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無恙愣了一下,視線轉向餘風:“你拍的?”餘風點了下頭:“嗯。”施無恙有點意外,他隻知道餘風是攝影師,但沒想到他能拍出這種風格的照片,而且主角還是謝安嶼。施無恙笑了笑,說:“讓小謝跟別的女人貼這麽近,你不吃醋?”周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記憶錯亂了,他記得自己好像從沒跟施無恙說過餘風和謝安嶼的事。“你……”周盯著施無恙,腦子裏一團漿糊,“我跟你提過這事兒麽?”施無恙喝了口酒,說:“沒提過,但是我又不瞎。”餘風看著施無恙:“中午的酒還沒過勁兒吧。”施無恙看著他笑笑,啊了一聲:“被你看出來了。”施無恙身上要是沒點酒勁兒,他不至於把話說得這麽直接,這不像平時的他。周一巴掌拍在他的脖子上:“你中午也喝酒了?”“檔期太滿,沒辦法。”周笑著掐了掐他的後頸:“日理萬機是吧,你以為你國家總理呢,還檔期太滿。”施無恙問的問題周也挺好奇,那期雜誌他也看了,沒辦法,就擺在書店進門的地方,他去看樂來,一進去就看到了,順手買了一本,給小謝同學衝衝銷量。內頁可比封麵精彩多了,謝安嶼撩開衣服被人貼著胸口的照片都有,該說餘風是敬業呢,還是心態穩呢。周看著餘風:“采訪一下餘老師,當時拍的時候心裏什麽感受啊?”餘風心裏能有什麽感受,湯澍是拉拉,又有女朋友,他犯不著吃她的醋。“沒什麽感受,光欣賞我男朋友的美貌了。”餘風說。謝安嶼轉頭看了他一眼,周和施無恙一齊笑出聲來。周說:“我才不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當著小朋友的麵不好意思承認啊?裝矜持呢?”餘風吃了口菜說:“我從不在他麵前裝矜持。”謝安嶼低頭笑了一聲,周看他一眼,笑道:“你笑什麽?”謝安嶼才比較矜持,他立刻收起笑意,說:“沒什麽。”周“哎”了一聲:“你們這兩個悶蛋在一起真能有話聊嗎?”餘風瞥了他一眼:“我們悶蛋一般不跟你這種炸蛋聊太多。”施無恙笑得不行了:“我發現你們倆都挺逗的,臥龍鳳雛。”包間有獨立衛生間,謝安嶼去裏麵洗了把臉,他對著鏡子拍了拍笑酸了的臉。當著外麵的人他沒法兒笑得那麽放肆,誰讓他那麽矜持。謝安嶼出來的時候發現餘風不在位置上了,他問周:“餘哥呢?”“出去接電話了。”餘風這個電話打得有點久,有十分鍾了,餘風不在跟前,謝安嶼就沒那麽放鬆,也不知道該跟周和施無恙聊什麽,他站了起來:“我出去看看。”周笑了聲:“談個戀愛看把你們黏糊的。”謝安嶼出去看了一眼,門外有片竹林,餘風站在竹林那兒,剛巧接完電話。他轉過身來,朝謝安嶼走過來:“找我的?”“嗯,找你的。”餘風把謝安嶼拉到角落裏,低聲問:“找我幹什麽?”“不幹什麽。”“剛才可說了,我在你麵前不裝矜持。”謝安嶼點點頭:“你是這樣的。”餘風抓著謝安嶼的手腕:“知道我在你麵前不裝矜持還找我。”四處都是假山和竹林,五顏六色的矮燈穿錯在灌木叢間,透著並不太亮的光。他們站在幽暗的角落,身後是牆,身前是小河。“就找你了。”謝安嶼湊過去碰了一下餘風的嘴唇。裝矜持這事兒,兩個人都不太喜歡。第79章 最近幾天蔣婷的電話都被打爆了, 全是來打聽謝安嶼的,謝安嶼在模特圈和網絡上沒有任何信息, 找不到本人, 自然隻能聯係跟他工作上有交集的人了,比如蔣婷,比如餘風。能跟餘風搭上話的一般都是經紀公司和模特公司的上層, 聯係他的人沒聯係蔣婷的那麽多,來打聽的也隻是問跟那位模特熟不熟, 有沒有聯係方式。餘風一律回複:不熟,有聯係方式,但對方很注重隱私, 所以不方便透露。《charm》最新一期的銷量實績有目共睹,發行第四天就賣斷貨了,蔣婷之前看到樣刊的時候就知道這期銷量不會差, 但也沒想到會這麽誇張。幾天就賣斷貨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 但一般都是當紅明星上封麵的時候,如果是圈裏頂流,發行當天就賣斷貨也很正常。可謝安嶼是素人,素人能跟明星對標嗎?蔣婷以前跟謝安嶼說過,給餘風拍一次他就飛升了, 她現在發現自己之前說的話還是保守了。時機已經很成熟了,蔣婷聯係了謝安嶼,跟他提簽約的事, 但被謝安嶼拒絕了。蔣婷不太能理解:“為什麽?是已經有經紀公司找你了?”“沒有,我就是覺得自己不太適合當模特。”蔣婷笑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知不知道這期的雜誌銷量有多高, 你哪裏是不適合當模特, 你太適合了。”謝安嶼解釋道:“婷姐,我不打算從事模特這個行業。”“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真的挺適合這個行業的,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詳談,《charm》的簽約模特賺得可不比明星少。”“不考慮了,謝謝你,婷姐,我真沒想過當模特。”蔣婷沉默了會兒,不再強求了:“那行吧,尊重你的意願。”謝安嶼嗯了聲:“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關照。”蔣婷笑道:“我對你哪稱得上關照啊,我還要謝謝你沒讓我上期雜誌內頁開天窗呢。不管怎樣,能遇到就是緣分,希望你……以後都好吧。”說不惋惜是假的,但蔣婷也確實能看出來謝安嶼不喜歡這個行當,他的性格就像他的名字,一座安靜的小島嶼,安定沉靜,跟這個浮華的圈子格格不入。這個夏天快結束了,謝安嶼趕在八月結束前完成了自己的木雕作品。餘風開車幫他把木雕運回了家。“是不是還要寄出去?”餘風在車上問謝安嶼。“對。”“雕了個什麽?看著還挺大。”“回去給你看。”餘風嗯了一聲,說:“湯澍搞了個遊輪派對,下周五,給了我兩張邀請函,一張讓我交給你。”“……什麽派對?”“她跟艾琳交往四周年的紀念日。”“她倆都在一起這麽久了?”餘風笑了聲:“嗯,‘老夫老妻’了。”謝安嶼隻聽過結婚紀念日辦派對的,湯澍還挺有儀式感,連交往紀念日都要辦派對。不僅有儀式感,還很豪邁,不但不在乎外界的目光,甚至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有個女朋友。“她怎麽還給我發邀請函啊?”“你是她工作搭檔,邀請你不是挺正常嗎。”工作搭檔這個身份太牽強,餘風的家屬這個身份還比較站得住腳。“你去嗎?”謝安嶼問他。餘風點了點頭。湯澍是老朋友了,她的麵子餘風肯定得給。“你要不想去,我找個理由幫你回絕了。”餘風說。謝安嶼說:“我去吧。”餘風提了個醒:“真的要去?派對上可不興戴口罩和帽子。”謝安嶼笑了聲:“我知道。”謝安嶼本意不想去,但畢竟人家單獨給他發了張邀請函,還讓餘風代為轉交,不去,既駁了對方的麵子,還得讓餘風出麵去回絕……還不如就去了。回家後,謝安嶼把木雕搬到了客廳,他拆開箱子掀開裏麵一層又一層的緩衝紙,把木雕搬了出來放在茶幾上。板板正正的一塊正方形木頭,雕的不是個物件,更像是幅畫。“浮雕?”餘風看著這塊雕好的木頭。“嗯。”餘風沉默地欣賞著茶幾上這個可以稱作為藝術品的作品,謝安嶼雕的是海麵,海麵上有泛起的海浪,還有一塊凸起的暗礁,浪花撲打在暗礁上。看起來很簡單的一幅作品,卻有著四兩撥千斤的視覺衝擊力。餘風在這一刻對謝安嶼的木雕功底有了清晰的認知。能刻出這麽逼真、精細的海浪紋路,真的太需要功底了。像是在看一副筆觸細膩的畫,近看細節滿滿,遠看就帶著朦朧的藝術感。餘風用手指摸了一下那小小的暗礁,問謝安嶼:“這是座小島嗎?”謝安嶼嗯了一聲。餘風抬頭:“取名了嗎?”謝安嶼點了點頭,說:“《風》。”這個名字很符合這個作品的整體意境,謝安嶼刻的是泛著波浪的海麵,雖然隻刻了海麵和暗礁,但風無處不在,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很好的名兒,很利落,有一股瀟灑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