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的瓜子殼落了一地,很快就主動轉移話題道:“宿主這是要去哪裏?”  “出校門。”  “宿主,逃跑是沒有用的,一旦被檢測到,會將您強製傳送到目的地,也就是您的宿舍425。”  “我說我要逃跑了?”謝吟池覺得自己的這個係統還是不太聰明,居然連自己在想什麽都不知道,看來那些小說裏寫的可以跟宿主共腦的係統還屬於高端的人工智能了,自己這個顯然像個殘次品。  “宿主,還是有必要提醒您,應當開啟攻略反派計劃,讓他們從現在開始維持目前的真善美品質……”  “打住!”謝吟池認為自己沒有必要舍近求遠,“我的任務隻是保證自己存活,如果他們真善美了,誰來給主角使絆子?”  029沉默許久,才問道:“那您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把他們變成我的好朋友。”  哪怕日後是心狠手辣的反派,現在尚有良知的時候,對一個關心愛護自己的朋友,哪怕無意間被冒犯,也該手下留情吧。  岑近徽今天跟學長借了一身正裝去參加校外的一個金融講座,一回到宿舍就將身上的衣服清洗好,晾到了外麵的走廊上,然後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複習下周考試要考的板塊內容。  現在時間才剛過五點,寢室裏就隻有他一個人,排除不知去向的四號床謝吟池,另外兩位也還沒有到回寢室的時間。  雖然大家做了兩年室友,可互相之間卻不太熟,也就隻能算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點頭之交。  岑近徽看了半個小時的書,還順便做了一張卷子,正欲起來活動一下頸椎,卻聽到了門口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哢嚓一聲,寢室的門就被打開,謝吟池先是把頭給探了進來,看到岑近徽之後才確定自己沒有走錯,然後才大膽的推開門。  他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是用淺色的牛皮紙袋子裝著的,那紙袋子上還印著一個算不上抬起眼的logo。  岑近徽覺得自己肯定在哪裏見過,很熟悉但是說不出來。  謝吟池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位置,站在屋子的正中心環顧了一圈,才選定了一個沒什麽生活跡象的位置,把東西一股腦的放下來。  岑近徽對他買了什麽並不好奇,無非又是一些什麽奢侈品的新款,他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麽又回來,按理說今天星期四,不是他往日會回寢室的日子。  走了又回來。  謝吟池就像是沒事兒人似的,提著其中兩包東西放到中間公用的桌子上,從裏麵掏出一盒盒包裝精美的炒菜,還沒有打開,菜香味兒就已經撲鼻。  “我打包了點菜回來,你肯定也沒吃晚飯吧,快點來一起吃!”  謝吟池殷勤的就像是在招呼自己的好友,這熱情的語氣讓還處於觀望態度的岑近徽有些錯愕。  不過岑近徽細想一下就知道謝吟池是在耍什麽小花招,他謝吟池會有這麽好心嗎?  顯然不會。  謝吟池吃飯就在餐廳吃完好了,這不就是專門從外麵打包好飯餐喊自己一起吃?  這飯裏麵要是沒有加點他放的秘製調料,那才真是見鬼了。  岑近徽冷冷的扭過頭去繼續看書,“我今天不想吃晚飯。”  “不吃晚飯?”謝吟池打量了他一眼,善解人意道:“你是在減肥嗎?”  岑近徽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沒理他。  “你也不胖啊,你這身材不出去當男模都可惜了,你要是想開一點,哪至於把日子過的這麽拮據啊......”  這種話對於岑近徽而言無異於是赤裸裸的羞辱,他不耐的摔下筆,“謝吟池,你的東西我敢吃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裏麵加了料,你今天到底想要幹什麽,直說好了。”  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但今天的謝吟池似乎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  謝吟池能有什麽壞心眼,他隻是想討好岑近徽而已。  可顯然他們之間的芥蒂太深了。  謝吟池愣了愣,當著岑近徽的麵,把那些盒子挨個打開,一共六道菜,他每個都夾了一筷子丟進嘴裏,連嚼都沒有怎麽嚼就這麽三兩下吞咽了下去。  這麽一圈嚐完隻為了證明自己的好意絕非向壁虛造,可謝吟池差點被噎住,借著旁邊的酸梅汁往下順,還是咳的兩腮粉紅,含糊不清的為自己辯白。  “你看,我都吃過了,我什麽都沒有放。”  岑近徽沒有想到謝吟池真的隻是單純的想要請自己吃飯,看著他咳得漲紅的臉,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心生愧疚。  岑近徽對上謝吟池直勾勾得目光,不自覺得躲閃了一下,又坐回了自己的書桌前,打算繼續沉默,並且暗自懊惱自己居然會對這個人渣愧疚。  誰知道謝吟池抓住機會趁熱打鐵。  謝吟池擦了擦嘴,拉過自己的凳子坐到岑近徽的旁邊。  他知道岑近徽現在隻是假模假式的在看書,現在隻怕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我知道我以前很讓人討厭,但是今天摔了一跤之後,你就當我是把腦子摔好了吧,總而言之,我沒有想到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  岑近徽:......  “以前的事,是我年紀小不懂事,我其實早就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因為你媽媽是我家的傭人就那樣對你,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岑近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是在念經嗎。  終於,剛剛關上情感閥門的岑近徽覺得他太過聒噪,“你能不能別說了,現在說這些除了浪費我的時間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有。”謝吟池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岑近徽忍了一下午,再忍下去樂山大佛的位置都要換他來坐,他砰的一聲將書本合上,盯著麵前的人冷聲道:“謝吟池,我太了解你了,從小到大你哪次對別人示好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你覺得我還跟以前一樣蠢,會再次上你的當嗎?”  謝吟池知道自己從穿過來到現在一直都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心裏多多少少都還有些尷尬,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知道岑近徽剛剛罵的幹壞事的人不是自己,可是他一遍遍的叫著謝吟池的名字,就好像真的在罵自己一樣。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被說的怪難受的,又想到自己還得繼續捧著對方,隻能勉強擠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要是罵我能讓你開心點,那你就罵吧,但你罵完能不能別記恨我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岑近徽瞥見謝吟池這副淚眼盈盈的模樣,有些詫異,從來都隻有他謝吟池讓別人哭的份,他謝吟池什麽時候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  岑近徽覺得離譜,更有一種鍘刀懸在頭上的緊迫感,“你,這是什麽表情......我說錯了?”  “你沒錯,錯的本來就是我,我這樣的人就算是被人捅死在大街上也不奇怪。”  這句話是真心的,畢竟書中的謝吟池真的可以算的上作惡多端,被他摧殘過的少男少女不計其數。  但謝吟池一想到自己一個月之後真的又要翹辮子,就這麽硬生生擠出了眼淚,一顆豆大的淚珠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砸到了岑近徽的手背上。  這個角度,算的分毫不差。  岑近徽皺了皺眉,忽然就覺得謝吟池的眼淚有些燙人,他不由自主的的開始反思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但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他還是鐵青著一張臉衝謝吟池道:“謝吟池,你聽好了,你是死是活,跟我都沒有關係,我可以當以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但你要保證你自己離我遠一點,不然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故態複萌......”  如果可以的話,謝吟池也不想這麽騷擾他,要真的是像他說的那樣就謝天謝地了,但問題是被哢嚓掉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謝吟池低著頭用指腹擦了擦眼淚,猶豫了一會兒後,抬頭對上岑近徽的不算友好視線,仍舊鼓起勇氣,一字一句道:“可是,我夢到你殺了我,就在這間寢室裏。”第4章   夢中夢見的事情在哪裏都不能作為判定罪行的證據,可岑近徽看著謝吟池這副眼尾噙淚的模樣,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對他的恨意太強烈,導致什麽科學無法解釋的磁場擾亂了他的夢境。  可麵對謝吟池毫無根據的指控,岑近徽震驚之餘隻剩下無言以對。  他垂下眼睫回避了謝吟池責怪意味明顯的目光,有些難以言喻的心虛,指尖在椅背處輕輕的摩挲著,“我看你是瘋了,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再討厭你,也不會把自己賠進去。”  聰明人都懂得趨利避害的重要性,謝吟池將岑近徽的微表情納入眼底,一時間倒也不猜疑他這話說的違心,似乎真的覺得為了泄憤而去對自己動手是一件極其不劃算的事情。  但如果他能有動手而規避法律責任的辦法呢?  不過也有可能隻是因為目前的岑近徽,暫時還沒有產生要傷害自己的想法,即使有也能很好的控製住自己。  那麽謝吟池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會讓一個月之後的岑近徽對自己痛下殺手。  雖然到了九月底,可宿舍裏還是有些悶熱,謝吟池麵對岑近徽的毫無破綻的回應,一時間毫無頭緒,隻訕訕地說自己隻是開玩笑,然後起身將椅子拖回了原本地位置,又繞到床邊去將窗口打開一半。  初秋的晚風從縫隙中爭先搶後的躥進室內,謝吟池站在窗邊垂眸看向遠處繁華的古城區,露出了不屬於原身的惆悵與失落。  岑近徽的目光跟隨他看向窗外一川風月,又從不知何時掛起的滿夜星光不自覺的挪到他那張被冷風吹的有些失神的臉上。  他斜倚在窗邊,隻給室內的人留下一個單薄的側影,任誰一眼望去,就算看不清臉,也覺得其人必定風姿綽約。  何況他那起伏有致的麵部骨骼輪廓撐起了一張頂好的皮相,垂著眼睫,落扇般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青影,白皙羸弱的無助感隻差被寫在他的臉上。  假象,都是假象。  窗沿邊放置了塑料空花盆不慎被風吹落,砸在地上發出脆響,岑近徽霎時僵硬的收回了自己逾距的視線,可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探究此時此刻正在出神的謝吟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又在醞釀一些整蠱自己的壞主意,岑近徽默默腹誹。  謝吟池此刻正在與腦內的人工智能交涉,連花盆掉了都沒有注意到。  “按照我單刀直入的試探,我覺得他對我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惡意?會不會不是他?”  正看著虛擬屏的029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才算得體,畢竟連029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凶手,誰讓這本書壓根就沒有寫完呢。  029隨機插入了一段茲拉茲拉的電流聲後才開口道:“宿主,係統檢測到該角色對您的惡意值對比先前有所下降,看來您這半天的懷柔政策起到了效果。”  “你還能監測到惡意值?”謝吟池愣了一下,這係統終於有點上道了,開始向那些他看過的穿書文係統靠攏了,有點滿意但不多的他皺眉道:“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如果能時時刻刻的查看對方對自己的惡意值,不就能從方方麵麵保障自己的安全了嗎,譬如做了一件事後再去檢查對方惡意值的波動,就能很有效的拿捏住對方的喜惡,這樣避免二次踩雷,有效緩解了自己的生存壓力。  這應該是謝吟池穿書以來,唯一一個讓他感到舒心的消息。  謝吟池能想到的事情,029又怎麽會想不到,但029遲疑了。  他能監測個屁的惡意值啊,這玩意兒就是他剛剛隨口胡謅的,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人舔了反派一下午,他再加把勁兒說不定冰山都能被他舔化了,那反派的態度變化還不明顯嗎?  其實也不算太明顯,他是用顯微鏡看的。  “抱歉宿主,惡意值是隨機刷新的,我並沒有權限隨時監測查看。”  謝吟池:......  “宿主請不要氣餒,您下午的戰略初見成效,請繼續努力。”  滋啦滋啦~  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個會隨時斷線且十分低端應該被市場淘汰的人工係統。  謝吟池輕輕歎了口氣,彎腰將地上的塑料花盆給撿了起來,輕飄飄的塑料花盆邊緣有些毛躁,他一時沒有在意,食指指腹就被割出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蹦出了一顆豆大的血珠,要不是察覺到指尖的濕濡,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發現。  這具身體這麽扛造的嗎,這要換做以前,蹭破點皮的痛感他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謝吟池覺得新奇,正欲走向自己的桌子找張紙來淹一下還在往外滲的血跡,誰知患處突然傳來一道鑽心的刺痛,讓他沒忍住輕呼出聲,他不可思議的抬手看向指尖那處殷紅,內心默默來了一句國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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