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湊個熱鬧(全文完)經過十五個小時長途飛行,陳硯喬和徐開終於抵達洛杉磯機場。下了飛機,又經過一係列流程過了海關。提取行李時,徐開忍不住蹙眉,五隻巨大的行李箱堆在推車上,足有人多高。他不知道過來出趟差,為什麽要帶那麽多行李,特別是衣服,七七八八算下來,他倆各帶了十來套。好在一出機場,酒店的車已經等著了,司機幫他們把行李搬上車,這漫長的旅途總算快到終點。坐在車裏,陳硯喬去拉徐開的手:“怎麽,都到地方了,還不高興?”“沒不高興。”“我看你就是不高興。”他把徐開的臉扭過來,“不然你笑一個。”說著去捏了他的臉兩邊往上提。徐開拍開他的手,沒有和他玩笑的心思。陳硯喬說得對,他的確興致不高。“公司的事你自己過來處理就行了,還非要拉上我。遊戲馬上要發布了,我事很多。”陳家早把生意做到了海外,前期一直是陳硯喬大哥在管理這邊的事,現在這些業務逐漸遷移到陳硯喬手上,歸他管了。“我就是看你太累,才帶你出來散心,你就這麽浪費我一片好意?”徐開無可辯駁,想來陳硯喬也是為他好,也都到了地方了,再不開心也沒什麽意義,扭過頭,朝陳硯喬呲牙露出一個笑,“行了吧?”陳硯喬把他的臉推開:“得了吧,你這笑得比哭還難看。”兩人這才都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徐開看著窗外全然陌生的街道和行人,辨認這沿途的英文。看來看去,除了行人外貌不同之外,全世界的城市也都大同小異。他看窗外,陳硯喬卻看著他,心頭有自己的盤算。他這趟的真實目的是帶徐開過來辦理結婚的,而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徐開還一點都不知道。至於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狀況,事情還得從老早說起。他以為以徐開的性格,訂完婚應該立馬就會催他結婚。他隻需要等待著,在徐開向他求婚時,再矜持地說聲“好”就行了。然而事與願違,等來等去,徐開始終不提結婚。後來他忍不住旁敲側擊了幾次,又暗示了幾次,還有一次在電影裏看到別人求婚,甚至說出了也想被求婚的話,徐開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陳硯喬開始懷疑,他是真沒懂,還是在裝傻。為此糾結良久,得出的結論是,這呆子哪裏會裝傻,他是真傻。在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被求婚後,陳硯喬一度十分失落,但也慢慢接受了。也曾想過,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婚姻這東西不過錦上添花,不是必要。直到他哥嫂二十周年結婚紀念日,那對相愛二十多年還情意拳拳的夫妻,讓他他很是嫉妒,難免去想象他和徐開的二十年後會是怎樣。他問他大哥,婚姻和戀愛到底有什麽不同,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婚姻一定比愛情好嗎?陳喬墨告訴他,好的婚姻是將愛情內化升華的過程。愛情是飄忽不定的,而婚姻是非常確定的。在感情的基礎上進入婚姻,更像是給自己的情感和人生加上了一個牢固的錨點。需要確定感和安全感的人,有這樣一個錨點會很安心。“你嫂子不隻是我的愛人,更是我的朋友,是人生這條路上,陪我走得最遠的同伴。人生來孤獨,沒有誰能夠完全和誰感同身受,如果非要在這世上找一個最理解我的人,那就是她。因為隻有我和她,我們共享相同的生活,跟你和爸也不是,跟夢安豆豆更不是。她是我最重要的人。”那天陳硯喬和陳喬墨聊了很久。陳喬墨一直忙,少有和他聊得這麽深入的時候。但每次一聊,大哥總能化解他心裏的疙瘩。末了,陳喬墨告訴他:“你想跟徐開結婚你就去告訴他,不要等著讓爸安排,爸不會主動安排你倆結婚的。”陳喬墨這話倒是提醒了他,若是老爺子能再推一把,結婚不也就跟訂婚一樣,不用他開口也能順理成章。他又去老爺子那裏轉了一圈,繼續旁敲側擊,但老頭就是不接茬。跟徐開不同,陳硯喬確定老頭是在裝傻。其實他很明白,結了婚就有權利和義務,就必須要產生經濟利益的分配。老頭子之所以強迫他訂婚,不過是想用徐開綁住他。如今他沒那些破事,結婚這事,在老頭子眼裏,反而多此一舉。最後還得靠他自己。他去給徐開辦理簽證,準備好兩人赴美結婚需要的材料,帶他去定製了幾套結婚穿的禮服,甚至舉行儀式的教堂都選好了,唯獨求婚說不出口。人都被他忽悠來美國了,這事還沒說透。不過還有幾天時間,就在這幾天裏,找個機會告訴他,反正徐開一定會同意。他應該會同意吧?“你第一次來美國?”“是啊。”“第一次出國?”“嗯。”“土包子。”徐開:“我就是土啊,怎麽了嘛?”見他這麽真誠,陳硯喬倒是無言以對了:“不怎麽。你想去哪玩?”“你是洋包子,你說了算。”嗬,原來在這兒等著他,一點虧不吃啊。話說回來,這事還真得由他來打算,才好怎麽安排著把這要命的婚給求了。徐開突然正色:“玩的事情晚點再說,你還是先把工作上的事處理了。”“著什麽急,又沒多少事。”“那也先處理,正事要緊。”陳硯喬很煩惱,看徐開這白癡一樣無知無覺的樣子就更煩了些:“工作的事我知道。我倆誰說了算,又忘了嗎?”“我說了會讓著你,但你也別太過分。”“你讓著我?你怎麽有臉說這話的,徐開。我倆一吵架,就是我來哄你,還讓著我,你什麽時候讓過我?”“那你再想想,我倆吵架都是誰的錯?誰的錯,誰道歉,理所當然。”陳硯喬簡直要被氣笑了:“你不會想說都是我的錯?還理所當然,你到底講不講道理?”“我什麽時候不講道理?就拿現在來說,也是你先叫我‘土包子’。”“你沒叫我‘洋包子’?”陳硯喬一捋,“工作上的事我不比你懂?要你來管。”“不要我管,你就別把我叫來。”……終於到了酒店,辦理入住時,兩人短暫地閉了一會兒嘴。到了房間,再也沒有其他人,關上門便繼續。一開始隻是吵架嗆聲,跟著不知誰不小心撞到了誰,開始肢體推攘,推著推著便扭到地上。陳硯喬沉聲:“徐開,你要是再敢下手沒輕重,別怪我不客氣。”徐開聽了話,沉默地咬著牙,想要將陳硯喬鎖死,卻不敢太用力真的弄疼他。陳硯喬也不是吃素的,拚盡全力反抗,兩人跟兩條大蟒蛇似的,絞纏在一起。唯一能動的就是嘴了,兩張嘴帶著火氣地又啃又咬。唇舌一碰上的時候,絞纏得動彈不得的狀況自然就分開了,沒多會兒陳硯喬就居了上位。“凶我是吧,”說著啪啪屁股上就是幾巴掌,“再凶啊?治不住你……”話未落音,徐開翻身而起,位置調換。徐開坐在陳硯喬身上,一手按住他手,一手蒙住他眼。陳硯喬露出的唇角勾了勾:“真是出息了,學會這麽玩了。”“……閉上你的嘴。”……身上的火氣隨著其他一並發泄幹淨了,傍晚時分,兩人又手牽手下樓吃飯。餐廳裏,陳硯喬將自己烤羊排裏混的彩椒塊挑出來,每當徐開用勺子往嘴裏送飯時,他就把彩椒蓋在那勺飯上,看徐開一並送進嘴裏,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徐開對他這行為早習以為常了,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想吃就放一邊,一會兒我吃。趕緊吃飯,菜涼了。”陳硯喬低頭時摸了一把胸口,隔著衣服的內袋裏有一個小包,包裏是一枚戒指。他帶在身上很久了,心想總有機會送出去,然而直到現在還在兜裏。陳硯喬放眼望去,這餐廳燈光錯落、環境優雅,樂池裏鋼琴和小提琴的二重奏,樂聲悠揚。他們坐在落地窗邊的雙人座,腳下便是洛杉磯絢爛的城市燈光。擇日不如撞日,此情此景,或許求個婚也不錯。他招來服務生,要了紙筆,詢問服務生是否可以請樂池的小提琴家過來為他們演奏,他想向對麵的男士求婚。服務生麵露驚訝,看了徐開,又看他。陳硯喬微微搖頭,服務生便懂了,回答說去幫他問問。“問什麽?”徐開看著兩人打啞謎。陳硯喬麵不改色:“我剛點了餐,讓去問下廚房還有沒有你剛吃的火腿卷。”“你沒吃飽?”“嗯,還差點。”“你早說啊,我把我那份給你吃不就完了,我吃多了。”陳硯喬給服務生使眼色,讓他現在去問。服務生剛要走,又被徐開叫住,用他那蹩腳的英文問衛生間在哪裏,回頭對陳硯喬說:“你先吃著,我去個廁所,肚子疼。”陳硯喬:“……”看著徐開匆匆離開的背影,服務生又問他是否還要去請樂師。陳硯喬隻好說不用了。服務生最後無奈地:“sir,i feel very sorry for you.”而後又忍不住笑,“good luck.”接下來幾天,同樣的事情在日落大道、聖莫妮卡海灘、好萊塢……所有陳硯喬覺得適合求婚的地點都上演了一遍。他就像個帶遊客來玩的導遊,心不在焉地看著很有新鮮勁兒的徐開,總是無法找到那個合適的機會送出戒指。明天就是他預約的去辦理婚姻許可證的日子,隻有自己一個人能領到嗎?再說,結婚就非得求婚嗎?這分明就是西方才有的傳統,咱自己的傳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長定好就行了嗎。這麽說的話,他跟徐開這事兒不早就定好了,還求哪門子婚。實在不行,幹脆明兒將徐開往縣政府一領,把該辦的事辦了就成。徐開洗完澡出來,擦著頭發問:“這幾天光顧著玩,你哪天才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我看你玩得也很起勁嘛。”就是因為他太起勁,一直耽誤“正事”。“這也能怪我頭上?我一直勸你先去工作的是不是。你一直拖著不去,既然出去玩了……”“明天。”陳硯喬聽得不耐煩,背過身去,“明天就去。你也早點睡,明天跟我一起。”“我去做啥?我有個遠程會議,明天你忙你的,我正好在酒店開個會。”陳硯喬突然坐起來,氣鼓鼓地:“叫你去就去,少廢話。”也不知道這幾天咋回事,陳硯喬心裏好像一直有股邪火,哪兒哪兒的都不痛快。既如此,徐開便打定主意不惹他,等他那股勁兒順過來了,再和他算賬。話是這麽說,第二天陳硯喬非要他穿上正裝時,徐開還是很惱火,不免抱怨:“參觀工廠也穿這麽正式?”陳硯喬已經一身三件套穿好了,不光如此,還收拾了頭發,戴了配飾,孔雀似的把自個收拾得相當漂亮。他找出帶來那套同款不同色衣服的往徐開身上扔:“叫你穿就穿,不然你這樣子配不上我。”徐開:“……”車上,徐開見陳硯喬情緒不高,沒話找話問他陳家國外產業的事。陳硯喬沒甚興趣,答得敷衍。徐開也懶得問了,心想他一貫好吃懶做、厭倦工作,隻當他在鬧情緒,便拍了拍他的肩,轉而又牽了他的手。握著徐開的手,陳硯喬突然問:“徐開,你有……有沒有想過跟我關係再進一步?”“怎麽再進一步?”徐開這麽一反問,陳硯喬心裏又開始沒底,打好的腹稿,更無法說出口。沉默片刻,他又問:“你說我們一直這樣在一起好嗎?”徐開略有驚訝,很快點了點頭,臉頰升起一點紅暈,他沒想到陳硯喬會突然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