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就是一個饞他身子的色鬼!而且還是一個把自己當作完全沒有免疫生理常識,甚至還想用學術產出利誘他的無良前輩!在秦燦視角裏,真實的情況逐漸變得清晰起來:1.謝以津昨晚就是普通的感冒高燒;2.謝以津剛好被熱心的他撞到;3.陰差陽錯下謝以津摸到了他的胸肌並色心頓起;4. 醒來後謝以津按捺不住地用學術產出來引誘自己。其實有那麽一瞬間,秦燦是隱隱感覺到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比如謝以津如果真的隻是普通的感冒,那為什麽他在短短一晚上就可以痊愈如初?但遺憾的是,此刻的秦燦已經無法冷靜地進行思考,他先後被“手感剛剛好”的評價以及“雨天一起睡”的交易衝擊得麵紅耳赤,也不知道是因為羞赧,還是單純被氣的,又或者是兩者兼有。“我承認,我仰慕前輩你在學術上的成就,之前主動提出合作,也是我想要從你這裏學到更多的東西。”秦燦咬著牙,艱難開口道,“但知識從來都不是用來交易的工具,你更不應該把學術合作當成交易的籌碼。”“我理解每個人都會有身體上的欲望,也可能有一些難以啟齒的癖好,玩偶也好欲望也好……我並不會批判你,所以前輩你大可以和我坦誠一些。”秦燦深吸了一口氣:“但你不應該找一些荒謬可笑、毫無邏輯的借口,像對付傻子一樣來敷衍我。”這回輪到謝以津的神情變得困惑起來。秦燦簡直是越說越生氣,他回想起當時如何被謝以津的學術成就所驚豔,再看著眼前的人,就感到愈發失望和憤怒。此刻的他隻想快點離開這裏,結束這場荒謬的鬧劇。“你昨晚燒得很嚴重,最好還是再去醫院看看。”他直挺挺地站起身來,“也謝謝你準備的早餐。”“雖然你提出的合作條件確實讓我心動,但我們的三觀截然不同,所以你提出的那種交易……”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上謝以津的眼睛,雖然耳根依舊泛紅,卻堅定地說道:“我是這輩子都不可能答應的!”作者有話說:現在的小秦:這輩子都不可能答應的!後來的小秦(裝作漫不經心地路過):那個啥,聽說今晚好像有雨哈,我幾點去你家比較好?第5章 救兵“秦哥?在聽嗎?”秦燦回過神來:“怎麽了?”“喏,就這兩條蟲,我盯著看了十分鍾都還分辨不出來究竟哪條是l3階段哪條是l4階段,麻煩你幫我看一眼唄。”郝七月順著秦燦的視線好奇地向窗外看過去,“怎麽回事,這麽陰的天你還能看得那麽入迷?”秦燦收回視線:“沒什麽。”他對著顯微鏡瞥了一眼,給出答案:“左邊是l4,右邊是l3,l4階段會出現透明的半圓形內髒,隻不過這條的比較小,你自己再仔細看一眼。”郝七月重新看了一遍,痛苦地開始抓耳撓腮:“啊我總算是看出來了,這也太難了,我要瞎了。”郝五周拿著移液槍從她旁邊走過,言簡意賅道:“笨。”郝七月:“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這兄妹倆咋咋呼呼地鬥嘴已經成了實驗室裏的一道日常風景線,但今天秦燦沒什麽心情去管他們。他有點心不在焉。那個荒誕的雨夜已經是一周前,秦燦從謝以津家裏憤怒地離開後,生活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軌道。這一周內,秦燦在實驗室裏不是沒有遇到謝以津。有的時候他在和喬納森溝通學術問題,但大部分時間他都還是像之前那樣,一個人坐在超淨台前靜靜地做著手頭的實驗,一個人吃飯,然後一個人離開實驗室。他們沒有再進行過任何的對話,在走廊裏擦肩而過時,謝以津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再落到秦燦身上過,就像他們從未有過交集,就像那一晚從未發生過一樣。秦燦知道,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他們本就是兩條平行的線,隻是在那個雨夜產生了一個微妙的拐點,但最後又回到了各自的軌道,這並沒有任何的問題。理智告訴他,自己不該將精力浪費在一個可以隨便向他人提出牽手擁抱睡覺的請求,並且將私生活和學術混為一談的人身上。但秦燦偶爾又忍不住多想,畢竟這人……他可是謝以津啊。那可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摸過不少頂刊的謝以津啊,以他這樣的實力,為什麽會對自己撒出那樣無厘頭的謊呢?思緒混亂時,他聽到郝五周問:“秦哥,新訂的那批藥劑到了,需要我現在下樓去拿一趟嗎?”秦燦回過神:“沒事,你一會兒不是要和喬納森單獨開會?我現在去吧。”一旁的郝七月可憐兮兮地插嘴:“秦哥,那我……”秦燦歎息:“你們倆把桌麵收拾了,去吃午飯吧。”郝七月:“好嘞!”實驗室在三樓,新訂的藥劑在一樓的倉庫,秦燦坐電梯下樓時,遇到了隔壁果蠅實驗室的麥克。他倆之前總是在學校旁邊的健身房偶遇,後來便成了運動搭子,經常約著一起去健身或者打球。印象裏的麥克一直都活力滿滿,兩人有一陣子沒見,秦燦被他的黑眼圈嚇了一大跳。麥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別提了,前兩天熬了一整個通宵拍圖,最後根本沒幾張能要的,老板快把我罵死了。”秦燦笑道:“還是少熬,天天通宵身體可頂不住啊。”麥克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也就是這兩天,不過我不是最拚的那個,你們組新來的那個xie,他可比我能熬太多了。”他們用英文溝通,麥克說出“xie”這個姓氏的時候,秦燦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秦燦:“……謝以津?”麥克:“對,就是他。不過他和我還不太一樣,我是拖到淩晨再走,但他好幾次都是在淩晨的時候才來實驗室。”秦燦愣住:“淩晨來?”“我也納悶呢,而且不隻是這一次,我好幾次大半夜困得要死準備走的時候,都撞到他剛到實驗室。”麥克撓了撓頭,“真是奇怪啊,大白天的時候人不在,偏偏挑大半夜的時候過來,為什麽要把作息弄得這麽顛倒呢?”秦燦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還記得你淩晨撞見他的那幾天有沒有下雨嗎?”這個問題乍一聽有點莫名其妙,麥克想了想,隨即搖著頭說:“沒什麽印象了,不過這裏可是倫敦啊,下雨可不是個少見的事情。”見秦燦沒說話,麥克又說:“不過不瞞你說,我們組裏好多人都對他特別好奇,聽說他當時推了好幾個大牛團隊接受了喬納森的邀請,是因為喬納森答應了他好幾個離譜的要求,比如實驗計劃和上下班時間完全由他個人決定,不用幫喬納森帶phd,也沒有強製參加組會以及上下班打卡的要求,仔細想想還真挺爽的。”秦燦沒說話。因為這點他比麥克要清楚太多,謝以津一般小型組會基本都不參加,至於團建更是從未露過麵。“人家能夠和老板談各種條件,我這天天被老板罵出花。”電梯門開,麥克苦著臉走出了電梯,“不多說了,我先繼續拍圖了。”秦燦緩過神來,勉強衝麥克點了點頭:“快去吧。”電梯門緩緩關上,紅色的樓層數字繼續變化起來。其實隻是一個很短暫的小小插曲,秦燦卻開始心神不寧,不自覺地琢磨起了麥克的話。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謝以津白天不來,而選擇晚上或者淩晨的時候才到實驗室,是因為……因為倫敦的雨呢?你不會真的開始相信他的那些胡言亂語了吧?反應過來後,秦燦驟然睜大雙眼:你認真的嗎秦燦?你竟然真的開始思考“下雨就發燒”這種荒謬現象真實存在的可能性嗎?出了電梯走向倉庫,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製自己集中精神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將訂好的藥劑和材料都找好了。秦燦又發了會兒呆,掏出手機,想檢查一下試劑的數量對不對,卻被一屏幕的消息彈窗給嚇了一跳。“群聊【蟲蟲大家庭】有四十三條未讀消息。”這群名是郝七月起的,因為他們的實驗用的是線蟲模型。群成員是實驗室裏的四個中國人,郝氏兄妹,秦燦,還有一個最近正在美國開會的女博後。一點進去,果不其然看到郝七月正在大叫。【七月七愛戀】:“有人現在能來茶水間嗎?sos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有沒有人現在能來救救我!!!”【5weeks】:“我估計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和喬納森聊完。能不能消停點?從早到晚都在大吵大鬧。”【七月七愛戀】:“消停?來來來我的親哥哥你看看這是誰來了,你告訴我此刻的我該如何冷靜?”【七月七愛戀】:“【圖片】”秦燦一開始還覺得這丫頭一驚一乍莫名其妙,點開圖片看了一眼,瞬間就明白她為什麽會發瘋了。群裏的郝五周也跟著沉默了。【5weeks】:“……我開完會馬上回來。”【七月七愛戀】:“嗚嗚哇啊嗚嗚嗚他開始和我進行對話了!!快點快點我要堅持不住了快點有沒有人能救救我??”【5weeks】:“你要不說你有實驗要做,先躲一躲他?”【七月七愛戀】:“可是我剛熱好我的午飯,我一口不吃直接跑是不是太明顯了?”不怪郝七月發瘋,照片顯示此時她在茶水間裏和另一個中國男人獨處,這人叫劉勃,是他們實驗室之前的博士生,和秦燦平級。之所以是“之前”,是因為這人後來轉到隔壁組了。他們總共相處了半年不到,但這人在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象。用郝七月的話說就是:“他是我科研路上的再生父親。”但這裏的“父親”並不是指這人帶來了任何的關愛與溫暖,而是取了字麵意思,因為這人的爹味實在太濃。劉勃和秦燦同為博一,卻比秦燦大了兩歲,所以他一直對秦燦有著一種微妙的嫉妒心理。他羨慕秦燦比他年輕卻能拿全獎,總是暗戳戳地和別人說“混血待遇就是好啊”,卻不知道秦燦當初其實選的是中國籍。同時他格外地在意秦燦的課題進度,總是會偷偷翻秦燦記實驗記錄的本子,害怕秦燦先自己一步出成果。好在秦燦大部分重要數據都在電腦裏加了密,又是同事不好鬧得太僵,平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當時郝氏兄妹兩個本科生剛進實驗室實習做畢業設計,在一開始,他們並不是一起被秦燦帶著的。喬納森安排秦燦帶郝五周,劉勃帶著郝七月,然後郝七月就倒了黴了。劉勃這人自私且極其敏感,他隻對自己的實驗上心,而且不願把自己在做的課題進度與經驗分享給別人,更不想浪費精力帶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本科生。可是秦燦已經答應帶了郝五周,劉勃的自尊心作祟,就沒有拒絕去帶郝七月,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在能力和精力上不如秦燦。所以他便給郝七月安排了一堆洗燒杯插槍頭的雜活來打發她,美其名曰“女孩子先鍛煉一下”。實驗室的這些工作本就有雇專門的技術員來做,劉勃卻故意交給郝七月去做,而且這一洗還不是一兩天,而是整整一個月。於是整整一個月,郝七月自己的科研課題沒有任何進展,別人在做實驗,她在洗燒杯,別人在整理數據,她在吭哧吭哧地拎著垃圾袋上樓下樓。郝七月提出想要了解一些實驗時,劉勃便掏出他的經典話術:“小姑娘心浮氣躁沉不住氣,一點苦都吃不得啊,哪個新人不是從幹雜活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還時不時地來上一句:“得虧我提前考驗了你一下,不然可是真不放心把重要的實驗交給你做啊。”總之他用前輩的頭銜長期對郝七月指手畫腳,不僅讓她幹一堆雜活,還經常讓她跑腿帶飯並且從不給錢。郝七月問什麽時候能做一些核心的實驗,答案永遠都是“再等等吧”。當時的郝七月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畢設課題拖得毫無進展,原本樂嗬嗬的小姑娘愣是被他整得快要抑鬱。直到某天她躲在樓道裏偷偷摸摸抹眼淚,被秦燦給看到了。被秦燦詢問的時候她還在嘴硬:“我不是生劉師兄的氣,我就是,就是有點兒心疼我的飯錢嗚嗚嗚嗚嗚……”秦燦簡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