    然後,看到健一冷靜下來了,刻也又回到本來的話題上來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但是健一對這樣唐突的話題果然還是跟不上。


    “我認為狹霧的話是正確的。但是我並不想那樣做。”


    總覺得這是和剛才誇張的刻也十分不像的話。


    “這是”


    “我尚未變成像綾小姐那樣的大人。就是這樣一回事。”


    刻也這樣說著,臉上浮現出無力的笑容。健一覺得這個對自己那樣冷漠的表情夾雜著完全相反的感情在裏麵。


    “那麽不參加編入考試嗎?”


    “啊。能做到的話,我就想這樣做。”


    “那麽,八雲同學暫時不會離開這個公寓嗎?”


    健一仿佛確認刻也話的意思般地追問道。


    “這要看絹川君的意思了。”


    但是刻也沒有幹脆地給出肯定的回答。


    “看我的意思,嗎?”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是這樣想的。”


    健一聽到這裏,感覺到刻也像是在擔心著什麽。


    “那個公寓不是八雲同學先入住的嗎?”


    刻也比綾還有早住下,所以才被叫做管理員先生。


    這樣的人要繼續住在那裏,為什麽要征得健一的許可啊。健一有點摸不著頭腦。


    “雖然是這樣,沒錯。”


    不過盡管不知道那樣的理由,健一感到現在自己有應該說的話。


    “希望八雲同學能繼續住下去,我是這樣想的。”


    健一終於能明白刻也坐在自己身旁前說的話的意思了。


    ——請不要說那樣寂寞的話。


    刻也會那樣說是當然的。


    刻也還住在十三層。然而健一卻感歎自己自己病了也不會有人傷心。


    盡管刻也感到擔心,來找健一——自己卻說著誰都不會關心自己的事這樣鬧別扭。


    所以刻也才這樣說。


    說,不要說那樣悲傷的話。


    “雖然並不是什麽快樂的回憶,即便如此還出去的我太不成熟了。”


    可是刻也並未責怪健一。


    都是因為自己的不爭氣,刻也隻是這樣自責著。


    “我也還不想走出去。”


    因為覺得向現在那樣的刻也道歉不好,健一隻好這樣說。


    “謝謝你,絹川君。”


    而刻也卻以謝意相回。所以健一覺得這是刻也想聽的話吧。


    “不,要說感謝的我吧。”


    健一感到隻是明白了這一點,心裏已經開始回暖了。


    “我錯了。知道綾小姐走了,還想著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於是拜這所賜,這回輪到刻也開始消沉了。


    “是這樣呢。”


    健一不了解冴子不在後刻也的態度。


    為什麽刻也能那樣若無其事。不明白。


    所以才認為刻也是冷漠的人。盡管應該知道不一定是這樣,就那樣得出結論,然後認為一蹶不振的自己才是正確的。


    但是刻也有不得不那樣的理由,現在也明白了。


    “我也是想讓有馬同學變得幸福啊。”


    正當這句話從口裏出來之時,刻也卻開始哭了起來。


    “八,八雲同學?”


    健一感到很吃驚。


    “我知道有馬同學的病已經治不好了。可是又不敢確認,連你並不知道的情況也沒覺察到。”


    刻也那樣的告白終於讓健一覺察到悲傷的並不隻是自己這樣理所當然的事實。


    綾也是,其實很傷心吧。如果允許的話,肯定也想和健一一起哭泣。


    但是綾已經打算走出去了。


    和健一一起哭,鎖在房間裏之類的已經做不到了。即便健一這樣希望,也做不到了。


    那個理由,綾已經好好地告知了。


    ——小冴呀,不希望我和小健悲傷啊。


    正因為冴子死了,綾才想著必須苟且活著。可是健一卻隻是認為綾和刻也並不重視冴子。


    “我更爭氣點的話,有馬同學就會稍微幸福點了。雖然那樣想,卻什麽都沒做到。”


    所以刻也那樣說的理由也明白了。但是對刻也的話卻無法同意。


    “一定是,不可能比這樣做得更好了哦。”


    健一覺察到從口裏出來的是波奈女士說過的話。


    對於日奈被佳奈拒絕的事,波奈女士是這樣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是這樣。但是,大概是這樣吧,健一這樣想到。


    冴子的事恐怕也是一樣吧。


    自己和刻也和綾,還有日奈,都希望冴子能變幸福吧。但是,但這也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現實是隻有願望是無能為力的。這一點,健一通過和日奈的交往已經知道了。


    無論怎樣的願望,犧牲別的東西,仍然無能為力的事情是有的。


    冴子的死是無法逃避的。所以不可能不悲傷。


    感覺冴子一直隱瞞病情是一種背叛。但是即便知道了,果然還是救不了冴子。


    “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刻也對於預想之外的話除了反問以外似乎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定是奇跡吧。”


    其實,冴子本該在一年前就死了。


    感到被母親背叛,就這樣失意地死去。本來到這裏冴子的人生就該結束了。


    能在這一年還活著,隻能說是奇跡。


    在1301和大家相會也是如此,本來是不可能的。


    “說的也是呢。”


    健一感到已經傳達給刻也了。


    在1301度過的時間讓刻也理解了這比言語要確切的多,


    “奇跡以上的願望之類的,想來有馬同學也不會期待吧。”


    健一曾經的期望,一定和冴子的不同吧。


    冴子並不期待自己變得健康之類的。住在1303養病,這樣便利的事情沒有期待過。


    冴子雖然隱瞞了自己的病情,那樣的心情並不是說謊。健一這樣認為。


    ——絹川君想說什麽的話,就說吧。


    冴子說過並不怕死。


    ——聽了這個我就安心了。我現在能感覺到自己在這裏。也能覺得自己有在這裏的意義。


    冴子說過害怕的是不被任何人當作必要。


    ——因為總覺得,這樣的我,在這裏行嗎?


    冴子想感受自己活著的意義。而冴子確實感受到了,所以並不對死感到惋惜。已經這條沒得救的名不抱有任何不滿了。


    冴子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死去了。這說不說得上幸福還不知道。


    但是冴子已經滿足了。健一隻知道這一點。


    “有馬同學在你看護下死去。但是有馬同學除此以外別無所求了吧——”


    而刻也似乎也明白這一點。


    “有馬同學是那種別無所求的人。”


    刻也邊說邊擦眼淚。


    “說的也是呢。”


    雖說冴子死了不可能不悲傷,但一直這樣哭下去果然不行。所以健一也擦起了眼淚。


    “如果說無所求的話,八雲同學也是相當的,別無所求呢。”


    然後,健一看著稍微精神點了的刻也這樣想到。


    “不是那樣的哦。”


    “是嗎?”


    “在我離開那間公寓之時,就懷有野心了。”


    “野心嗎?”


    這真是和刻也完全不像的話啊,健一有這種感覺。


    但是刻也很正經地開始說起他的野心。


    “反正如果不得不變成大人離開的話,我想好好地接受帶著笑臉走出去。一直這樣想。”


    “是呢。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雖然是至今未考慮過的事,的確有相同的感覺。


    “無論是誰,也無論他希望與否,隻要年齡增長了就會被他人要求像個大人。所以我隻是想要成為自己期望的那種大人而已。”


    這可能並不是很稀奇的事了,但是實際上能做到的人能有多少啊,健一這樣想到。


    一定,不是那麽多吧。


    如果那樣的話,把這個和野心相提並論也沒什麽錯了。


    成為自己期望的那種大人,比起考慮的那些事情,一定是更重大的事。


    “但是我想這一定是我一個人的自不量力吧。”


    而刻也也似乎好好地理解了大概。


    “所以,絹川君。到那時為止,希望你能住下來。”


    健一對自己被選作那樣野心的同伴不得不感到吃驚。雖然明白十三層已經隻有健一和刻也了,但是似乎不是那樣消去法般的理由吧,健一這樣想到。


    “如果我可以的話。”


    所以,健一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雖然其實那樣狂妄的事自己做不做的到之類的不知道,刻也說了和他一起的話,就有想那樣做的率直的想法了。


    “八雲同學,我們總有一天要成為大人吧?”


    即便如此還是那樣的疑問還是浮現出來。


    感覺那個答案讓健一一個人是導不出來的。所以向刻也詢問。


    “現在想象不到呢。”


    但是刻也也和健一相差無幾。


    “說的也是呢。”


    即便如此,健一還是想是那麽回事吧。


    不變成大人的話,那種事情是不會明白的。


    但是,感覺得到,總有一天,明白的日子一定會來。


    這還是先前的事,一定是不知不覺間過去的事情吧,一定。


    成為大人之後,回顧的時候就會覺察到吧。


    “總之,現在先回去吧。”


    提出那樣建議的同時,刻也撐開了傘。


    不知不覺間雨已經停了。覺察到這一點的健一,想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冷起來了。


    “好的。”


    健一同意了刻也的意見,想到這樣下去會感冒呢。


    〇


    第二天,健一久違的舒暢地醒了過來。


    “貴安,絹川君。”


    於是到1301開始準備早餐,卻在那兒遇到了刻也。


    “早安,八雲同學。”


    以前這樣的情況也並不少見,但是對之前脫離日常的自己來說還真是久違了,健一再次想到。


    “沒有感冒吧?”


    “是的,總算沒有。”


    健一剛回答完,便向刻也提出了問題。


    “在做便當嗎?”


    不知為何總覺得特意去打聽這個顯得很奇怪。刻也做便當應該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了。


    “如果有的話,就謝天謝地了。”


    刻也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昨天才那個樣子,健一絕對想不到今天會說這樣的事吧。


    “那麽,接下來一起做怎麽樣?”


    於是,健一想極力地作出和以前一樣的態度。


    “一起也就是說要去學校嗎?”


    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哪裏有的不自然。刻也這樣詢問著。


    “總不能一直休息呢。”


    “說的也是”


    健一也明白刻也為何這樣含糊其辭的理由。


    是千夜子的緣故。


    健一因為冴子的死一直休學。如果不是幽靈公寓的人來看待這件事,就會覺得很不自然。


    “因為不能總是逃避。”


    那個擔心是很合理的,即便如此健一已經不想逃避了。


    刻也大概不知道,自己和狹霧的那件事。想來千夜子應該討厭自己了吧。


    但是健一想起了冴子一直堅持去學校。盡管有著各種奇怪的傳言,也沒有什麽關係良好的朋友,冴子還是好好地去學校。


    現在的話,那個理由已經能明白了。


    即便隻多一天,也要去學校。因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更不能休學了。


    一想到這裏,健一就無法再這樣終日碌碌無為的過下去了。


    無法再躲在屋子裏沒精神的睡覺了。


    “這樣的話,今天一起去上學吧。”


    於是刻也決定要聲援這樣的健一。


    “總覺得這樣已經是久違了的呢。”


    健一像是沒有覺察到這種感覺的樣子,和往常一樣態度努力著。


    即便如此,現實果然還是不能如願以償。


    “早,早上好,健一同學。”


    那樣普通的打招呼卻讓健一完全僵硬了。


    “”


    代替那樣的健一的,是刻也的聲音。


    “是大海同學呢我也一起好吧?”


    然後刻也在報告事實的同時,那樣提議道。


    “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於是健一隻能這樣回答。


    實際上已經是極限了,也要想刻也以前的想法。


    但是,不老實的坦白果然還是不行。


    除此之外,也不想把刻也卷進來。


    完全是自己埋下的禍根。感到不由自己來解決是不行的。


    “早上好大海同學。”


    話雖如此,老實說果然少許的心裏準備果然還是必要的。


    離學校又不遠,也明白會和千夜子見麵。


    但是,想不到竟然在上學途中,從後麵被她搭話呢。


    以為看到千夜子的臉之後再思考應對的時間大概還是有點吧。


    但是對於健一那樣的狀況,現實並沒有為他考慮過。


    “那麽,我先走了。”


    然後刻也按照健一說的要先離開了。


    “啊,好的。”


    那樣回答的是千夜子。但是從那個聲音傳來的是不知道怎樣看待刻也的行動的意思。


    大概,隻是事務性的回答吧。除此之外的意思健一也讀取不到。


    “那麽之後再見。”


    健一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沒敢看向千夜子那邊。所以這個時候也目送著刻也離開。


    不知為何刻也看起來在笑。


    但是健一沒有時間去考慮那個表情的意思。


    “健一同學,我有話要跟你說。”


    千夜子新的話傳入了耳朵時,健一又感到全身僵直了。


    “那,那麽到公園去說好嗎?”


    所以,健一這樣說道,稍微深深地吸了口氣。


    隻有一點也很,想要用於心裏準備的時間。這是心裏真正的想法。


    “”


    “”


    但是,一分鍾後才體會到這回並不是隻要有時間就好的情況。


    行動之前感覺要說什麽的千夜子,一開始移動,就變得完全無言了。


    突然搭話固然很困擾,這樣沉默不語更加讓人困擾了。


    健一在想是不是從自己開始切入話題為好呢。


    不過,千夜子的確說過有話要說。不聽這個的話說什麽才好不知道。


    但是這樣的情況下,不可能聊天吧,但是感覺突然開始為自己辯解也不對。


    “”


    但是千夜子繼續沉默。


    “”


    看著這樣低著頭的千夜子,健一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是被千夜子告白時的事情呢。


    被燕叫到公園的健一,一直這樣等著低著頭的千夜子說什麽。


    那個時候,千夜子連健一的臉都不敢看,一直擺弄著腰帶。


    隻能說隻有那樣的狀況和現在完全相同。


    “這個,有話要說。”


    所以,當千夜子說出這樣的話時,健一一瞬間還懷疑這真的是千夜子的話嗎。


    要說為什麽的話,那時因為那個時候千夜子先開口說話了。


    “啊,好的。是什麽話?”


    健一因此慢了一拍才回答,自己在那個時候,在考慮剛才在說什麽。但是馬上明白這是不合時宜的回答。


    現在必須得好好的聽千夜子說。和以前的情況不同了。


    “從狹霧醬那兒聽說了,那是誤會。”


    但是千夜子的話在健一的預想之外。


    “欸?”


    “並不是什麽約會,隻是因為代班而作為感謝的幫忙購物而已呢。”


    拜這所賜,健一搞不懂千夜子在說什麽。


    健一還以為會被千夜子責怪。多少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千夜子並沒有這麽做,而是說明先前的誤會然後打算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但是,健一現在完全無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也許千夜子是這樣期望的。這樣做的話,說是這樣的話,她完全相信的可能性也是有點。


    但是,如果為了那樣,健一今天就不應該做到學校的決定了。


    “這樣不是不可能嗎?”


    所以健一沒有多考慮,就否定了千夜子的話。


    “那個”


    在那期間,說那是約會的是健一自己。這是解決在哪裏怎麽樣這樣的誤解吧。


    “那是約會哦。代替打工之類的也是真的。但是如果大海同學沒來的話,我們就會去h呢。”


    所以健一開始說她並不想聽到的話。


    ——我是個笨蛋呢。


    好像聽到了刻也那樣的話。


    明明狹霧為了讓千夜子接受專門做了解釋。健一取這些努力全毀了。


    並不是想和千夜子分手。但是健一已經無法在這裏欺騙下去了。


    “”


    因為這的緣故,千夜子又再次沉默了。因為還是老樣子的低下頭而看不清表情,大概嚇了一跳吧。健一這樣想到。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沒和大海同學說過的事情,暗地裏卻做了很多。”


    但是即便如此,健一感覺到隻能全部說出來。


    “我之所以好久沒去學校,是因為有馬同學死了。我因為她的死而倍感打擊,一直臥床不起。”


    即便如此,健一還是一直關注著千夜子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下,感覺到自己的情感變得很興奮,千夜子說過要說什麽的話,一定會好好地聽的,這樣觀察著。


    “”


    但是千夜子什麽都沒說。


    “說到我為什麽會受打擊,那是因為我一直和有馬同學住在一起。一起住在一個房間,每天都h。我和有馬同學就是這樣的關係。但是在學校就擺出隻是同班同學的樣子。我就是這樣的人。”


    於是,健一單方麵地喋喋不休地繼續說道。


    “不止是這樣,我在被大海同學告白那天,回家的路上,和別的女人h了,雖然最開始是對方強迫的,但是做到很投入的時候就已經做了五次了。”


    這是綾說過的話。綾在做這個之前說的話似乎很規矩,果然現在想來明顯是犯規了。


    “而且我在和大海同學交往之後仍然和其他的女性h。而且不止一個人。我和大海同學連手都不敢牽的同時,卻和其它的女性h了。”


    實在是說不出螢子的名字。但是因為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健一如此想到。


    “我就是這樣的人。”


    健一到這裏把話一口氣說完了,還是觀察著千夜子的反應。


    “”


    但是千夜子還是什麽都沒說。


    健一知道這是當然的呢。


    “很吃驚吧。”


    不止是和狹霧的事情。知道了這些的千夜子難道不會憤怒不已嗎,健一這樣想到。


    “所以,請忘掉我這種男人把。”


    健一感到自己把不能說的話全說了。


    想來,無論是誰知道健一是這種人的話,都不會再交往下去了吧。


    並不是有點一時衝動這樣的事。


    健一一直保持著和冴子的關係。這比和千夜子的關係要深得多。


    現在如果冴子沒死的話,這種關係肯定會持續下去吧。


    “”


    千夜子還是那樣沉默。


    她的視線一直保持著看著下麵的狀態。


    所以健一才不知道她在考慮什麽。


    “”


    即便如此,健一感覺到不應該再在這裏了。


    千夜子如果發怒了,自己想著要接受。但是這樣等下去,千夜子要怎麽辦完全感覺不到。


    所以健一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這是為了千夜子。


    “請不要一個人隨便地做決定!”


    但是健一正要移開視線的時候,千夜子像是注意到了,突然大聲地說了出來。


    “大海同學?”


    所以健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是兩個人的問題。不是這樣嗎?”


    但是千夜子剛叫住了健一就拋出了這樣的質問。


    “兩個人的問題?”


    而健一卻無法回答。這句話不知為何挺起來很熟,而且很有關係。


    “健一同學不是說過嗎?夏天到海邊的時候,兩個人的交往不順利是兩個人間的問題。隻有我一個人感到責任而有各種各樣的煩惱的情況就讓它中止吧,你不是這樣說過嗎?”


    千夜子似乎很生氣。雖然還是看不到臉,但和一直以來都不相同的激烈的聲音讓健一有這種感覺。


    “可是,為什麽健一同學因為有這樣那樣的煩惱就隨便得出這樣的結論啊?”


    千夜子的那個問題毫無疑問的是在責備健一。雖然是疑問句的形式,這無疑是否定的話。


    “那能說不同的結論嗎?”


    但是不知為何健一自己也被千夜子引到怒上心頭。與此同時,話從口中噴湧而出。


    “我就是這樣男人。明明已經和大海同學交往了,還喜歡上了別的女孩,隻要想就和她h。就是這樣的男人!你說有誰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啊?”


    健一這樣說著,一邊感到自己也是語無倫次了。


    明明期望著被千夜子責備,但真的被責備的時候又說出這樣的話。自己到底想怎麽樣才說這樣的話啊,健一如此想到。


    “終於說出了真話呢。”


    可是千夜子並沒有為此而責備健一。


    “這是。”


    於是健一陷入了沒能抓住自己的心理的感覺。


    憤怒之類的已經不見了。能夠感覺到微妙的脫力感。


    “雖然不知道健一同學是不是一直在冷靜地考慮什麽,但現在在考慮什麽我感到一清二楚。”


    這樣說著抬起頭的千夜子的表情和健一的想象還是不同。


    健一一直以為她不說話是在生氣。


    但是千夜子並沒有怎麽生氣。


    “千,千夜子醬?”


    至少現在,千夜子在笑。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但是看著健一的千夜子的確露出了笑臉。


    “剛才健一同學說過的事情,我想象了一下。”


    健一開始說笑的原因。


    “”


    這回輪到健一沉默了。那樣的話從千夜子的表情來看完全想象不到。


    “健一同學喜歡有馬同學的事,我知道。因為,我一直看著健一同學呢喲。這些還是知道的。嘛,雖然也想過如果不是這樣就好了。


    千夜子觀察著健一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


    “和有馬同學住在一起的事也無意中知道了。知道健一同學不回家。我,沒有告訴健一同學就自作主張地調查了一下住所喲!但是總覺得那樣的行為像是尾隨者一樣讓人不舒服,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可是有一次,因為燕擔心到健一同學家去了一趟。那之後如果被被發現該怎麽辦之類的一直感到苦惱喲。”


    健一在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應該是那次被燕拉去聯誼時的事了。燕在健一家喝得爛醉,然後燕說要回自己家而讓健一困擾的時候,千夜子出現了。(詳見短篇集#3)


    那個時候,健一隻是很感謝,並沒有感覺到有疑問。


    但是說起來,千夜子知道健一的家這一點是很奇怪的事。


    健一一次也沒把千夜子招待到家裏。


    “我,果然討厭認輸。”


    可是,千夜子似乎想著這樣的事。


    一直討厭父親那樣做,明明也討厭自己那樣做,認識到這一點的千夜子看得很清楚。


    “所以我,無論是健一同學喜歡有馬同學的事還想分手之類的事都沒有想過。不止是有馬同學的事,健一喜歡其他人的情況也是這樣。放馬過來,我是這樣感覺的。雖然(情敵)太連續的出現時也會感到沮喪。”


    於是千夜子一直沒對健一說過這些,而隻是想著沒什麽這樣而已。


    因為從前就知道了,所以現在就不怎麽吃驚——不是這樣的話,是怎麽回事,健一如此考慮著。


    總之能明白的是,健一完全不了解千夜子這麽一回事。


    但是實際上千夜子明明知道,卻還呆在健一身邊。


    “而且,我說過了呢。喜歡上健一同學的理由。雖然健一同學可能已經不記得了。”


    千夜子這樣說著,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因為看著窗外的鳥,吧。”


    這是和千夜子第三次約會時聽她說的。


    千夜子在裏教室和朋友聊天時,注意到追尋著窗外的鳥的健一,這就是開端。她是這樣說的。


    “那個時候,我是這樣想的。這個人與眾不同。我喜歡的是這樣的健一同學。因為不是普通人,就沒必要那樣勉強。如果期冀的是普通的戀愛,我一開始就不會像健一同學告白了。”


    千夜子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健一是知道的。果然還是感覺某個地方很奇怪。


    “也就是說,要原諒我嗎?”


    無論是什麽理由,自己應該不會被原諒。健一一直被這樣的想法支配。


    “我想這要看這以後健一同學如何了。”


    可是千夜子隻是說這已經是過去的話題了。


    “今後如何嗎?”


    “比起這個,我,有一點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事,我希望健一同學告訴我。現在開始,可以問你嗎?”


    而千夜子露出了認真的表情,這樣展開了別的話題。


    這讓健一感到比之前都強的緊張感。


    果然,千夜子生氣了。健一如此感覺到。


    所以,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不想聽。這是坦率的想法。


    但是這種狀況下,這樣哭著說這樣的話是不行的。


    所以健一像應對衝擊似的咬緊了牙關。這樣的覺悟是必要的吧,健一有這樣的預感。


    “現在,還喜歡我嗎?”


    但是,千夜子的問題是那樣的簡單。


    “大概吧。”


    健一這樣回答道,剛才為止說的話不是以這個為前提而說的嗎,這樣考慮著。


    “太好了。”


    但是那樣的考慮一下子就被吹飛了。


    小聲嘀咕著的千夜子流出了眼淚。但這既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


    放下了心。因為緊張被緩解了。這就是千夜子淚的理由。


    不安的流淚對千夜子是不可能的。


    到公園來時,千夜子沉默的理由不是生氣。


    忍住不哭,更談不上喋喋不休。


    “太好了太好了”


    所以千夜子重複著相同的句子。


    這並不是為了向健一傳達什麽而說的吧。千夜子大概自己都沒覺察到這個吧。


    眼淚溢出來也是如此,隻是自然而然而已的吧。


    “千夜子醬。”


    看著這樣的千夜子,健一終於明白了。


    冴子和狹霧為什麽說千夜子是必要的。


    冴子和狹霧能接受健一。但是這果然是因為他們是相似的人吧。


    但是千夜子不同。


    千夜子為了不普通的具有,抱著必死的決心戰鬥著。


    千夜子至今為止喜歡著健一。


    而且讓健一,接受了自己的喜歡。


    這樣的人非千夜子莫屬。


    健一對千夜子來說並不是什麽合適的人選。


    可是千夜子喜歡著健一。


    健一沒有做男朋友的自覺,雖然燕這樣說過,也明白這是正確的指責,千夜子卻一直在奮鬥著。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所以健一由衷地道了歉。


    真正困難得多時候,應該適量的同伴是千夜子,現在終於明白了。


    現在千夜子什麽都不知道,一旦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就完了。這是健一一直害怕的。


    但是,隻是因為健一才是什麽都不知道造成的誤解。


    實際上完全相反。盡管沒有商量過,千夜子也感覺著負擔著健一的存在。


    “這回實在是很擔心呢。我還遠不夠呢。”


    不過千夜子並沒有因為這個理由而責怪健一。


    自己更堅強一點的話,就能更多的被依靠呢,似乎隻是這樣想著。


    千夜子開始用兩手擦眼淚就是這個的證據。


    “歡迎回來,健一同學。”


    然後有笑了起來的千夜子,對健一說出這樣的話。


    在這樣的時機應該說的寒暄話稍微有點不同吧。


    但是即便如此,健一還是感覺到這迅速滲入了心裏。


    “但是,從今以後可能會讓你更加擔心哦。”


    如果被原諒的話,想和千夜子繼續交往。是這樣想的。


    但是,還是無法斷定能這樣。


    隻是模糊的期待著而已。


    雖然自己不適合戀愛。,如果是和千夜子的話,明白戀愛是怎麽回事是時候不是終究會來到嗎?


    “請覺悟吧。”


    千夜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健一在想什麽,似乎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樣自信滿滿的。


    “不是那樣的會話,這樣的話就說不出來的哦。”


    健一隻能認為自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就像並不是成了大人的話就結束了一樣,交往了就完事了道理也不存在。如果這不是普通的戀愛的話更是如此。


    這和自己總有一天會變成大人一樣無法事先知道,從今以後一定會碰上許多困難吧。


    可能每次健一都還會流眼淚,變得什麽都不知道吧。


    但是,和千夜子一起的話——。健一這樣想到。


    和千夜子一起的話,能跨過難關。


    不,和她一起的話度過,無論發生什麽。健一在心裏下了這樣的決心。


    “話說,那個,學校該怎麽辦?”


    即便如此,現實的問題果然還是堆積如山。


    說著說著,已經到了不趕快就會遲到的時間了。


    “我,眼睛,很紅吧。”


    千夜子這樣說道,擦著臉。


    但是再怎麽擦,哭過的痕跡還是沒法消除是肯定的了。


    就這樣到校的話,這麽久才到學校的健一的事也有,還有千夜子都要成為話題是無法避免的了。


    “走吧,曠課去吧?”


    健一考慮了片刻,這樣提議道。


    今早雖然堅持要去學校,但是平靜下來說這樣的話的自己簡直就像父親一樣了。健一如此感覺到。


    “是呢。就這樣吧。”


    然後千夜子稍微考慮了一下後,也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健一對於這樣的千夜子已經不再驚訝了。


    自己對一點也不理解千夜子的情況已經習慣了吧。


    千夜子做出和之前不同反應,是自己原因吧。


    自己之前沒有坦白過,千夜子也意味有所顧慮而隻能那樣說。就是那麽回事。


    “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明白了這一點,健一也不再迷茫了。


    腳步也變輕鬆了,總之先向著公園外麵出發吧。


    “雖然沒有想去的地方,但是有一個請求。”


    這樣追上來的千夜子,看起來就在身旁。


    “那是什麽?”


    但是健一對那個請求並不介意。千夜子想說的東西不會對自己帶來傷害的。


    “不是跟我約定過,總有一天要讓我聽聽你的口琴嗎?”


    但是,那句話給予了健一相當的衝擊。


    說之前,健一還真的忘了這件事。


    但是千夜子看著這樣的健一,哧哧偷笑起來。


    “果然忘了吧。”


    “抱歉。


    “想來果然是那樣子啊。”


    千夜子這樣說著,並沒有生氣。


    “那麽,從現在開始吧。”


    所以健一想在又忘了之前,一定完成這個約定。


    “口琴,帶來了嗎?”


    “啊。”


    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保證。


    “這樣的話,一開始就該去取了。口琴,現在在哪裏?”


    千夜子這樣的質問讓健一想起了幽靈公寓的事情。


    口琴一定在1301吧。


    那個充滿夥伴們的回憶的地方,健一丟在了那個地方。


    於是健一想把那個地方發生的故事告訴千夜子。


    感覺去那兒的途中說這些也不壞吧。


    而這似乎也沒錯。


    “也許你不會相信吧”


    千夜子笑著靜靜地聽著從那樣的枕詞開始的故事。


    在建有十二層的大樓的十三層發生的,那個不可思議的房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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