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恩靠近了他的病床,似乎是在查看點滴的餘量。姚洲閉著眼,感受著林恩小心翼翼的動作,繼而他聽見很輕的一聲,“對不起,讓你受傷了。”隨著林恩的氣息慢慢靠近,一個很短的吻在姚洲受傷的肩膀上落了一下。自從他們在林宅裏見到第一麵開始,這好像是林恩第一次主動靠近姚洲,也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姚洲。林恩說完以後,並未意識到姚洲已經醒了,他又在床邊靜靜站了一會兒,才走出病房去叫護士取點滴。門被輕輕闔上,姚洲在他走後睜開眼,沉默地望著病房天花板。-第二天,在姚洲出院之前,蘭司和高澤一同出現在病房裏。蘭司仍然穿著熨帖的襯衣西褲,比起關進地庫前,人似乎瘦了些,但冷靜的眼神和唇角的笑容一點沒變。姚洲此時坐在窗邊的沙發裏喝咖啡,看著也不像是個前天剛受過槍傷的人。蘭司走到他跟前,問他,“感覺怎麽樣?”還是一貫的語氣,好像這些天的混亂從未發生過。姚洲沒問任何有關紊亂期的事,高澤歸還鑰匙時也隻字未提,現在蘭司同樣裝作若無其事。“還行,出院手續辦好了就走吧。”姚洲說著,放下咖啡杯,看向一旁的林恩,“要不要先送你去學校?”眾人的視線都一起轉向林恩。林恩被看得局促起來,小聲回答,“我和係裏請假了,在家照顧你。你好了我再去學校。”姚洲聽了一愣,病房裏的其他人好像也有些吃驚。林恩說完就轉身去收拾東西了,一直沒再主動和姚洲說過話。出院時他們一行人走的是vip通道,高澤和蘭司以及數名保鏢都跟著姚洲周圍,林恩則遠遠地走在外圈。進電梯前姚洲回頭看了一眼,眾目睽睽之下他向林恩伸出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來。空氣似乎凝滯了一秒,繼而眾人都識趣讓開了。林恩有些不自在地走向姚洲,和昨天在校門口時一樣,不待林恩走到跟前,姚洲用那條沒受傷的胳膊將林恩攬近,直接帶進了電梯。待在姚洲身邊的沒一個不是聰明人,就憑他這麽一攬,眾人心裏立刻都跟明鏡似的。後來回家的路上,有人給林恩開車門,有人恭恭敬敬地稱呼他“小少爺”,林恩再沒有受過半點怠慢。-姚洲說是出院養傷,其實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一點不少。回到別墅的當天他就忙到了晚上九點,期間一直沒出書房。林恩在餐廳裏等了又等,桌上的菜熱了兩遍,也不見姚洲下樓來。最後林恩把晚餐放在托盤裏端上二樓。這一整天,他才第一次敲開書房的門。來開門的是姚洲的助理樸衡,林恩沒有走進去,就站在門邊和樸衡說,“樸助理麻煩你,這是姚先生的晚餐。”說著,把托盤遞上去。姚洲聽見他的聲音,從書桌邊起身走過來,他先看到樸衡手裏端著的晚餐,繼而問林恩,“你吃了嗎?”林恩猶豫了下,老老實實地承認“還沒吃”。姚洲皺了下眉,吩咐樸衡,“明天你再來一趟,今天就這樣。”樸衡聽他這麽說,感到很詫異,姚洲不是那種為了按時吃飯而耽誤正事的人。他們剛才在書房裏談的是林崇基競選的進展,其中有多筆競選資金的流向存疑,並非什麽可有可無的小事。但是樸衡為人下屬,不會多嘴到過問老板的決定。他把托盤還給林恩,轉身去取自己帶來的電腦和文件。樸衡很快離開了,姚洲也換了一身居家服走到一樓餐廳。林恩剛把飯菜重新熱過,英嫂做的兩葷兩素全被他推到了姚洲跟前。他給姚洲盛上米飯,又擺上一小盅魚湯。湯是今天下午林恩守著小火煨出來的。姚洲右肩受傷,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不能抬動,好在他的左手還算靈活,也能用上筷子。林恩體貼地替他挑出魚刺,又把英嫂燉的烏雞剃去骨頭,隻把純肉的部分放在姚洲碗裏。期間林恩還提議道,“要不我喂你吧?”又在姚洲半笑不笑的注視下打消了念頭,埋下頭,說,“你能自己吃的,不用我喂......”姚洲活了快三十年,養傷也不知養過多少回了,印象裏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貼身照顧著。一頓晚飯快結束時,他看似無意地問林恩,“以前在家裏還照顧過誰?”林恩放下筷子,抬眸看向姚洲。片刻後,林恩說,“以前我和江旗單獨住在後院的一間房裏,不需要照顧誰,也沒有得到誰的照顧。”他回答了姚洲的問題,而且頭一次提及自己在林家的處境,說完就又繼續低頭吃飯了。姚洲隔桌看著他,看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小片的陰影。這一晚姚洲在書房裏補看了一些樸衡留下的文件。如今他已經取得a級alpha的身份,近些年聚斂的財富也很驚人,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宏圖和野心。身邊的人都想追隨他,認定他會走得更遠,姚洲也在權衡其中的可能。離開書房前他把看過的文件全數塞入碎紙機中,然後穿過走廊回到主臥。一進臥室門,姚洲就看見林恩趴在飄窗上,頭埋在臂彎裏,像是已經睡著了。姚洲走過去,停步在林恩身邊。林恩睡得很沉,額際的紗布被垂下的頭發遮了一半,隻露出一個角。他剛才洗過澡了,頭發還沒吹幹,身上有沐浴乳的香氣。白色的睡袍係得不緊,領口微敞開,露出後頸處還未消散的咬痕,是前天早上姚洲給他留下的。姚洲瞥著他脖子上的痕跡,眼色深了些,沒受傷的那隻手伸過去,在腺體的位置揉了揉,隨即聽到林恩發出一聲輕哼。姚洲自認不是一個耽於欲望的人。他有需求,也有過不少情人,但從來沒讓身體的本能淩駕於理智之上。可是林恩好像有種魔力,總會讓他在不經意間記起他的某個眼神,某聲低吟,或是像現在這樣,林恩毫無防備地睡著了,姚洲卻對他起了更深的念頭。姚洲俯下身去,從臉頰吻他,最後落在他柔軟幹淨的唇上,再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將他撈起來,收攏到懷裏。林恩被擾醒了,虛眯著眼,含糊地叫姚洲的名字。他的聲線就是這樣的,不那麽輕軟,有種淡淡的磨砂質感。尤其被弄狠了的時候,半啞的嗓音帶著壓抑的哭腔,姚洲很享受他失控時的反應。然而此時的林恩並不配合,兩天前的那場暴虐無度的性愛讓他本能地抗拒姚洲的觸碰。他不算激烈地掙紮著,一隻手抵住姚洲沒受傷的一邊肩膀,小聲地乞求,“不要,才剛做過……”姚洲沒有慣著枕邊人慣到這種程度的,他將林恩壓在地毯上,絲毫不打算放開他。直到他的親吻一路向下,落在了林恩頸側,林恩抵住他的手放下了,忽然不再抵抗。姚洲的動作也滯了滯,單手撐起來,卻見林恩躺在地毯上,頭偏向一邊,看表情分明是懼怕的,卻在強迫自己放鬆身體。姚洲盯著他看了幾秒,手指順著他的前胸慢慢往下劃開,浴袍的帶子散了,露出柔軟布料下麵裸露的皮膚。兩天前姚洲留給他的傷痕還沒消退,林恩一身的青青紫紫看著很刺眼。姚洲搓揉著其中一處淤痕,不意外的,林恩開始微微發抖。“怕我嗎?”姚洲問他。此時姚洲腦中閃過了幾個畫麵:昏黑的病房裏林恩小心地輕吻,以及他說起在林家時無人照顧的落寞。林恩沒看姚洲,隻是搖了搖頭,小聲否認,“不…怕。”姚洲的視線在他身上遊走,很清瘦的一副小身板,明明有很多畏懼,為什麽總說自己不怕呢。姚洲又換了一處更明顯的淤傷繼續揉,似是有意要把林恩揉痛,果然沒捏幾下就聽到了林恩隱忍的倒抽氣聲。姚洲收手了,把浴袍搭回林恩身上。林恩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姚洲,卻聽得對方說,“今天上藥了嗎?”“......沒有。”林恩不明白姚洲的用意。姚洲起身出去了,片刻後他再回到主臥,手裏拿了瓶私藏的藥酒,比起林恩在小藥鋪買的那瓶好了不知多少。林恩坐在飄窗上,愣愣地看著高大的alpha走到自己跟前,然後屈膝蹲下了。第15章 我不會勉強你略帶些粗糲的手指再次揉上那些淤傷,但力度和緩了許多。藥酒被漸漸搓散了,林恩的皮膚上留下另個人的體溫。他低著頭,任由浴袍褪下,鑲邊的袖口虛掛在手腕處。室內的柔光打在身上,林恩自己不敢看,眼神遊移,睫毛眨動不停。姚洲卻一分一寸看得很認真。被上藥的都是些敏感的地方,除了姚洲就沒人碰過。也許姚洲是知道林恩的害羞,這整個過程他都做得很清爽,隻是上藥而已並不說話,也沒有調情的意味。過了幾分鍾,他以單手把瓶蓋擰回去,起身時以手背在林恩臉上蹭了一下,說了句,“臉這麽紅。”林恩被他摸過無數次,此前大都隻是感到畏懼怯縮。唯獨這一回,姚洲說的不是什麽情話,摸的也不是多敏感的位置,卻讓林恩心跳驟快。姚洲把藥瓶往鬥櫃上一放,進了盥洗室。等他洗了手出來,林恩仍然坐在窗台邊,但浴袍已經穿回去了,正在係帶子。姚洲走到林恩跟前停住,林恩的動作也隨之停下。他仰起頭,慢慢地問,“......還做嗎?”姚洲盯著他,而後笑了下,“小少爺,我想聽句真話。”“怕我嗎?”姚洲問。林恩猶豫少許,才說,“有時候,有一點。”他沒有直接說“怕”這個字,形容的程度也很輕微。姚洲伸出手,把他敞開的衣襟給拉上了,用一種林恩從前沒聽過的,低沉且和緩的聲音說,“我和你做個約定。如果什麽時候你說你害怕了,我不會勉強你。”林恩仰頭看著姚洲,嘴唇動了動,臉上神情是訝然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反正姚洲今晚不打算碰他了,沒受傷的左手拽了一把林恩的胳膊,把他從窗台上帶起來,說了句“睡覺了”,自己先去大床的一側躺下。林恩也跟著上了床,臥室的燈光隨之暗下去。林恩在被子下麵躺了會兒,心跳還是沒有完全平複。他沉了沉呼吸,在黑暗中偏過頭去,對姚洲說,“如果一會兒傷口痛起來,就叫我,醫生有開止痛藥的。”林恩不會說那些溫軟的話。就算是表達好意,也隻能借著止痛藥的由頭。好在姚洲也已經摸著他的性子了。止痛藥並不需要,自從姚洲十七歲那年提前分化為alpha,此後不管受多重的傷都沒有吃過止痛藥。他將左手摁在林恩的頭上,揉了兩下算作回答。動作是隨意的,卻注意避開了林恩頭部受傷的位置。-林恩還是低估了一個alpha的愈合能力。僅僅一周以後,姚洲肩上的槍傷就接近痊愈了,家庭醫生也不再每天上門為他檢查換藥。拆線那天就茉莉來了一趟,她提著藥箱進入書房,卻發現窗邊坐著一個本不應該見到的人。姚洲的這間書房很大,是整個二層最開闊的房間。此時姚洲坐在皮椅裏,正與蘭司談事,書房的另個角落還放有一張備用書桌,桌上擺有兩個顯示屏。一個穿著寬鬆毛衣的身影就坐在桌前,戴著耳機,一隻手靈活的轉著筆,正在上網課。這是林恩。茉莉以眼神詢問給自己開門的蘭司:怎麽回事?蘭司神情微妙,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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