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七月喜出望外:“秦哥!”劉勃本來麵子上就掛不住,此刻看到秦燦進來,更是一秒都不想多待:“我還有實驗要做,先走了。”秦燦進門還沒有兩秒,就有兩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屋子,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先問了郝七月的情況:“你怎麽樣?劉勃沒怎麽為難你吧?”郝七月盯著秦燦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撲哧”一聲,再也憋不住地放肆大笑出聲。她一邊狂樂一邊擺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秦哥!你都不知道你剛才錯過了什麽!”郝七月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和秦燦複述了一遍。“……妙就妙在,謝前輩每句話都像是在給我指導,自始至終沒有一個字對著劉勃說,但偏偏每一個字都在往劉勃心窩子上戳。”郝七月臉都快要樂僵了:“我都不知道他是故意在陰陽怪氣,還是真的毫不知情,我隻知道我自己快爽死了,你沒看到劉勃那個臉色啊!”“不過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他為什麽要幫我呢?我們都不認識的啊。”郝七月茫然,“咦?等等,他難道就是嘉嘉姐在群裏說的那個‘救兵’?他和嘉嘉姐認識嗎?”秦燦沉默片刻道:“我馬上回來。”等電梯的時候,謝以津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天氣預報四到六點會有一場小雨,他原本計劃在三點半前就回家,但就在他準備離開實驗室時,卻收到了洛嘉嘉的消息。解決這個小插曲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從茶水間出來時,天色已經開始變得陰沉,謝以津已經感到有些困倦,隻想快點離開。實驗室在三樓,電梯此刻在七樓,正緩慢下行中。謝以津正在思考自己究竟是繼續等下去,還是選擇去走樓梯的時候,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有人跑進了電梯間。是秦燦。謝以津眨了一下眼,在對上秦燦雙眸的瞬間重新轉過了頭,目光繼續平視前方。沒有人主動開口,電梯總算到了,謝以津走進去,身後的秦燦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電梯裏非常狹窄,空氣像是凝固在這小小的一方空間裏。幾秒後,秦燦終於沒忍住開口道:“郝七月剛剛都和我說了,謝謝前輩你……剛才幫她解圍。”“不需要和我道謝。”半晌後,謝以津開了口,“是洛嘉嘉找到的我,我隻是還之前欠她的一個人情罷了。”氣氛似乎變得更加尷尬了。畢竟兩人那天在謝以津家裏分別時,最後的對話實在算不上愉快。秦燦猶豫著問道:“你欠洛嘉嘉人情?你”然而他的話並沒有說完,謝以津直接打斷了他:“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日後可以盡量減少見麵和對話的次數。”秦燦沒反應過來:“什麽?”謝以津依舊沒有看向秦燦的臉,目光筆直地落在電梯正中央的門縫隙上,很久都沒有說話。隨著電梯下降到了一層,秦燦聽到謝以津像是極輕地歎了一口氣。他終於轉過頭,對上了秦燦的視線。“因為你在那晚帶來的手感始終令我難以忘懷,我擔心我的耐受閾值會因此變高,以後毛絨玩偶帶來的效果就沒有之前那樣好了。”謝以津說:“所以看不見你的話,我至少會好受一些。”看著秦燦驟然空白的表情,謝以津像是想起來了什麽,點了點頭:“哦,抱歉,我忘了你當時好像並不相信我說的話。”作者有話說:別人眼裏的小謝:清冷高傲,輕描淡寫就對裝逼男造成萬點暴擊。真實的小謝:隻是在單純地實話實說,且內心渴望立刻下班回家抱兔兔玩偶睡覺。第7章 很好證明很久之前謝以津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個適合社交的人。原因有很多。首先是他的身體情況比較特殊,並不適合建立需要長期來往的社交關係;其次是因為他清楚,自己好像有一種可以讓對話瞬間陷入尷尬的天賦。不過謝以津從未因此感到苦惱,因為他認為獨處是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直到他遇到了秦燦。這是謝以津第一次主動向一個人發出合作邀請,雖然從結果來看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是謝以津也並不後悔做出那一次嚐試。因為這個男生……抱起來真的是太舒服了。他第一次體驗到了和毛絨玩具截然不同的觸感:那是有血有肉的人體,是有切實的溫度的。青年的身體結實而暖和,皮膚和肌肉兼具韌性和回彈性,但同時皮下脂肪帶來的手感又是令人驚歎的軟乎。而且不會像普通的棉花填充物一樣,輕輕一捏就會陷進去。這個年輕的混血大男孩,實在是太溫暖太好摸了,給他帶來了完全不同的全新體驗。那是謝以津第一次在雨夜睡得如此舒服,還是罕見的特大暴雨,他卻在醒後甚至沒有一點殘留的疲憊與不適。那天過後,謝以津就在有意地躲避著秦燦。倒不是因為感到尷尬,而是因為一旦看到秦燦,他就會難以遏製地回憶起那晚的體驗。他害怕這會讓日後的每一次雨夜都變得更加難熬。但謝以津不明白,此刻的秦燦為什麽會主動找到自己。“我,我不是不想信。”他聽到秦燦咬著牙,說,“但我根本就沒辦法相信,你說的那些東西……我怎麽可能相信?”“我相信前輩你比我更清楚,發燒是免疫係統做出的應激反應。”秦燦深吸了一口氣:“免疫係統需要抗原,也就是細菌病毒這些病原體才能夠被激發。雨水本身又不是病原體,怎麽可能有人會一下雨就發燒呢?我又不是傻子。”謝以津提醒道:“所以那天在向你坦白之前,我就已經提醒過你,這是一個科學無法解釋的病症。”秦燦:“我怎麽知道是真的沒有辦法用科學解釋,還是這一切都不過是你隨口編造的謊言呢?”謝以津的神情變得疑惑:“我為什麽要編造謊言騙你呢?”原本氣勢洶洶質問的秦燦被噎了一下,他微微張開嘴,要說出的話像是難以啟齒一般,躊躇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這幾年我驗過很多次血象,血細胞指數正常,排除了先天性免疫係統缺陷和各類過敏原,還去做了基因相關的篩查。”謝以津想了想,又補充道:“後來又去谘詢了精神科,但都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排除了你目前可以想到的一切病症。”秦燦半天說不出話。“可萬一你隻是著涼發燒呢?”秦燦艱難地反駁道,“而且怎麽可能有一種病……抱著毛絨玩偶就能不發燒了呢?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的話,你聽到一個人和你說出這樣的話,你會相信嗎?”“首先,不是抱著毛絨玩偶就不發燒了。”謝以津又一次糾正他,“是伴隨著類似發燒的症狀,我會產生和溫暖柔軟的事物進行接觸的渴望,與玩偶接觸後我的症狀可以得到緩解,但並不會完全消失。”“而且抱毛絨玩偶隻是我目前使用的方法,隻要是軟的東西就都可以。”他說,“所以我也可以抱著人。”秦燦:“……”“其次,如果是免疫係統引起的症狀,那你又如何解釋那晚我在抱著你之後就不燒了呢?”謝以津淡淡地問,“我有什麽必要和你撒這樣的謊?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秦燦還真被噎了一下。雖然在他的世界觀裏,“雨天就會發燒而且要抱著東西才能緩解”聽起來依舊像是隨口編出來的荒謬段子,但目前唯一無法解釋的點,就是那天晚上高燒的謝以津抱著自己之後,他的發熱症狀似乎確實得到了緩解,第二天甚至還像沒事人一樣給自己做了早飯。秦燦的大腦一片混亂:“我不知道,但你那晚摸著我說什麽好軟好摸手感很好,摸完抱完之後,早晨還直接和我說要合作課題,前提是要給你繼續摸繼續抱,我又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麽……”他別過臉,說的話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每多說一個字臉就跟著多灼熱一分。空氣靜謐了片刻。“哦。”謝以津若有所思地望著秦燦的臉:“所以你覺得,我那晚僅僅是普通的著涼發燒,隻不過我在第二天以下雨為借口,並且用學術成果作為交易的籌碼,試圖對你進行長期的性騷擾嗎?”秦燦慌張得語無倫次:“我,我沒有這個意思,但你那晚確實太過分了,我……很難不去多想。”雖然嘴上說著沒有這個意思,但是說話間不經意的磕巴,證明了這確確實實就是他的心中所想。這樣就有些麻煩了。謝以津想。原本謝以津在坦白病症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覺得秦燦信或者不信都很正常,被拒絕也好,被當作神經病也罷,他不在乎,也從來不想去自證什麽。但是如果上升到“學術交易潛規則”這樣的程度,那麽事情就變得有點棘手了。“我明白了。”謝以津說,“我們現在可以停止質問對方了,因為這件事情其實很好證明,不是嗎?”秦燦:“證明?”謝以津並沒有解釋,隻是沉思片刻,突然問道:“你下午有實驗要做嗎?”“……倒也沒有。”“好。”謝以津低下頭,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問,“可以陪我在這裏等會兒嗎?”秦燦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等什麽?”謝以津:“等證據。”秦燦:“啊?”謝以津卻沒有再進行更多的解釋,他們此時站在實驗樓後門,謝以津出了樓,直接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秦燦不知道謝以津究竟在搞什麽名堂,他認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得足夠清楚了。但謝以津就這麽一直靜靜地坐著,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秦燦沒忍住又問了一遍:“咱們到底在等什麽?”謝以津隻是說:“馬上。”他們所在的實驗樓後門來往的人很少,秦燦看到謝以津又低頭看了眼手機。脾氣再好的人被這樣打啞謎般的話耍來耍去都會有脾氣,秦燦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你到底在”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謝以津輕輕地打斷了:“來了。”秦燦一愣,轉頭看向了門外,卻沒看到什麽人。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抬起頭看向天,整個人跟著一僵。下雨了。天還是一樣的陰沉,隻不過此時有細細密密的雨點伴隨著微涼的風落了下來,這是倫敦最常見的小雨。秦燦一愣,回想起方才說的“等證據”,這才意識到謝以津一直在等的原來就是這場雨。與此同時,謝以津緩慢地站起了身,走到秦燦的麵前,停下腳步站住。他抬起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對秦燦說:“看我。”秦燦的呼吸一滯。那天雨夜兩人近距離相處時,謝以津也沒有戴眼鏡。當時秦燦就發現,謝以津的那雙眼睛是和他性格有些相悖的漂亮。秦燦知道這兩樣東西是不應該放在一起比較的,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感覺。謝以津在實驗室裏的樣子是清冷而高傲的,他的情緒似乎永遠沒有劇烈起伏,給人一種淡漠的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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