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萬的密鑰不是一筆小數,白家背後的窟窿大得很。白越之勉力支撐至此,拖著一隊廢材親屬,已是殫精竭慮。姚洲給他一周時間,足夠他把目前的處境想清楚。姚洲麾下如果有他加持,聯盟之路會走得順暢許多。林恩顯然聽明白了這個用意,他慢慢轉過臉,看著姚洲。“你要競選亞聯盟的主席?”他輕聲問。這是極有風險的計劃,在此之前或許從來沒有一個出生於地下城的居民妄想參加聯盟選舉,但是從姚洲臉上看不到什麽深沉的欲望或野心,他甚至帶了點笑,對林恩說,“小少爺說過的,要替我保守秘密。”其實姚洲隻是不願多談這件事,但他用一種略帶誘哄的口吻說出來,林恩卻很當真。他看著姚洲,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當然的,你放心。”停頓了下,林恩的眼神突然亮起來,有點興奮地說,“我現在是二零區的領主,也有兩票的表決權。在聯盟內投時,我一定會投給你的。”二零區人微言輕,姚洲心裏從未在意過林恩手裏這可有可無的兩票。但林恩的樣子又隱隱地觸動了他,讓一個原本模糊的想法慢慢成形。“小少爺,不如答應我一件事?”姚洲說著,把林恩攬到懷裏。林恩旋即就聞到了淡淡的龍柏香,令他有點走神,還沒聽到姚洲要他答應什麽,林恩就輕“嗯”了一聲。“暫時不去學校上課了,我幫你申請一年的網課。”姚洲的聲音低沉,與平常並無兩樣,但林恩心跳愈快,甚至感到有些眩暈。他過去是從不受到信息素影響的,不知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敏感。姚洲又說,“一旦競選開始,我身邊隻會更不太平。你去學校有風險,不如先待在我身邊,不上課的時候我也可以教你點東西。”說完,姚洲鬆開了林恩,似乎是要給他選擇的空間。林恩雙腿懸空,坐在扶欄上,腦中閃過一個畫麵,是姚洲手把手地教他在射擊場打槍。alpha的氣息包圍著他,子彈出膛的瞬間,後坐力讓林恩失去平緩,而姚洲將他穩住。林恩平了平呼吸,不願被姚洲看穿自己心跳加速的樣子。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這個提議,“待在身邊”這四個字給了他一種愛情的假象。就算是短暫的,林恩也想擁有。他向姚洲伸出手,而姚洲沒有拒絕,俯下身讓他抱住了。隻聽得林恩說,“不會遇到危險的,你的競選一定很順利。”盡管心裏充滿不舍,學校一直是林恩最喜歡的地方,但為了不讓姚洲擔心,林恩還是答應他,“我先不去學校了。”第32章 整個西區給你撐腰林恩本來以為,姚洲所說的“待在身邊”無非是多點時間回家吃飯,或是在應酬時偶爾領著林恩去露露臉。但林恩以為錯了。除去上網課的時間,餘下的那些空閑,姚洲幾乎都會帶著他。就連一些緊要的場合,林恩就坐在姚洲身邊,陪他看監控,聽他的手下交換情報,姚洲不讓人避諱著林恩,也再沒人對此有任何異議。姚洲沒在明麵上教他什麽,但林恩是個好學生。跟在姚洲身邊,他便主動留心每處細節,每晚到了睡前,姚洲隨口問問他今天聽到什麽,林恩總能講出各種關鍵信息,換來的則是被姚洲作為表揚的揉頭或親吻。這大概是林恩婚後最開心的一段時間了,他臉上多了笑容,期待與姚洲相處,也覺得自己見到了姚洲的另一麵。會低下頭或者偏過身子聽他說話,會在同桌用餐時替他盛湯,會在早起時把他摁回被子裏讓他再睡一會兒。甚至,會在手機相冊裏保存他的網課課表。這種不經意的溫柔讓林恩難以招架。他感覺自己陷落得很快,對於龍柏的信息素漸漸有種不正常的迷戀,甚至不顧自己的身體,情願為此在晚上多迎合姚洲一次,就為在縱情時多聞到一點龍柏的香氣,好像那是姚洲也心動了的證明。他還偷偷地拍過一張姚洲坐在監控台前的背影,並將這張色調很美的照片設為自己的電腦桌麵,每次上網課前都會對著這張背影溫書。然而林恩並不知道,姚洲要送他去做手術的決意已經定下了,醫院都已聯係妥當,隻是還沒確定最後的主刀醫師。不論平權的思想在媒體上多麽泛濫,現實的情況卻是大多數的beta仍然隻會選擇與beta同類戀愛結婚。因此林恩很清楚一個優級alpha願意與自己繼續下去,是多麽難能可貴。他愛得天真,以為姚洲不在乎沒有匹配的信息素,不在乎無法標記的缺憾,以為姚洲接受的是一個身為beta的自己。自從離開學校,林恩與外界的聯係基本就斷了。曾經的隨從江旗和好友白蓁,成了為數不多還能與他互通消息的人。白蓁跟著白越之回去以後,第一天還給林恩發過信息,後來不知怎麽就聯係不上了,一連數日沒有消息。林恩為此很擔心,捱到第五天,終於忍不住向姚洲打聽上城區白家的情況。姚洲現在不會明著騙他,但有些事姚洲不想讓林恩知道得太詳細,就會說點別的寬慰他。“白蓁有他哥哥罩著,不會出什麽事。”姚洲與林恩隔桌坐著,中間擺了幾樣英嫂燒的菜。姚洲現在知道了林恩喜歡酸甜口的食物,邊說邊把一份蘋果夾酥推到他跟前,“白家上下要應付的事情很多,白蓁也許隻是太忙。”姚洲不管說什麽,都是一種平穩隨意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其中真假。林恩接過裝有蘋果酥的盤子,看著姚洲,心裏猜測是他讓白越之和白蓁都陷在什麽事情裏了,因此白蓁無暇與自己聯係。林恩咬了一塊夾酥,又想了想,問姚洲,“如果過完這周還沒有白蓁的消息,能讓我去上城區找他嗎?”到了周末就是姚洲給白越之密鑰的一周期限,林恩的心思沒那麽多,也沒有陷在這場權利爭鬥之中,目前他關心的隻是好友的安全。姚洲沒有拒絕他,隻說,“帶上老叢和兩個雇傭兵,讓司機送你去。”現在姚洲已經把對林恩的偏寵放在明麵上了,就要提防他被人盯上。林恩乖乖應承下來,沒再多問白蓁的事。他和姚洲在一團融洽的氣氛裏吃了晚餐,飯後姚洲到露台上抽根煙,林恩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裏,也跟到了露台。姚洲見他出現,把煙掐了,轉身背靠著欄杆,等林恩走近。天氣已是初冬,露台上擺放著一個燃燒木材的戶外取暖器,但溫度還是比屋內要低。林恩穿著一件米色毛衣,慢慢走向姚洲。前院的守衛應該是巡邏到別處了,視線範圍內看不到多餘的人,林恩的膽子也大了一點。今天下午他剛收到一件姚洲送的禮物,是一把特別定製的雙扳機便攜手槍。這款槍的安全性能很好,既能保證貼身攜帶時不出意外,又給了林恩自保的能力。收到槍後,林恩當時就坐在姚洲的辦公桌上,聽他給自己講解雙扳機的用法。修車廠的倉庫裏還有其餘人等在場,都是姚洲的手下,但姚洲一點不在乎,在工作間隙用了十幾分鍾給林恩演示手槍。林恩發覺自己最近多了一種能力,就是把與姚洲相處的每個片段都記下來,細節無一遺漏,隨時隨地進行回放。他腦中還在想著下午裝槍的片段,人已經走到姚洲跟前。姚洲伸手攬他,林恩便張開手臂抱住了姚洲。仗著四下無人,林恩踮起腳,很有勇氣地在姚洲臉頰上吻了一下。兩瓣溫軟的嘴唇輕輕蹭過那道疤痕。姚洲當即就笑了。他以一條手臂環著林恩窄瘦的腰,問他,“就隻敢吻臉?”說著,又收緊手臂,讓林恩貼著自己,“就這點出息?”林恩這種幹淨單純的樣子,有時候搞得姚洲在對他興起欲望時,情緒的成分也隨之變得很複雜。在姚洲過去的認知裏,欲望就是簡單直接的。從身體裏來,到另一具身體上獲得釋放,僅此而已。一旦欲望的成分變得複雜,就意味著隻是走腎的部分改走了心。但姚洲暫時沒有糾正這一切的想法。他不否認自己對林恩與對其他床伴不一樣,也願意照此下去。在偶爾想到林恩而走神的一瞬,他腦中甚至會浮現出有關兩人的未來。“......怕被人看到。”林恩臉紅了,小聲地回應,但在姚洲玩味的注視下,林恩並沒有維持住自己的小心謹慎。他攀住姚洲的肩膀,繼而閉起眼睛,在姚洲唇上淺淺印了一下。在他抽離的瞬間,姚洲將他摁了懷裏,咬住他的下唇,以更激烈且極富技巧的方式回吻他。alpha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伴隨著些許龍柏的氣息,讓林恩感到一陣陣眩暈。盡管露台上有些冷,傍晚的風也不小,但林恩渾然不覺。姚洲的懷抱很溫暖,讓他沉溺,讓他感受到了很多年沒有過的那種歡喜與向往,也把他身體裏趨於逃避的意誌喚醒了,逐漸地把他變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林恩學著回應姚洲的吻,他的眼眶有點濕,手指緊緊地抓著alpha的肩膀和手臂,以隻有姚洲能聽見的方式叫他的名字。直到姚洲把他鬆開,林恩微微地喘著氣,臉頰和嘴唇都泛起少見的紅潤,滲透出一種平時不會從他身上見到的勾人的色氣。姚洲以指腹抹了一下他的眼尾,淡淡笑說,“接吻也哭。”alpha的語氣是低沉溫和的,不像對外人那麽漫不經心。林恩的呼吸還沒有平複,但抬眸迎視著姚洲,內心的勇氣持續發酵,讓他說出了一句對他自身而言幾乎稱得上瘋狂的話。“......我們做吧。”他這樣對姚洲說。-姚洲愣了下,視線先停留在林恩的嘴唇上,又轉而看他的眼睛。“你受得了嗎?”姚洲笑著問,捏了捏林恩的臉,“昨天才做過。”也許是因為沒有匹配的信息素,所以滿足感總是欠缺一點。姚洲承認自己在親密時並不能很好地掌控分寸。很多時候他會過於凶狠,甚至惡意地把林恩弄哭,時間和次數也都缺乏節製。姚洲不太清楚這個過程中林恩是什麽感受,但料想林恩應該是喜歡的,因為林恩總是把他抱得很緊,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這是林恩第一次主動邀約,姚洲沒有讓他下不來台。在捏了他的臉以後,姚洲很輕鬆地把他抱起來,吻了吻他被風吹亂的發絲。“我們試試,如果不舒服就不勉強。”姚洲說,一麵抱起林恩回到屋內。電視上正在播放時事新聞,姚洲把林恩放在地毯上,拿起一旁的遙控器,換了一個播放電影的頻道。他把音量調低了,隻留下閃動的畫麵。客廳裏沒開燈,電視就是唯一的光源,林恩躺在地毯上,光影把他一貫有些蒼白的臉映出了斑斕的色彩。姚洲俯下身去吻他,一隻手撐著地毯,一隻手壓著林恩的肩膀。入冬以後,英嫂在客廳裏多加了一些應季的裝飾,比如往窗台上掛了一些彩燈,又比如往沙發上搭了一床羊絨毯子。姚洲怕林恩受涼,抓過毯子蓋在他身上,又吻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掩在毛絨毯下麵了。林恩的樣子很動情,眼神朦朧,呼吸碎亂,姚洲也漸漸失了一貫的冷靜。就在兩人緊擁在一起時,毯子外麵響起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起先沒人答應,擁吻仍在繼續。當鈴聲又一次響起,林恩突然如夢初醒地睜開眼,推開姚洲,慌亂地往毯子外爬去,摸索著找自己的手機。姚洲不知道這是他和江旗約定的緊急電話。除非二零區發生動亂,江旗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姚洲掀掉毯子坐起來,看著林恩接起了放在單人沙發上的手機。電話接通以後,那頭傳來的聲音很嘈雜,林恩便愈發驚慌起來了。他聽不清對方在講什麽,以為是自己這裏的信號不好,於是踉踉蹌蹌地要往露台上去,被一下站起來的姚洲給拉住。姚洲從後麵把他摟在懷裏,另隻手扶著他拿手機的手,摁了功放鍵。沒聽對方講幾個字,姚洲就明白過來,信號不好的原因出在手機那頭。二零區發生了暴亂,背景聲伴隨著槍響,江旗也許是分身乏術,讓手下打電話向林恩求助。一通不到半分鍾的電話在混亂中結束了。林恩並沒有從對方口中聽到更多有效信息。他握著手機,靜了兩秒,就在姚洲要開口時,林恩突然轉身麵對姚洲,有些無助地抓住了姚洲的手臂。姚洲壓下了自己的話,等林恩開口。“我......”林恩頓了頓,臉上的神色緊張又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