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川挑了挑眉:“合作關係?”兩人都心知肚明,合作關係應該改成情人關係才對,但喬清許不喜歡這兩個字,他還是更傾向於讓兩人的關係保持在合作層麵。“對。”喬清許說。姬文川輕聲笑了笑:“都依你。”不得不說,姬文川對“合作夥伴”還是很寵的,之前無論喬清許怎麽說,他都不願意拿出高足杯來,現在卻都依喬清許。或許跟高足杯比起來,他還是更喜歡喬清許這件“藏品”?喬清許不知道,也懶得去想,就像他自己喜歡收藏博物館周邊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收藏的小癖好,更別說姬文川這樣的大收藏家了。從錦城酒店回到家裏,餓了一晚上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但喬清許還是第一時間脫光衣服,來到了浴室裏。他不反感跟姬文川親熱,姬文川確實溫柔也很體貼,但屁股上的私人印章還是讓他有些膈應,就好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物化自己去換取了利益。擰開花灑水龍頭,喬清許正要洗掉這個印章,但這時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隨意掃了一眼,見是姬文川,他暫且離開花灑下麵,擦幹淨手上的水珠,拿起了手機。【姬文川】不許洗掉印章。……他是有心靈感應嗎?“哎。”喬清許輕輕歎了口氣,回頭看向自己身上的姬文川三個字。他好像必須得接受他成了姬文川私人藏品這個事實了。第12章 這杯子怎麽好像是贗品新一周的早會是楊建章親自主持。他講了一堆紀律問題,遲到早退要扣錢雲雲,喬清許坐在角落裏聽得直打哈欠。突然,楊建章提高了音量:“接下來宣布一件重大事項。”其他同事兩兩相看,眼裏皆有些好奇,顯然誰也沒有聽到風聲。唯有喬清許不怎麽意外,隻是略微坐直了身子。“姬文川姬先生要把他那件明成化鬥彩龍鳳紋高足杯交給我們拍賣,今年秋拍的計劃有所調整,瓷器雜項這塊兒,”楊建章頓了頓,表情淡淡地掃了喬清許一眼,“就交給小喬負責。”會議室裏瞬間嘩然,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人左右打聽小喬是誰。不多時,所有人都回頭看了過來,坐在前排的張慧琴詫異地問喬清許道:“你認識姬先生?”楊建章的話說得很簡略,並沒有提姬文川為什麽要把杯子給他們拍賣。但結合前後文的信息,誰都能聽出這件事跟喬清許脫不開關係。“是。”喬清許言簡意賅地說。“之前拍照我就覺得你哪像個實習生?”張慧琴說。她似乎還想打探,但楊建章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靜,繼續說道:“大家盡量配合小喬的工作,這對我們福至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楊建章還是做足了表麵功夫,一副很支持喬清許的模樣。但如果喬清許拿到的隻是那對清康熙鬥彩三星小杯,他斷然不會是這副態度,多半會說兩句客套話,然後搬出過往的拍品,表示那對小杯算不得什麽。所以唯一讓楊建章閉嘴的方法,就是辦到連他都辦不到的事。早會結束後,不少同事圍了過來,想找喬清許打探情況,不過楊彥第一時間把他叫去了辦公室。關上常年敞開的玻璃門,又拉上百葉窗,楊彥一臉嚴肅地問喬清許:“你是怎麽說服姬文川的?”喬清許就知道楊彥一定會問。那些同事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也是不知道他是什麽來頭,所以不敢妄加猜測。但如果都像楊彥這樣對他知根知底,應該都會跟楊彥有相同的想法。“你知道我會製瓷。”喬清許輕描淡寫地說,“我燒了套茶具送他,他很喜歡。”“就這樣?”楊彥滿臉狐疑,顯然不怎麽相信。“就這樣。”喬清許說,“姬先生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接觸,他很好說話。”前提是跟他達成“合作關係”。楊彥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地說:“你……”喬清許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說道:“有話你就直說。”“你沒有聽過他的傳聞嗎?”楊彥問。“聽過。”喬清許毫不意外楊彥會提起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你還是離他遠點吧。”楊彥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他願意把高足杯給我們拍賣,肯定有他的目的。”楊彥說得還挺隱晦的。他無非是想說,姬文川對喬清許別有用心,給高足杯是想讓喬清許先欠他人情,這樣日後才好對喬清許下手。但聽到這話,喬清許隻想笑。以姬文川的身份和地位,他若是想要什麽,哪需要耍這種手段?他完全可以像薑太公那樣,隻需要優雅地坐在河邊,就會有魚兒上鉤。事實上,他也不會把河裏的魚兒看作“獵物”,而是會把魚兒捧起來,平視對方問你願不願意。如果對方不願意,他便作罷,也不會強求。“你想多了。”喬清許說,“你跟他接觸過就知道,他不是那種人。”“不是我想多。”楊彥有些急地說,“你真覺得你燒的茶具能換來估價上億的高足杯嗎?那為什麽不直接拍你的茶具就好了?”喬清許有些無奈,的確正常人都會這樣想。不過早在他去找姬文川時,他就做好了被人議論的心理準備,所以楊彥會怎麽想,他其實並不在意。“行了,楊彥,你說這麽多是想讓我把高足杯退回去嗎?”喬清許問。楊彥果然麵露猶豫:“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一件高足杯抵福至一整年的成交額,並且還能招攬不少優質客戶,就連楊建章都隻能閉嘴讓喬清許來負責拍賣策劃,楊彥又能有什麽意見?“我隻是想讓你小心點。”他訕訕地說。“知道了。”喬清許不甚在意地說,“我待會兒把策劃案發給你,你幫我挑一些合適的拍品。然後我下午要去簽合同,你讓保險公司的人在錦城大廈跟我碰頭。”“哦哦,好的。”楊彥應了下來,絲毫沒意識到身為拍賣行副總,被“實習生”交代做事有多麽不妥。離開楊彥的辦公室後,喬清許想到還有一群好奇的同事正等著他,索性背上筆記本電腦,來到了錦城大廈對麵的咖啡店辦公。點上一杯冰美式,他開始完善“孤芳奏雅”的策劃方案,不知不覺中,四周的客人換了好幾茬,唯有他始終專注地坐在原地。午飯就靠店裏的糕點解決,想著待會兒要見姬文川,怕牙齒裏留下殘渣,他舍棄了喜歡的巧克力,點了原味麥芬。而就在他一邊啃著麥芬,一邊檢查合同條款時,一輛眼熟的謳歌在錦城大廈樓下停了下來。是姬文川回來了。今天他穿著一件寬鬆的亞麻短袖,領口的位置設計了三對盤扣,一如既往地偏愛國風。平日裏空空的手腕上戴上了一串崖柏念珠,讓輕便的服飾多了一份厚重感。從喬清許的視角看去,錦城大廈前人群熙攘,來往皆是俊男靚女,而姬文川置身其中毫不遜色,那份儒雅的氣質反而惹得人頻頻側目。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喬清許並沒有收起電腦追過去。他繼續啃著手裏的麥芬,仔細對完了委托合同,這才閑下來拿起手機。還記得之前約姬文川時間,被一句“行程很滿”所打發,喬清許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他說他提前到了,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姬文川會挪出時間給他嗎?想到這裏,他點開姬文川的對話框,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喬清許】姬先生,我到了。短信提示音比預想中來得快上許多。【姬文川】來負三樓。看樣子確實不一樣了。喬清許好像獲得了一項特權,可以隨意占用姬文川的時間。不過一想姬文川身邊還有其他小情人,這項特權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是去負三樓這事更值得關注。錦城大廈的負三樓是赫赫有名的雅頌寶庫,裏麵裝滿了姬家收藏的奇珍異寶,樓上私人博物館展出的不過是其中的冰山一隅。和對外開放的博物館不同,雅頌寶庫實行邀請製,隻有極少數人能夠進去參觀,因此喬清許難免懷疑,姬文川不過是讓他去那裏碰頭。結果還是喬清許把事情想複雜了。“不進去?”雅頌寶庫門口,姬文川已往前走出好幾步,卻發現喬清許並沒有跟上。盡管喬清許很不想表現出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可以進去嗎?”“怎麽不可以?”姬文川走回喬清許身邊,牽起他的手,“跟我來。”掌心的溫熱隔著皮膚傳來,讓喬清許不由得愣了愣神。不過當他看到寶庫內的物品時,他瞬間把牽手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鬆開姬文川的手便朝一個碩大的玻璃櫃走去。“這是戰國時期的編鍾?”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姬文川問。“是。”姬文川說,“裏麵做了真空處理,防止氧化。”太震撼了。喬清許趴在玻璃櫃上,貪婪地欣賞著編鍾的每個細節,姬文川也不催他,就那麽在旁等候。好不容易看完編鍾,喬清許又發現了另一個物件,真正的西周三足青銅鼎。他實在好奇:“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