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光視線卻落在陳言手裏拿著的那枚針筒,蹙蹙眉,“這裏麵是什麽東西?”陳言見他臉色不好,便把針筒拿遠,撚了些液體放到鼻下嗅聞,“某種藥物安定劑。你被針頭劃到了,讓我看看。”手背傷口被洗得發白,清理徹底,陳言也沒什麽別的可做,他又想起前幾日少年麵無表情劃開手臂時的模樣鬱光似乎跟其他人類不一樣,他不怕疼,就像現在,他可以把傷口反複衝洗到泛白而麵不改色。“頭暈嗎?有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末了,陳言還是加了句:“傷口疼不疼?”“沒什麽感覺,可能沾到的量很小吧。”鬱光把陳言手裏的針管拿過來反複打量,“你給我開點消炎藥,沾了水傷口不容易好。”“其實……”陳言推推眼鏡,欲言又止。“其實什麽?說。”鬱光語氣不大好,本來就心煩,還遇到個喜歡賣關子的。“其實血族的唾液可以快速愈合傷口……”陳言聲音越到後麵越弱,直至消失,他有緊張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艾倫站在旁邊眼睛都瞪大了,他不是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傻子,盯著陳言表情怪異,到底是剛從國外回來的新人,還不了解葉先生的雷霆手段。鬱光表情也很玩味,“怎麽,你想幫我?你是不怕葉斯,還是想著他不在,就沒事兒了?”“沒有……”鬱光快速打斷:“你沒有最好。滾吧,腦子清醒點。哎,艾倫等等。”陳言鏡片下的眼睛似乎泛起些紅,也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氣急,鬱光瞥過去一眼就沒再看,陳言離開後他看向艾倫。“不要什麽事情都通報給葉斯。”艾倫低頭沉默不語,從一開始他就是作為監視器被派來鬱光身邊的,隻是後麵他這個監視器的用途發生些許變化,更像是葉斯了解鬱光日常的一種手段。“鬱先生,恕難從命。”“你倒是挺忠心。嘖,算了。”停頓片刻,“宿良霽今日……他原本是跟學長一起出去的嗎?”“是的。原本宿先生不用去,但葉先生特意提及,把人一起帶走了。鬱先生不必擔心,酒店周圍都已安排巡邏崗哨,不會再讓危險人員闖入。”葉斯為何要特意把人帶走?腦海裏閃過那束意味著“幽會”的唐菖蒲,難道隻是因為這個……?那宿良霽為什麽會突然提早返回,舉止異常,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房門突然又被扣響,艾倫與他對視後前去開門,貓眼外是去而複返的陳言。“門外是陳言,要開門嗎?”鬱光挑眉,頓了頓:“開吧。”陳言似乎恢複了初見時冷靜手握手術刀的精英醫生模樣,隻是鏡片下眼眶還是微紅。他掏出兩盒藥,放到艾倫手上,語調平平,盯著地板並不看向鬱光:“綠盒子的藥一日兩次,早晚飯後每次一片;黃盒子的藥一日三次,早中晚飯後每次兩片。”……事情告一段落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鬱光重新衝過澡,躺在床上給葉斯發去消息。毫無意外,沒有收到回複。倒是微博推送的資訊消息彈窗在屏幕上方一閃而過,以往鬱光都是直接劃過,可這次標題裏的某些字眼都透著不尋常,心髒猛的下沉,他猶豫著點進去。#全國各地驚現幹屍,吸血鬼或現世人間##吸血鬼從不是古老的傳說##國外幹屍案例#熱搜連著幾個詞條,後麵都跟著深紅色的爆字。他翻看其中幾條熱度較高的微博視頻,都是截取某個模糊遠處拍攝的幹屍視頻,視頻中一群麵色蒼白像是傳聞中吸血鬼的人正把幹屍裝進裹屍袋,視頻最後還放出相對高清的幹屍照片不是鬱光遇到的那具,但幹癟褶皺的褐色皮膚和側頸兩個收縮的血洞的確跟鬱光看到的相似至極。再翻評論區,裏麵大部分人持懷疑態度,但也有少部分人對此深信不疑,更有甚者,說什麽世界末日即將到來,讓大家快去超市搶購物資……鬱光知道這件事情遠沒有末日降臨可怕,但卻也不簡單,單單就吸血鬼存在的事實暴露在人類大眾視野這件事來說,就已經很嚴重,即使它還是網絡上似真似假的傳言。也不知道葉斯那邊怎麽樣了……如果‘幹屍事件’的確由葉斯負責處理,那他又怎會放任威脅到自己族群的消息泄露。總之,這件事不像是葉斯的風格。他又點出去看了些其他相關詞條的視頻或博文,有博主整理最近這些幹屍案時搜到從前的案件報道原來幹屍幾十年前便有出現,最早的圖文甚至能追溯到相機剛剛普及的千禧年,隻是最近幹屍出現得愈發頻繁,所以驟然引起關注,國外竟也發生過類似案子,規律一致,案發時間從早你幾十年到現在,隻是頻次最近驟增。為什麽呢……?他像是被纏在緊密蛛網,找不到線頭,解不開答案。鬱光最後捧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又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但夢裏有葉斯,一個模糊且遙遠的背影,可他還是一眼認出那是葉斯。所以這個夢他沒舍得醒,一直睡到天光大亮,並未留意到左耳發燙閃光的耳釘。早晨,艾倫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早餐送上樓,鬱光洗漱完給艾倫發消息,但從前秒回他的像是人間蒸發,這條消息也像是之前發給葉斯的消息一樣石沉海底。鬱光心底疑惑的同時也升起某種不安,他按電梯下樓,樓層下降的同時冥冥之中他的心跳竟也逐漸放緩,一下下沉悶跳動。電梯門打開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站在崗位上,前台女子仍舊像昨日那般向他微笑。可空氣中飄動著細微鐵鏽味,被消毒水味掩蓋,並不明顯,鬱光鼻翼翕動,總覺得有絲絲熟悉。他往血腥味最濃鬱的方向走過去幾步,餘光注意到剛拖過的大理石地麵餘留的一滴血。蹲下,指尖沾取,放到鼻尖嗅聞。鬱光瞳孔猛地緊縮,這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幀畫麵,絲絲縷縷的蛛絲纏繞串聯成某種答案。起身時險些站不穩,但鬱光也顧不得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離他最近的前台。“葉斯回來了。”“他為什麽不見我,他人呢,我問你他人呢!”作者有話說:好好好,熬個小夜,終於寫到這裏了。第118章 115.“我會死的。”時隔大半年,鬱光又見到了琳娜在地下一層門口。琳娜一襲黑色緊身衣,神情冷漠,與從前流連與情/色/場/所的模樣大相徑庭。琳娜上前攔住他,公事公辦:“鬱先生,您不能進去。”“我為何不能進去。”他分明聞到自此傳來的愈發濃烈的血腥味,屬於葉斯的血。“主上有命令,不讓任何無關人員進入,格外說過,不讓您進。”“我是無關人員嗎?”鬱光上前半步,對上琳娜有些閃躲的眼睛。琳娜斂眸遲疑半刻,“不、不是。”竊取炸鬱光趁此機會摸到琳娜腰間佩刀,握住抽出,刃麵對己,一字一句:“那就讓我進去。”鐵門開啟後那股熟悉的腥甜血氣更濃,撲麵而來鑽入鼻尖,給人以強烈的不詳預兆。長廊通道兩邊每隔三米燃燒一根蠟燭,一路延伸至盡頭,從起點看過去,像是天幕中連成串的星子。幽幽燭光映照著,地麵殘留的血跡也忽明忽暗地泛著光,許是契約牽絆,他竟能清楚辨別出哪些血滴是屬於葉斯的。鬱光忽然有些害怕往前走,腳像是被膠水黏在地上,踟躕著邁不起腳步。身後的琳娜在鐵門重新關閉前突然出聲:“主上應該需要你,也很想看看你。”沿著殘留血跡,他一直往裏走,這裏像個地下迷宮或者密道,蜿蜒曲折,難以識路,但他隻需要跟隨血的指引血跡停留在一麵石牆前,沒等他疑惑,石牆突然轟然抖動,震動抖落些許塵土。飛揚煙塵之後,一張讓他驚異的熟悉麵龐出現。陳言隔著兩步距離看他。陳言身後是全然現代化的裝潢,與他一路上看到的石鑿走廊大相徑庭。“進來吧,我帶你去葉先生房間。”鬱光沒有遲疑,提步跨過去,身後石門轟然合上。他在這裏見到消失的艾倫,路過時眼神交匯,轉瞬即逝,艾倫麵容慘白得不正常,但鬱光沒顧上思慮,因為葉斯的房間到了不用陳言開口他也知道這是葉斯的房間。血腥味太重,且都是葉斯的血。也不知是因為他嗅覺太好,還是契約羈絆太深,甫一靠近門口,濃鬱得像是把他整個人按頭泡進血池,鐵鏽腥甜味擠入口鼻。莫名的難受,心口滯悶,手腳冰冷,他僵硬站在原地,房門都是陳言替他推開的。看清楚床榻上平躺的人後,鬱光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心髒像是無形中被捏緊。他愣住,十幾秒之後才回過神,淚眼汪汪地跑到葉斯床邊蹲下。他還從未見過葉斯如此蒼白虛弱的模樣,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就連唇瓣都沒有絲毫血色,纏繞身體的紗布被鮮血染紅,且浸染的麵積不斷擴大,葉斯身邊布滿醫療器械,滴滴答答響個不停。記憶中葉斯總是清冷且強大的代名詞,給予他擁抱,保護他周全,像從黑夜裏走來,身帶寒氣,不好接近的高山神明。可現在,神明墜落,氣若遊絲地躺在他麵前,而他這個信徒卻毫無辦法。鬱光想握住葉斯的手,但葉斯一隻手裹著厚厚紗布,另一隻手背紮著針正源源不斷往內輸送血液,鬱光隻敢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便猛地收回手。“學長他怎麽了……?”鬱光飛快轉頭看向正在更換血袋的陳言,哭腔很重,“傷得嚴重嗎?”“暫時性命無憂,但各處傷口都止不住血,隻能不斷輸血維持生命體征。”頓了頓,陳言繼續道:“其實,葉先生沒打算讓你知道他的傷。”“不讓我知道……”鬱光眼神閃動。“為什麽不讓我知道?為什麽止不住血?跟艾倫的傷一樣的話……我的血可以止血吧。”鬱光眼淚還是一直掉,急促地問出一連串問題。陳言掏出手帕遞給他,鬱光沒接,執拗盯著陳言的臉,想要一個答案。“你的血的確有治療效果……但。”“但是什麽?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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