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城山不得不先切到賽會裁判的那條無線電通訊裏,對裁判說:“剛才那段tr不能播。”(隊內語音)賽道上一輛輛車轟著油門,走外線的賽車卷起的沙土濺到圍網外麵,帶起一陣虎嘯般的風。起跑的時候裴淞是最快的,跑得最快,鑽車鑽得最快,點火起步也是最快。到這個時候,輪胎和刹車都在絕佳的工作溫度,然而“我草楊春飛?”裴淞震驚,“他不是起跑昏厥了嗎?”路城山笑笑:“老牌車手的底蘊。”pm車隊當之無愧的一號車手楊春飛有著6年拉力賽4年場地賽的經驗,雖說起跑的時候被那個死活拉不開的車門來了那麽一下子,但進入賽道後,從最尾位置連續超車搶到了p2。甚至楊春飛超過尼克菲斯的時候,還抬了點兒油門,來給他那四衝程變速箱喘一口氣。菲斯惱羞成怒,踩一腳地板油去撞楊春飛的尾翼。pm車隊調校的賽車不像wk有著超強的防禦力,楊春飛的車更輕一些,被這麽一撞,車頭跟著一擺,順帶撞上了裴淞的後輪。裴淞罵了聲“我草”,但他剛剛和陳憲夾擊菲斯的時候損失了一個後視鏡,他不知道誰在撞他。於是問路城山:“誰啊我靠素質這麽差,路工我能抬油門去跟他肉搏嗎?”路城山:“是楊春飛,他被菲斯撞了波及到你了,開你的別回頭。”裴淞:“你能把我的通話器連到楊春飛頭盔裏嗎?我跟他配合一下,把小老外給做掉。”“……”路城山把tr又切到裁判線,“剛剛那段tr也不能播。”接著轉回裴淞的tr線:“不行,這是隊內語音,切不到其他車隊。”裴淞打小就聰明:“那你直接去他們p房,就在咱隔壁。”路城山:“楊春飛打算過掉你了,你給我提速度。”楊春飛的賽車雖然尾翼被菲斯撞掉了小半塊,但無傷大雅,有拉力賽經驗的老車手對賽車損傷這件事毫不在意。楊春飛打算搶裴淞的內線,裴淞還存活一個左邊後視鏡,在後視鏡裏看見楊春飛的車頭之後,裴淞咬牙一狠心“對不住了楊哥。”他在頭盔裏說。嘭!!!解說:“裴淞一個神乎其神的推頭!spin半圈擊中了楊春飛的大燈!入彎抱住彎心全油出彎!!”尼克菲斯在本場撞擊中充當戰地記者的身份,這種推頭打轉式撞擊頗有幾分當年路城山在納斯卡的影子……路城山本人微微錯愕。薑蝶直接捂住了嘴沒讓自己倒吸冷氣。這過分迅猛的撞擊,讓楊春飛的車前大燈碎片打了好幾片在菲斯的擋風玻璃上,嚇得他立刻自我保護式減速。這一減速,陳憲越過了楊春飛,雖然壓了不少車燈碎片,但沒關係,再跑個幾圈就進站換胎了。接著,出了安全車。賽會派出安全車的時候,賽道上的所有賽車必須減速跟車,不允許超車,也不允許提速。以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工作人員清理賽道。這樣,所有車保持原位置,跟著安全車不快不慢地跑圈。出安全車的時候有車隊召車進站,路城山猶豫了一下,讓壓了碎片的陳憲先進站。路城山一個人拎兩條輪胎出來,和納斯卡一樣,在賽車進站的時候隻允許5名機械師觸碰賽車。11秒換完所有輪胎出站,陳憲跟在隊末,此時還不能超車。很快,安全車撤離,裴淞立刻交叉走線壓製菲斯,大約是見識到裴淞撞楊春飛的那一下心狠手辣,菲斯竟有些不敢上前。什麽6歲下賽道,什麽充沛的賽車文化。敢不敢來跟我裴淞撞一下?!秉承著這樣的心態,裴淞甚至在某些走線上刻意收起一些油門,佯裝鬆懈,但菲斯還是不敢上來並行。很快,陳憲仰仗新胎優勢上了幾個位置之後,路城山覺得差不多了,裴淞輪胎已經進入衰竭,他立刻在這一圈召裴淞進站。一套新胎開出維修站,新胎的速度可見一斑。賽道上,路城山讓向海寧過掉一輛領克tcr的同時,在後視鏡裏看見了自己的隊友。向海寧在通話器裏問孫旭,需不需要給裴淞讓位置。孫經理說:“你們正常走線就好。”結果是向海寧還沒來得及說“好的”,裴淞已經排氣管差點噴火地從他車旁竄了過去。今天a組的表現無疑相當有看頭,有撞車事故,有精彩的超車。a組的12輛賽車會淘汰掉6輛,明天上午b組的12輛賽車裏再淘汰6輛,決賽在明天下午,小組勝出的12輛賽車角逐出本次碰撞圈速賽的冠軍。35圈後,裴淞以a組頭名勝出。今天過於反常的高溫,賽車手們平均脫水4斤左右。裴淞過完稱後從賽會的稱上開下來,他已經熱得感覺自己的腦袋在頭盔裏散熱散不出去,慢吞吞地用離合帶著車速,開到p房門口,熄火,沒下車。裴淞喘氣喘得很虛,像剛出生的嬰兒還不知道怎麽哭似的,憋悶著。p房裏小工還等著裴淞開車門,但裏麵半天沒動靜。倏然,路城山把手裏的東西一撂,狂奔出p房,拽開車門,蹲下來解開裴淞身上的六點式安全帶,把人打橫抱出來。“孫旭,冰水。”路城山喊道。“這邊這邊!”孫經理指了下停車區背麵,“早備上了,這桶,這桶冰多!”p房裏放冰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製冰,然後把冰倒進自來水裏,讓車手跑完之後泡進來。路城山把他放進最右邊,冰最多的那個桶裏。這桶是半人高的,類似公共垃圾桶的圓形塑料桶。裴淞隻感覺悶,頭昏,被放進冰水桶裏之後沒有第一時間感覺到涼爽,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不冰呢。疑惑,抬手撓了撓頭,但撓的是頭盔。路城山失笑,把他頭盔摘下來,再將他頭套拽下來,半蹲著問:“撓頭盔?傻了啊?”裴淞滿頭的汗像是淋了場雨:“怎麽不涼呢?”“賽服沒脫。”路城山說著,伸手撕開他賽服領口的魔術貼。然後拉鏈拽下來,裏麵是一層內襯。防火的賽服非常厚,路城山的手在冰水裏幫他脫,兩個袖子脫下來,冰塊在水裏嘩啦啦、當啷啷地響。賽服是連體的,路城山不得不兩條胳膊全沒進水桶裏,再去幫他拽賽服,拽到腰下,扯掉兩條褲腿。“呼……”裴淞感受到冰水了。路城山把他整個賽服拽出來,水位頓時下去了一小截。裴淞泡了一會兒,向海寧和陳憲也過來,先後脫了賽服踩進冰桶裏。陳憲打趣他:“行不行啊,還讓路工抱進來。”裴淞無力地搖搖頭,不太想反駁:“我差點被悶死,我都想好墓誌銘了:‘此人曾打破納斯卡總冠軍路城山的卡丁車競速記錄,望周知’。”陳憲:“……”路城山:“……”“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圈速刷下去。”路城山麵無表情道。裴淞眸光一凜:“太陰險了,那我立刻‘重生之賽車手王者歸來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路城山哼笑道:“墳上給你貼個實習標,重生之實習車手歸來。”裴淞瞪大眼睛:“那我夜夜去你夢裏在你耳邊低語‘發動機供油不暢發動機供油不暢’!”路城山站直起來,低頭、垂眸,笑道:“是的,那個供油不暢的發動機,就給那位‘重生之王者歸來’的賽車手。”裴淞:“……”薑蝶幽幽地走過來,拍拍路城山的肩膀,把ipad遞給他,屏幕上是剛剛上傳完畢的數據。然後薑蝶歎氣說:“路工,我以為你是你們倆之間比較成熟的那個。”第34章 次日早, 十點。b組比賽開始了。看別人比賽總是比較開心的,出現精彩操作可以笑,撞車了可以笑, 出安全車了更可以笑。三個人並排在維修通道邊盤膝坐地上,一人抱著一瓶運動飲料。陳憲:“哇, 這是哪個隊的, gtr r32?搞這麽酷炫?”向海寧:“是ld車隊吧?他們這輛gtr是剛訂的新車, 怎麽拿新車來跑這個, 不心疼嗎。”裴淞:“gtr r32……是不是把拓海拉爆的那輛?”兩人齊齊看向他, 眼神有點像看二傻,導致裴淞眉頭緊鎖仔細思考,喃喃道:“你們怎麽這個眼神,莫非我記錯了?”說完持續蹙眉:“不能啊, 我不可能記錯啊, 鈑金王中裏毅的車啊。”“……”陳憲按了按他肩膀,“你沒記錯,隻是我們通常……不會真的說出來,就像你不能真的喊出‘旋風衝鋒龍卷風’這種四驅兄弟裏的台詞。”“為什麽呢。”裴淞眨巴著他男大學生清澈的眼睛, 認真道, “我重刹降檔甩進彎, 學的就是中裏毅啊。”“……你等一下。”陳憲從地上爬起來, 扭頭進去p房,喊, “路工!路工!裴淞剛才說他過彎學的是《頭文字d》!他學的人甚至不是拓海!!”“我靠。”裴淞當即膝蓋一柄腳踝一扣, 從盤膝坐地瞬間站起, 追過去,“路工冤枉!”所以路城山這輩子都沒想過, 有一天,他會在p房裏檢車,然後發生他手下兩個車手因究竟應該學《頭文字d》裏的誰,而像小學生一樣鬧到自己麵前來並且微妙地要自己主持公道這件事。這與他當初追求的物理上的六根清淨的工作環境,相去甚遠。路城山淡淡地看了看兩個人的臉,然後說:“出去。”腦袋生疼的。再回頭,薑蝶把新參數遞給路城山:“裴淞這輛的差速器,郭工還是希望能用托森的,但問題是如果更換差速器,裴淞就要從p房起跑。”路城山把ipad拿過來,低頭看著,說:“為什麽要換差速器?他昨天很穩定。”“嗯……”薑蝶抿抿唇,“郭工的意思是,讓小裴稍微輕鬆點。”路城山抬頭。薑蝶解釋:“昨天過稱之後,小裴是狀態最差的車手,你也看見了,他甚至沒辦法從賽車裏走下來。”路城山恍然:“機械差速器對車手的消耗太大了,他畢竟是個新人,而且這又是碰撞賽。”“對。”薑蝶點頭,“這輛車不用電子輔控,是跟裴淞商量過的,裴淞說他無所謂,郭工就給他上了機械差速器,畢竟,這裏是上賽嘛。”上賽地形更平坦,沒有非常離譜的傾角,海拔落差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使用機械差速器,即便打方向的時候費勁點兒,也沒什麽關係。脫離電子輔助之後的純機械賽車,往往能夠更好地和賽車手產生契合。誠然,昨天下午裴淞的表現也足以說明了這一點。但問題是持續地長時間用純粹的手臂力量去打方向,沒有助力泵也沒有電輔,又要對別人進行物理上的進攻,是真的消耗太大。薑蝶還在等路城山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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