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劇本有什麽問題嗎?”他被謝吟池盯的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解釋道:“這個本來是我準備拿去參加大學生電影節的本子。” 謝吟池實在是沒辦法直視他那張像整過容的臉,卻又不能不用眼神威懾對方。 他原以為既然薑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人物設定又是戲裏的第一名,寫出來的本子怎麽說都不應該是這種水平。這樣的東西送去電影節,就算是沒有自己,他也會铩羽而歸。 仔細想起來,或許是因為原作者筆力不足以支撐的緣故,這個小世界的許多衍生設定都經不起推敲。 就好像謝吟池的人設是一個從小被家人溺愛的大少爺,他穿過來到現在也快一個星期了,從來沒接到過家裏人的電話。他先前問過029,據029的解釋,穿入者在這裏就好像在做觸發型遊戲,如果不是他主動觸發,就不會開啟相應的支線信息。 “三天的時間磨一個原創劇本也不是難事,這個題材送到教授那裏也過不關,寫命題作文你都不會嗎。不過要說現成的本子,我那裏正好有一個。” 這番話不管是用語氣還是內容上,都是完完全全的ooc。 但誰讓他的係統不管這些呢。 對於他存活任務以外的人,實在是不值得他費心偽裝。 謝吟池能理解對方討巧的心思,他本來的目的也隻是見一見薑原,現在人見到了,而他手上又有現成的劇本,就當做慈善了。 而謝吟池打算拿出來的劇本,就是他在之前在大學生電影節裏的獲獎作品改編的。 薑原看到那篇劇本之後,腦子裏唯一的想法是,謝吟池從哪裏找來的新槍手,有了這樣強有力的外援,怪不得看不上自己的。 他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卻也不得不承認原作者的水平遠在自己之上。 在感覺到嫉妒的同時,他也很擔心自己為數不多掙生活費的門路又斷了。 像謝吟池這樣人傻錢多的雇主委實是不多見的。 薑原在權衡利弊之下,不得不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交了稿子之後,後麵就都是其他組員的事情了。 等到校慶的那一天,謝吟池好說歹說才將他們宿舍的人打包帶到了現場,他們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整個場館都沒有空位置,他們四個人齊刷刷的往後排一站,引得前麵的學生都頻頻回頭。 “看看看,我就說謝吟池今天會來吧!”文學係的小師妹興奮的扯著身邊朋友的胳膊,將朋友差點拽的一個趔趄。 她和她的朋友都是先前造謠貼的受害者,現在已經變成了謝吟池和溫嶠的cp粉,隻不過因為是一個係的師兄妹,他們都自詡是謝吟池的娘家人,磕cp的屁股也是穩穩地歪向謝吟池那邊。 因為聲音有些大,那一圈的同學都湊到了一起,一邊忙不迭的掏出手機拍照,一邊小聲八卦。 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撓頭道:“我聽說校慶活動裏唯一一場情景舞台劇的編劇就是謝吟池,要真是這樣,他來也不奇怪吧。” “嚴謹一點,是他跟薑原一起幹的。” 謝吟池即便是站在最後排大門的陰影裏,也讓人看的諾不開眼。 漂亮妹妹的吹捧讓周圍同係的男生不約而同的感到刺耳,其中一個穿著polo衫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科普道:“薑原什麽水平他什麽水平?誰不知道他不僅讓薑原代課,連作業都要人家幫他寫,這種混經驗掛名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 “就一小白臉,拽的二五八萬似的,也就偏偏你們這些女大學生。” “這含金量,懂的都懂。” 周圍的男生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哄笑起來,把一群女孩給說的啞口無言。 畢竟她們也不算了解謝吟池,就算是想幫他說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蒼白的辯駁道:“我們係的事情,你們導演係的很了解嗎?不懂就別亂說!” 因為謝吟池草包帥哥的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所以在這場演出編劇的署名上,即便他的名字排在了薑原的前麵,但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他是在沾薑原的光。 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而且極有可能是故意說給謝吟池聽的。要是按照謝吟池以前的脾氣,上前就給那一群人的嘴給撕爛了,但現在是替換芯。 謝吟池冷靜的目視前方,一點也沒有把那些人的話放到心上。 而他的室友們,則是在聽到那些不太友好的話之後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 表麵看似平和,他輕顫的嘴唇已經出賣了他,被不認識的人這樣說,肯定很生氣吧。 賀昀禎倚在牆邊單手插兜,隨手婉拒了旁邊同學要聯係方式的請求,漫不經心的問他道:“你真是鑲邊的那種嗎?” 雖然謝吟池對那些人沒有什麽解釋的欲望,但麵對自己的室友,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否則要是被誤會了,在他們心裏的印象分又該走低了。 “當然不是,那劇本是我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你也不相信我?”他有點失落的看向賀昀禎,在黑漆漆的角落裏,朦朧的散發著委屈的氣息。 賀昀禎想起這幾天他確實總是在寢室裏抱著電腦敲敲打打,機械鍵盤的噪音曾一度讓自己難以忍受...... “我當然相信你。” 那些男生的閑聊天還沒有停止,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會被謝吟池聽見。 “你們這麽捧著他有意思嗎,就算他是直男也看不上你們,像他們這種有錢人,誰還沒三五個女朋友啊,指不定個個都是胸大腰細的。”黑眼鏡油膩的視線在隔壁座的女生身上上下掃視,“搓衣板身材就別想了吧。” 這句話讓謝吟池聽的乍舌,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都快禿頂了還敢當麵這麽嘲笑別人。 謝吟池本來不想惹是生非,可這黑眼鏡實在是太賤了,既仇富又仇帥哥檸檬嘴臉,還要靠貶低漂亮妹妹找存在感。 被他內涵的那位姑娘可能是從來沒碰見過這種人,被他說的麵頰通紅,想要再分辨幾句卻惹的他說出了更難聽的話。 小姑娘最後眼淚婆娑的被身旁的朋友給拉走了。 黑眼鏡洋洋得意的吹完了牛,扭頭跟兄弟知會了一聲他要去上廁所,讓人給他看著位置。 黑眼鏡前腳一走,謝吟池後腳就跟了上去。 岑近徽本不想管別人的閑事,但又覺得他狀態不太對勁,壓著聲音問他要去哪裏。 “去上廁所。”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謝吟池這是找事兒去了,但對方一身壯碩的肌肉,他挑釁人家就隻有挨打的份兒。 一拳頭砸下來,他恐怕都爬不起來。 他不是一直都很膽小的嗎。 岑近徽不想看他做蠢事,情急之下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肘將他按在原地,“你冷靜點,要教訓他也別挑今天這種時候,你今天不是專程來看校慶舞台劇的嗎?” 謝吟池自從搬回宿舍之後,每天都有在認真的上課打卡,又積極參與校慶活動。岑近徽誤以為他也是為了所謂的保研推優,要是真鬧大了,能保住學籍就不錯了。 賀昀禎瞥了一眼他們肢體接觸的部位,雖然覺得刺眼,卻還是難得跟岑近徽站到了一邊。 “他說的有道理,想整那人辦法多的事,斷胳膊斷腿弄的血淋淋的,今天這種日子,把警察招來怪麻煩的。” 名校的校慶,請來的大多都是從這裏畢業後取得巨大成就的校友,本來就在社會上備受關注,隨便弄出點動靜就能上個熱搜。 在賀昀禎看來,找個地兒順手就能埋了的事,沒必要讓謝吟池親自動手。 他們都一人一句發表了意見,唯獨溫嶠沉默著。 就連029也用急促的電子音試圖打消他違法亂紀念頭。 這才幾天,讓他督促反派保持真善美的品質他不幹,非要去做什麽友情攻略。 看他現在的狀態,很難不覺得是誰攻略了誰。 從炮灰進階反派,指日可待。 “宿主,在小世界犯法一樣要接受製裁的,請三思而後行。” 謝吟池被他們七嘴八舌弄的腦袋裏又氣又暈,他頭一次對岑近徽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掙開了對方手,“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我是真的想上廁所。” 他就像是快要憋不住似的,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側門走。 溫嶠對校慶活動一點也不感興趣,被謝吟池連拖帶拽的弄過來在這黑黢黢的地方就像罰站似的,早就一肚子怨氣了。見他走了,便從口袋裏摸了根細窄的香煙點上,打算去樓梯間透口氣。 見溫嶠動了,岑近徽和賀昀禎想也不想就要跟上去,但卻發現左邊通道的門被謝吟池給甩上了。 “別跟著我。”門口傳來了謝吟池暴躁的聲音。 三人俱是一愣。第20章 也是因為校慶的緣故,禮堂裏的所有廁所都被保潔阿姨裏三層外三層打掃的一塵不染。 空氣中劣質清醒劑的氣味讓謝吟池決定速戰速決,他是絕對不可能挨個去辨別到底哪個門裏有人,於是捏著聲音挨個敲了過去。 “有人沒?有人沒?” 要不是不知道那個黑眼鏡叫什麽名字,這會兒他就直接喊名字了。 就這麽叫了兩三聲之後,他麵前的那扇門裏發出了納悶的聲音。 “幹什麽?” 謝吟池打量了一圈角落裏的清潔器材,說:“麻煩你快點出來,我也要上廁所。” 黑眼鏡有點便秘,正蹲在哪裏吭哧吭哧的努力,被門口莫名其妙的人弄的火冒三丈,他衝門板吼道:“你丫有病吧,那麽多空著的坑,你上哪個不行?” 他話音剛落,麵前的門板就砰隆一聲被踹的鬆動起來,他下意識的抱住自己的腦袋,“操!你,你缺不缺德啊?!” 他看著門下縫裏露出一雙幹淨的限量版板鞋,圓盾的鞋頭在光滑的台階上反複磕碰著,然後再一次踹上了自己的門。 黑眼鏡氣壞了,這屎不拉也罷。 “你小子給我等著,就站門口,誰跑誰孫子!” 黑眼鏡蹭的一下就提著褲子站了起來,正罵罵咧咧的係皮帶,一桶水就兜頭潑了下來。 黑眼鏡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是來找碴的。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伸手就要推門,卻發現門怎麽都打不開了。 謝吟池將水桶放回牆角,那扇門被黑眼鏡推的來回擺動,那根堵門的拖把杆也有些岌岌可危。 029在中控室裏看的大失所望,他報複人的方式,也太小學雞了。 謝吟池擦了擦手準備走人,剛一轉身,身後的某扇門應聲倒地。 他瞬間脊背發涼,一陣風將他吹的心裏打鼓,他下意識的回頭看。 渾身濕透的黑眼鏡像剛剛在監獄裏蹲滿刑期的殺人犯,赤手空拳的朝他走過來。 謝吟池覺得自己應該拔腿就跑。 * 謝吟池重新回到場館裏的時候,他的三個室友很聽話的還在那裏排排站。 此時的表演已經開始超過十分鍾了,燈光也早就關了,他細細簌簌的動靜沒能逃過賀昀禎的耳朵。 “你上個廁所要這麽久?” 謝吟池整個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先前半點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他摸了摸自己發脹的嘴角,含糊不清的解釋:“在外麵玩了會兒手機。” 賀昀禎將他捂著臉的手給拿了下來,這裏的光線實在是太暗了,直到對方鼻尖幾乎快要貼上他麵頰的時候,他才察覺到,然後匆匆往後撤了一步,緊緊的抵住了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