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明天又是星期一了,要是去不了學校,得提前請假。張伯為難地看著葉封華,說道:“那就麻煩你了,他的狀態很糟糕,葉雙的事情......對他打擊真的很大。”就像無淵,直接從虛體,被葉封華瞬間養成了實體。更可見葉封華的狀態有多糟糕。張寒策低下頭,擰著眉,“那我去跟他們年級主任說,先請一個星期的假。”“好,麻煩你。”張伯還有店裏的生意要顧及,無淵現在也不能當著張寒策的麵回到葉封華身體裏,隻好坐在一邊,盯著張寒策,不允許他亂碰葉封華。而張寒策隻是靜靜地看著,沒有亂動作。看了良久,張寒策徹底冷靜下來了,才看向無淵,“無淵是嗎?葉老師的情況,具體能告訴我一下,是怎麽回事嗎?”無淵冷眼看著他,滿麵警惕,這個有錢仔說話他聽不懂,真是討厭。“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不知道。”迎麵就是一段粵語,張寒策一愣,神情恍然,無淵看他這副呆呆的樣子倒挺有趣,繼續說道:“不會說粵語,就不要跟我講話,不然我煩了,直接把你打出去。”張寒策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但無淵的表情已經告訴他,絕對說的不是什麽好話。於是乎,張寒策喊了一個會說粵語的助手來,終於和無淵溝通上了。“醫生說是什麽,那個情緒激動,胃什麽爆開,然後出血之類的,左腿傷得嚴重。”無淵因為聽不懂普通話,剛才醫生說的話,他也隻能聽一半,猜一半,聽說能力不如三歲的孩子。助手無奈地又詢問了他幾句,才勉強拚湊出了病因,轉告給了張寒策。張寒策點點頭,歎息一聲,嘀咕了一句,而助手沒有翻譯給無淵。無淵不滿意地瞪了助手一眼,“喂,譯啊,這個衰人在說什麽?”助手抿著嘴,盡量沒有做出皺眉的動作......這人長得挺好看,怎麽說話這麽粗魯?張寒策聽不懂粵語,但少數詞匯還是知道的,比如剛才無淵罵他的話。他不在意,反倒是很平靜地對無淵說:“原來,你就是葉老師上次跟我說的那個朋友。”助手將這句話翻譯給了無淵,無淵挑挑眉:“朋友?他......”無淵頓了頓,表情有點不自然,癟著嘴,語氣悶悶地問道:“他跟你說,我是他朋友啊?”第50章 老婆自閉這句話張寒策聽懂了,很肯定地告訴他:“是的,他說他有一個不會說普通話的朋友,是個脾氣不好,但是嘴硬心軟的人。”無淵聽到助手的翻譯之後,表情很微妙地撇過了臉,看著葉封華,低聲嘟囔了一句:“哼,傻仔,我才不是好人。”當好人太難了,還是當壞人比較輕鬆。助手看了一眼張寒策,依舊把這句話也翻譯給了張寒策,張寒策凝神看著無淵。無淵和葉封華可以說是兩個極端。一個那麽溫暖,那麽善良,而一個渾身都縈繞著煞氣,非常難以取信。一看就是個非常難搞的人。張寒策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葉封華一直睡到下午,才緩緩醒了過來,一醒來,他就聽見了小馬的聲音。小馬曾經在香港當過兵,還記得一些粵語,能夠跟無淵說話。葉封華醒來的時候,身邊很熱鬧。睜眼時,恍如隔世,看著醫院幹淨的牆壁,天花板,他想,也許他是突然出了意外,睡在醫院,之前都是他做的一個噩夢。“葉老師,你醒了!”小馬連忙湊到了葉封華這邊,問他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沒事,我......”無淵看著葉封華,說道:“你胃出血了,我和張伯把你送到醫院的。”這句話,打破了葉封華的臆想,眼裏好不容易燃起的微光又暗淡了下去,沒什麽精神地鬆懈了後背,窩在床上。小馬給他調整了床的高度,方便他坐起來,“葉老師,頭兒他......其他的事情,局裏會辦好的。”葉封華擰著眉,眼淚卻好像流幹了一樣,再也掉不下來,隻是盈在眼眶裏,憋紅了眼眶和鼻頭。小馬看他這個樣子,更加不忍,小聲說道:“證人和證據都沒了,案子......徹底結束了。”他說到這個,葉封華陡然想起了葉雙的叮囑,轉過頭,拉著小馬的手,可他已經睡了很久,上午又咳了血,嗓子啞得說不出話,隻能發出一些微弱的氣音。“林、林滄笑,是他幹的,林.......”小馬在聽清之後,眼神震驚,連忙捂住了葉封華的嘴,無淵見他突然上手,探手就是一拳,直接把小馬打翻在地。“你幹什麽!”小馬見他眼神狠厲,連忙擺擺手,用粵語說:“我沒有惡意,但是,不能說!”小馬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一臉不解的葉封華:“我都知道,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了,但是,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千萬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有這樣......”“頭兒......他才能走得放心。”小馬提到葉雙就紅了眼睛,他能猜到是誰幹的,何況他跟著葉雙好幾年了,他是比葉封華更了解葉雙的人。他阻攔葉封華說出這些事情,也是和葉雙一樣,想要保護他。因為,他是這次事件裏,唯一的幸存者。葉封華滿眼痛苦,氣息微弱:“為什麽不抓他......”“為什麽?葉雙都不在了,是他......”小馬忍住眼淚,再次捂住了葉封華的嘴,“不要說出來,為了你的安全,為了頭兒,不要再說了。”如果連葉封華也出事的話,小馬,以及其他的同事,就再也無顏當警察。“葉老師,我們不會忘記這件事,更不會放棄暗查,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那個凶手,但是......你以後,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了,算我......求你了。”葉封華被他捂著嘴,眼神從不可置信,到徹底失望,最終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滑落在小馬的手指間。無淵看著他的眼淚,皺著眉撇過頭。小馬又陪他了一會兒,才走了。無淵關上房門,回到他身邊,他見葉封華雙眼裏滿是恨意。而葉封華隻是盯著窗外出神而已。“你餓不餓?你能吃東西嗎,我問問醫生?”無淵坐在一邊,他還從來沒有見到葉封華如此失意,如此冷漠的樣子。“我是神,本來就可以不碰俗物。”葉封華收回了視線,閉上了眼睛。無淵低聲噢了一聲,看著葉封華,估摸著他一點也不想說話,也就不說了。隻是默默地坐在一邊。葉封華住院的這段時間,葉雙的後事都是張寒策和張伯,以及局裏操辦的。葉封華陷入了自閉的狀態,每天隻是空洞地看著窗外的樹,誰跟他說話,他都聽不見。張伯和無淵都拿他沒辦法,隻能默默地陪著他,即使得不到回應,也會堅持每天跟他說話。而這段時間,張寒策也經常來,偶爾和葉封華說著一些話,可葉封華隻是看著他,抿著唇,什麽都不說。張寒策被他看得快要窒息,這種絕望和失望的壓迫感太強,讓張寒策無處遁形。他明白,葉封華在懷疑他。他和林滄笑的關係那麽近,在葉封華眼裏和幫凶無異。張寒策給他卷起左腿的褲子,給他熱敷膝蓋,按摩。“今天太陽好,我推你出去看看,怎麽樣?”張寒策捏著他的長發,祈求似的輕聲問他。和往常一樣,得不到任何回複,葉封華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葉封華縮在床頭,抱著被子,背對他,聽見張寒策出門的聲音。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本以為張寒策會和以前一樣保持沉默,然後默默離開。這次,他直接把人從病床上抱了起來。葉封華的左腿傷勢恢複不錯,但依舊沒有辦法活動,他就算想掙紮,也沒有辦法。何況現在,葉封華提不起任何精力去應付任何人。張寒策處理好一切,給他披上外套,將毛毯搭在腿上,帶他去了陽光和煦的草地上。葉封華視線微動,呆滯地看著草地上嬉戲的孩童。童音稚嫩,咿咿呀呀,少年人引著稚童,許是在等待在醫院裏檢查的家人。葉封華看著那幾個少年,恍然,葉雙被他帶回家的時候,也是那麽高,慢慢抽條,長成青鬆。他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痛苦也好,失望也罷,都感受不到。腿上傳來微弱的痛意,葉封華垂下視線,張寒策正握著他的腳踝,檢查那裏的劃傷是否愈合。葉封華看著他的發旋,沒由來地伸出手,搭在張寒策的發頂。明顯感受到,腳踝處的手頓住了,從溫涼,變得熱切。張寒策不敢動,葉封華已經很久沒有任何反應,這樣突如其來的觸碰,比什麽都驚喜,也令他惶恐。他就這樣低著頭,直到感覺到葉封華在扯他頭發,他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