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麽沒辦法,”白晏丞無所謂地笑笑, “在這種地方出現皮膚幹裂很正常, 過兩天會更嚴重, 習慣就好了。”“那我呢?”剛說完, 宿星野就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洗完臉沒多久,動了動嘴巴, 立馬感覺皮膚發緊, 好像用膠布粘在一起的感覺。他也開始脫皮了。白晏丞根據自身的經驗提醒道:“如果經常洗臉, 你會發現脫皮的現象會越來越嚴重,不僅是臉,身體的其他部位也一樣,這裏有很多人都是選擇連續幾天不洗臉。”還記得第一次來源安出差,白晏丞和宋菲菲一樣沒有經驗,沒有提前準備防護品,不出一周就全身脫皮,嚴重的時候皮膚已經滲出血液,看上去很嚇人。“你等等。”宿星野挪動屁股後退,拿過靠在床頭的紅背包,胡亂翻了兩下,找到一瓶保濕霜。他也不管白晏丞同意或不同意,用手指摳了一塊透明乳液,強硬性地往人臉上塗。白晏丞拗不過他,可能也不想掃他的興,沒躲開,任由他在自己臉上瞎塗瞎畫。親臉的小插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白晏丞沒有表現出尷尬或不悅,這讓宿星野寬心不少,同時也不由自主地得寸進尺。親下巴沒反應,親臉也沒不高興,下次直接親嘴。打定主意,宿星野抿著唇美滋滋地暗笑,開始在心裏計劃下次親嘴的最佳時機。白晏丞將兩人用過的水倒入門外的鐵桶裏,然後蓋上蓋子。“留著它幹嘛?”宿星野好奇地問。白晏丞端著水盆回來,說:“明天潑在門口,可以降溫,就不會那麽熱了。”宿星野似懂非懂地點頭:“哦。”白晏丞把盆子放入床底,站直身子,低頭看著歪在床鋪上的青年,笑了笑:“星星,委屈一晚上,這裏的條件不好。”“一點也不委屈!”宿星野立刻表明心意。他不是一個嬌氣的小少爺,他可以吃苦耐勞,他也不覺得這裏的住宿環境有多差,反而帶給他許多新鮮感,主要原因還是白晏丞,有這個男人在身邊,就算是睡大街他都願意。白晏丞用溫熱的手掌輕輕地剮蹭了一下他的臉頰,露出寬慰的笑容:“明天早上我送你們去集鎮,到那邊會好一點。”宿星野先是點頭,然後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啊...等等!你要送我離開?”白晏丞說:“是。”原本興高采烈的宿星野瞬間蔫巴,嘟起嘴唇,委屈地抱怨:“領導不是同意我留下來了嗎?”白晏丞再次伸出手去碰他的臉頰,動作比剛剛更加溫柔親密:“隻有一晚。”“.........”宿星野臉一扭,忍無可忍地哼了一聲。若不是壓著脾性,他真想跳起來耍賴。真是白白高興了半天!為了掩蓋臉上的怒意,他轉過身子麵對牆壁,咬牙切齒地詛咒白晏丞的領導拉肚子到脫水。胸腔的怒火和傷感以及對男神的留戀,種種複雜的情緒集中後讓他鬱悶至極,踢了踢床鋪上的被褥,不滿地小聲嘀咕:“你的麵子也不算大....”“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白晏丞帶笑的嗓音陡然在背後響起,這聲音好似一縷清泉,溫暖而清透,順著脊背流入耳畔,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不知道什麽時候白晏丞來到宿星野身後,近距離看著他獨自生悶氣。宿星野隻覺耳根酥麻,類似觸電一般,有些羞於見人地不敢回頭看。剛剛說白晏丞麵子不夠大的壞話,離得這麽近,男人一定聽到了。他頓感尷尬,同時又很後悔。“晏丞哥,我沒說你...”他耷拉著腦袋解釋,“我是覺得你的領導太苛刻,我還想多陪你幾天呢。”“傻瓜,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別想那麽多,就算領導同意,我也不會讓你留在這裏,靶場輻射高,對你和你同學的身體不好。”“那你呢?”宿星野小聲問,心裏不是滋味。白晏丞笑道:“我們有專業的防範措施。”兩人離的很近,每當白晏丞說話,他的呼吸都會打在宿星野的後頸。宿星野控製不住地全身發熱,還是不敢回頭,有些心猿意馬地問:“晏丞哥,你真的要睡地板嗎?”白晏丞語氣輕巧:“是啊,隻有一張床。”宿星野閉上眼睛又迅速睜開,深深地吸一口氣,做足準備後,他鼓起勇氣轉過身體,迎麵對上白晏丞明亮帶笑的眼眸,不自覺地提高嗓音:“一起睡吧,擠一擠沒問題!”白晏丞沒聽懂似的眨眨眼,一時沒有回話。咚咚咚宿星野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但是沒有退縮,也沒有認慫,臉沒見紅,脖子到是紅個徹底,顏色可以媲美紅櫻桃。他呼出一口氣,聲音更加通暢:“我怕你著涼,你還要工作呢,早晚溫差大,要不我睡地板。”“那怎麽行,”白晏丞立刻否決,“還是我睡下麵吧。”“白博士!”宿星野一著急,猛然捉住男人的手腕,一雙大眼睛盛著感人肺腑的真摯,“你放心!我睡相很好,不打呼嚕不磨牙,咱們就一起睡吧,擠一擠更暖和。”白晏丞悄然勾唇,麵上一派正經:“我不冷,何況有師母送的棉服。”已經主動到這份上了,白晏丞竟然還像木頭一樣沒反應。宿星野就快要爆發了,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為了不讓自己口吐芬芳,他在嘴裏憋了一口氣,兩腮迅速鼓起來。每次他露出這副模樣,白晏丞都感到心口發癢,險些控製不住去捏他的臉,或者是更過分的舉動。“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宿星野改變策略,決定使用激將法。聞言,白晏丞先是一怔,隨即笑著搖搖頭,眼底浮現很難察覺的異樣情緒。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傻瓜,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誰才是惡狼。白晏丞意味不明地說:“我就是怕嚇到你,所以才提議睡地板。”“嗯?”宿星野果然沒聽懂,歪著頭的樣子,顯得更加單純好欺負。“嗯什麽嗯,”白晏丞點了一下他的鼻尖,“聽話,早點休息。”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離開,宿星野怎麽可能放過同床共枕的最佳機會,勢必要達成目的。他眼珠一轉,眸中閃過精明的光,張口就來:“白博士,棉服宋給菲菲姐吧,她一個女生,肯定比咱們怕冷。”這倒不失是一個好理由,白晏丞語塞,一時間想不到更合適的理由拒絕。宿星野腿腳靈活地從床上下來,踩著拖鞋就管人要衣服,“拿來吧,我給她送去。”白晏丞妥協似地搖搖頭,從行李箱裏拿出用衣袋包裝的棉服,故意使了點力氣扔到宿星野的懷裏,無奈地說句:“就你好心。”宿星野得逞一笑,興衝衝地抱著棉服跑到宋菲菲所在的單間去敲門。沒多久他就帶著打勝仗的得意之色回來,看到白晏丞拿著洗漱用品在門口等他。“一起去刷牙。”他美滋滋點頭:“沒問題!”弄完一切,時間來到晚間九點鍾。荒漠區與喧囂的城市不同,這裏的太陽似乎提早下山,到了夜晚出奇的寂靜,就連外麵蚊蟲的叫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兩個成年男人躺在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上,都穿著貼身的短袖短褲,側身麵對彼此,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褥。宿舍的電源由院裏的總閘控製,鈴聲一響,整個房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晚安。”屬於白晏丞獨有的溫和的聲音在黑夜中悠然響起。宿星野遂願地躺在男神身邊,心滿意足地回應:“晚安。”遠在他鄉,黑燈瞎火,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又是陷入曖昧期的兩個男人,共同擠在一張單人床,這樣一個微妙的夜晚和場景,宿星野怎麽可能安然入睡。他始終睜著雙眼,從什麽也看不見到慢慢適應黑暗,借助窗外射進來的一點點微弱的光暈,他的眼睛已經有能力描繪白晏丞的輪廓。在他眼裏,白晏丞就是顏值天花板,茫茫人海中長的最好看的男人,也是唯一一個讓他放在心底想念的男人,有時候想的心都疼了。越看越喜歡,越喜歡就越禁不住誘惑。宿星野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腦袋一點點移動,不知不覺就湊到白晏丞麵前,對方均勻的呼吸聲還有溫熱的氣息,直直地撲在他的臉上,侵襲他的感官,牽動他火熱的情緒和身軀。他們從未離得這麽近,這讓宿星野激動到五指收攏,腳丫也在被子裏不老實地蹭來蹭去。他想到自己的“親嘴”計劃,此時此刻,兩人麵對麵,距離隻差分毫,白晏丞已進入睡眠狀態,他認為是最佳時機。“白博士...”他驗證似的輕輕叫一聲,“晏丞哥,你睡著了嗎?”回答他的是白晏丞輕微有序的呼吸頻率。他變得大膽,稍微調高了嗓音,一雙亮眸緊緊盯著男人在黑夜中線條不明的唇瓣:“大白,大白...我喜歡你....”隨著尾音的消失,宿星野緩緩閉上眼睛,撅起嘴巴,朝著朝思暮想的雙唇靠近。就在這時,閉眼的男人突然掀開眼皮,鼻尖充斥著不屬於自己的氣息。宿星野敏銳地察覺到,也快速地睜開雙眼,隨即動作一僵,撅著嘴巴保持偷襲的姿勢。白晏丞沒有說話,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似乎在觀察。“......啊!”宿星野怪叫了一聲,羞恥心爆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沒有地縫他隻能鑽進被子裏,腦門上很快出了一層薄汗。“救命,好傻啊...”他悶在被子裏小聲嘀咕,體會著從未有過的尷尬瞬間。“星星,怎麽了?”白晏丞摸索著去碰他的肩膀,語氣中含有關心。他聳了一下肩膀,低喃道:“我錯了...”其實白晏丞什麽也沒看見,躺下之前把近視鏡摘了,本來度數就高,黑夜裏的視力更加模糊。可惜宿星野一緊張忘記這茬了,還以為自己的蠢態被人盡收眼底,沒臉見人了。根據他反常的舉動,還有剛剛呼吸間交雜一起的氣息,白晏丞憑借自己的智慧和直覺,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經過,不免在黑夜裏無聲地笑了笑。早知道就不睜眼了,他也很想嚐嚐宿星野的味道。不過這事兒也怨宿星野,要不是那一聲好聽的“大白”,他也不會好奇地睜開眼睛。第3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