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麟吊兒郎當的坐在四方桌上,一腳蹬著椅背,一腳踩著椅麵,抱著手臂正說得起勁:“嗨,你是不知道,這姓李的商人聰明得很,在流水榭安了銅管從水底下牽過去,中間機關十分巧妙,當年招待客人,總把人安置在這流水榭,他就到落花小院去聽,嘖嘖嘖,被他偷聽去的商機不知幾凡。”


    莊蓮鶴哦了一聲:“可處理了”


    白燕麟從桌上跳下來,擋到莊蓮鶴麵前,一把抽掉他手中的書:“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這姓李的商人就不是正常人,一口氣埋了十多根管,連去如廁出恭都能偷聽一回。要一一清理掉可真不容易!”


    說著露出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神情來,微微抬著下巴,用眼角睨著莊蓮鶴。


    莊蓮鶴心知道他是要人捧著,站起身來,又抽回書,往他額上一拍:“還敢自鳴得意?你應在我住進這房子來的第一天,就將此隱患清理掉。”


    白燕麟用手揉著額頭,抱怨道:“之前那院也沒住人,想來也沒泄漏什麽事情,對了,你是如何發現的?”


    莊蓮鶴執起茶壺給自己倒茶。白燕麟一看他手指修長,眉眼微斂的模樣,就忍不住嚷嚷:“喲,真娘得讓人受不了,也不知道那些女人都看上你什麽了,放著我這大好男兒不要,偏要死要活的貼著你。還有那個騷姨娘。。。。。。”


    話沒說完,又被莊蓮鶴用書在他嘴上抽了一下:“休得口出穢言。”


    白燕麟愣愣的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容清,你是怎的?一個小姨娘值得你替她說話麽?難道。。。。。。不過這佟姨娘夠潑辣呀,那日看她扇人巴掌,真是虎虎生風,比昌隆公主也不輸多少。。。。。。”


    白燕麟說著一拳捶在掌心:“我就知道你還掂記著昌隆公主!仔細想來,這佟姨娘和公主眉眼間也有些相似。。。。。。”


    莊蓮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伯父常說雲飛性子過於脫跳,要娶個悍婦來加以管製,我正好知道有個合適的女子,雲飛可要為兄說和?”


    白燕麟一下往後退出三步,轉眼就到了門口:“你還是別做這好事,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莊蓮鶴見他火燒了屁股的樣子,也是好笑。


    不過心神轉換間,赫然發現佟姨娘同昌隆公主確有幾分相像,就連那脫跳大膽的性子也有些相似,無怪自己對著她,總有幾分熟悉親近之感。


    卻說白燕麟從莊蓮鶴處出來,想著莊蓮鶴對女人向來不假以辭色,卻對這佟姨娘還稍有一分關切。自己幾次見她都是躲在暗中,也沒看個真切,一時不由好奇起來。


    他向來行事不羈,也不管事情輕重,想起一出是一出,便想著要再去好好看一回佟姨娘。


    眼瞅著天邊一片火燒雲,幹脆就等到天黑了才行動。


    好容易等入了夜,他幾個縱身隱入佟姨娘的院子,偷偷摸到了佟姨娘的房間後窗處,用油潤了潤窗欞,悄無聲息的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卻不知為何這窗子一推開,突然發出聲細鈴聲,白燕麟一愣,屏息等了等,也不見下文,因此覺得是巧合,便專心偷看起來。


    佟姨娘穿了身素白的中衣,也沒讓人在屋裏服侍,自己正坐在床邊泡腳,手上卻在點銀子。


    因最近荷包迅速的豐滿起來,她忍不住臉上就掛了絲喜滋滋的笑意。


    照例隻留下了散碎銀兩,將其餘都找人兌成了銀票,又用油紙包著縫到夾衣裏頭去。


    因她一直半低著頭,白燕麟就看得著急,心中隻想著:你快把頭抬起來,我仔細看看你和昌隆公主有幾分相似。


    佟姨娘將銀票縫好,就用旁邊放的細棉巾將腳擦幹淨。


    她一雙腳又小巧,又圓潤白嫩,在燈光下沾著水珠的樣子竟十分好看。


    白燕麟就算和女人成了好事,也是直接就奔主題,再沒心思去看腳的,這竟是頭一次看到女人的腳。不禁心道:這女人的腳,比起男人的大汗腳來,真真不同。


    佟姨娘擦完腳,又用膏去抹腳,因她覺得是女人就會保養臉,講究些的會保養手,真正保養到腳才是無懈可擊。隻前世沒這時間也沒這金錢,現在就可勁的作。


    白燕麟看得恍然,怪不得這腳漂亮,隻她還抹了香膏,想必聞起來都是香的。


    佟姨娘全套做完,就極小聲的喚了聲:“連芙,幫我倒洗腳水。”


    白燕麟奇怪,叫這麽小聲,丫鬟能聽見嗎?


    就又聽佟姨娘自言自語道:“唉,這丫頭又不知死那去了,我自己倒罷。”


    白燕麟見她端著盆洗腳水要經過窗前了,心中高興,這回可看個真切了。


    隻見這佟姨娘柳眉杏眼,粉麵桃腮,長發披肩,雖然不是絕色,但也是個美人。並且她嘴角似含著絲古怪的笑意,讓她看上去毫無一般深閨女子的幽怨之意,反有幾分俏皮靈動。


    正看得仔細,也沒有想到去分析與昌隆公主何處相似了。


    就見佟姨娘端著水盆正要走過窗口,也沒見她轉過身來,就這麽麽側著身子,雙手向著這邊一揚。白燕麟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鋪天蓋地的淋了個遍濕,下意識的還嗅了嗅:真是香的。


    佟姨娘也不看戰果,一邊往外奔,一麵大叫:“來人啊,來人啊!有賊!”


    直嚷得來了一群巡夜的婆子,前後翻查了個遍,並沒查到人影。


    佟姨娘又再三要巡夜婆子保證加緊在附近巡查,這才放了她們走。


    這一鬧直鬧到了深夜,佟姨娘又是激動興奮,又是害怕。不敢自己再一個人睡,因此叫了連芙連蓉一同進來做陪。


    兩丫鬟在地上鋪了厚厚的被子打地鋪,佟姨娘才安心的躺在了床上。


    隻她還沒合眼,就聽到呼呼兩聲,接著有兩聲東西落地的脆響。


    她派豢矗攪亓礁鮁就返納肀噠渥帕嬌判∈櫻飭餃慫拷舯眨謎恪歡裕鷗仗上攏醯木退帕耍摳∫棠镄鬧緩茫圖蝗撕艫穆湓謐約貉矍埃姑壞人諧鏨慈司投紫\身子,用把匕首指著她的眉心。


    佟姨娘識相的閉了嘴,打量著來人。


    隻見這不過是個二十五六左右的青年男人,生得高大俊俏,劍眉星目,似隨時在笑,始終微勾著一邊唇角,頭發似有些天然卷,但此刻卻狼狽的貼著頭皮,濕漉漉的。


    佟姨娘在這樣緊張的時候,心裏也有一絲分神:饒你精似鬼,也要喝一喝老娘的洗腳水。


    卻聽這男子輕佻的問道:“你怎麽發現我的?”


    佟姨娘一聽這聲音,就鬆了口氣,不懼反橫了起來,一把推開他持匕首的手,一邊撐著坐起來:“我在窗口用頭發絲懸了個米粒小鈴,你推開窗我就知道了。”


    白燕麟被她的舉動弄得蒙了:“你。。。。。。不怕?”


    佟姨娘拖過一邊的披風披上:“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我怕你做甚?”


    白燕麟最喜歡爭強好勝,一聽這話就急了:“誰是你的手下敗將?!我那是不留神!”


    佟姨娘道:“不留神,也是著了道。改日呀,我定要告訴莊先生,你喝了老娘的洗腳水,看你還有何麵目活著?趕緊自裁了吧!”


    白燕麟急得哇哇直叫:“閉嘴!你敢說一個字,我就砍了你!”


    “哼哼,你就這點本事,專門嚇唬老弱婦孺呢?還敢立下軍令狀接下任務來,我看你不被人笑死,也要違了軍令狀被砍死。”


    “咦,你怎知我接了軍令狀?”


    “莊先生和我說的,他說你這人啊,莽撞無腦,幼稚可笑!周圍人都看你是個傻猴子,你還不自知呢!”


    白燕麟幾乎要暴起,重重一拳將佟姨娘的床鋪捶得砰聲大響:“胡說!胡說!”


    就聽窗外有人輕笑一聲。


    白燕麟連忙往窗外看去,果見莊蓮鶴帶著笑意負手站在窗外,原來莊蓮鶴與白燕麟之間自有一套聯絡方式,卻見過了時辰他也未報信過來,疑心他在這何府逗留了,便出來看看,正看到佟姨娘這邊有騷亂,猜到是他,也潛了進來,正看到一場好戲。


    白燕麟卻似看到了親人般,連忙奔過去:“容清!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莊蓮鶴挑了挑眉:“誰教你常常口沒遮攔,得罪了人不自知的?”


    白燕麟想著自己如何得罪了佟姨娘?轉念一想,總算開竅:“該不會她從銅管偷聽到了我說她騷。。。。。。”


    話沒說完,佟姨娘已經是一記眼刀射過來。


    他不由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笑稱而已,用得著這麽記仇?”言語中已經是不生氣了。


    佟姨娘一看,這人倒也不錯,還算是放得下,便也笑了起來:“好罷,一筆勾消了。”


    莊蓮鶴朝佟姨娘點點頭:“時間長了難免引人注意,我先將他帶走了。”


    佟姨娘被莊蓮鶴專注的目光看著,不免仍有些心慌,但自上次竊聽過後,她花了一夜時間仔細給自己洗了腦,如今見他,已是可以相當自如了。


    不由故意嫌棄的看著白燕麟:“快帶走吧,滿身的洗腳水,趕緊回去洗洗。”


    白燕麟又是氣急,卻是無可奈何的被莊蓮鶴拎著走了。


    白燕麟此次來景州本是隱密,有朋友也不敢去相見,太過於招眼的場合也不能去,對於他脫跳的個性來說,自是無趣得很,這番覺得佟姨娘還能說得上話,自此白燕麟閑得無聊倒是會跑來和她鬥兩回嘴,常被氣到跳腳,但也偶爾順道給她跑跑腿。


    佟姨娘於是經常能整治些來曆不明的湯藥去給王氏醫病。王氏因派了人盯著佟姨娘,也不見她與外有接觸,越來越古怪神秘之下,也隻好由她擺弄。還好佟姨娘也知道王氏的忌諱,並不讓她服用湯藥,隻用來泡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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