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晝是被手機吵醒的,睜開眼,發現身邊空了。手機上顯示著顏羽庭的視頻邀請,許晝慌忙撈了一件衣服穿上,好像是文懷君的外套。許晝用手抓著領口,把痕跡斑斑的脖子遮好了。許晝掛上耳機,接了視頻邀請,顏羽庭旁邊是薑藍,她說她們倆在外麵玩,周術語回國了。“我們剛剛無聊看百科才發現,今天是文教授的生日啊,幫我們給他帶一句生日快樂吧!”顏羽庭說。薑藍賤兮兮地湊過來:“還是說文教授就在你旁邊啊?你身上這件衣服是他的吧?”“眼睛真尖。”許晝笑著說她,一邊試探著下床,“我去找找他。”“你們是不是住一起了!”顏羽庭的聲音更大,吵得許晝腦殼痛。“大概也許可能吧!”許晝敷衍著,發現身子好像恢複了很多,能正常走路,雖然姿勢有些別扭,但顏羽庭她們看不見。許晝身上罩著寬大的外套,底下就穿著寬鬆的短睡褲,露兩條細白的腿兒。這一身頗有街頭oversize的混搭範兒,莫名其妙地還挺酷。許晝戴著耳機和她們講話,慢慢往外走,自然沒想到,文懷君也正戴著耳機,在隔壁書房和家人打視頻。書房門開著,許晝看到文懷君的背影,便走進去,喊他:“薑藍和顏羽庭問”後半截話突然被掐斷,許晝震驚地看著文懷君麵前的屏幕,上麵清晰地顯示著文厲雷和梁蔓的視頻窗口。十五年前,文厲雷站在門邊,看到他和文懷君親吻時那尖銳的目光,許晝大概能記一輩子。慌亂與恐懼一擁而上,許晝刹那間拿不定主意是該轉身逃跑還是就地蹲下。腦子本就處於混亂之中,加上身子正虛著,腿站不穩,許晝晃了兩下,竟直直地往前摔去。我,完,了。跌倒的瞬間,許晝心裏就這三個大字。文懷君聽到背後的動靜,剛轉頭就看到許晝站不穩的模樣,迅速站起身跨過來,傾身堪堪接住了許晝。跌倒的過程中,許晝下意識伸手抓住文懷君的胳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於是寬大的領子便滑開了,露出滿頸深淺層疊的吻痕,觸目驚心地散布在白皙的皮膚上,一路往領口深處延伸。文懷君看到了,手機那端的顏羽庭和薑藍看了個放大高清版,屏幕對麵的文家二老和妹妹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們不僅看到了許晝脖子上的痕跡,還有他身上披著的外套,以及他走路時不太舒適的表情。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許晝耳邊先炸起兩個女生的尖叫,許晝匆忙把電話掛了,然後整個人就撞進了文懷君懷裏。他把許晝橫抱了起來,背對著屏幕往書房外走。“摔著沒有?”文懷君聲音還透著慌,大概在自責,“起床了怎麽不叫我。”文懷君把屏幕那邊的爹娘妹妹全丟在身後,先把許晝送回了臥室。“你在和叔叔阿姨打視頻?”許晝瞪著他問。“他們應該看見我了,我要不要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不用,你休息你的。”文懷君說,“你找我什麽事?我跟他們說一下就來。”“不是很要緊,就是薑藍他們祝你生日快樂…”許晝目光閃爍,“我差點在你爸媽麵前跪下了,好蠢啊。”“沒有,他們不會這麽覺得。”文懷君安撫他,“隻是我一會兒大概要挨罵。”“啊,為什麽。”許晝愣著問。文懷君笑了下:“因為我媽剛剛才說,要我對你好點。”文懷君果然是很了解梁蔓的,他剛剛坐到屏幕前,梁蔓便皺起眉。“文懷君。”梁蔓叫他大名。梁蔓生起氣來其實比文厲雷更可怕,語氣平得讓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麽。“你的家教呢?”梁蔓問,“把那孩子弄成那個樣子。”梁蔓又說了一句“文懷君,你太丟人了”。第一眼過去,梁蔓還以為他兒子把許晝囚-禁了。文懷君敢和文厲雷對著幹對著吼,但在媽媽麵前很慫,立刻乖乖認錯:“我錯了,是我沒克製住。”文厲雷沉著臉:“昨天因此才沒接電話吧。”文懷君辯無可辯,點了點頭。“文懷君。”這是梁蔓第二次喊他大名。“你搞清楚,許晝不是你用來確定自己存在性的工具,他是個活人。”這句話讓文懷君渾身一凜,他在心裏複述了兩遍,點頭:“是的,我知道。”梁蔓又歎口氣:“許晝有沒有自己的工作?”“有,他在建築設計公司實習。”文懷君知道他媽是怕自己限製許晝的人身自由,“我們平時都各自上班。”梁蔓相信兒子的人品,但到底還是怕文懷君挨著許晝就發瘋,所以命令文懷君:“你把視頻關了,把平板給他,我跟他說兩句。”文懷君一時有些猶豫,但還是拿著平板到臥室,跟許晝說:“我媽想和你說兩句,不開視頻的。”許晝點點頭,抬手接過平板。梁蔓的聲音從平板裏傳出來:“文懷君,你出房間,關門。”許晝有些驚訝,隻見文懷君很聽話地照做,出門前給了許晝一個安撫的眼神。偌大的臥室空蕩蕩,隻有許晝一個人獨自麵對著梁蔓,他很緊張。他害怕來自文家的厭棄,就像十幾年前文厲雷冰冷的眼神。許晝甚至都想到了無數狗血小說劇情,梁蔓會冷聲跟許晝說:“給你三百萬,離開我兒子。”但事實上,梁蔓聲音很溫和,和許晝聊了西國的天氣和食物,聊了十五年後的新科技,許晝很快就放鬆了。後來大部分時間,梁蔓都在問他“文懷君對你怎麽樣”,“有沒有欺負你”之類的,許晝頗有些受寵若驚,一概答“很好”,事實也確實是很好。“你記一下我的電話,如果他對你不好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梁蔓說。梁蔓大概真的被剛剛看到的驚到了,沒想到沉穩的兒子竟如此禽獸,從此對兒子人品的信任度都降到冰點。許晝誠惶誠恐地記了,梁蔓便喊文懷君回來。最後掛電話之前,梁蔓再次警告文懷君:“守點規矩,春天的焦糖都沒你瘋。”焦糖是文家養的一隻泰迪犬。“……”文懷君黑著臉掛了電話,看到仍然沒緩過勁兒來的許晝。“你媽媽對我好好。”許晝有點失神。“嗯。”文懷君笑著,“你就是值得這麽好。”文懷君的家人在十五年前後對許晝的態度有很大轉變,許晝輕易能察覺到這一點。“你怎麽說服了他們?”許晝問。“沒什麽。”文懷君反過來問他,指著手腕上的表:“這隻表這麽貴,你為什麽要買?”許晝噎了一下,緩道:“我想告訴你…我在向你靠近。”文懷君“嗯”了一聲,又說:“我說服我爸媽,也是為了這個。”縱使隔著遙遠的地位與時間,隔著無盡的不可能,他們仍然固執地要與對方靠近。“謝謝。”許晝想謝謝文懷君,也想謝謝梁蔓。不知為什麽,梁蔓讓他第一次感到了來自一個母親的愛。許晝躺了一天,身上有些膩,便準備去洗澡。“要我幫你嗎?”文懷君問,又發誓道:“絕對不幹別的。”許晝笑罵“不用”,便拿著毛巾和衣服進了浴室。水聲剛剛響起來,許晝放在床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文懷君看到是薑藍打來的電話,便接了起來。“喂,我是文懷君。”文懷君自報家門,“許晝在洗澡。”電話那端靜了兩秒,文懷君聽到薑藍慌張的“臥槽是文教授,老顏還是你說吧,救救我”。兩秒後,換了個人,顏羽庭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那邊傳出來,像個老母親一樣嘮叨了一大串。“文教授,既然您接了電話,那我就跟您直說了。之前許晝也有一次,脖子上全是痕跡,也是您幹的對吧?您去查一下,在脖子上種草莓有風險的,嚴重的可能會猝死,您能不能稍微注意點?許晝平時上班已經很累了……”文懷君夾著尾巴認真聽了半天訓話,頭一次感受到被學生教育的體驗,感覺受益匪淺。顏羽庭清清嗓子,一口一個尊稱“您”,語氣卻很尖銳:“您上次在大峽穀跟我們說什麽來著,‘以後不會了’這g倒得夠快啊?”文懷君誠懇認錯,直到薑藍在那邊說“老顏算了算了,我看許晝也挺喜歡的”,顏羽庭方才掛了電話。這大概是文懷君過的最充實的一個生日,半天睡覺,半天認錯。過了半分鍾,顏羽庭又打了電話過來,聲音透著歉意:“對不起啊教授,剛剛罵得太激情了,忘了跟您說一聲,生日快樂。”薑藍又加了一句:“要和老許好好的,結婚的時候我們要當伴娘。”作者有話要說:文媽:文家疼媳婦的傳統怎麽到文懷君這兒就斷了?狗兒子請五位小天使喝米其林大廚做的海鮮粥!第64章 秀展邀請猝不及防地與文懷君媽媽講話已經在許晝的意料之外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天,屋子門口突然堆了好幾箱東西, 嚴嚴實實地堵著大門, 剛下班回家的許晝和文懷君還以為走錯了。文懷君走過去,看到寄件地址是華國, 自己家, 瞬間無語了。“我打賭裏麵百分之兩百都是吃的。”文懷君把這些箱子搬進屋裏。許晝坐在地上,拿著小刀拆開包裹嚴密的箱子,有些驚訝:“叔叔阿姨寄來的?”文懷君打開其中一個箱子, 看到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華國特產,真空包裝的烤鴨鹵雞臘肉, 各種口味的火鍋底料,還有密封方便裝的佛跳牆酸菜魚之類的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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