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alpha柔弱點怎麽了 作者:winter醬的腦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兩個人的眼神如出一轍,此刻隔著遙遠的距離對視著。照片裏是鬱笙。鬱筠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和她長得很像。當然,也許不隻是長相,他們的性格也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的父親程於音倒是個浪漫的藝術鬱筠對他僅剩的記憶裏,他都是一個將錢財視為身外之物的人。每天活得快樂又無憂無慮,除了偶爾帶著鬱筠一起出去采風外,就是在各種地方畫畫。鬱筠一點也沒有繼承到程於音的性格。鬱笙曾和程於音調侃說,想再生一個和程於音更像的孩子。而程於音總是溫柔地對鬱笙笑,說:“如果你喜歡,就再生一個。”這句話真的完全出自於他的本意。他深深地愛著鬱笙,就算散漫慣了,記性也不太好,但總能牢牢地記住有關於鬱笙的一切。她喜歡一切實用的東西,長得漂亮柔軟,但性格直白強勢;她口味清淡,她雨天關節會疼,他討厭磨嘰愚蠢的人。程於音樁樁件件,比鬱笙本人還要清楚。他真誠熱烈地深愛著鬱笙,也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愛意。當然,程於音也很疼愛鬱筠。在鬱筠為數不多的記憶中,程於音不像嚴格的鬱笙,對鬱筠很是縱容。他關於童年的快樂記憶,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程於音。但某天,鬱筠和程於音約好一起去公園踏青,卻在家門口等待半天沒有等到他的到來後,一切就變了。鬱筠那個溫柔爛漫的父親得了癌症,英俊的麵龐在日複一日的化療下迅速枯萎。最後,住在了墓園裏一個小小的骨灰盒中。那時鬱筠才10歲。對於愛人的去世,鬱笙的表現並沒有那麽歇斯底裏。她隻是一直獨身一人,好像生活和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當初她和程於音的婚姻就沒有得到她家人的祝福。鬱家也算是個老派的豪門,當年牟足了勁想要鬱笙嫁給某個大人物,為家族帶來利益。但鬱笙的確有著一身反骨,毫不猶豫地切割了自己和鬱家的關係,在多方阻礙下建立了竹音。最後,鬱家沒辦法,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她好像隻是失去了一個普通的愛人,生命裏缺了這個人也無不可。而鬱筠對父親的記憶在時間的消磨下,也逐漸變得像一張泛黃的紙頁,上麵的痕跡逐漸褪去,也許到最後,什麽都不會剩下。時間就這麽毫無驚喜地前進。接著,鬱笙的腺體病變,就讓竹音驟然變成了一座壓在母子二人身上的山。鬱筠站在她的墓碑前。沒有什麽風,一切都安靜又欣欣向榮,連墓碑旁的小草,修剪整齊後似乎又冒起了頭。鬱筠將那束白菊放下來,看著陽光在白色的花瓣上落下細碎的影子。他的麵色有些不太健康的白,風吹起他的頭發,好像能將他整個人輕飄飄地吹跑。半垂的眼瞼遮住了他淺色的雙眸,而眸子裏的神色,有些淡淡的複雜。今天是鬱笙的忌日。鬱筠每年來的時候,都會帶上這麽一束白菊。鬱笙沒什麽喜歡的花,家裏的花園都由程於音打理。在程於音去世後,鬱笙就雇了人,一直打理著它。就算後來搬走了,那片花園也還是留著,種著當年的品種。所以,鬱筠便從來沒有費心挑選過。他隻是按照鬱笙務實的個性,選了祭拜用的白色菊花。鬱筠並不是那種會在過世親人的墓碑前傾訴的人,他隻是看著照片裏鬱笙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不可遏製地回憶起他最後一次見到鬱笙的樣子。正是在她彌留之際。鬱筠很艱難才抽空來了醫院一趟。他不記得那天的天氣,隻記得在光線蒼白單人病房中,鬱笙形銷骨立地躺在床上,手上插著留置針,房間裏一片死寂。那時鬱筠已經兩天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他看著鬱笙,聲音沙啞地叫了聲“媽”。醫院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揮之不去,讓人心生煩躁。鬱笙抬頭看了他一眼。抬頭對她來說都是一個無比艱難的動作,那雙明亮精致的眼睛此刻大得嚇人。“我……要死了。”她第二次對鬱筠說出這四個字。“不會的。”鬱筠正疲憊著,聽到這話,實在忍不住有點急躁地反駁了一句,“媽,醫生不是說還有救嗎?”“沒救了。”鬱笙的語氣平靜,“騙騙別人還行,這話……你相信嗎?”鬱筠便默然不語。他看著鬱笙,看著她幹澀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幾句話吧。”鬱笙言簡意賅地說。她躺在床上,目光沒有落點,點滴一滴滴地順著管子落下。“您說。”鬱筠恍然間意識到了點什麽。他用力地抿了下唇,唇邊泛起蒼白的顏色,和醫院的白牆和白地板一樣。“我不祝願你會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鬱笙的眼神勉力地往鬱筠的身上落,她吃力地說道,“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自由的人。”鬱筠一瞬間有些茫然地看著鬱笙,沒太能理解她的意思。隻聽得她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自由。”“你能自由地選擇你的一切,自由地生活。”她說。鬱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似乎在那時看到鬱笙的眼裏彌漫起迷蒙虛幻的光,像是看到了一個她能幻想到的、最美好的未來。屬於鬱筠的。“我會的。”鬱筠應了下來。“好。”鬱笙疲憊地閉上了眼。“我死了以後……不要讓家裏的花枯了。”她累極了,輕輕地,幾乎聽不見似的說。話音剛落,身旁的儀器便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鬱筠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醫生護士一股腦地湧進來,將鬱笙推走。他懵然地看著這一切,滴滴作響的警報,嘈雜淩亂的腳步,和醫生焦急的呼嗬聲。一切看起來那麽陌生,但夾雜在醫院濃烈的藥水裏,又顯得理所應當。他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也失去了最後一個依靠。一直到現在。這麽多年過去,記憶清晰得卻仿佛發生在昨日。鬱筠站在墓前,看著一隻蝴蝶輕巧地落在墓碑旁放著的白菊花上。蝴蝶的翅膀動了動,僅僅隻停留了一會,便振翅飛走了。鬱筠順著蝴蝶的方向,一路跟著它飛向遠方,看著它的翅膀在陽光下反射出晶亮的色彩。可驀地一轉身,鬱筠卻在蝴蝶落下的地方,那低矮的墓碑間,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宋呈越就這麽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第80章 不要告訴任何人他怎麽又來了?鬱筠盯著在不遠處站著的宋呈越,忍不住問道:“你還在易感期?”宋呈越看著他,點了一點頭。“你也不是買不起抑製劑。”鬱筠無言,隻好說,“別和以前一樣,故意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有意無意的,他在‘故意’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時間接近正午,陽光變得有些毒辣,在大理石墓碑上反射的刺目光線讓他有些暈眩。不能再待下去,得回公司了。鬱筠想。“我走了。”鬱筠說。宋呈越雖然明明白白地聽到了這句話,但整個人仍在小路上杵著,便將窄小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鬱筠越走越近,這家夥卻仍然理直氣壯地站著,沒有任何讓開路的想法。“幹什麽?”鬱筠抬了下眼,有些不悅地睨著他。從這個角度,鬱筠能看到宋呈越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是鬱笙阿姨嗎?”這人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嗯,”鬱筠應了聲,“是我媽媽。”宋呈越的目光偏移,好像輕輕地落在鬱筠身後的墓碑上。鬱筠的心情不佳,太陽曬得他也有些不舒服,於是再強調了一遍:“行了,我要回去,別擋著路。”可宋呈越卻像聽不懂人話一樣。“沒有故意。”他認真地說,“隻是想你了。”鬱筠靜靜地看了他兩眼,沒說話。他的眼神裏仍舊帶著審判的味道,但也許是陽光模糊了他的視線,這審判的眼神相對於之前來說要柔和上那麽一點點。“你不是挺能控製情緒的嗎?”鬱筠不知該說他什麽好,隻能開始翻舊賬,“我當初說要和你公事公辦的時候,你不是故意不理我,裝出一副克製的樣子嗎?”宋呈越也自知理虧,他偏薄的唇抿成一條線,而後有些蒼白地辯解道:“是我鬼迷心竅了。我想讓你喜歡我,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對不起。”他一邊說著對不起,人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話題轉了半天,又轉到了這裏。“又來。”鬱筠眯眼,煩躁地按了下太陽穴,“你每次都是這個理由。”宋呈越就像個謎,神神秘秘,讓人看著雲裏霧裏。昨天下著大雨的夜晚裏,鬱筠就已經覺得,自己就算把cpu給幹燒,也沒辦法猜出宋呈越身上發生的事情。的確事關己身,鬱筠很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宋呈越會費盡心機地做這些事呢?但宋呈越就活像個成了精的蚌殼。雖然裝蒜的時候話說得一套套的,但臨到問重點問題時,能擠出一兩個字都算幸運。就比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