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時候還不明顯,周靄麵臨的隻有身邊同學的古怪視線,那時隻是沒有任何人願意理會他,周靄在學校、在班級可以做個隱形人,直到他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直到他穩坐年級第一,直到他被選入了競賽班,周靄才漸漸察覺到班主任明裏暗裏對自己的針對。那段時間,在班裏周靄做什麽都是錯的,他總會被拎上講台當著全班學生的麵承接班主任的怒火,班主任教物理,物理課他永遠是站在教室後麵垃圾桶邊聽的,他是班主任的眼中釘、是全班學生的肉中刺,歸根結底,隻是因為他的優秀是錯的。因為他考了第一名,所以他錯了。班主任的女兒是他們班的班長,從小到大各種獎項榮譽加身,走得是金光閃閃的康莊大道,而因為周靄的存在,班主任的女兒不再是第一名,她不再是最亮眼的存在,周靄“搶”了本該屬於她的榮譽,所以周靄做錯了。金字塔尖隻有一個,蛋糕隻有一塊,周靄拿了,別人就拿不到了。班主任要為自己的女兒鋪出條光明大道,周靄是那條路上的絆腳石,所以班主任將憤怒灑在了罪魁禍首身上。作為13、14歲的初中生,解決大部分問題的方法就是“在學校裏有問題找老師,在家裏有問題就找家長。”但對周靄來說,這兩條路都是死的,他當時曾經跟周銳誠提出過想要換學校、或者換班級,但那兩年周佑寶攥取了夫妻倆的全部注意力,周靄得到的自然是拒絕,在周銳誠那裏,不管周靄身上發生什麽事情,不懂事的永遠都是周靄,錯得肯定也是周靄。在這種由班主任帶領的大型針對和施壓下,周靄一如既往的穩坐在年級第一的位置上,不僅如此,他與第二名的差距還越拉越大,但他在這種環境裏也逐漸變得更孤僻、更漠然、更不討人喜歡,他越來越像班裏學生口裏的“僵.屍”,整日臉色青白無知無覺的如同個死人。這種狀態持續到初三那年,那年夏天他拿到高校物賽的入營邀請函,而他們學校的帶隊老師,就是他的班主任。在夏令營整整兩個月,遠離學校也遠離家長,更遠離社會環境,班主任總管他們的所有,他不再需要收斂,所以他的手段更低級也更惡劣例如專門給周靄的錯誤信息、總是出問題的住宿環境、唯獨周靄沒有的各種資料…那年夏令營閉營後,班主任的女兒成了1000個人裏麵唯一一個拿到高校預錄取資格的人,而周靄連安慰性質的優秀營員獎都沒拿到。這過程中,周靄必然警惕、必然會想解決問題的方法,但作為個連手機都被收繳的初中生,去抗爭一個經驗豐富、處事老道、用許多髒汙手段的中年教師,其實很難,更何況周靄是個啞巴,是個不討喜的、孤僻的啞巴,沒有人會站在他這邊,沒有人會相信他,更不用談誰會給周靄提供什麽幫助。在被逼到絕處,在重要考試前被鎖在房間門裏時,周靄甚至收集證據寫過舉報信,但那封信並沒能成功遞出去,因為高校方麵的負責老師率先私下約談周靄,問的是他的殘障和精神問題,問周靄未來是否能穩定自己的學習狀態。周靄從初中開始學習物理時就在接觸物賽,但初三那次夏令營的經曆後,他想過徹底放棄,他厭惡集訓入營那個閉塞的環境,那種從睜眼就被老師管控限製毫無自由的環境。所以高一那次考試,他在初賽就直接棄了權。現在他高二,他又站在選擇的路口處,陳潯風說得是對的,他想走競賽這條路,不然他不會幾次三番在這上麵浪費時間,他想走這條路,但他同時也厭惡這個賽製和體係。周靄很清楚的知道,這些厭惡來源於他的初中班主任,班主任的存在是少見的特例,但他難免不理智,他難免有些偏執的將競賽的必經流程與班主任和那些領導聯係起來。周靄微微仰頭望天上的月亮,陳潯風在他旁邊看平板上的字,平板上他選擇性的講了一半,隻將事情前後緣由講清楚,其中的細節他不想說。第55章 周靄也會感到難堪,也會覺得自己過於無能,他不想把自己所有的狼狽都展示給陳潯風。況且,現在再將自己在初中和夏令營時的經曆擺出來,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事情已經過去,結果已經落定,現在把這些東西講出來,更像是訴苦,像是在朝陳潯風尋求安慰,陳潯風已經很心疼他了,周靄不想總是在陳潯風麵前維持著可憐的無能形象。如果不是陳潯風一定要執著的弄清楚,周靄自己不會再提這件事。很多時候,當陳潯風的固執體現在周靄身上時,就會變得格外強烈,去年元旦節期間,在鋼琴教室外,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分開的那幾年擺出來說,那時周靄給出了明確的態度,過去就過去了,好的、壞的全部都過去了,他們都不用再沉溺在那幾年的對錯裏。但很明顯,在陳潯風這裏,他沒過去。陳潯風表麵上什麽都依著周靄,周靄說什麽他都答應說好,但他過不去就是過不去,他事無巨細的要搞清楚自己離開那幾年,周靄到底是怎麽過的,他要讓周靄那幾年的生活在他眼前變透明。但陳潯風對周靄總是誠懇,兩個人重逢是他先剖析自己的過去,是他先讓自己在周靄麵前變透明,然後他才緊抓著周靄不放。他們從很小就開始相處、他們從很小就隻有彼此,周靄不會對陳潯風的控製欲表現出反感,陳潯風私底下對他的調查、陳潯風對他的所有了解和幹涉,周靄都是默認並且習慣的。畢竟陳潯風總是先把自己交出來,陳潯風控製著他的時候,已經率先把自己放在了周靄手裏。周靄無法拒絕陳潯風,但他有所保留,平板上周靄寫出來的,隻是簡單的講了這件事的首尾緣由,那些長時間的針對、那些從頭至尾的特殊對待、那些獨屬於周靄的狼狽和失敗,他全都沒提。字並不多,陳潯風卻垂著頭看了很久,他似乎是想透過簡單的幾行字拚湊出周靄當時的具體經曆。周靄安靜的坐在旁邊等,微仰頭望著月亮,時間像是走了許久,然後他終於感覺到身邊的陳潯風動了,陳潯風啞著聲音叫了他的名字:“周靄。”周圍太過安靜,連鳥鳴和風聲都沒有,所以陳潯風的聲音甫一出口,就顯得異常突兀。周靄轉頭看過去,陳潯風放在膝蓋上的平板已經自動熄屏,月光下他垂著頭,手肘撐著膝蓋,兩隻手掌蒙住了自己的臉,手背上幾根青筋崩起,異常明顯。陳潯風像是完全忘了他們所處的環境,忘了門板後睡覺的室友,他的聲音從手掌底下傳出來,他問周靄,也像是問他自己:“那個時候,我在哪?我在做什麽?”周靄走到陳潯風麵前蹲下,略微猶豫,然後他罕見的強.硬的要將陳潯風蒙臉的兩隻手拿開,陳潯風不會跟他反著來,所以他隻在最初稍作堅持,然後就順著周靄的力道挪開了兩手。陳潯風垂著頭,手拿開後,視線下方剛好是周靄微仰的臉,周靄微皺著眉,看見陳潯風眼睛裏出現的紅血絲。周靄捏住了陳潯風的手腕,他帶著陳潯風的手往下,最後停在他自己的左胸處,兩隻手重疊,長久的停在那裏,他想讓陳潯風知道他的心跳平穩、情緒平淡,他想告訴陳潯風,他並沒有那麽脆弱。但陳潯風卻搖了搖頭,他說:“不。”他不接受周靄的安慰。陳潯風像是陷入了某個死胡同,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把住了周靄的後頸,他低頭和周靄湊很近,他問周靄:“他打你了?”他們都沒說這個“他”是誰,但周靄在他話落就搖了頭。陳潯風不冷靜,他根本不聽周靄的,他隻問自己想問的:“他會扔東西砸你嗎?”周靄仍舊搖頭,他的手向上探到陳潯風的後背,他本想安撫陳潯風的情緒,但陳潯風直接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陳潯風攬住他的後背,抱他坐穩,沒有停歇的繼續盯著他的臉問:“他是怎麽罵你的?”周靄在平板上寫得簡單,他隻講那年初高校夏令營時,自己和帶隊老師的女兒存在競爭關係,所以老師在其中的態度有些偏頗。陳潯風敏感又聰明,周靄要把事情講清楚,就必須給出部分有用的信息,不然他不可能說服陳潯風,他隻給了這些,但他錯估了陳潯風對他身邊人和事的了解,陳潯風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比周靄意料的還要清楚,陳潯風沉默的那段時間,是自己在補齊周靄隱瞞的、沒提的。陳潯風麵無表情的看著周靄,他的語氣已經是全然的肯定了,他說:“王平齊,是你初中年的班主任,也是你去參加夏令營的帶隊老師。”月光映在陳潯風的眼睛裏,但他的眼瞳仍舊漆黑一片,他說:“實驗中學隻有一個王平齊,也就是省級物理名師王平齊。他既然完全不避嫌,他都敢親自帶隊帶自己女兒入營,那初中年,他是不是也直接把他女兒放在你們班。”周靄看著陳潯風,沒動也沒再表態,陳潯風淡淡的笑了下,笑音挺涼,他慢慢說:“態度偏頗?周靄,他要怎麽偏頗、他要偏頗到哪種程度,才能讓你…讓你在那年的夏令營裏的排名墊底、讓你現在對競賽這件事又愛又怕?”陳潯風又開始問很多問題:“周靄,你不是能輕易被影響的人,那年的夏令營裏,王平齊到底對你做什麽了?你和他女兒同班,你們不止在物賽上存在競爭關係,夏令營裏他敢弄你,那平時在班裏呢?他是你的班主任,他是不是更加明目張膽?你初中那年…那年的處境裏,有沒有王平齊的參與?”周靄看著陳潯風,他的眉輕輕的皺了起來,但他隻輕輕的呼吸,然後長久的沉默著,陳潯風那隻手始終貼在周靄心髒處,他突然說:“周靄,你心跳變快了,我說的都是對的。”順著陳潯風的提示,周靄遲疑的察覺到自己的緊張情緒,但他清楚,他並不是因為王齊平父女而產生的波動,他是因為陳潯風,因為陳潯風現在的表情、因為陳潯風的視線、因為他說出來的每句話。陳潯風很慢的吐出口氣,他低低的說:“是我沒有想到,是我沒往這方麵想過,是我…”周靄抬手托住了陳潯風低下去的下巴,不讓他重新低頭,陳潯風看著他,又將問題繞回去問,他再次問周靄:“他打過你嗎?”周靄這次沒回應。班主任想要針對學生、想要找學生的茬有無數種方法,陳潯風發散許多,他繼續問:“在班裏,他罵你嗎?他都是怎麽對你的?”周靄隻看著陳潯風,陳潯風搓著周靄的脖子叫他的名字:“周靄。”兩個人在月光下沉默對峙,一個不想再說,一個罕見的追著問,陳潯風在周靄麵前表現出異常的執拗,因為這些細節,他隻能從周靄這裏問出來。直到陽台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扭動,幾乎是在聽見聲音的那刻,周靄就要從陳潯風懷裏起來,但陳潯風抓著他沒鬆開,周靄不掙紮了,隻靜靜的望著陳潯風。但在門被徹底推開的前一秒,陳潯風還是鬆了力。蘇鄭源剛推開門,就看見外麵陽台還有兩個人,他半睡半醒間嚇了一跳,虛著氣音問:“你們怎麽在這?還沒睡呢這是?”周靄低頭拿起平板,沉默的從旁邊經過,進了宿舍裏麵,陳潯風也沒有回答蘇鄭源的問題,隻垂頭坐在椅子上沒動,但等蘇鄭源再從廁所裏出來時,外麵已經沒有人了,他關了門進宿舍裏,下意識偏頭往左看,左邊陳潯風和周靄兩架床的床簾不動,都保持著拉攏的狀態。蘇鄭源打著手機電筒,無聲爬上了自己的床。宿舍的床窄,陳潯風墊著自己的胳膊睡在外側,他側著身體,在黑暗中看眼前周靄的背影,然後他伸手將掌心搭在周靄肩頭,手指輕輕的摩挲兩下,最後又慢慢的開始輕拍周靄。半分鍾後,周靄突然動了,他轉過身體朝向了陳潯風,過程中他始終閉著眼睛,但他將臉靠在了陳潯風肩窩處才停住動作,陳潯風抬著手臂等周靄轉過身,最後手落在了他的後背上。陳潯風在黑暗裏看著周靄的臉,看了會他才用唇貼近周靄的耳朵,他輕輕碰了碰周靄的耳廓,然後以很低的、隻有周靄可以聽到的聲音對他說:“周靄,就選你喜歡的。”馬上就要做選擇,周靄罕見的在猶豫,這也是他們今天晚上所有話題的源頭,是周靄在操場上那句沒有問完的話,是他這段時間低落情緒的緣由,所以陳潯風現在替他做了清晰的決定,他捋著周靄的後背對他說:“不怕。”周靄安靜的閉著眼睛,手指抓住了枕邊陳潯風的黑色短發。第56章 周靄出去考試了,他走的當天,陳潯風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翹了15班整天的課。那天是個大晴天,早上陳潯風看周靄坐著學校的大巴車離開,自己也沒再回學校,他轉身去了周靄念初中的實驗中學,他並沒進校,而是循著地址去了中學旁的某棟老居民樓,他踩著老樓狹窄的階梯上了二樓,然後敲響了203老舊落灰的防盜門。半分鍾後,門才被人從裏麵拉開,開門的是個係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她邊擦著手邊上下打量陳潯風,問他:“你找誰?”樓房格局狹窄,陳潯風堵在門口,幾乎要齊門楣高了,他的臉色籠在陰影裏,晦暗不明,他慢慢說:“我找王…老師。”陳潯風說完,婦女的臉上才帶了點笑,她說:“你找王老師啊?你是他的學生?”她掃視著陳潯風,有些疑惑,上門來的學生也好、領導也好,手上再怎麽都會拎點東西,但陳潯風兩手空空,但略微猶豫後,她還是讓陳潯風進了門。婦女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朝陳潯風示意房屋的方向:“王老師在陽台那曬太陽,我廚房還架著火,在給王老師做飯哪,你先過去看他。”房屋窄小,布局簡單,站在玄關處就能將整個屋內的構造掃視清楚,陳潯風看向陽台的方向,他站在原地看了會,才抬腳往那邊走。日光被結著蛛網的窗玻璃篩過,灑在坐在陽台上的男人身上,陳潯風停腳在男人身前,擋住日光,男人察覺到,遲疑的抬眼,用渾濁的眼睛慢慢看向陳潯風的臉。他靠坐在輪椅上,憑他自己大概是坐不穩的,所以他的手腳都被繩子綁.縛在扶手上,他的嘴唇不受控製的微張著,脖子下麵圍了張接口水的方巾,他比照片裏看起來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從男人現在的模樣看,他身上隻有頹然和蒼老,再看不出來任何意氣風發或刻薄算計。上周周靄和陳潯風說起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過王平齊的近況,因為他們都知道,王平齊的近況就是眼前這副模樣癱瘓著需要被人照顧的模樣。周靄肯定知道他初中的班主任在去年冬天出了車禍,陳潯風在翻周靄的資料時,也會掃到與周靄息息相關的班主任的情況,陳潯風自然也知道。正是因為如此,周靄才不想再細致的去講這件事,也才顯得陳潯風硬要了解清楚這件事的執拗。在陳潯風這裏,就算王平齊成了現在這副可悲的模樣,他對周靄造成的傷害也依舊是真的,那些傷害現在仍舊影響著周靄,那些傷害沒有一筆帶過的可能性,陳潯風過不去,他不可能不去計較。他站在王平齊麵前,垂眼盯著他看了會,然後那位中年婦女從廚房端著飯碗走了過來,陳潯風站在旁邊看她給王平齊喂粥,一碗粥半漏半灑,吃不到嘴裏去,她邊喂邊顧自跟陳潯風聊天:“王老師不願意出門,有時我說推他出去轉轉,他也不願意,這周圍就是實中,我估計啊,他是過不了那道坎,他怕以前的學生看見。”女人歎口氣:“但天天藏在家裏,天天躺在床上,他也煩,你看,他煩就不好好吃飯。”陳潯風靠在門框上,沉默著沒說話。這位中年婦女大概是照顧王平齊的保姆,陳潯風沒說話,但絲毫不影響她聊天的熱情,她又問:“你是王老師哪屆的學生?我在這大半年了,從沒見過你這樣的。”陳潯風抱臂冷淡的笑了笑:“我什麽樣?”保姆略微猶豫,偏頭看了看陳潯風側臉,她慢慢說:“王老師教得好學生多,來看他的啊,都戴著厚厚的眼鏡,臉上多多少少都有痘兒,呐呐的也不愛說話。”保姆放低聲音:“反正就那種書呆子小孩兒,身量都瘦瘦小小,營養不良似的,沒見過比你高的,也沒比你俊的,剛開門看見你,我還以為你走錯地兒了。”喂完飯,保姆就出門買菜去了,不大的房子裏隻剩下陳潯風和王平齊兩個人。陳潯風拉了張凳子過來,坐下在王平齊麵前,他看著麵前的男人,看了會後說:“能聽明白話?聽到了你就眨個眼睛。”陳潯風一隻腳踩在凳子的腳踏上,他問王平齊:“還在想我是你哪屆學生?”王平齊慢慢眨了下眼睛。陳潯風從褲兜裏摸出來手機,他低頭從手機裏翻出張照片,然後他將手機屏幕擺到王平齊眼前,他觀察著王平齊的表情,慢聲說:“我不是你學生,但他曾經在你班念了幾年,周靄。”陳潯風的聲音和圖片同時侵.占王平齊的視覺和聽覺,男人遲鈍的反應著,然後瞳孔微縮,眼睛詭異的睜大了,嘴裏開始發出“嗬嗬”的嘶啞氣音。陳潯風沒多給他看就收回手機,他偏頭看了幾眼掛滿房屋牆壁的獎狀,平靜的說:“看來你女兒是你最珍惜的人。”王平齊“嗬嗬”的氣音陡然增大,他掙紮著要從輪椅上翻下來,但他使不上力也掙不開繩索,陳潯風坐在原地,冷眼看著他的狼狽掙紮,他的聲音突然放低了,更像是在跟自己說:“但別人也有最珍惜的人。”話落,陳潯風呼出口氣,他抬腳勾住了輪椅的車輪,他單腳將輪椅勾到自己麵前,他垂眸看著王平齊痙.攣的臉,他說:“問幾個問題。”居民樓是實中的老教師宿舍,雖然破舊,但地理位置和采光都極好,正是上午,陽光灑了滿室,照亮了房子裏的角角落落,但這處的氛圍卻是沉冷死寂。王平齊的嘴巴合不攏,聽見陳潯風的聲音,隻“嗬嗬”的發出些無意義的音節。“初中三年,你打過周靄嗎?”陳潯風盯著王平齊,看著他的臉,慢慢補充:“各種形式的,比如手打、腳踹,或者用什麽教具往他身上扔、砸他,有的話,你就眨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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