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去路上,當事人陸許然就收到備注“死人”發過來的消息:要複合嗎?陸許然冷漠回複:不,我並不喜歡比我大五歲,姓周,上條消息隻給我回複“哦”的男人。陸許然受,周江臨攻受應該會有點嬌氣有點作,但攻很能治他。第16章 食堂的吃飯高峰期是剛下課後的半小時內,周靄錯峰去,到食堂時裏麵的餐椅已經空出來大半。陳潯風走在他旁邊,兩個人路上的交流並不多,直到食堂門口,有個男生急吼吼的端著餐盤往回收處放,盤邊險險擦過周靄的袖口,陳潯風眼疾手快的將周靄往旁邊輕輕拉了一拉。食堂地麵鋪滿瓷磚,有時候湯水灑在地麵,被人反複踩過變得極滑,陳潯風拉的有些突然,周靄穩著自己腰腹的中堅力量和平衡,下意識抬手,手掌最後撐住的是陳潯風的肩膀。陳潯風托住了下周靄的手臂,兩個人此刻靠得有些近。陳潯風垂眼,看見近處周靄疏朗分明的眉眼,也感受到隔著衣服的他手掌心的涼,他低聲說:“小心。”周靄感到腰腹處隱約傳來不適,但他的神色不變,隻輕輕的呼出口氣緩解這股突發的痛,剛將手從陳潯風的肩膀上收回來,他就聽見上二樓的樓梯口有人叫陳潯風的名字。陳潯風看他站穩,才轉頭看過去,是他們班那群人,正從樓梯上往下走,最前麵的趙悅拿著瓶嶄新的礦泉水率先朝他跑來,那群男生綴在後麵笑得很有意味,有人還慢悠悠的說:“整頓飯啊,校花兒看著我們就像看見仇人,這會看見某人,才像看見親人。”“什麽親人,我看明明是情.人!”男生在後方笑,趙悅走過來停在陳潯風麵前,臉變得越來越紅通紅,轉頭瞪了一眼身後:“宋明毅你們能不能別亂說!”這些人不管什麽時候都在開玩笑,看熱鬧不嫌事大,逗身邊的女孩,陳潯風早習慣他們胡扯的作風,但在此刻突然覺得有點煩,他抬手抽走趙悅遞到自己麵前的水,直接朝話最多的宋明毅身上砸過去:“那破嘴閉不上了是嗎?”江川跳起來往下壓宋明毅的頭:“來我給他手動閉嘴!”“我靠!江川你!”那邊男生在樓梯上就鬧起來,旁邊的趙悅臉卻明顯變得更紅,陳潯風仿佛替她解了圍,她轉回身,抬頭間正要說話,然後突然就頓了頓。食堂裏來往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所以她這才看見陳潯風側邊還站了個男生,男生表情淡淡望著遠處,似乎在看那邊餐區的菜品。趙悅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她輕易就認出周靄來,但周靄像是並沒有感覺到她的打量,視線仍舊沒收回來,倒是陳潯風突然看向她,罕見的主動詢問她:“你盯著他看什麽?”聽見聲音,周靄才慢慢轉回頭,視線極淡,在趙悅臉上輕掃而過,趙悅被那視線一掃,有些尷尬:“不是…我沒有…”但陳潯風並沒有在意她的解釋,他已經轉頭順著周靄剛剛看的方向看過去,問得必然不是趙悅:“你想吃那邊的麵?”周靄搖了搖頭。陳潯風嗯一聲,往側邊走兩步讓出前路:“那我們上樓?”周靄先提步往前走,趙悅有些呆愣的順著他們的背影看過去,在周靄旁邊的陳潯風,與平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模樣有些不同,但她卻根本說不清楚這種不同在哪裏。與周靄同步上樓的那個男生,像是收起了那層尖銳棱角,手上提著一盒與他氣質完全不能匹配的點心盒子,整個人甚至變得慢悠悠的,他的鋒利和周靄的平淡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兩個人的背影看起來甚至詭異的同調。響指突然打在她眼前,“還看呢還看呢?都走了。”她回神抬眼,就看見江川的爆炸頭,趙悅遲疑的指了指上樓的方向:“你們沒看見嗎?剛剛陳潯風和那個…周靄…”江川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看見了啊,我們又不瞎。”“那你們…”宋明毅走過來搭住江川的肩膀,順便接過話茬:“那我們怎麽沒問?那也得人家介紹啊,陳潯風下課就跑了,剛剛也完全沒有跟我們介紹認識的意思,我才不問,誰問誰傻.逼。”江川嚼著泡泡糖點點頭:“對對對,誰問誰傻.逼,”他隨便甩了甩自己一頭亂發,說:“別做這種沒眼色的事。”二樓食堂靠窗的位置,陳潯風放下手裏的餐盤,學校的食堂也主藍白兩色,整齊的藍色塑料椅,白色的餐桌,周靄坐在他對麵,正要抬手拿起筷子,陳潯風卻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周靄抬眼,從對麵看過來,眼神裏像是帶著一絲等待。陳潯風眼睫輕動,麵前的周靄在他眼裏總是平靜又柔和的,陳潯風動了動自己的小臂示意周靄,聲音下意識放緩了些:“剛剛那個人,蹭到你袖子了嗎?”周靄自己檢查過,並沒有蹭上油漬,但對麵的陳潯風正看著他的衣袖,他還是抬手又看了看,最後搖搖頭。陳潯風拿起筷子,點點頭:“好。”直到兩個人分別回教室,他們之間有意義的信息交流也不多,他們之間更像是某種不尷不尬、不遠不近的狀態,沒有老友相見的熱忱,卻也沒有僵硬陌生,甚至他們都沒有過問彼此之前幾年的生活經曆。他們曾經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但與幼年好友的簡單關係總有些差別。周靄進班時,胡成正拿著兩張a4紙站在講台上,看見他進教室隻淡掃一眼,就以更快的速度收回了視線,繼續自己剛剛說的主題。秋意漸濃,又正值第二次月考後簡單的放鬆期,所以學校的秋季運動會就定在了這周。這是他們升入高中以來的第一場全校性質的運動會,而他們1班又是六中這批高一屆的目之所及,所以秦老師的要求是,不僅要在學習上亮眼,運動方麵也不能落下,大大小小20多個項目,每個都要報滿報夠,全班同學都要積極的參與進來。各類短跑、跳遠等項目總有人率先參與,最後留下來的就是長跑類、鉛球和標槍類。胡成拿著報名表在講台上問:“如果沒有人主動舉手,我就按照你們的學號來排了,名額很多,秦老師說每個人都要參加,你們自己選還能先選擅長的。”說著話,胡成的視線掠過教室的左下角,那邊的兩個人都微微低著頭,像是完全沒有在意他在講台上說什麽,中途蔣文意還抬頭與他淡淡對了一眼,但他旁邊的周靄,從始至終都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冷漠的孤僻。胡成再問最後一遍:“沒有其他人舉手報名,我就直接按照學號填了。”周靄的學號是1班的最後一個,班裏其他人幾乎都有漂亮的自主招生和中考分數,而周靄都沒有,入學表格裏,他排在在最後一列,他那列除了基礎信息,各種成績分數全都沒有。這也是最開始1班排斥他的某根導.火索,是他們認為周靄不配進1班的切實證據。胡成拿著安排好的運動會表格進了辦公室,秦老師正忙,略微一掃就要收起來,卻又突然頓住:“周靄怎麽報名了5000米長跑?”胡成抿抿唇:“好多項目沒人報,我就直接按照學號排了,男子5000米是最後一個項目,周靄的學號也是…我們班最後一個。”秦老師自然知道周靄前段時間請假沒來的原因,他略作思考:“5000米換個人,把周靄安排到後勤去。”胡成遲疑道:“可是…按照順序排的話,周靄這樣就會顯得特殊…”秦老師皺眉打斷:“什麽特殊,周靄身體情況確實特殊,人家提前出院返校上課,他爸爸給我看了醫囑,這段時間不方便參加體育活動。”秦老師直接從旁邊拿出剛分下來的月考試卷,翻找胡成的那份:“胡成,你天天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你入學的時候是怎麽個狀態,現在又是怎麽個狀態,你自己想想你這次考試成績,你這段時間到底有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看看你答題到底答的是什麽?”胡成再回班的時候,麵色如土,他將重新定好的報名表粘貼到班級公告欄,有男生晃悠著去看,然後突然驚叫:“我去體委,你怎麽給我又排了個5000米!”胡成將自己的月考試卷往桌簍裏放,聞言頭也沒抬,慢悠悠的說:“那你去找醫生開個證明說你跑不了,我馬上給你改啊。”胡成一句話並沒有指名道姓,但班裏的氣氛瞬間靜下來,沒有人再在明麵上發出任何疑問,,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有所指是誰。周靄最後被分配到的任務是守好班裏的帳篷,管理後勤物資,他隻需要守著1班的帳篷坐滿3天,但他也不能提前離開或者遲到,他需要從最早守到最晚。1班的班級排在前麵,帳篷的位置也在操場最外麵,周二運動會正式開幕,操場各種項目展開,喧囂不息,周靄坐在1班的帳篷外麵,手裏罕見的拿了本偵探類小說,操場上的風吹著書頁,周靄用手指稍微按住,目光沉靜的放在書頁上。他是所有動態中的唯一靜態。陳潯風立在操場的綠網邊看著1班帳篷的方向,半晌都沒動,身後突然有人撐著他的肩膀往上跳,陳潯風回頭,直接不耐煩的將江川往旁邊一摔:“你他媽是不是有點多動症?”江川揉著胳膊站起來:“那你站這幹什麽呢?站半天,有什麽好看的?”江川說著話,邊順著陳潯風剛剛的方向看過去:“老吳說你下午有項目,專門讓我提醒你現在回班登記,叫你別亂跑…”話說到這裏,江川卻突然嗆住。視線的盡頭,是個眼熟卻又不熟的人,他們高一年級響當當的學霸周靄,正坐在藍色的帳篷下,頭發被風吹的輕動,他正在看一本黑色封皮的書。江川遲疑的要收回視線,陳潯風卻更快抬手,從後扯了把他的衣領:“那走。”他們背對著那個方向離開,江川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試探的、隱晦的問了問旁邊的陳潯風:“不過去…打個招呼啊?”陳潯風停了腳步,慢慢轉頭看江川,他比江川高,垂眼時睫毛向下,就是個冷漠的睨著人的姿態:“你認識他?”江川擺手搖頭:“我單方麵認識他,他肯定不認識我。”陳潯風重新抬步往前走:“那你打什麽招呼?”中午11點多,操場上的人已經少了大半,太陽升上高空,大部分學生都躲去了教室或者食堂,隻餘某些仍舊在繼續的項目,周靄手上的書翻過大半,仍舊平靜的等在原地。白色的書頁上突然覆來陰影,周靄抬眼時,才發現自己頭頂的光被稍稍擋住,日光不再刺人眼睛,頭頂上方有人淡淡出聲問他:“坐在這裏曬,不熱啊?”第17章 周靄抬眼,看見的是近處的陳潯風,陳潯風低著頭站在他麵前,剛好替他擋住了刺眼的日光。周靄的手指在書頁上微頓,這個背光的角度,他看不太清楚陳潯風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對方放在他身上如有實質的眼神。各班分發的帳篷四麵通透,在太陽最盛的正午,並不能起到任何的擋光作用,周靄坐在原地幾乎沒動,所以耳根被日光曬的都泛著些微的紅,這在他曆來素淡蒼白的臉上是很難得的顏色。陳潯風的目光在周靄耳垂上停了停,然後終於移開視線轉頭,他掃了一眼逐漸空曠的操場:“快沒什麽人了,去吃飯嗎?”周靄一隻手放在書頁上,看他一眼,從後麵的桌子上拿出賽事安排表,他的手指停在某個地方,表格上上午的正常結束時間是12:20,而現在還遠沒有到。帳篷裏此刻除了周靄,就是後麵忙碌的班長,以及兩個接送運動員的後勤,幾個人都沒說話,這一處隻有風聲和遠處的哨聲。陳潯風看完表格,就準備往後走:“我去跟他們說一聲,我們先走。”但他的動作被周靄阻了,周靄抬手攔了攔陳潯風的手臂,短暫的一擋就收回,然後他看著陳潯風搖了搖頭。周靄並不是死板的遵守規則,更不是懼怕後方1班的班委,隻不過他已經接受了這份安排,那麽他就會做到有始有終,順便,他也不想牽連多餘的麻煩事。陳潯風的目光在周靄的收回去的手上一掃而過,但確實止住了腳步。周靄收回手後,看了一眼操場的西邊,西邊下操場就是學校食堂的方向,他像是隨意瞥過去,但陳潯風卻瞬間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陳潯風從後麵隨便拉了張凳子出來,麵對麵坐在周靄前方:“我不著急,你再看會,到點我們再走。”身後幾個人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緘默,但前麵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逃開他們的視線。帳篷前麵的兩個男生裏,周靄是個從沒發出過聲音的啞巴,甚至他也沒在人前表現出過其他的交流方式,但那個脾氣極差的陳潯風卻從出現就和他“有來有回”。在他們看來,周靄的肢體動作少,平日裏更是不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觸,所以和周靄有交流是一件很難的事,而周靄本人,也明顯是不願意和他們有交往的,他和整個1班的人,除了必要的課業交接,再無其他的交流。所以眼前場景讓他們驚訝,他們驚訝的不止是陳潯風能看懂周靄的每一個眼神、能理解他的每一個細小的肢體動作,還驚訝於周靄的回應,周靄在回應陳潯風,雖然輕又淡,雖然真的很不明顯,但他確實在回應他麵前那個男生的每個問題。整整兩個月,這在1班都是從未發生過的,周靄的靈魂在他僵冷的軀殼裏沉睡,但現在卻像是在慢慢蘇醒。陳潯風坐在周靄前麵,稍微替他擋住些日光,周靄低頭,重新將視線放回書頁上。長久的學習給周靄留下習慣記憶,他閱讀的速度很快,也能迅速的在任何場合做到專注,所以等他察覺到麵上一直有股穩定持續的小風時,他已經讀過手上那本書的最後一個高.潮劇情點。周靄按著書頁抬頭,猝不及防就撞進了陳潯風的眼睛裏。陳潯風坐著的凳子要高些,他一條腿踩在凳子的腳踏上,手臂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空出來的那隻手上拿著那份裝訂好的運動會賽事安排章程。陳潯風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手上在持續的扇著“賽事章程”給他送風。兩個人對視的瞬間,陳潯風嘴唇輕動,他給出的並不是個單純的笑,更像是大人逗小孩時做出來的一點麵部動作,周靄曾在他父親逗弄周佑寶時看到過,但陳潯風的這個表情沒有周銳誠那樣誇張,陳潯風的表情更收斂、也更輕淡,周靄也並不是個小孩。周靄收回視線,捋了捋袖口看手表,陳潯風的聲音在同時響起來:“還有十分鍾,你把後麵那部分看完,我們就去吃飯。”等到他們去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整個空曠安靜下來,甚至食堂的阿姨們都開始做餐後保潔,他們直上二樓,二樓隻有一桌還坐著人。察覺到樓梯口出現兩道身影,江川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然後首先揚起個笑臉招手:“這兒。”往那邊去的路上,陳潯風偏頭對周靄解釋了兩句:“今天食堂開飯早,我讓他先過來幫我們留兩份。”說著話兩人已經走到桌前,江川從桌對麵站起身來,他的視線在周靄的臉上稍作停留,陳潯風朝周靄示意一下對麵的爆炸頭男生:“江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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