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鰥夫教授的凶神男友回來後 作者:鱷人行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我的日子都沒幾天啦……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許承棟聲音大了起來,又猛地一頓,然後語速明顯變快:“哎哎,你加我微信,我微信號就是許承棟,拚音。越洋電話太貴了!個狗-日的,就隔個海還要按分鍾收錢…聽見沒啊許晝,加我微信,就現在啊!”許承棟剛說完就撂了電話,斷線的嘟嘟聲砸得許晝耳朵疼。許晝麵無表情地退回桌麵,點開應用商城,才發現那個叫微信的程序已經被安裝好了。點開微信,空蕩蕩的界麵上就掛著一個聯係人,昵稱叫wen。許晝點開和wen的對話框,看到了三條消息。第一條:你和wen已經成為好友了,你們可以開始聊天啦!第二條:我是文懷君,我在這台手機上安裝好了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app,你可以逛逛。我的號碼也存在通訊錄裏了,需要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第三條:還有一些我寫在手機備忘錄裏了。許晝退出微信,點開備忘錄,看到了滿滿當當十幾篇現代生活指南,比如手機平板的用法、二維碼支付、電子導航、網上購物、基礎app使用方法……涵蓋生活的方方麵麵。大標題小標題,分點羅列,字句簡潔清晰,一看就是文懷君自己的手筆。在《導航》那一章,文懷君說在手機裏下了四個不同的地圖app,特意標明了在不同國家適用不同的軟件。許晝黑著臉想起出糗的經曆,看來十五年都沒把自己的路癡形象從文懷君心裏洗刷掉。當時許晝想找一座藏在山間的宋朝佛塔,許晝看著地圖和指示標,信心滿滿地領著文懷君往前走,結果天都快黑了兩人還在山林裏兜圈子。最後兩人在一間廢棄的小屋裏湊合著睡覺,文懷君把自己當床板墊在地下,摟著許晝睡了一夜。第二天換文懷君帶路,走了兩個鍾頭就到了。手機裏的軟件幾乎都是按照許晝的喜好下載的,擺滿一個方塊的音樂軟件、記賬app、讀書app、還有一些解謎遊戲。許晝真的按文懷君說的逛了很久,一個個app點過去,心髒越來越燙。說沒有觸動是假的,曾經的文懷君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但做起事來總是熨貼。十五年的歲月沒有帶走這個特質,反而讓他變得更加沉穩妥帖,讓人像被溫暖的海水包裹著。手指甚至因為過激的心跳而微微顫抖,許晝深吸一口氣,仰麵倒在了床上,用一隻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文懷君長了十五歲,他現在有家有室,研究繁忙,為什麽還要抽時間做這種事?許晝不由地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有可能每個收到手機的乘客手機裏都有這樣一份指南,軟件也隻是工作人員隨機下的。許晝總是自顧自地想太多,但在關於文懷君的事情上他沒法克製,不管什麽時候,他總會輕易被文懷君牽動心思。就算那些溫柔體貼是個陷阱,許晝也會明知故犯地往下跳。隻要那陷阱的名字是文懷君。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許晝有一瞬間以為是文懷君把自己隱秘的想法聽了去,然後來抓包了,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新的好友申請:許承棟。紅色的小圓圈刺得許晝眼睛疼,他等了一分鍾,才按下了那個“接受”。許承棟馬不停蹄地撥了一個視頻電話過來,許晝無法,隻好點了接聽。許承棟的臉立刻占滿了整個手機屏幕,溝壑般的皺紋嵌在幹癟的臉上,許晝呼吸一窒。“要你加我你怎麽不加呢!要不是你的微信號就是手機號老子還找不到你了……咳咳!”許承棟聲音太大,差點把自己嗆住。許承棟,許晝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現在六十一歲了。“你現在在哪。”許晝等他呼裏哈喳地咳完,語氣平平地問。“北市清山老年之家...其他老人們都有孩子來看!許晝,你什麽時候來看看我啊?”許晝敲起鍵盤,北市清山...老年之家...,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綠水青山的地方,建築非常漂亮。接著他看到了價格,3500一個月。“你哪來的錢?”許晝打斷他。許承棟沒有正經工作,曾經許晝還要每個月從獎學金裏抽出錢給他,而許承棟第二天就會把錢花光,拿來買酒和彩票。老人好像噎住了,兩秒後變得氣急敗壞:“老子自己的錢!小兔崽子你就是看不得老子好是吧!”他喘了一口氣繼續:“白眼狼!白養你這麽大了!念個什麽破書啊,賺不了錢還白搭進去十五年!你都不曉得我這些年怎麽過的啊……不孝啊!”“你養我了?!”許晝反問道,聲音有些失控,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許承棟,你欠我的太多了……你把我媽還給我啊,啊?”“…你媽,整天就你媽你媽!”許承棟嘶嘶地吼著,像個破風箱。“都說了是那個瘋婆娘自找的!”他隨手扯住了某個路過的護工的衣服,指著屏幕說:“你看看,你來看看我這不孝子!他還喜歡男人,造孽……”許晝砰地一下把視頻掛了。胸腔在不停地起伏,嘴唇顫抖。許承棟那邊連著發過來了三條幾十秒的語音,許晝一條也不想聽。前天,他離開北市,為他送行幫他搬行李的隻有出租車司機。現在,他降落到十五年後,祝福他回到人間的隻有大學招生辦。他的親爹,從來隻關心他自己。天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完全黑了,房間沒開燈,桌椅都變成深藍色。許晝一個人躺在異鄉的床上,像躺在一個巨大的空洞裏。他仰麵朝天,努力瞪著眼睛,讓那股酸楚的淚意慢慢退去。手機又響了,許晝看都沒看就按滅了屏幕。隔了大概一分鍾,手機再次響起來。許晝皺著眉抓起手機,看得一怔wen邀請您進行語音通話。語音通話,應該是不開攝像頭的吧?許晝的手指在“拒絕”上懸空了兩秒,最後還是挪到了隔壁的“接受”上麵。“嘟”地一聲輕響,語音接通了。沒有人講話,隻有微弱的沙沙聲從手機裏傳出來。靜了三秒鍾,那邊傳來文懷君沉穩的低音:“喂,許晝?”熟悉到不行的聲音,好像洪水裏唯一的浮木。文懷君的聲音就這樣在耳邊輕輕炸開,濃烈的酸澀在刹那間湧上鼻端,許晝拚命眨著眼睛,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他張著嘴,努力調節沉重的呼吸,也不知道文懷君聽到沒有。文懷君又靜了幾秒才緩緩說:“你還好嗎,學長?”“學長”兩個字像轟然抽開的閥門,眼淚毫無征兆地往下墜。許晝無聲落淚,牙關間瀉出細碎的嗚咽。丟臉,太丟臉了。許晝胡亂地擦著眼淚,鹹濕的水狼狽地流了滿臉,在被單上染出一片深色。他想說話,但字不成句。好像在這一刻,沒有科學家文懷君,沒有三十多歲的文懷君,隻有那個懶洋洋地叫自己學長的低年級學弟,他有著墨一樣的年輕眉眼。世界都在行走,隻有他孤零零在原地。“許晝?”文懷君肯定聽見了他壓抑的哭腔,“你在哪?我過來。”許晝斷斷續續地說自己在酒店房間,又要文懷君別過來,不要過來。因為他現在很難看,眼睛通紅,衣衫鬆散。文懷君說“好”,他就在那邊聽著。眼淚逐漸平息,心裏變輕了很多,許晝卻越發覺得自己非常糟糕。“對不起。”許晝說。“不,你沒有。”文懷君立刻道,似乎在惋惜自己沒有更早截斷他的道歉。“情緒不穩定是穿越者的正常反應,沒有關係的。”許晝嗯了一聲,立刻想通了一件事。現在自己對文懷君來說隻是穿越者中的熟人,一個普通的研究對象,所以那些關心都是很正常的。畢竟文懷君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其實對別人總是很好。“你吃晚飯了嗎?”文懷君突然問。“...還沒有。”許晝答。“我叫了送餐服務,一會兒你開門拿一下。”許晝說好。“你實驗忙完了嗎?”許晝聲音裏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可以休息一下了。”文懷君答,“你遇到什麽了,想和我說說嗎?”這種無聊的東西當然沒必要花費大科學家的時間,許晝說不用了。門口傳來“叮咚”的聲音,許晝匯報說好像是晚餐到了。文懷君說“你去拿吧”,也沒有掛電話。許晝打開門,看到小推車上放著精致的中式三菜一湯,有他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和水煮魚。他並不知道,文懷君正靠在離他不遠處黑暗的拐角,聽到手機和耳邊同時傳來一聲驚喜的“謝謝”。“不用謝。”文懷君低聲道,“最近酒店的夥食不錯。”許晝把菜一樣樣擺上桌,抓著手機又說了一遍“謝謝”。“手機裏的東西我都看到了,謝謝你。”“許晝。”文懷君叫他。“下次難受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好不好?”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