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許足足愣了兩秒,才猛地把手抽了回來。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裏透著藏不住的震驚:“黎總?”“你都這麽努力了,”黎丘行說,“再努力一下也沒關係的吧。”敢情他口中的“理解”,是理解喬清許去爬姬文川的床?!“黎總,”喬清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火氣,“您誤會了,我並沒有您想象中那麽‘努力’。”“那我就建議你再努力努力。”黎丘行說,“走捷徑是明智的,你應該想得到,捷徑不止姬文川那一條。”哪怕想跳起來給黎丘行一拳,喬清許還是壓下心裏的怒火,客氣地說道:“不必了,黎總。”在這裏一刻也不想多待,喬清許匆匆告別後,離開了黎丘行的辦公室。外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牆上滿是這家公司取得的成果,其中篇幅最長的是黎丘行的個人介紹。出生於偏遠鄉村,努力考入名牌大學,後進入體製內工作,於四十歲辭職創業,短短幾年便成為錦城首富。很優秀的一份簡曆,屬實是逆天改命了。後麵還有他為家鄉鋪路修橋、建設希望小學等善舉,單從這些介紹上看,他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企業家。喬清許走在柔軟的地毯上,步伐卻愈發沉重,因為他漸漸意識到了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為什麽黎丘行不可以,但姬文川可以?第21章 他的大腦徹底一片空白同樣是走捷徑,不存在跟姬文川就光彩,跟黎丘行就不光彩的說法。黎丘行剛才也是這個意思,既然喬清許都已經走捷徑了,那多走一條有區別嗎?反正都是同樣的不光彩。電梯在員工樓層停靠,擠進來三五個聊著天的人。有人說最討厭某組的人把工作甩過來,但如果對方是長相不錯的某某,那另當別論。其他人表示附和,說看在某某長得帥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多做工作。聽到這些內容,無解的問題突然有了思路,所以果然還是因為姬文川長得更帥嗎?說起來,黎丘行的行頭也相當講究,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全副武裝到袖扣。他的長相不出彩,但也不寒磣,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沒有發福已經算很不錯了。但跟姬文川比起來,還是雲泥之差。拋開長相不談,興許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緣故,姬文川身上總有種從容不迫的優雅,在氣質上就勝出了黎丘行一大截。最重要的是,姬文川是真的紳士,在喬清許主動把自己送出去之前,他從未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即便現在喬清許已經是他的了,他也從不急色,就像昨晚,沒有工具便不強求。反觀黎丘行,回想到剛才手背上的觸感,喬清許隻覺得一陣惡心。他不由得做出一個假設,如果擁有高足杯的人是黎丘行,他還會找上門提出那種“合作”嗎?答案肯定是否。並且否到不能再否,多想一下都是惡心。“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一樓。在行色匆匆的員工當中,喬清許出著神,緩慢往大門口走去。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如果對方不是姬文川,他是不會把自己送出去的。他和姬文川之間的合作,很難定義為單純的金錢關係否則他沒理由拒絕黎丘行,是他確認姬文川的人品後,兩人達成的“君子”協議。問題的答案逐漸變得明朗了起來。連喬清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去尋求姬文川的幫助,並非隻是為了利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或許在很早之前……他內心深處就已經對姬文川產生了某種向往。走出公司大門,初秋的陽光灑在身上,驅趕了被黎丘行騷擾的不適。喬清許拿出手機來,撥下了那個他一次也沒有撥過的號碼。“喂?”電話那頭很快響起了姬文川的聲音,帶著些許意外。喬清許莫名安心了不少,說道:“是我。”“嗯,我知道。”姬文川說,“出什麽事了嗎?”喬清許倒沒有想告狀的意思,隻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普通的合作夥伴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姬文川自然品出了細微的差別,但也有些不確定,喬清許這是在跟他撒嬌嗎?“不能。”他放慢語速,故意說道,“隻有我的情人才可以。”“……哦。”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好半晌後才響起喬清許不自在的聲音,“你的那些小情人,會經常給你打電話嗎?”喬清許確實有點不對勁。放在之前,他是不可能問出這種問題的。姬文川也沒有由頭去解釋他目前身邊沒別的人,隻能先回答道:“隻有你不會。”隻有你不會。言下之意,你明明是可以這樣做的。“那我,”喬清許問,“在你不忙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嗎?”“可以。”姬文川笑了笑,“或者你也可以直接來找我。”話雖如此,其實喬清許是沒有那麽閑的。姬文川應是去找過禾豐,讓他們配合喬清許工作,因此從這周開始,跟拍賣相關的大小事宜,何舒念都會跟喬清許聯係。有意向的客戶名單也交給了喬清許。除了黎丘行以外,他一一打電話聯係,算是在圈子裏混了個臉熟。臨近十月底,正式開拍前的最後一個環節預展如期舉辦。參與競拍的客戶並不是隻看看圖錄,就能決定是否要入手。他們通常會在預展上近距離觀察拍品,由此判斷值不值得收藏。而對於普通人來說,逛拍賣會預展便是接觸頂級拍品的最好機會。有些時候,預展的精彩程度,甚至不亞於博物館。“馬上要開拍了,緊張嗎?”在人來人往的會場中,何舒念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喬清許身邊。和嚴陣以待的喬清許相比,她明顯要鬆弛許多。“有點。”喬清許說。他其實不想在禾豐的首席拍賣師麵前露怯,但說不緊張確實太假了。“我看你在觀察潛在買家。”何舒念掃了一眼喬清許手上的手機,“現在心裏有底了嗎?”喬清許關掉備忘錄,不得不承認:“你們的預展確實辦得不錯。”在拍賣會預展中,普通的拍品客人是可以拿在手裏觀察的。如果有的客人拿起一件東西,很快又放下,那說明他對這件東西不感興趣。但如果他拿著放大鏡,反複觀察把玩,那多半他會參與競拍。雖說高足杯的意向客戶喬清許基本已經確定,但還有二十多件較為普通的東西,他也隻能在預展上尋找潛在買家。例如一件清乾隆時期的釉上彩,有客人觀察得極為仔細,喬清許便主動上前解說,絕不放過任何機會。幾天時間下來,這二十多件東西大多都有了意向客戶,隻有少數幾件東西還無人問津。“不用緊張。”何舒念拍了拍喬清許的肩,“流拍是正常的事,這幾天多練練報價。”撇開立場不談,何舒念其實是個不錯的前輩。喬清許點了點頭:“好。”和何舒念分別後,喬清許打開手機備忘錄,繼續記錄拍品前的人流量。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了郵件提示音,點開一看,是前同事琳達發來的資料。【琳達: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隻有紙質版記錄,我整理成了照片,你看看能用上嗎?】喬清許迅速回複了一句“謝謝”,接著點開了郵件下方的附件。有了這些資料,在拍賣時他就能更詳盡地介紹,在抬價時也會更有底氣……等等。喬清許將隨意劃過去的圖片又劃了回來。隻見在全英文的圖錄中,高足杯圖片的下方記錄著它的各項數據。height:xxcm,diameter:cm,weight:156g。156克?!喬清許心裏猛地一緊,立馬調轉腳步,往庫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又碰到了何舒念,問他為何神色慌張,他也無心解釋。在庫房裏找了個電子秤,喬清許來到vip展廳,用自己的權限解除安保裝置,接著從展櫃裏拿出了那隻高足杯。上稱一稱,數字顯示:205克。拿起高足杯,反複按了好幾次去皮,再重新稱重還是205克。這一瞬間,喬清許隻感覺大腦一片空白。他強壓下心裏的慌張,把高足杯放回原位,接著撥通了姬文川的電話。“姬先生,你現在哪兒?”喬清許語氣急促,“我有事找你。”“什麽事?”姬文川不疾不徐地問。“很要緊的事。”喬清許道,“隻能當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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