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鰥夫教授的凶神男友回來後 作者:鱷人行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念出的每一句話都像鈍刀在磨許晝心間上的肉,他被文錚一次次的威脅折磨得幾欲嘔吐。當時文錚敲著桌麵,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文懷君還有三個小時到機場,毒酒還在小趙手裏,你自己想一下。”許晝隻能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精神的空殼,把靈魂從肉|體裏抽離出來,拙劣地貼上文錚需要他表現出來的情感,念出那些利如刀劍的字句。在麻木的折磨中,許晝心底的一個懊惱與後悔逐漸清晰,他這才想起,他和文懷君甚至沒有鄭重地說過一聲“我愛你”。十幾年前他們太青澀,好像年輕到無法承擔起說愛的責任,而十幾年後豎在他們之間的阻礙更多,他們習慣在心照不宣與行動中表達愛意。於是許晝還沒來得及說一句我愛你,就要對他說恨。錄完最後一遍的時候,文錚終於滿意,許晝的後背完全濕透,靈魂像是已經死掉了。文錚閑閑地走過來,精明的細眸掃著許晝:“有這麽難嗎?我可跟你在這兒耗了大半天。”許晝啐他一口,一個眼神也不想分給他,胃裏翻江倒海。文錚噗嗤一笑,挺開心地打開房間門,不忘笑眯眯地指著許晝手腕上的一個金屬環,提醒道:“不想現在就死的話,就不要走出這棟樓。”許晝一醒來手上就有這個金屬環,文錚此話一出許晝就愣了一下,不由地感到皮肉都緊了起來。感受到許晝尖銳的目光,文錚語氣輕鬆地解釋道:“意思是說,如果你走出別墅大門,這裏就會整片被夷為平地。”文錚最後補充道:“拆開它也是一樣的,所以勸你放棄。乖乖呆在這裏就行了。”許晝感到徹底的空曠,麵前是一堵深不見底的陡峭懸崖,他仍然四肢乏力,不明外麵的情況,很難強行突圍。許晝很不想詢問文錚,但他太渴求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他還是問了。“我還能不能見到文懷君?”許晝問。文錚撐著門框大笑出聲:“你讓他的公司市值蒸發,讓他失去了ceo的位置,還親口和他說了恨他,你覺得即使你們再見麵,他還會喜歡你嗎?”許晝想說“他不會信的”,但幹裂的嘴唇張了張,他終究沒法篤定地說出這句話,文錚捏著他的死穴。“所以我很貼心的。”文錚露出溫柔的表情,說著殘忍的話,“你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麵了。”在被囚困的時間裏,許晝苦中作樂地想,當初就不應該看《霸王別姬》,應該多看點《肖生克的救贖》。許晝覺得他這一年實在太過魔幻,穿越時空,被囚別墅,簡直是小說裏才會出現的奇遇。在大段的空白時間裏,許晝無法避免地會去想象,文懷君看到那則視頻後是什麽反應。許晝下意識地覺得文懷君不會相信這段離譜的視頻。而且自己不見了,他應該會擔心吧,他會天南地北地找自己嗎?盡管在堅信的石縫下,不自信仍然在悄然滋長,會不會有那麽一絲可能,文懷君徹底對他失望,和新聞下那些不明真相的大眾一樣,希望許晝死在空難裏才好。許晝不知道文錚把他關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但一定與威脅文懷君有關。為什麽文錚現在不殺他?文錚會殺掉他嗎?許晝嚐試過逃脫,但牆角上有監控攝像頭,房門被緊鎖著,沒有窗戶,手上連接著炸|彈引|爆|裝|置,這些讓他的行動很難實施。電影裏通常演的那些鑿穿牆壁、挖地道之類的越獄術,簡直是天方夜譚。在許晝看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每天來給他送餐的人,隻要這個別墅裏還有別的人類,那就不是完全的死局。許晝從門上的小窗口中觀察過,有兩個男人給他輪流送餐,一個耷拉著眼皮,眼神很凶,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一些,但塊頭很大,兩人的武力值應該都不低。許晝嚐試過和他們說話,甚至試過裝心髒病突發,但回應他的隻有小窗口猛地關上的聲音,和逐漸離去的冷漠腳步。在望不盡頭的囚籠生活裏,無人營救,無人問津,讓許晝漸漸陷入被遺忘的絕望裏。他好像被遺棄在了世界邊緣。又到了一天的送餐時間,許晝準備再試一次和門外的人搭話。門口的腳步逐漸靠近,木地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許晝無端地覺得,這腳步比平時都慢一些。心髒莫名地跳快,喉嚨幹澀。哢噠一聲,小窗口的鎖被打開,蓋在上麵的厚板被一點點打開。透過細窄的長方形,許晝撞進一雙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眼睛裏。“文……”下一秒鍾,房門的鎖也開了,被人猛地向外拉開,門外的人一刻不停地衝了進來。許晝被裹進一個猛烈的擁抱中,滿腔都是文懷君身上沉木的香味,兩條結實的手臂下了死力把許晝往他懷裏壓,許晝的鼻梁撞在文懷君鎖骨上。許晝想講話,但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像離岸的魚,隻有眼淚無聲地往下滾。許晝張著嘴想呼吸,卻被另一張滾熱的唇覆住,這下呼吸徹底被奪走,濕熱的舌尖攪纏著,文懷君幾乎是在咬,拖著他的舌尖吮,吸得許晝後腦勺一陣陣發麻發酥,指尖戰栗。下頜被人掐進虎口,文懷君把許晝死死抵在牆上深吻,許晝嚐到兩人鹹澀的淚水味道,文懷君沒剃幹淨的胡子紮著他的下巴。明明事情都沒解決,但許晝感到劫後餘生。在唇間潮濕的聲響中,響起文懷君嘶啞混亂的“沒事了,對不起寶貝,我來晚了。”許晝推著文懷君的臉,手心裏一片濕潤,理智回來,心髒也跟著疾速懸起來:“你他媽瘋了,這裏到處都是監控!而且這裏有炸彈。”“沒事的,視頻被我們實時替換了,我知道有炸彈。”文懷君模糊地交待,隻是捧著許晝的臉,一遍遍看他有沒有哪裏受了傷,許晝這才安定了一些。文懷君看了他半天,粗糙的指腹刮走許晝臉上的淚痕,喃出一句:“你瘦了好多。”許晝也注視著文懷君近在咫尺的臉,一個衝動呼之欲出,用力攬上他的脖子,閉著眼急促地在文懷君耳邊剖白,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愛你,文懷君,我愛你,我怕我再也沒有機會跟你說這句話。”明明是句讓人開心的話,文懷君卻覺得心髒都碎了,疼得要命,行動都變得遲鈍,隻會不停地吻許晝的唇角,一聲聲地說“我知道,我也愛你,我們還有很多機會。”許晝聲音裏有壓抑委屈的哭腔:“視頻是文錚逼著我拍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我沒有做那些事情,我也不恨你,我不恨你的。”文懷君把許晝提起來整個抱緊懷裏,一顆心被踩得稀爛,說的話顛三倒四:“我知道,我知道的,寶貝,寶寶,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你,我怎麽可能懷疑你。”“我知道永遠是個很虛幻的詞,但我永遠都愛你。”作者有話要說:--晝:終於要快要結束隔離生活,呱呱永遠喜歡小天使們!mua!第77章 小文別哭許晝的房間不大不小, 設施齊全,但密閉著,一看就讓人覺得悶。文懷君在門口牽著許晝的手, 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說, 但他還是最先問:“悶不悶,想去別的房間轉轉嗎?”“想, 但是…”許晝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個拿不下來的鐵環, 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走出房間是不是就會引爆這棟房子。“他們研究過了,電路係統是沿著整棟別墅布置的。”文懷君好像知道許晝在想什麽, “所以出房間是沒問題的。”小別墅上下兩層,陳設非常簡單, 坐落在偏遠的郊區,四野平曠, 灰雲低垂。許晝這麽多天來第一次感受到窗外吹來的風, 手被人牽著,心上壓著的重量好像都輕了一些。“你是怎麽進來的。”許晝問他。文懷君一項項和他道來。他們蹲到了換班的看守, 在車裏把他截了, 從那人嘴裏得知了文錚的安排,文懷君換了他的衣服和帽子進來後,費了點力氣,把監控係統給黑了。“但這個炸|彈|係統太複雜, 即使專家團隊過來也不一定能拆掉。”文懷君聲音很嚴肅,但並不慌亂, “而且文錚隨時可以控製這裏, 所以不安全。”“明知道不安全你還進來啊。”許晝聲音柔軟, 浸著點心疼。他也並不矯情, 如果兩人位置調換,文懷君被關進了一個裝著炸彈的房子,許晝也會想第一時間看到他。文懷君啄了一口許晝的側臉,表情認真地說玩笑話:“要死也要一起死。”“滾啊。”許晝惡狠狠地瞪他,“不吉利。”“對了,有件事情。”文懷君正色起來,“這棟房子的所有人是你爸……許承棟,你知道些什麽嗎?”“許承棟?”許晝像是對這個名字有生理性厭惡,皺起眉,“我從來不知道他有這處房產,他隻有縣城裏的一個平房,就是我…小時候住的那個地方。”“不知道他怎麽會攪和進來。”文懷君沉吟一會兒,“有可能也是被文錚利用了。”文懷君順便和許晝說了,董沐星在文錚的授意下引導輿論的事情,房產寫在許承棟名下可能也是在找替罪羊。“哈,被利用……”許晝冷笑,“如果文錚給他錢,他什麽都會做,高興都來不及。”溫熱的大手貼著許晝的脖頸,大拇指摩挲著,讓許晝不由自主地安心下來。文懷君很溫柔地問他:“許承棟對你做過什麽,你想說說嗎。”他們很少談到許晝的父親,許晝自己不說,文懷君也一直找不到機會問。隻是從許晝之前的描述中,文懷君知道許承棟對他不好,嘴很髒,會找許晝要錢,在許晝高中時燒了他所有的畫,根本不像一個父親。十幾年前,文懷君見過許承棟一麵,就是在他拿著許晝的暴力史去出租屋時,許晝正把瓷碗摔在地上,要許承棟滾出他的房子。就是那時,文懷君第一次見到許晝凶戾瘋狂的另一麵。“他對我”許晝說著就哽住了,那些回憶太久遠了,但畫麵仍然清晰,尖銳得像是要劃斷喉嚨。“不想說也沒事。”文懷君拉著許晝坐下,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又起身把飯菜端過來。忽略屋裏的炸彈,這就像一頓平常的家庭午飯。“吃飯吧。”文懷君輕巧地把這一頁揭過,心想反正薑藍也去問他外公了,如果能查出來是更好,查不出來就算了,他無意將許晝再推入那些痛苦的回憶。許晝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機械地咀嚼著,視線落在桌麵上:“許承棟會打人的。”文懷君頓了一下,聲音很輕:“他打你嗎?”許晝搖頭:“他隻打我媽。”-二十世紀的小縣城裏是沒有“家庭暴力”這個概念的,丈夫管束妻子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灰色的街頭巷尾經常響起男人女人們的爭吵,拳打腳踢,鄰裏街坊站在一旁看熱鬧,瓜子殼磕一地,看鬧得實在離譜才會上去拉架。然後第二天,你又能看到昨天被當街打罵的那個女人去菜市場買菜,牙尖嘴利地和攤主還價,試圖省下那一角兩份錢。在許晝極初的印象裏,他媽媽是個美人,烏黑亮麗的長發,用珍珠釵在耳後盤成一個低髻,白玉般小巧細膩的耳垂上戴著一對珍珠耳環。美人也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葉枕棠。她是書香門第的千金,顰笑端雅,舉步輕移。然而家道中落,父母都歿於轟轟烈烈的時代運動,隻有一個叔叔帶著葉枕棠一路遠逃,流落到這處小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