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還留心著一些周邊的房產信息,過完這個月他打算換個地方住,正在等待合適的機會告知江旗。聯盟總部遷址這件事來得猝不及防,事先林恩沒聽到一點消息。總務處的秘書敲門進入時,急得臉色發紅,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窗外,告訴林恩,“聯盟總部剛派來一批人,現在就在河灘那邊看地皮。據說下一屆的聯盟總部,要遷址到我們二零區!”林恩用了幾秒來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他覺得難以置信,且不說遷址到二零區是多大的動作,他作為一區之主難怪不應該派人先與他進行交涉,得到準許以後再落實選址?林恩當即撥了內線電話,一圈追責下來,從政務司到財政司,竟是沒有一人得到上頭的通知。饒是林恩如何沉得住氣,也不禁有些光火。他不願與姚洲團隊的人直接對話,先派出總秘帶上一隊警衛,去現場采取措施,務必把人請回來麵談。這樣的事,以往都是交給江旗去辦,但今天江旗替他去聯盟開一個會,要到傍晚才能回來。林恩以為總秘會帶著一行人返回,沒想到總秘回來時,顯得很困惑,給林恩描述情況,“我們到了現場,他們撤得挺快,已經上車了。我讓警衛把車攔下,要看他們的遷址文件,這些人拿不出來。我檢查了他們的工作證,確認都是總部的人員無誤,說是今天來得倉促,下回一定先預約時間,得到許可再選址。”這件事還沒解決,不出一小時林恩又接到一通電話,號碼是江旗的號碼,可是接起以後說話的人卻是開車的司機。對方在電話裏告訴林恩,“江先生在這裏被扣住了,說要緊急參加一個各區助理的封閉訓練,為期十天。手機錢包所有隨身物品都不能帶,十天以後考試合格才能離開訓練館。”總秘站在一旁,雖然不知道電話內容,卻見到林恩的臉色忽然冷暗下來。林恩放下手機,一言不發在書桌邊站了片刻。總秘見他沉眸不語,眉宇間隱有怒色,正要開口詢問,林恩將手裏的文件夾猛地拍在桌上,扭頭吩咐備車,邊走邊抓起外套,說話的聲音像裹了層冰。“安排一隊十二人的警衛跟著我,立刻去西區。”第63章 我欠你一個道歉林恩接任二零區領主的這些日子,行事幹練且賞罰有度,就是平日裏在樓道裏遇見清潔阿姨,他也會點頭道一句辛苦了,總之是眾人公認的有修養好脾氣。總秘從沒見他如此動怒的樣子,忙不迭地下樓去把剛解散的警衛隊又叫回來。林恩自己乘一輛車,後麵跟著一輛十五座的商務,風馳電掣地上了高速,朝著西區駛去。他有幾個月沒來這地方了,原先老舊的倉庫已經翻新,盡管舊的框架還在,但倉庫門前的一條街都已重建,種上了行道樹,倉庫外麵也砌起了高牆,還留出一排訪客車位。林恩去的路上沒提前聯係姚洲手下的人,他有種無端的直覺,自己能在西區倉庫找著人。轎車一到門前停下,林恩跳下車,後邊的商務車裏也齊刷刷下來一隊人。從前院到姚洲辦公的倉庫還有十幾米,林恩領著人一進入院子,立刻衝出來一幫雇傭兵持槍截住了他們。領頭的是雇傭兵的副團,一見林恩迎麵過來,副團愣了愣,又趕忙讓手下收了武器。林恩倒也不莽撞,吩咐警衛隊留在院子裏候命,他自己徑直去了辦公倉庫。一扇鐵門半掩著,林恩少有地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姚洲果然在的,如今升任了聯盟主席,約束多了,在自己的地盤上也穿著正裝,嘴裏咬了根煙,正隔著辦公桌與高澤說話。林恩突然出現在門口,眾人的視線都轉向了他。偌大的一間倉庫裏,一下子安靜了。林恩身後七八米開外的地方,還有一隊訓練有素的警衛立在院子中央。倉庫門正對著那十幾名警衛,屋內的人把外麵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室內的幾人表情明暗不定,唯獨姚洲叼著煙,笑了笑。這小家夥聰明著呢,姚洲感慨。知道自己如今做了聯盟主席,不比從前放任手下群魔亂舞的時候,有些地方是必須收斂著的,這才敢帶人上門來叫板。他往大班椅裏一仰,等著林恩自己過來。從二零區到地下城,怎麽也要兩三個小時的車程。林恩經過這一路也沒消氣,他快步到了辦公桌前,高澤往一旁讓了讓。“聯盟總部要到二零區選址,難道不該先得到二零區的審批同意?”林恩直接上前質問,“連蓋章的文件都不帶一份,直接空降一隊人馬到二零區選址,和強盜有什麽區別?”原來是為這事。姚洲皺了皺眉,總部的那幫人就這麽急著獻媚?那他是被冤枉了。“江旗被扣在訓練營是不是你的主意?我手邊能用的人本就不多,一扣扣十天,請問二零區哪裏得罪了主席先生?”林恩兩手撐在桌麵上,少見地有了情緒波動。每一次他想與姚洲劃開距離,對方總有方法把他逼出來麵對麵,這個認知讓林恩一時間很難冷靜。說到江旗的事,姚洲也就不冤了。這次的封閉訓練本該是兩個月後的計劃,被他給提前了。特意挑中一個江旗去總部開會的日子,直接把人扣住,算是敲打敲打這個侍從,讓他別動不該有的心思。姚洲以眼神示意其餘人離開,起身繞過辦公桌,拿起一份文件遞過去,“選址的事,幾天前我剛提出來,草案還沒通過,這才沒有驚動你。”“聯盟裏有人擅自行動,不是我的授意。”姚洲解釋的態度挺誠懇。想巴結他的人多了去,姚洲也沒想到聯盟執行部門的那些人動作如此之快。他看著林恩沉眸翻看文件的樣子似是還沒消氣,一時竟有些感慨,說,“好久沒看你生氣了,以後對我有什麽不滿就像這樣說出來,我會改的。”林恩手下一滯,抬頭才驚覺倉庫裏已沒有別人。他想要退開,被姚洲的兩手撐在身側,圈在了桌子與人之間。林恩氣得咬牙,“我不是來這裏和你調情的。”姚洲直視他,“我知道。”“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姚洲的眼神深了些,“我想好好和你說幾句話。”接著他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封被折疊的信,“為什麽拒絕西區的信件?”林恩沒想到他突然追究這個,抿唇不語。姚洲歎了口氣,“你就一定要和我分得這麽清楚?連我寫個隻言片語的機會都要剝奪?”林恩聽後一哂,“你如今貴為聯盟主席,隻有你剝奪別人的東西,哪有人敢剝奪你的份。”頃刻間兩個人都靜了靜。姚洲倒是不惱,林恩冷淡時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才是他最怕的,過去的幾個月裏他見多了他無波無瀾的一張臉,現在有了情緒跟他較勁,他反而覺得欣慰。這是恢複了少許信任才會給出的反應,姚洲不怕被他說幾句,反倒很小心地想把他這點情緒接住了,唯恐自己說得不妥,傷到了他。“林恩。”他聲音低沉地叫他,“我對你是什麽想法,你這麽聰明,該是知道的。”然而林恩搖頭,再搖頭,“紊亂期那一晚的事你是忘了麽,你就是隨便找個omega也比我好用。”停頓了下,林恩的聲音也低了,“我們犯不著這樣相互折磨。”那次的手術猶如夢魘,也讓林恩認定了,姚洲的本心隻是想要一個被掌控和被標記的伴侶,無論如何林恩都不是最優選。姚洲慢慢吐了口氣,他得抓緊機會向他解釋。“那天你出門時我怎麽說的?別讓我再去找別人。”停頓了下,姚洲無法預料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林恩會是什麽反應,他頭一回如此小心翼翼,“那些人不是你。”“我不需要替代品。我要的就是你這個人。你懂嗎,林恩。”-林恩沒動,也沒說話,瞳孔微微收縮,他沒想到姚洲如此直白。說到這一步,姚洲索性講下去了。他姿態放得低,兩手規矩地扶在林恩身側,倒是沒有輕舉妄動。“我早就瞧出來了,你性子不像表麵那麽溫吞。我承認,過去我用簡單粗暴的方法解決問題,想一勞永逸把你留住。隻有把你標記了我才放心,這和你是不是omega沒關係。”為了讓林恩相信,姚洲道出更久以前的原委,“婚禮當晚你被下藥昏迷,我就從茉莉那裏知道了你有被誤診的可能。最開始我沒想過讓你做轉性手術。”直到後來感情上割舍不掉了,才動了標記的心思。後半句姚洲沒說完,這時候不適合說什麽愛不愛的。隻會讓林恩反感。林恩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話,姚洲也沒指望他當下能給自己表什麽態。他突然靠近了一些,林恩警惕地後仰,姚洲一下將他抱起來放在了辦公桌上坐著。這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每天帶著林恩出入這間倉庫,總是把林恩放在桌上坐著,教他玩槍或者讓他旁聽自己開會。他習慣了身邊有他陪伴。不待林恩反抗,他貼過去,與他頭頸相交,說,“我欠你一個道歉,小少爺。我很混賬,沒有善待你,強迫你做了很多你不情願的事。你恨我,躲著我,是我自找的。”從姚洲的角度,已經可以看到林恩頸因腺體受損而縫合的傷痕。那處原本該是微有弧度的位置,如今陷下去了,像藤蔓一樣從中爬出猙獰的疤痕。他還記得第一次抱他那一晚,浴袍下的皮膚幹淨無暇,那也曾是很漂亮的一具身體。現在他身上的傷口或許不止這一處,都是姚洲給他留的。“我不求你原諒。”姚洲說,“過去我想把你養在籠子裏,現在我隻想托你一把。你做領主太年輕了,壓力也太大,我在你身邊安插了人,想必你猜到了。偶爾收我一封信,別自己硬扛著。”林恩身上完全聞不到信息素的氣息,隻有衣領間淡淡的皂香。他像是一個脫離了姚洲世界以外的人,沒有血腥氣,沒有信息素,沒有膨脹的野心和欲望,然而姚洲回過頭來,才發覺他有最幹淨的一顆心,為時已晚地想要珍惜他的一切。林恩做了一個不明顯的抵觸的動作。他顯然是有所觸動的,卻仍然保持了冷靜,“你先把江旗放了。沒有人會一邊嘴上說著為我好,一邊扣著我的人。”“我的人”,這三個字刺激到了姚洲。alpha眯了眯眼,說,“十天以後考合格了就能出來。”林恩太了解他了,“如果不合格呢?”姚洲意義不明地笑,看著林恩,不給回應。林恩剛平息下去的怒火一下給激了起來。他使勁想把人推開,奈何姚洲紋絲不動,他又抬腳狠踹,姚洲沒躲,腹部受了一下,反把他的一隻腳踝握住了。“這就是你說的道歉!”林恩聲音尖銳了些,“你說的不會強迫我!”姚洲不讓他掙脫,格外冷靜地說,“你在我這裏有特權。你身邊的人沒有。”“何況他看你的是什麽眼神?”al的冷靜之中多添了一絲危險,“你還和他住在一處。我把他調走是為你好,你需要什麽人,我盡可以給你派。”這樣毫無顧忌地插手林恩的私人生活,終於把林恩徹底激怒了。他的腳被製住無法踢踹,急於脫身之下,一巴掌揮了上去。姚洲反應神速地擋住他的手,在半空定了定,又拿開了,說,“打吧,打消氣了,我送你回去。”隻字不提放人的事。林恩閉了閉眼,氣得手抖,“姚洲,你改不了的。你不是插手我的事,就是動我身邊的人,你記得我們離婚協議的最後一條寫著什麽嗎?”和平分開,互不打擾。姚洲當然記得。橫豎他今天是無法給林恩一個滿意的交待了,他想著將錯就錯吧。抬手捏住了林恩的臉,手下倒沒使勁,僅少許用力,讓林恩仰頭看著自己。“中學生理課本上怎麽描述alpha的,說給我聽聽。”等了半分鍾沒回應,他加了點手勁,“你是好學生,肯定記得。”林恩嘴唇動了動,低低念出一句,“alpha因其生理屬性,具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不會允許他人染指......”到底沒能說完。姚洲的捏握改為輕輕搓揉林恩的臉頰,然後鬆了手,又退半步。“我過問二零區,是擔心你身體扛不住。扣你的人,是因為你不能用一個心有雜念的侍從,他無法客觀冷靜地替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