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叢至今已在a、c、e三個收容區輪轉過一遍了,三個區雖風格不同,但都大同小異,不過那三個區沒一個像灰域這樣給人以壓抑感。沒有燈光,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回過了原始一樣,囚室緊湊著分布在通道的左右兩側,很多沒人的空囚室牢門就那麽開著,鐵欄上爬滿了幽綠的苔蘚。穿堂風一吹,鐵門撞擊鐵欄發出的悶響回蕩在整條通道,讓人更不寒而栗了,也難怪連獵食者他們自己都不願意多走進來一步。不過真正讓陸叢覺得奇怪的是灰域收容的異能者人數……似乎有些過於少了。雖然打心眼裏說,他並不願意自己無辜的同胞被關在這種地方,畢竟剛剛他親眼目睹的場景,甭管是誰,在這裏住久了不瘋也得嚇個半死,還是盡量少的同胞被關在灰域才好。不過心裏想歸想,可理智告訴陸叢,以法斐收容的龐大的異能者數量來講,三係高階異能者或許不多,但單係異能者卻絕對不少。不說想e區那樣十幾二十人擠一間囚室,至少也不該是他來時看到的空無一人的狀態。往好了想,可能是灰域收容的異能者確實少;但如果往壞了想,順著春當初提供的思路,被關在灰域的那些異能者很可能已經遭遇到了不測。走著走著,腳下忽然淌到了一灘液體。陸叢起初以為是水,可當他低頭看的那一刻,頭頂的光芒突然亮了下。盡管隻有短短的一兩秒,卻也足夠陸叢看清腳下剛踩過的是一灘血。有些坑窪不平的地麵剛剛將殘留的血液匯成了一小灘,可以想象受傷的人當時得留了多少血。暗紅的血色刺痛了陸叢的雙眼,他抬了下手,破土而出的藤蔓上長出一朵小花,花苞綻放,又仿佛有生命的動物一般開合花瓣將地上的血液吸收了一部分。隨著那花苞一個‘吞咽’的動作,另一頭的枝條頓了下後突然朝著通道深處飛快瘋漲。陸叢身形一動,也追著瘋長的藤蔓往通道盡頭方向狂奔而去。地下那灘血液還沒有幹涸,那就證明受傷的時間還短,他還有挽救一條生命的可能。陸叢一步不敢停,這段時間他已經見證太多無辜同胞隕落在自己麵前,這次他不願再親眼看著人犧牲了。幸運的是這一次路上並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陸叢甚至連獵食者的氣息都沒有感覺到,就在他追趕者藤蔓即將到達通道另一端的‘出口’時,忽然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製力迎麵而來。陸叢本人還能抵擋,但召喚來的變異植物卻像是預感到了什麽無比恐懼的東西,立刻停滯不前。那是股和沈潭不相上下的強大精神力,甚至比沈潭還要有攻擊性。像是沒有理智的瘋子,渾身長滿了刺,對所有試圖闖入領地的陌生人給予最嚴厲的警告。不知是不是這段時間被沈潭‘鍛煉’得久了,麵對這種毫無章法的精神力壓製,陸叢反倒能應付過去。適應之後也隻是像小毛刺似的一下下紮在頭上,說不上痛,就是有些頭皮發麻。陸叢用精神力形成一層盾,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這樣對方的攻擊對他來說就隻是偶爾會刺一下的程度,隨後他堅定地走出通道。突如其來的強光讓陸叢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擋住眼睛,但他並沒有隻是站著,而是在適應光線的同時召喚變異植物防禦,以防在視覺不利的情況下被獵食者偷襲。不過想象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釋放如此強攻擊性精神力的獵食者似乎完全不把闖入的陸叢放在眼裏,甚至除了精神力攻擊之外沒有再追加什麽別的驅趕手段,而當陸叢適應了光線的改變將手臂放下的那一刻,他不由瞪大了雙眼。那個參與為難他卻還一邊哭著說對不起的女孩,此刻正被一個黝黑皮膚的白發獵食者抱在懷裏,男人尖銳的犬齒已經撕裂了少女頸間嬌嫩的皮膚,噴濺的鮮血將囚衣染成了深褐色。少女臉色煞白,看到陸叢的到來,她下意識地朝他伸出手,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已經沒力氣發出呼救的聲音。陸叢攥緊了拳頭,下一秒,白發獵食者的腳下就憑空鑽出了很多植物尖刺,直直地朝他紮來。可上一秒還沉浸在吸食血液快感中的獵食者,下一秒卻直接丟開少女,屈膝一蹬整個人向後騰空躍起,而被丟下的少女則立刻被藤蔓卷著護送回了召喚主的身邊。陸叢借著變異植物鋒利的外表在手上割開了一條口子,將自己的血喂給了少女,隨後又將淌血的手掌蓋在了少女頸間的傷口上。雖然他本人沒有治愈的異能,卻可以借住血液同化部分自愈的效果到受著身上,盡管這能力僅僅隻能起到一會兒的效果,但對於此刻失血過多命懸一線的女孩來說,已經足夠了。一邊挽救者女孩的生命,他還必須全身心提防著獵食者的攻擊。隻是當陸叢抬頭與緩步朝他們走過來的獵食者對上視線的時候,他不由渾身一震,滿眼都是不可置信。雖然膚色、發色、瞳色發生了改變,但那張臉和額頭上的燒傷……陸叢死都不會忘記。對視的那一刻,他不禁脫口而出喚道:“項……哥?”陸叢做夢都想重逢見到的那個人,此刻卻改頭換麵,以一副全然陌生的姿態站在麵前。即使是身經百戰如陸叢,此刻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或許是不敢相信曾經崇敬的那個人變成了這副模樣,被男人掐住脖子拎起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想起來反抗。異樣的青綠色瞳孔中沒有半分情感,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比起大改的樣貌,男人左眼下那個紮眼的黑色‘t’印記更讓陸叢覺得礙眼。“項…呃…哥…”和沈潭那種有分寸的拿捏不同,眼前這個自己熟悉的男人卻似乎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陸叢有些艱難地喚了聲,不過這並不能喚起對方絲毫的記憶。男人隻是揮動手臂,將陸叢整個人扔飛出去,後背重重撞上牆壁後滑落。陸叢再抬起頭時,男人已經再次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說道:“我是灰域的掌管者,代號t。不是什麽項哥。”第26章 談筆交易“項哥!”陸叢利用空間異能,位移到了通道口,閃身躲開了t的一拳。他嚐試呼喚,但是顯然僅憑呼喊,根本無法喚醒如今已大變了樣貌的男人。更要命的是,在t的眼中,陸叢是異能者、是可以攻擊馴服的囚犯。幾乎是陸叢剛剛那一聲話音剛落,t就已經又移動到了他麵前,並沒有使用任何異能,隻是單純憑借超乎常人的速度。陸叢雙臂交叉攥緊拳格擋,硬生生擋下t這一腳,卻仍是因為過強的力道,被踹得向後連退了幾米才站穩。兩人對視僅一瞬,陸叢下意識摸了下頸環,不知是否是沈潭授意,新換的普通頸環拘束力和他剛進法斐時帶的那種差不多,並不影響他使用絕大多數能力。麵對曾經師長一般的男人,陸叢不敢有半點輕視,幾乎是調用了全部的異能迎戰。被激活的變異植物飛快朝t聚攏,目標直逼男人的手腳,更多不同種類的召喚植物也從地下冒出了頭,顯然作為召喚主的陸叢此刻已經進入了完全的備戰狀態。不過陸叢並沒有立刻衝上去戰鬥,他在植物的保護之下站在不遠處觀戰,因為有幾件事他必須先冷靜下來確認。從重逢的喜悅和震驚中緩過來的陸叢平靜地觀察著不遠處的‘戰場’,他現在可以確定項哥身上的氣息確確實實屬於獵食者。而以剛剛對方展現出來的精神力壓迫以及超凡的體質,他還可以斷定,項哥現在大概率和沈潭、岑滿屬於同一類獵食者,兼具了精神和肉體雙重能力的強化。不過他仍需要確認項哥是否還能使用從前異能,既是為了進一步確認對方的身份,再有便是如果確認了項哥還能使用異能,那麽記憶或許也能有更大的恢複可能。為了試探出項哥是還能用異能,陸叢毫無保留。畢竟最初他所有的戰鬥基礎和技巧都是項哥教授的,既是對方此刻已經變成了沒什麽理智的獵食者,他也不敢輕視。變異植物從四麵八方包圍,看著就很尖銳的頂端朝著t的全身以及四肢薄弱點直刺而去,速度快且狠。陸叢眼都不肯眨一下,直直盯著場中t的一舉一動。隻見在這危急時刻,男人仍是麵無表情,甚至伸出舌頭舔舐了一口嘴角殘留的血液,斜睨陸叢的視線冰冷又輕蔑。然而下一秒,高大的男人身形輕盈向後一飄,周圍若有似無包裹著一圈什麽東西。陸叢趕忙往前疾走了兩步以求確認,變異植物還在窮追不舍,t並沒有伸手去撕扯那些植物,反而優雅地舉起了右手,反手向右揮舞了一下。下一秒,具象化的風刃利落得將近身的所有藤蔓懶腰切斷。強大的實質風刃甚至逼近到陸叢麵前,不過最後還是被無限生長的植物壁壘阻擋消耗殆盡。隻這一下,陸叢就可以確認。麵前這個膚色黝黑的白發獵食者t…就是他苦苦追尋多年,不惜以身犯險進入法斐也要拯救的項逞。怪不得他用精神力搜索了那麽久都沒有半點痕跡,甚至逼得獵食者將所有三係異能者都趕出來也沒有感知到項哥的存在,原來對方竟被改造成了獵食者,還是在不見光的灰域中,陸叢一時心情複雜。他壓抑住多年來的思念與愧疚、壓製住迫切與對方相見的喜悅,一步步謹慎得向男人走過去,卻是卸下了所有的敵意與反抗,走到通道口的時候,他淡定地舉起雙手,向男人示意投降。既然已經確認t就是項逞,是他首要營救的目標,那麽他與項逞之間就沒有戰鬥內耗的必要。不過這樣的舉動似乎並不能換來理解,因為對t來說,陸叢隻是食物兼囚犯。他走到陸叢麵前,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然後用力推在牆上。“呃!”即使這樣,陸叢也沒有反抗,脖子上的力道並不足以讓他窒息。雖然難受,但對於陸叢來說是正常忍受的範圍,在不刺激到t的情況下,他放輕了語氣,同時一直舉著雙手表示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同時精準調用精神力試圖潛入t的識海,確定對方的狀態。幸運的是,初次潛入並沒有被t察覺,或許潛意識裏,男人還記得他是同伴。雖然還隻是個猜測,但對陸叢來說是個好消息。正當陸叢打算進一步安撫t的情緒時,男人臉色突然變得難看,喉底冒出類似野獸的低呼。或許因為疼痛,也就放鬆了對陸叢的壓製,甚至自己退了兩步捂住了頭。“項哥!”陸叢想也沒想跟過去扶人,生怕是自己剛剛的試探觸發了類似594識海中的那種精神暗示,才會讓項哥這麽難受,不過他人剛撲過去,就被男人一爪子抓破了肩膀的皮膚。傷口從肩頭一直蔓延至胸腹,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被血刺激的獵食者從茫然疼痛中抽離,雙眼盯上了陸叢,直接扣住肩膀把人按在地上,牙齒湊近流血的傷口,毫不留情撕裂傷口,吸食流出來的血液。陸叢沒有推開t,因為他知道對於獵食者來說,血液雖然不是食物,卻是某種必須補充的物質。所以哪怕t吸食的過程異常粗暴,甚至用牙齒將他的傷口撕裂,咬爛了傷口附近的皮肉,他也沒有拒絕。現在他能感覺到,相較起來,沈潭的那兩次吸血過程幾乎可以說是‘溫柔’了。好在t很容易滿足,隻吸食了一些,足夠讓自己恢複冷靜就停止了。不過恢複理智的他對於躺在地上,肩膀處血肉模糊的陸叢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憐憫和內疚,隻是表情麻木地站起身,然後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返回到這片空曠光亮處唯一一塊可以休息的地方坐下發呆。灰域對外麵不知情的單係異能者來說是可能晉升的好去處,但對於法斐的獵食者來說,那裏就隻是t的培養皿,被分到那裏的異能者隻是‘食糧’。灰域的大門一天之內隻會打開一次,而這裏除了t之外,沒有第二個獵食者在這裏看守,所以一開始那幾個指望著別的獵食者將他們帶出去的異能者才會對陸叢的出現格外不滿,因為晚一天,他們不僅會麵臨拋棄,還會麵臨死亡。陸叢躺在地上喘息,左肩已經痛到麻木了,他稍微轉動頭顱,在確認了那個昏迷女孩的位置之後,他輕輕抬起了還能動的右手朝女孩的方向遙遙指了下。幾根藤蔓小心湊近卷住女孩,往深處的通道送。他不舍得傷害項哥,也不願項哥在這種狀態下沾染太多同胞的鮮血,如果一定要有人犧牲,那麽自己可以做那個人。運送女孩的藤蔓中途被人截斷,陸叢無法與植物共享視野,但能共享部分感知。或許是因為剛被吸食了鮮血,他並沒有察覺外麵進入的人,直到一道男聲傳過來。“真是精彩的一幕啊!”出現在視線之中的,是崔嵬不懷好意的笑臉。陸叢不願理會,扭頭閉上眼休息,可崔嵬的靴底卻毫無顧忌踩在了他臉上,逼得陸叢睜開眼看他。“沈潭都把你送過來給t當口糧了,還為他‘守貞’呢?”崔嵬瞥了眼陸叢血肉模糊的左肩,大聲嗤笑,“忘了告訴你,t是原來一個異能者首領改造而來的失敗品,被丟過來喂曾經的同類,感受如何啊?”聽到崔嵬毫無顧忌提起t的來曆,陸叢心中更加肯定了,同時還明確了沈潭並沒有將他真實身份廣而告之這件事。他和項逞同為異能者自衛軍的高層,還是師徒關係,如果崔嵬知道,肯定會借題發揮,現在既然隻是出言嘲諷,那就坐實了對方並不知情這件事。“嗬。糟透了!大人滿意了?”陸叢故意用一種自暴自棄的語氣挑釁著說出來,崔嵬自認摸透了陸叢的脾性,對他這種渾身帶刺的反應見怪不怪,自顧自又問道:“那你現在想沒想通?要不要跟了我?我們合作,我可以保證讓你親手殺了沈潭!”崔嵬提起殺沈潭這三個字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咬牙切齒,仇恨幾乎都要溢出來了。“我答應大人,我又能有什麽保證?畢竟……殺典獄長是大人最想做的事,不是我的。”“哦~也對。那你想要什麽?自由?”“我想要什麽不重要。”“喔?”崔嵬挑了下眉,對這個答案頗為意外,抬了抬下巴,示意陸叢繼續說下去。“重要的是…典獄長死了,您就能做法斐的王嗎?”第27章 我是典獄長的男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崔嵬微眯起眼問了一句,一邊給下屬抬手示意。跟著他的兩個獵食者接到指令,越過崔嵬徑直向不遠處的t走了過去。陸叢暗暗攥緊了拳頭,強忍下阻攔那兩個獵食者的衝動,這個時候如果他出手,就等於承認他認識現在的t、甚至關係還不一般。崔嵬剛剛挑釁的話語就證明他很清楚項逞的身份,這種情況下,陸叢就絕不能再暴露。好在t雖然因為吸食過血液變得穩定了不少,但不穩定性和攻擊性仍在,崔嵬的兩個下屬精神力顯然不算強,在距離t還有幾米的時候就無法再邁步向前,麵前好似有一層無形的牆將他們不斷推開。“長官…”“廢物!”崔嵬叱罵了一聲後便命令兩個下屬回來,並沒有對t表現出過度的執著,視線很快又轉回陸叢臉上,“7581,回答我的問題。”“大人總得先把您的靴子從我臉上挪開,我才好說話。”崔嵬聽了,不僅沒有抬腳,反而得寸進尺壓下腳尖碾了一下,冷聲警告道:“別把沈潭慣出來的那些臭毛病擺到我麵前,認清楚你們的身份!”“嗬。”“笑什麽?!”不管是崔嵬的言行,還是他剛剛說沈潭慣著他們什麽的話,陸叢聽了都隻想發笑,“大人覺得典獄長那樣的手段是慣著我?呃!”不知道是不滿於陸叢剛剛的態度,還是沈潭又讓他應激了,崔嵬眼神一狠,狠狠踹了地上的人一腳。可踢完了仍覺得不解氣,左右踱了幾步,又將角落一個破架子一腳踢翻。翻倒造成的噪音在空曠的場地內異常清晰,原本架子上的東西劈裏啪啦摔碎在地上。可就算是這樣大的動靜,角落的t也沒有任何反應。陸叢安靜躺在地上,其實他的傷口已經在逐漸恢複了,此刻氣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隻不過為了防止崔嵬拿他撒更大的氣,還是躺著裝出一副要死的模樣。賭的就是崔嵬留著他有用,不會真要了他的命。“我剛剛問大人,假設我和您聯手扳倒典獄長,那麽下一任法斐典獄長會是您嗎?我就算計劃將來,也得以後這裏您說了算才行。”其實對獵食者曆任首領交接這點陸叢是抱有懷疑的。雖說之前自衛軍和基地的大事都是武哥和周姐拿主意,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管理,像崔嵬這種監察的職務,一定是後方聯盟大人物相對信任的存在。而選崔嵬這樣一個明顯和沈潭有私仇的人,顯然就是存了掣肘的用意,也間接證明了後方似乎並不怎麽信任沈潭。可即便真的搞倒了沈潭,繼任者大概率也不會是崔嵬,因為他已經在監察這邊培養了自己的勢力,再掌握法斐,後方聯盟就再無法掣肘他。這個發展與當年他們異能者麵臨的苦難何其相似。當初聯盟因為感覺無法控製,於是選擇創造出了獵食者這一物種,對異能者窮追不舍。那麽今時今日,他們絕不會坐視獵食者脫離掌控,成為第二個異能者聯盟。如果單純出於利益考量,崔嵬成為新一任法斐典獄長,對陸叢拯救同胞的計劃無疑是有利的。至少目前看來,崔嵬的能力與沈潭相比,差了不是一兩個階層,對上沈潭,陸叢沒有自信保護同胞突破重圍,但如果是崔嵬,這個希望就會大很多。不過理智告訴他,沈潭死了,後方也隻會選擇一個新的獵食者作為法斐典獄長,而這個人選如果是未知的,對將來的計劃將會有很大影響,更何況是已經清楚項哥情況的現在,他絕不能冒那個風險行事。崔嵬顯然也琢磨出了陸叢話裏的意思,冷笑一聲問道:“看來你很貪心啊!一個人的自由還不夠,還想帶別人出去?”“大人通情達理,就是7030,您見過的。”如果換了別人,崔嵬可能沒什麽印象,但春是最近法斐話題的焦點。春的上一任庇護者慌慌張張過來說沈潭搶人的時候,他就在丁成身邊,聽得清清楚楚。仔細回憶了下那個初見時被陸叢刻意保護在身後的青年,崔嵬不由笑出了聲。男人雙臂交叉,居高臨下俯視著陸叢,語氣頗為輕蔑說道:“不止一個人跟我說,你被沈潭玩過了。可現在沈潭收走了給你的專屬頸環,還把你丟到灰域自生自滅,轉頭選了7030,按說你該記恨7030搶了你的地位才對。但現在你告訴我,你要7030?”“對。”陸叢要救的當然不止春一個,但春已經被沈潭卷進來了,用他當借口最容易攪亂崔嵬的視線。越是匪夷所思,就越容易引人入局,即便是多疑謹慎如崔嵬這樣的人,麵對可能與沈潭有關的事時,也會少幾分戒備心。果不其然,下一秒崔嵬就慢慢俯身半蹲了下來,滿含惡意問道:“你這麽痛快和我談合作……究竟是為了報複沈潭上你的仇,還是為了他搶你的小情人?”陸叢肯定地回道:“後者。”“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這麽沒自尊?”崔嵬顯然對於陸叢、沈潭和春三人之間的關係非常感興趣,雖然這個‘興趣’看起來並不是什麽正向的關注,說出來的話也讓陸叢覺得格外惡心。但不管崔嵬態度如何,這潭水攪得越混,對他來說才越有利。陸叢聞言笑了聲,反問了一句:“大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