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嗎,一整天連軸轉。”“還好。”謝安嶼拿洗臉巾擦了一下被打濕的鬢角, “白天休息的時間挺多的,傳單發完了就能歇。”他看了眼餘風, 笑了笑說:“我也不是一直都小熊,有時候是小狗。”“跟小狗過不去了這是。”謝安嶼笑著沒說話。餘風感覺謝安嶼是有點慢熱,跟生人接觸久了之後就沒那麽拘束了, 還挺愛笑的。餘風想了想,還是直接問謝安嶼:“你很缺錢嗎?”謝安嶼嗯了一聲:“要還債。”“很多?”“還好,不是特別多。”餘風點了點頭, 沒再多問。如餘風所言, 他有時要出差,沒過兩天餘風就出遠門了,去哪兒謝安嶼不知道。家裏好幾天隻有謝安嶼一個人,那天謝安嶼休息,難得晚上早早在家, 門鈴響了,他以為是餘風回來了,去開門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如果是餘風, 應該會直接開門進來,不會按門鈴的。謝安嶼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麵, 門外站著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 留著一頭大波浪卷發, 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的。謝安嶼把門打開了,他看到門外的女人表情明顯一愣。艾琳有點疑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安嶼,忽然笑了一笑。她沒問謝安嶼是誰,隻是問了句:“餘風不在?”謝安嶼點了點頭,看著麵前這個妝容精致的女人,他不由得想起了餘風那天說的那句話“那不是我身上的味道。”謝安嶼那天本來就想偏了,這會兒像是聯想得到了印證似的,頓時有點拘謹。“他出差了。”謝安嶼說。“還沒回來?”“嗯。”“我過來給他送個東西。”艾琳吩咐旁邊的助理,“拿進去吧。”助理把腳邊的箱子抱起來,謝安嶼側身讓開,助理抱著箱子扭頭問艾琳:“艾總,放哪兒啊?”“拿客廳去吧。”艾琳看著一臉狀況外的謝安嶼,表情似笑非笑:“主人不在,你就這麽讓我們進去了啊。”謝安嶼表情有點僵,繃著一張臉沒吭聲,本來他對著生人就容易社恐,再者他覺得這人可能是餘風的女朋友,所以不敢貿然發言。艾琳見他一副生人勿擾的樣子,笑著從口袋裏摸出煙,沒再說話。助理放完東西很快回來,艾琳轉身就走,謝安嶼沉默地目送他們離開。艾琳把煙咬進嘴裏,跟助理一起進了電梯,出電梯後她把煙點上,給餘風打了通電話。這是她給餘風打的第三通電話了,餘風終於接了。“怎麽不接電話啊。”艾琳抽了口煙說。“剛才在忙。”“你還沒回來?不是昨天就回國了嗎。”“回了,我來海州了,這邊有個展。”“你看中的那個鏡頭給你捎回來了,擱你家客廳了,記得給錢。”餘風聞言一愣:“你去我家了?”艾琳吐了口煙,笑著坐進汽車後座:“我剛下飛機,順道把東西給你捎過來,本來以為你在家,給你打電話又沒人接。”聽艾琳說話這上揚的語調,餘風就知道她肯定見著謝安嶼了。助理遞過來一個煙灰盒,艾琳往裏麵撣了撣煙灰,問餘風:“家裏那個是你男朋友?”“不是。”“那是?”“租戶。”艾琳輕笑出聲,打開窗,往窗外噴了口煙:“這是個笑話?”“不是。”“行吧。”艾琳就此打住,“你這租戶還挺有性格的。”“你逗他了吧。”餘風心領神會,“他不經逗。”艾琳兩指夾煙送到嘴邊,笑了笑:“我怎麽牙有點酸呢。”“周末約個牙醫。”艾琳臉上笑意更甚:“掛了。”餘風兩天後才回北城,他中午到的家,謝安嶼不在,晚上周約他吃烤肉,周今天車限號,餘風就去學校接了他,開車一道去烤肉店。去的路上餘風給謝安嶼打了通電話。“喂,餘哥?”“晚上要不要跟我去吃烤肉?跟我一個朋友一起。”“你回來了?”“嗯。”餘風用的藍牙耳機,周不知道他在跟誰打電話,轉頭看了看他。“去嗎?去的話我來接你。”“我不去了哥。”意料之中的回答,謝安嶼這性格,不太可能會跟不熟的人一塊吃飯,但餘風還是想問問,萬一人小孩兒愛吃烤肉呢。“嗯行。”餘風把電話掛了,周問他:“誰啊?”“一朋友。”餘風沒明說對方是誰。“稀奇了,除了我你還有能叫出來一塊吃飯的朋友。”“在你眼裏我人緣差成這樣啊。”周笑了:“少歪曲我的話,我就不是那個意思。所以呢,那人來麽?”“不來。”餘風說,“怕生。”“怎麽跟你似的。”餘風和周吃完烤肉就打道回府了,周知道餘風之前在外地出差帶回了罐好茶,要去他家嚐一嚐,順便解解膩。謝安嶼不在家,周也沒注意到鞋架的角落裏多了一雙拖鞋,這個家跟謝安嶼來之前相比沒有發生什麽明顯的變化,唯一的區別是更幹淨了,幹淨到有點誇張的地步。餘風去廚房冰箱拿茶葉,打開冰箱的時候微微一愣,冰箱裏多了很多東西,酸奶蔬菜水果雞蛋牛奶,還有一些醬料調味料,整整齊齊地分類歸置,擺在不同的區域。不用想也知道這都是謝安嶼放的。餘風把茶葉拿了出來,他泡好茶,周已經把客廳茶幾底下的象棋盤拿出來擺好了。“來一局。”周說。餘風把茶端過去放在茶幾上,沙發已經被周占了,餘風搬了張小板凳坐他對麵:“上次來也是我坐的板凳,好意思嗎你。”周坐得穩穩當當的,笑了笑說:“餘老師你總要盡盡地主之誼的。”謝安嶼八點多到的家,今天有人跟他換班,他晚上不用去當npc,吃完晚飯就去夜跑了。謝安嶼進屋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亮著,往裏麵一走才看到客廳坐著兩個人,在下棋。餘風坐在一張很小的木板凳上,兩條長腿叉開弓著,那姿勢看起來有點不得勁。餘風抬了下頭,視線看向謝安嶼。謝安嶼剛夜跑完,出了一身汗,額前的頭發都是濕的,他穿了一件淺色t恤衫,領口有一圈明顯的汗跡。他的膚色偏深,是健康的小麥色,沒有袖子的遮擋,上臂顯出隱隱的肌肉線條。周也轉過頭來,表情明顯一滯,微微睜大了眼睛。謝安嶼一聲不響地站在原地,他也有點懵。“怎麽出了這麽多汗?”餘風打破了沉默。謝安嶼咳嗽了一聲,開口時嗓音還有些啞:“我去跑步了。”“晚飯吃了?”餘風又問。謝安嶼點了點頭。餘風跟謝安嶼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周。”謝安嶼僵硬地點了點頭,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你好。”周看看謝安嶼,又扭頭看看餘風,餘風這邊一副雲淡風輕沒事人兒的樣子,周分辨不清形勢,不敢多言,回敬一個溫和的笑容:“你好。”招呼打過謝安嶼就回房間了,一句話不多說,要是隻有餘風在他可能還會多嘮兩句,有其他人在他就沒那個興致了。餘風繼續走棋,周擋了一下棋盤,盯著他:“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剛剛什麽情況,我應該不至於喝茶喝醉了吧。”“先把這局下完。”周把手拿開,點點頭:“行。”耐著性子下完一局,最後還是餘風贏了。周把棋盤端到一邊,開始說正題:“他怎麽在這兒?我應該沒看錯吧,是那個‘小島’吧?”“是他。”餘風說著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弓著腿坐了快一小時了,他腳都麻了。餘風點了根煙,走到陽台,打開窗戶開始抽煙。“他沒地方住,我就讓他住我這了。”餘風簡單說明。“你能不能增加一些細節描述。”周有點無語,跟了過去,“你這跳躍度太大了,之前還隔著網線聊天呢,怎麽一下子還跑你家來了。”餘風吸了口煙,看向窗外:“就這麽順其自然地發生了,沒什麽特別的故事,也沒什麽好描述的。他沒地方住,我給他提供,他付我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