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回到了剛結婚的那幾晚,林恩病房外開始有保鏢值守。林恩住的病房樓層並不高,他下了床,拖著點滴支架走到窗邊,看見住院樓出口也有西區派來的雇傭兵。姚洲離開病房後,當晚沒再回來。過了一陣子護士進來換點滴,也給林恩送了一次藥,林恩沒吃,把膠囊放在床頭,昏昏沉沉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還不到七點,他就醒了。這些天裏習慣了有人抱著睡,還不待睜眼,林恩就伸手往床邊摸。病房的床本就不寬,手指一觸到微涼的金屬欄杆,林恩意識到自己身在醫院,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他沒有想到姚洲竟然坐在靠牆的沙發裏,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稀薄的日光透過百葉窗投在他身上。因為光線的緣故,那道臉上的傷疤看不清了,隻覺得眉骨和鼻梁的輪廓很深刻。林恩剛醒,見到姚洲嚇了一跳,但沒出聲。姚洲見他坐起來,對他說,“英嫂一早起來熬的粥,喝點吧。”說完拎過放在茶幾上的保溫飯盒,盛出一碗粥,起身端到林恩跟前。林恩不相信他這麽早進入病房就為了讓自己喝碗粥,愣愣地沒敢伸手。姚洲拿起勺子一攪還溫熱的粥,說了句,“要我喂你?”林恩立刻把碗接過來。他也的確是餓了,當著姚洲的麵喝光了一碗瑤柱魚片粥。最後林恩把空碗端在手裏,頭微微垂著,不看姚洲,隻是說,“這碗粥,和那天看夕陽的炒飯,是同一個意思麽?”姚洲這時已經看到床頭櫃上放著過了一夜的藥。他沒接林恩的話,倒了一杯水放在藥片盒邊,說,“把藥吃了。”林恩慢慢仰起頭看他,問,“如果我拒絕呢?”姚洲神色平靜與林恩對視,說話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溫和,“小少爺,想想你的處境。”林恩滯了滯,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一開始他是因為懼怕和求生本能,不得已順從著姚洲,後來則是因為愛慕和向往,以為姚洲的少許善待意味著感情,進而一再退讓。直到他陡然清醒,想要抽身,才發覺從一開始姚洲就沒想過給他自由。林恩掃了一眼自己所處的病房,連日來的變故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心裏突然湧出一股不顧一切逃離的衝動。他幹咽了下,眼神閃動,一下掀開被子,光腳下地,往門口衝去。隻跑了兩步,空碗摔碎在地,碎片還未濺開,反應神速的alpha已經將他拽住,繼而一把拖回原地,緊壓在懷中。林恩像被捕獲的獸,肩胛骨緊繃著,手肘架起,試圖撐開這個桎梏。“放開我。”他咬著牙說。姚洲沒有一點鬆動地從後麵抱著他,眼神是冷的,可那種冷酷的底色裏又夾雜了一絲微弱的波瀾。林恩的掙紮完全徒勞無效,大約一分鍾後,他以暗啞的聲音說,“我不想受你的信息素影響......求求你姚洲,放我走......”姚洲把他摁得很緊,緊到可以感受出林恩胸腔裏不平穩的心跳和逐漸發顫的手。姚洲一手環扣在林恩窄瘦的腰上,一手抬起來,扼住了林恩的脖頸,迫使他仰起頭。姚洲也隨之俯下身去,薄唇貼著那處發熱的腺體,在林恩已經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進而發出抗拒地嗚咽聲中,慢慢地咬住腺體,注入了少量的信息素。林恩抖得很厲害,他已經服了一周的藥,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意味著什麽。他的咽喉被姚洲扼住,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感到自己體內湧動著一種慢慢升溫的渴望。繼而他聽見姚洲叫他的名字。姚洲用隻有林恩能聽見的,低沉的嗓音說,“林恩,勇氣可嘉。到你離不開我的那一天,希望你不會求著我抱你。”第40章 就算是混賬alpha咬了腺體,把手腳虛軟的林恩抱起來,重新放回床上。他抬腕一看時間,是到該走的時候了,於是對林恩說,“晚上再來看你。今天上午會有人把你日常用的東西送過來,缺什麽就告訴樸衡。”林恩垂眸坐著,不應他的話。姚洲兩手插袋站在床邊,問,“藥是我喂你,還是自己吃?”林恩的呼吸亂了點,像是在極力克製些什麽,而後他伸出手,把放在塑料盒子裏的膠囊抖出來,胡亂地塞到自己嘴裏。姚洲已經把杯子遞到他手邊了,他接過來喝了一口。膠囊有些大粒,就著水咽下去時林恩被嗆到,一下子蜷縮起來咳得很厲害。姚洲本心是不願這樣對他的。但姚洲的預感也沒錯,林恩要的那種感情不是姚洲能給他的,如果不用這種方法留住林恩,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錯失他。姚洲也被一種身不由己的情緒裹挾著,覺得林恩可憐,被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又恨他不肯服軟還想逃離。林恩咳嗽聲小了點,姚洲一伸手扣住他的雙肩,把他抵在床頭上,低頭吻了下去。林恩齒關咬得緊,不讓他深入。姚洲含著他的嘴唇,一邊吮吸一邊將一隻手探到林恩的衣服下麵,開始揉他。林恩沒抵抗多久,壓抑不住要呻吟時姚洲捏開他的齒關加深了吻。深冬的早上,一張不算寬敞的病床上兩具身體纏在一起,吻得那麽熱烈,心卻隔得那麽遠。林恩最終還是在姚洲熟練的挑弄下,無法自控地起了反應。最後他顫抖著在姚洲手裏釋放出來,但兩頜緊咬著不肯叫出聲,眼眶熬紅了,仰起脖頸的瞬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欲望的餘燼還沒熄滅下去,屈辱的感覺已經湧上來。林恩抓了把枕頭,把臉埋進去。姚洲終於從床邊站起身,抽紙擦了手,垂眸看著衣衫不整的林恩躺在被褥亂堆的床上。姚洲拉起一床毯子搭在林恩身上,繼而摁下床頭的呼叫,讓人進來打掃地上摔碎的瓷片。林恩側身蜷在被子下麵,姚洲走之前強行拽開了枕頭,探了探他的前額,摸到發燙的皮膚。姚洲走後沒幾分鍾,就有一名護士攜著護工敲門進來。護士送來退燒藥,護工抱著一疊幹淨的床品。林恩堪堪把病服穿好,見這兩人畢恭畢敬地上來照顧自己,一時間很不適應,想說自己可以收拾,但護士和護工都不答應,言語間流露出對於林恩背後那個人的畏懼。林恩隻好拎起一套幹淨衣服,躲進與病房相連的盥洗室。他一邊換衣服一邊聽著外麵抖動床單的聲音,一種被扒光凝視的羞恥感又一次將他包圍,那個激烈深入的吻也似乎還留在他唇上。林恩捧水撲臉,洗了幾次,再緩緩抬頭看鏡中的人,眼底的情欲和唇上的殷紅仍然沒褪,而且他能清晰的聞到alpha留給他的信息素的氣息。一個沒完成的標記,還有把他抵在床頭上那種不容抗拒的力量......姚洲對他是有辦法的。林恩扶著洗手台,起先還想把情緒壓回去,不願意自己表現得這麽窩窩囊囊。可是龍柏的香氣始終縈繞不散,最後他有點崩潰了,蹲下身,把臉埋進臂彎裏。-就從這天起,姚洲每天早晚各來一次病房,給林恩送早餐和宵夜,也看著他吃藥。林恩懷疑以姚洲忙碌的程度,根本不該有這麽多時間來看自己,但姚洲竟然一連來了十天。早上天不亮就到病房,晚上冒著雪也來。林恩在他的安排下又換了一間更清幽的病房,對著中庭的院子,窗外除了覆著雪的草木,一般無人經過。這也就意味著姚洲要對林恩做點什麽隻會更加肆無忌憚。林恩基本上是給姚洲關起來了,他的手術日期定在舊曆新年過後的一周。但是除了不能離開醫院,別的方麵姚洲倒沒有限製他。林恩仍然能上網課,也能用電腦,通過網上發布的消息,林恩得知林崇基又被暴出了賄選的負麵新聞,競選之路愈發不順。而就在林恩接受電視台采訪的幾天後,同樣是通過網上新聞,他看到了由林家律師發出的一份具有法律意義的聲明:林恩已經從家族中被除名,且林崇基否認在生物學上與林恩有任何血親關係。聲明發布的這一天,恰是新年夜前夕。姚洲當晚來得比較早,他進入病房時,林恩正對著一桌子私廚送來的晚餐,完全沒動筷子。林恩新換的這間病房,比過去的那間大了許多,有前廊和起居室,臥室也單獨隔出一間。姚洲走過玄關,脫下裹著寒意的大衣扔在沙發上,清退了在場的護工,然後拉了把椅子坐在林恩身邊。林恩見他落座,起身就要走,被姚洲一把拉住了。“小少爺。”姚洲叫他,聲音低沉,帶著些倦意,“快過年了,陪我吃頓飯。”林恩側身對著他,眼裏像看不見姚洲這個人,毫不留情地拒絕,“沒胃口。”姚洲攔腰摟住他,把他抱回自己腿上坐著,又說,“不能餓著跨年,多少吃點。”林恩根本不買賬,音質都像裹著層冰,他直呼姚洲的名字,有種故意激怒對方的意思,說,“不用你這種時候做好人。”姚洲把林恩禁錮在自己與餐桌之間,聽後反而笑了下,貼著林恩的耳朵,慢慢地說,“我是混賬,小少爺,你不是一早知道的麽。”說著,他拿過林恩一點沒動的那碗米飯,用勺子舀起一勺飯,又夾了一塊酸甜口的魚片放在飯上,遞到林恩跟前。“吃飽了才有力氣罵人。”姚洲說。兩個人僵持了半分鍾,最後林恩沒接姚洲手裏的勺子,但端起了那碗米飯。姚洲自己把那一勺魚片配米飯吃了,沒再摁著林恩,讓林恩坐回椅子裏,兩個人在沉默中吃了一頓晚餐。飯後姚洲把林恩領到窗邊,下了整天的雪終於停了,外牆的壁燈照著深夜的花園,有種寧靜素淨的美。姚洲對林恩說,“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看看喜不喜歡。”他拿過沙發上自己的外套搭在林恩肩上,繼而推開玻璃窗。隨著冷風湧入室內,花園的小徑上突然亮起一盞一盞像是蠟燭的燈,穿著白色絨衣的孩子陸續出現在燈下,又慢慢聚攏在一起,走向窗台,向林恩唱誦新年快樂的歌。林恩愣住了,沒說話,聽完了孩子們的合唱。姚洲一直站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點回到從前那種融洽的氣氛。直到合唱到了尾聲,林恩從一旁的茶幾上拿起一罐糖,依次分發給孩子,又看著他們被姚洲的手下領著,走向停在花園邊的一輛商務車。四下恢複了安靜,姚洲不願林恩受寒,及時把窗戶關上了。林恩轉過身,麵對他。姚洲伸手,輕輕撥了一下林恩略有些長過眉梢的頭發,說,“跨年前這幾個小時,讓我在這裏陪你可以嗎?”林恩看著他,看了少許,露出一抹很淡的笑,聲音仍是冷的,“一個混賬怎麽會征求人質的意見。”接著姚洲也笑了,他把林恩的頭發捋到耳後,用一種林恩好像從沒見過的,很真的神情,對林恩說,“就算是個混賬,也會為了愛的人,想做一分鍾的好人。”第41章 他也將姚洲抱住了跨年這天晚上姚洲沒走,就在病房裏陪林恩過了一夜。病房雖然換了一間更大的,但床還是標準尺寸,兩個人睡著有些擠。林恩有陣子沒和姚洲睡在一起了,一開始整個人都緊繃著,姚洲一抱住他就覺察出他的戒備。姚洲什麽也沒說,一條胳膊枕在林恩頸下,把他圈在自己懷裏,釋放出少量用於安撫的信息素。林恩近來每天早晚服藥,腺體已經有些反應了,聞到龍柏的氣息不出半分鍾,他漸漸產生了一種依戀的感覺,身體和情緒都放鬆下來,不久就在姚洲懷裏睡去。這一晚姚洲準備的新年禮物,林恩看似沒有領情,但是隔天清早姚洲起床後,林恩也跟著起來了。趁著姚洲穿衣洗漱的時間,林恩在起居室的吧台邊煮了一杯咖啡,放在餐桌上。雖然林恩用的就是最容易操作的膠囊咖啡機,但他調配的鮮奶和糖的比例很合姚洲的口味。姚洲端起杯子喝了兩口,心說,林恩到底還是心軟的,不難哄。咖啡喝了大半杯,快到八點樸衡來敲病房的門,說車備好了就在樓外等著。姚洲出門前走到沙發邊,俯低上身,吻了吻林恩的臉頰。林恩趴在沙發靠背上,臉朝著窗外。姚洲吻他,他沒什麽反應,仍是凝眸看著起了一層霧的窗戶。新年第一天,林恩這麽乖巧安靜,姚洲覺得是個好兆頭。他說了句,“今晚我可能來得晚些。”又捏著林恩的下頜,以指腹揉了揉他柔軟的嘴唇,這才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