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能玩什麽,有什麽好玩的。 “你把自己脫的精光,貼過來不讓我走,抱我親我......”岑近徽冷聲說著,耳廓卻泛上點粉,“你不跟我交往,就想白白占我便宜嗎。” 謝吟池拿著花灑的手有點發顫,水珠順著弧形口往下滴,勻速的砸落到地麵。 讓謝吟池感到心驚的不僅僅是岑近徽石破天驚的控訴,不知道何時已經回到寢室的賀昀禎也正在看向他。 謝吟池完全找不到屬於自己的聲音,他愣了半晌,才萬分難堪的反駁了一句,“你胡說。”第94章 (二更合一) 如果是賀昀禎說的這種話,謝吟池倒是應該會確定自己質疑的態度,但這句話從岑近徽嘴裏說出來,謝吟池隻覺得無地自容。 岑近徽是不屑編這種謊話來騙他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謝吟池麵色怯惱,手上的花灑抖的厲害,水珠像斷線的珍珠項鏈,一顆顆圓滾滾的砸在地上,濺的水漬四處都是。 賀昀禎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後便毫無留戀的撤開,謝吟池的視線失去了承接的焦點,看到他唇角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髒像被人用鐮刀收取麥穗那樣輕而易舉的割下,重重的摔在一灘血泊裏。 岑近徽一整夜都在琢磨著據實以告後謝吟池的反應,現在的情況,包括謝吟池的表情都在他的設想之中。 謝吟池一直都是這樣。 他不怪謝吟池,設身處地的去想,這大概真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身後多餘的動靜讓岑近徽清楚,這間寢室裏不僅僅隻有他和謝吟池兩個人,而有些更為私密的話,他也不情願讓第三個人知道。 岑近徽降低了音量,靠著身後的白牆仰了仰頭,“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如果不想承認......” “我承認了又能怎麽樣。” 謝吟池想找兩團棉花來塞住自己的耳朵,裝聾作啞能給他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小花灑被丟在地上,他垂在兩側的手攥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血管因為用力過度而繃出,像是隻要岑近徽再多說一句,他的拳頭就會砸到對方的臉上。 岑近徽視線下移,本打算暫時偃旗息鼓的心思卻又重新被挑撥起來,他冷冷的望著謝吟池。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是因為我喝多了,你沒有喝醉過嗎,你應該知道那種情況下,連你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謝吟池哽著聲音,被他看的極其不自在,“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或者你要什麽別的補償......你現在也不缺錢花了吧。” 對誰都一樣,謝吟池很小氣,能給的就隻有錢。 自從那場生日宴會後,岑近徽的吃穿用度都跟以往不一樣了,就算他本身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還堅持著一貫的低調樸素,但謝吟池看得出來,他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今非昔比這個詞。 “我不要別的。” 話題兜兜轉轉又仿佛回到先前,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對岑近徽來說,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要得到不是什麽難事,真正難得的是謝吟池的一顆真心。 他原先覺得喜歡謝吟池這件事其實不太有必要要讓對方知道,但是後來他改變主意了。 如果賀昀禎可以的話,那他為什麽不可以。 岑近徽從不覺得自己需要改變,但等他意識到有些改變並不需要征求自己的意願,而是潛移默化中發生的時候,他心裏反而空落落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我們會很好,比你跟他還要好。” 打啞謎一般的話術,在場的三個人卻都心知肚明。 賀昀禎忍著不去摻和,卻如坐針氈。他實在是聽不了岑近徽旁若無人的表白心跡,也接受不了自己在他們中間極端薄弱的存在感。 他心裏煩躁,又殷殷發冷,也沒回頭,就這麽問道:“中間差了一輪,現在才在這裏求複合,不覺得晚了點嗎。如果你真那麽喜歡他,當初為什麽要分手?” 默不作聲才不是賀昀禎的風格,岑近徽聽到他貿然出聲不意外。 “為什麽要分手......”岑近徽重複著他的問題,冷肅的麵容上忽然帶了點笑意,盯著謝吟池問道:“要告訴他嗎。”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賀昀禎不憚於承認自己的嫉妒,從謝吟池嘴裏聽到岑近徽的名字他都反感的厲害,又何況是現在這樣。 賀昀禎實在難受,卻隻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嗤笑道:“你就這麽怕他,連這種小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平時真是瞧不出來,你還是個軟骨頭。” 三兩句話就讓人血壓上升的本事不是誰都有的。 謝吟池擔心再這麽聊下去,他們倆又要掐起來,舊傷還沒結痂,新傷再添上,誰也不好受。 “都別說了。”他出聲製止。 自從昨天上午分手以後,再次見麵,賀昀禎似乎看他極其不順眼。 他也不懂,原來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會有這麽大。他無法避免的聯想到在校門口看到賀昀禎和那個顧瀾抱在一起的畫麵,從道義上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他一個人心裏五味雜陳。 “我最近很忙,也沒有要跟別人談戀愛的想法。”謝吟池從陽台走到寢室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很誠懇的朝賀昀禎道:“你說話也不用這麽陰陽怪氣的,你既然有了新男朋友,就別總計較我的不是了。咱們的事情翻篇了,以後在寢室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搭不搭理我都行。” 謝吟池不是有意提到顧瀾的,但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順嘴說出來了。 賀昀禎沒錯過這個信息,轉過椅子看向他,“你說顧瀾?” “嗯。”謝吟池收拾著自己的桌麵。 賀昀禎這才發現謝吟池誤會了他和顧瀾的關係,下意識想要解釋,但看到謝吟池那一副從容做事的模樣又忍了下來,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問道:“你覺得他怎麽樣。” 謝吟池沒想到賀昀禎會問這個,呆呆的扭過頭,“挺好的。” 一句話太過敷衍,怕他發覺出自己的在意,謝吟池又非常實在補充道:“他長得挺好看的,放在人群裏也很顯眼,性格貌似也很熱情,配你......綽綽有餘吧。” “我是說,跟你比,他怎麽樣。” “你幹嘛非要跟我比?”謝吟池本來就煩,被他這麽一問,很難不覺得他有用新歡拉踩自己的嫌疑,瞬間就有些暴躁,扔下手裏的書,小聲道:“這方方麵麵的,我跟他就剛剛見過一麵,我怎麽能比的出來......不過他看起來確實很喜歡你,這點比我強,行了吧。” “聽說他在咱們學校也很受歡迎,能被他看上,你應該偷著樂吧。” 是賀昀禎先夾槍帶棒挑釁的,謝吟池覺得自己隻是適當的還擊了一下。說完他就有點擔心賀昀禎會不會生氣,偷偷用餘光瞄了一眼。 “你真的覺得,他跟我很般配?”賀昀禎的臉色不太好看,語氣也沉了下來,他一隻手撐著下巴,指緣在顴骨處輕輕摩挲了兩下,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道:“你這眼睛白長了。” 謝吟池愣了一下。 難聽的話在賀昀禎腦子裏閃了一下又很快被消除了,即便他們是現在這樣的關係,他也不想要謝吟池誤會他和顧瀾的關係。 和岑近徽一樣,賀昀禎也想了整整一夜。他很勉強的認為,是自己一直追得太緊了,就像是放風箏,有風得時候適當的鬆一鬆線,才不至於讓風箏線繃斷,也能讓這隻風箏飛得更高。 就算其實他很清楚謝吟池並不喜歡他,但這些都不會被他歸咎為主要原因。 風箏線放一放是可行,但前提是,他要保證掌控著風箏的線始終要在自己手裏。 他從來沒同意過跟謝吟池的分手提議。 他對謝吟池說的那句狠話,比起謝吟池受到的傷害,他緩過神來隻會更甚百倍千倍。 謝吟池如果真的死了......這是賀昀禎人生中為數不多不敢去做設想的事情。 賀昀禎從來不信孟殿厘的鬼話,但昨晚的局上,他有句話倒是說得還算中聽。 他信誓旦旦的說,情侶之間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午吵架了就斬釘截鐵的說分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等到了晚上睡一覺,又將分手的忘屁股後麵了。 賀昀禎再這種事情上也是張白紙,但桌上的人紛紛附和,加上他潛意識裏也十分願意相信,這個說法就變得非常合理。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就一晚,謝吟池沒回寢室。 跟謝吟池在一張床上滾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你們......” 謝吟池以為賀昀禎是跟顧瀾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才這麽說的,但是看顧瀾那個樣子,恐怕也隻是時間早晚的事。 想了想,他還是提醒道:“溫嶠跟我說,顧瀾是做那個的,你要是不介意......” “做哪個的?”賀昀禎的目光有些微妙。 謝吟池心想他果然不知道,伸手撥楞了一下桌上的那盆荔枝盆栽,最近他疏於打理,兩三片葉子有衰敗泛黃的趨勢,他用拇指擦了擦葉片的尖端,有點想將這片葉子掐掉。 看著太礙眼了。 “溫嶠給我看了照片,你需要的話,一兒等他出來給你看吧。” “我沒興趣。”賀昀禎重新靠上椅背,心裏覺得好笑,“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他跟你差遠了,我短時間內還不至於口味變化有這麽大差距。” 這話謝吟池也不知道該怎麽回,但在校門口親眼看到的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是事實。 但不管理由是什麽,謝吟池也不打算拆穿他了。 謝吟池還沒有吃午飯,在路上的時候跟溫嶠說好洗完澡一起下去吃飯的。 見溫嶠洗完澡出來,他便道:“不跟你說了,我跟溫嶠一會兒要下去吃飯。” 賀昀禎立刻道:“我也沒吃呢。” 剛剛被學生會幹部請出去填表的岑近徽回來了,聽到他們討論吃飯的事情,便道:“我也沒。” “那你們要吃什麽,一會兒我給你帶回來?” 謝吟池沒太當一會事兒,他正低著頭在手機上百度,水培的荔枝葉子發黃是什麽原因。 “我跟你一起去吧。”岑近徽說著便放下手裏的東西,開始穿外套。 賀昀禎聽到動靜也起身穿衣服,“現在這天,等你帶回來都涼了。” 謝吟池哦了一聲,盯著手機上的修剪教學視頻,“那你們倆先去吧,他洗完我還要洗。” 岑近徽立刻就又坐下了,“我等你。” “吃個飯也要黏一塊兒,你還真……” 賀昀禎很少會如此直白的擠兌人,但此刻也不覺得自己在胡說,剛剛表白都被拒絕了,怎麽好意思還要貼過來跟著吃飯的。 賀昀禎一貫的原則還有一條,就是他自己可以,別人就不行。 平時不是很端著嗎。 端著的時候令人討厭,放低姿態又讓人恨得牙癢癢。 岑近徽看向謝吟池,“你不想我一起去嗎。” “我沒有。”謝吟池拒絕岑近徽的表白是一回事兒,不討厭岑近徽又是另一回事,他一直都是把岑近徽當成朋友的,雖然岑近徽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謝吟池還是覺得賀昀禎的話會讓岑近徽有些想多了,他恨不得對天發誓,“吃飯而已,這沒什麽的。” 岑近徽麵上露出了一點難得的笑意,說了聲好。 他轉頭就衝賀昀禎道:“你吃飯不黏人,那你就先走吧。” 賀昀禎沒了正牌男朋友的身份當令箭,許多事情做起來都名不正言不順的,反而會讓謝吟池看出端倪,那風箏論自然也就沒有效果了。 連岑近徽都敢當著謝吟池的麵跟他嗆聲了。 賀昀禎隻能擺高姿態說原本也沒有想要跟他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