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意沒有問陳潯風怎麽拿到他的號碼,他低頭看著陳潯風,直入主題:“你找我,什麽事?”陳潯風側對著他,也並沒看他,他輕吐出口煙問:“你們下周二去考試?”蔣文意嗯一聲,又補充:“是。”“來去幾天?坐什麽車?”蔣文意一問一答:“周二去,周三考,周三考完回來,來回都是學校安排的班車。”夜晚風大,蔣文意被吹得很冷,但麵前那個蹲著人像是無所察覺,他手上的煙即將燃盡,他慢吞吞的將煙在地上摁滅,說:“問你個問題。”蔣文意冷得有點抖,但仍舊嗯了一聲。陳潯風終於偏過頭來,慢慢看向他:“那天在你們1班,走廊上,你扯著脖子帶走的那個男的,叫什麽?他是你們班的。”蔣文意的眉心突兀一跳,他瞬間就反應過來,那天陳潯風看見了,但他隻是稍微停頓了這麽幾秒,陳潯風就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開始催促他:“名字。”蔣文意沒有必要去騙陳潯風,也騙不了,他輕輕的呼出口氣:“他叫胡成。”陳潯風重複了這個名字:“胡、成。”蔣文意點點頭:“對。”陳潯風終於從地上站起來,蔣文意有個下意識往後退的動作,但陳潯風抬手扯住了蔣文意的手臂,陳潯風身上帶著薄荷的涼和夜風的冷,瞬間朝蔣文意襲來,蔣文意下意識抖得更厲害。“你看著胡成,讓他別作妖。”蔣文意咽了咽喉嚨,一時沒說話。“你聽得懂我說話嗎?”陳潯風問他。“…聽得懂。”陳潯風很快鬆開他,從校服的口袋裏摸出包煙,他垂眼打開煙盒:“聽得懂就好,你滾吧。”蔣文意離開的很迅速,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這條街,陳潯風又在原地靠著樹抽了會煙。他跟蹤過周靄,所以他知道周靄每天的活動單純又有規律,周靄更不可能是主動招惹別人的性格,校園內的矛盾陳潯風可以找到理由,但關於校外混混的跟蹤,陳潯風不接受什麽“敲.詐勒索”的巧合。那天晚上他問過周靄為什麽會有混混跟蹤他,但周靄並沒有告訴他,周靄有他不告訴的理由,但陳潯風也有自己要弄清楚的執著。就算周靄說了沒事不知道,陳潯風也要弄清楚。周靄每天花費最長的時間是在學校裏,所以矛盾最大可能是從校內延伸、甚至是從1班延伸。想到這裏,陳潯風的手機在兜裏突兀的震動起來,他拿出來看,是陳禎。接起電話,陳禎的聲音就緊跟著響起來:“11點了!6點就下課的高中生還不回家嗎?”陳潯風從靠著的樹上離開:“馬上,回了。”…出發去外地考試的那天早上,周靄的情緒就不太好,上了學校的大巴車,連帶隊老師都看出來,還走過來問他:“同學是暈車嗎?車上有暈車藥,旁邊有塑料袋。”周靄並不暈車,他在老師的視線下搖了搖頭,然後微低了低後頸示意感謝。周靄靠著車窗坐,老師走後,他將臉側向外麵,手肘撐著下巴,垂眼冷漠的發著呆。沒過幾分鍾,肩膀突然被人碰了碰,周靄回神慢慢看向旁邊,蔣文意正站在過道上,手上拎著一個口袋要遞給他,周靄粗略掃過去,塑料袋裏麵裝著藥盒、酸奶和水果切盒。蔣文意指了指窗外,淡淡道:“他讓我給你帶上來。”周靄頓了頓,從蔣文意手上接過來塑料袋,然後他轉頭,果然就看見站在窗玻璃外的陳潯風。大巴車靠邊停在校門口,陳潯風就站在旁邊人行道的某棵樹下,他旁邊是正向他笑著誇張揮手的江川,江川的誇張表情也就更顯出陳潯風表情的淡。日光初初升起,灑在陳潯風身上,陳潯風隔著窗玻璃,正安靜的看著他。--------------------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3-04-17 12:16:00~2023-04-23 12:12: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星星 4個;行走的磕cp機、喝不醉酒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柚之吱吱 35瓶;行走的磕cp機 22瓶;纓子、是00喇、49764632 20瓶;酉、有朵烏雲啊. 10瓶;借我偏愛 9瓶;34140889 7瓶;戀愛畫板 6瓶;64196342 3瓶;書堯 2瓶;餘生&留念、44966041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0章 整個競賽期間,周靄的情緒都有些問題,他表現的並不是特別明顯,但蔣文意的目光總時不時的停在周靄身上,所以蔣文意敏感的察覺到了。他們六中的競賽小隊裏,高三的學長學姐們是緊張卻勢在必得的,低年級的他們則是好奇又想要搏一搏衝一衝,所有人都是積極的,除了周靄,周靄獨自處在一種冷淡的遊離狀態。周靄對很多事情都是麻木又冷漠的,但唯獨不包括學習,作為同桌,蔣文意自然知道周靄每天坐在座位上都在幹什麽。但在此次的競賽過程中,周靄卻罕見的有些反常。賽前的最後兩節集訓課上,授課的老教授點了周靄的名,因為他在課堂上走神的厲害;賽中考試時,周靄是整個考場裏第一個提前交卷的人,他起身離開座位時,蔣文意最後兩道大題還沒開始寫;賽後預賽成績線出來,所有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高分飛過,他們低年級也有兩個人險險過線,而周靄離預賽線僅僅1分之差。蔣文意那時看著成績,有種說不上來的強烈感覺,他覺得周靄要麽是控分了,要麽就是故意扔題了,周靄根本就不想進複賽,但他又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所以周靄自己提前估分了,那樣他考出來的成績就不會差的太離譜,但肯定也不會過線進複賽。他們低年級,參加這種競賽考試本來就是重在參與,能過線是驚喜,不過線是本分,所以也根本沒有老師會在私底下再對他們做什麽成績總結。蔣文意這次是他們低年級組裏分數最高的人,他以一名高一學生的身份成功進了複試,老師的重點關注、同學的欽佩羨慕全都朝他襲來,這是他過去熟悉的、被當作第一名對待的滋味,但是因為周靄,他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按照過往經驗,雖然蔣文意不願意,但卻不得不把周靄當做一個強勁的對手,在學習方麵,周靄穩得讓人害怕,在各種他與周靄存在競爭的地方,周靄的成績都霸道的占據最前麵的位置,但周靄這次居然主動退出了。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學校安排的那輛大巴車,蔣文意隔著走廊坐在周靄的側後方,秦老師說周靄初中時有過競賽的經驗,而周靄對這種比賽似乎表現出了明顯的抗拒,蔣文意看著前方一直側頭望著窗外的周靄,他慢慢想著,這其中必有緣由。大巴車停在學校門口時,正好是六中下午放學的時間點,周靄提著自己的書包剛下車,就有人往前朝他走了兩步,伸手想幫他接過書包。“小心你的腰。”陳駟流的聲音響在耳側。周靄拿著手上的包帶沒鬆,他走下最後一級台階,才抬頭看向麵前的男人。日光迎麵照在周靄的臉上,他被光刺得眼睛微眯,也顯得他臉上的五官很是僵冷。陳駟流看著他的表情,隨意笑了笑:“上次幫你喂過那幾隻貓,我覺得它們還挺可愛的,今天司機過來接你,我就跟著過來給它們帶了些吃的,果然是有別人也在喂,這麽幾天時間,我就感覺它們長胖了不少。”那是還在醫院裏住院的時候,周靄找陳駟流幫忙去喂貓,回來後陳駟流說那裏似乎還有別人也在喂,這倒確實是周靄之前沒有發現的。但細想也非常能理解,六中高中部三個年級,總共幾千名學生和老師,並不隻有他一個人會閑逛到那裏去發現那群貓,有人“接管”那群動物,周靄反而可以卸下責任走開。所以從出院再次返校後,周靄就沒再翻去後山過,一方麵是他身體的原因,一方麵是他覺得那些動物不再需要。這會聽見陳駟流說的話,周靄算是徹底對那群有人管的動物放下心,書包提在手裏還是不太方便,他抬手要將包往後背上背。陳駟流看著周靄的動作,又將手探過去:“這段路我幫你提,你別自己背。”周靄看一眼陳駟流的動作,輕輕的蹙了蹙眉,陳駟流像是看不懂他的拒絕,剛剛下車時,周靄的動作已經表達過不用,但短短半分鍾內,陳駟流卻再次把手伸了過來,擋住了他離開的路。陳駟流臉上甚至還掛著點笑,但周靄已經在之前很多次朝他表過態,他不需要陳駟流的熱情、不需要他的特殊“關照”,他們隻是明算賬的家教和學生關係,他不想和他建立除此之外的關係,而且就算他是個殘廢,但還沒有殘廢到沒有自理能力的程度。周靄幾乎沒有過正常的人際關係,所以他不知道其他人在麵對不需要的幫助時是如何表態,是客套的接受、還是感恩戴德的回敬謝意,這大概就是他的不識好歹,每到一個新環境,別人憐憫他、可憐他、對他感到好奇,但周靄隻會用冷漠的殼子擋回去,周靄不需要陌生人的所謂善意,他根本不領情,所以他變成了別人眼裏孤僻又不合群的那個啞巴。物賽的整個過程裏,周靄其實都有點煩躁,而在剛返校下車的這一刻,看見擋在自己麵前的這隻手,周靄的煩躁像是被點燃,在某個瞬間達到了最高峰。但周靄隻是輕輕的呼出口氣,壓住了自己根本不會發出去的情緒,然後揮開了那隻手,背著書包率先走了。司機的車停在老地方,周靄以前總是獨自坐在車後排,但今天他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了車他就戴上耳機,開了英語聽力。司機在等後麵的陳駟流上車,周靄冷漠的垂著眼皮坐在位置上,耳機裏的聽力突然中斷兩秒,表示手機接收到新消息。他這個電話號碼是新卡,目前隻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天天接送他的司機,一個就是陳潯風。周靄的手指動了動,他慢慢翻過來倒放的手機,滑動屏幕點開那條新消息,對麵發過來的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抬頭。周靄的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才慢慢抬起頭往上看去。司機停車在後校門,後街上管理稍鬆,有許多應運而生的餐飲店,周靄順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梧桐樹往上看,樹梢掩映間,二樓某家餐飲店的窗口大開,陳潯風兩條胳膊搭在窗台上,正往下低頭看著他。傍晚有輕輕的風,西斜的橙光灑在陳潯風的側臉上,在他臉上劃出深淺的光影,他的短發和旁邊的梧桐樹葉同步在風中輕搖。陳潯風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挺淡,但目光卻是一如既往的專注。周靄平靜的抬頭與他相視,在這種眼神下,他的心慢慢的就變得很安靜。大概半分鍾後,後車門被人拉開又關上,旁邊的司機很快打火啟車,周靄低下頭,慢慢收回了視線,車從原地迅速開走了。走出這條街,周靄耳機裏的聽力再次出現停頓,他的手指滑開屏幕,看見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發過來的消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見。…晚上的飯桌上很熱鬧,周佑寶活潑吵鬧,周銳誠和陳駟流就他現在的專業前景和未來發展談論的很投入,甚至他媽媽和保姆阿姨也在聊她們的話題。隻有周靄,他早早的就下了餐桌。晚上補課結束後,周銳誠將周靄叫去了一趟書房,周銳誠和陳駟流交流時侃侃而談,像是一個懂禮又有遠見有內涵的長輩,但當他麵對自己的兒子時,表情明顯就淡了下去。他將平板不輕不重的放在周靄麵前,屏幕上是周靄這次物賽的成績單。周銳誠直入主題:“預賽並不難,你這次是怎麽考的?”周靄站在對麵,垂眼看著麵前的屏幕,沒有什麽動作。周銳誠已經習慣周靄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但他該說的還是要說:“周靄,在其他方麵,我和你媽對你幾乎沒什麽要求,我們很少去限製你。但你以後要在社會上立足,你本來就已經有缺陷,是,家裏是可以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將你好好的養到80歲,我不行了還有你弟弟,但那樣的話,你就是個廢人,你自己的價值在哪裏?”“對你這種情況來說,周靄,最簡單、最輕鬆的一條路就是念書,書念好你才會有更多選擇能發揮你自己意義的選擇!能忽略你缺陷的選擇!”周銳誠敲了敲桌子,像是要換回遊離冷漠的周靄的注意力:“初中時你去搞競賽,我們接送你去外地考試,接送你參加訓練營,甚至你為此錯過中考,我們都在支持。但結果你進決賽時,考得一塌糊塗。你那時有的同學都已經拿了獎飛進了大學,你卻還要我花錢把你送進高中!”周銳誠擰緊了眉,將桌子敲得咚咚作響:“你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智商,如果能走更簡單的路,我們都情願你走的簡單點,但你自己是怎麽做的?嗯?這次考試你同班同學也考過了,但你沒考過,那個學生之前的成績一直沒你好,那這次是為什麽?”周銳誠長長的呼出口氣,臉色更不好,說出來的話也更不好聽:“既然你確實走不了這條路,那以後就別再碰,不然隻是辜負你的老師,浪費你我的時間!”但直到這時,周靄還是僵著臉沒有表露任何態度,他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麵前周銳誠鋪天蓋地的訓斥。周銳誠皺緊了眉,朝周靄揮揮手,有些疲憊的說:“回去吧,反正跟你說了,也等於白說。”周靄終於動了,他停在原地先沒走,而是伸手拿著平板,稍作猶豫,但還是點開備忘錄快速敲了行字。周銳誠平複自己的呼吸接到手上,他本以為是周靄表得什麽態度或者決心,但看到上麵的那行字,他卻反而更生氣。周靄寫的是:我想換個家教。第21章 周銳誠本來算是個斯文的人,但這天晚上在書房,他被周靄氣得差點扔了手上的平板。他敲著桌子質問周靄,聲音都透過門板傳到了樓下:“周靄你知道我當時給你找到陳老師費了多少功夫麽!找個開朗的!還要學曆高的!要有耐心的!最關鍵是要會手語、要能和你交流的!”“陳老師自己還在學校念大學!但我每次找他,他都能調整自己的時間來依你!人家是當年高考的市狀元,你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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