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第十九次的情人節,是與一群壯碩的森林動物們一同開始的。
「喂!手別停下來!森林的小鬆鼠都是很勤奮的!」
「「沒錯!小鬆鼠可愛又勤奮!」」
聽到渾身肌肉的花村學長出聲打氣,一群同樣是渾身肌肉的美式足球員便齊聲附和。
想象自己是森林裏可愛的小鬆鼠,將通過眼前的情人節商品——淋上巧克力的草莓麻薯裝進包裝,就是我今天的工作,在這裏我被通稱為小鬆鼠12號。
至於為什麽是小鬆鼠,那是因為印有可愛小鬆鼠拿著巧克力的包裝盒,正是這次花村製菓的宣傳招牌。聽說這是陽子的點子,銷售成績也相當理想。
如此這般,我的工作十分忙碌,就連情人節當天,也是一大早就得為追加生產而忙碌。
「哈哈哈……究竟還剩幾小時啊……?」
我看了看牆上時鍾,上頭顯示我從開始工作到現在,隻經過了三小時。
「都情人節了,竟然還忙成這樣……唉。」
我忍不住出聲抱怨,實在沒想到連情人節當天還是這種狀態。
「我還想說今天隻是送個貨就結束了呢。」
在甜膩的香氣包圍下,我感覺鼻子裏就像被人塞進一整顆麻薯。
可是這個工作,除了可以賺到人情酬勞外,還有其他值得我努力的理由。
「有女生買巧克力,就代表有男生收到巧克力。」
現在我正是在給予女性夢想,並為同胞們提供獲得喜悅機會的支持炮火。
「我要努力啊!」
已經收到巧克力的男人,心胸是很開闊的。雖然隻有一份就是了。
而且,上天肯定不會拋棄我的,我相信等我回家之後,可愛的三姐妹也會為我準備巧克力。為了得到善果而多做好事,這種感覺再好不過了。
我將自己的靈魂投入通過眼前的草莓麻薯當中。但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這樣的工作還得持續超過九個小時。
當佑太置身在非比尋常的甜膩香氣中時,小鳥遊家三姐妹正位在池袋站東口地下jr中央驗票口外。
人潮源源不絕地從那裏湧出,數條動線不時出現擁擠的人潮,顯示出有許多人往來於這名為池袋的地方。
「唔哇……明明還不到十點,人就這麽多了呢,姐姐。」
「畢竟是假日嘛……萊香姐還沒來嗎?」
小空她們提到萊香時,心跳也有些加速。
畢竟織田萊香是個無論置身任何人群中,都十分引人注意的美女。
除此之外,她還擁有小空難以對抗的豐滿上圍,那實在令她相當羨慕。
在許多令小空羨慕的東西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萊香是佑太心儀的對象。
沒問題的!我、我隻要再過幾年就……就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小空感覺眼前有些發黑。
「話說回來,真沒想到姐姐會那樣說呢。」
美羽帶著接近調侃的態度,望著小空的臉。
「也、也沒什麽不好吧?能從大家手中收到巧克力,哥哥也會很高興吧?」
沒錯,小空跟美羽想要親手做巧克力贈送的佑太,他所喜歡的萊香,說起來算是小空她們的情敵。當時為什麽要做出那種提議,連小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回想當時的情況,小空並不會感到絲毫後悔。
雖然萊香姐還是帶著跟往常沒兩樣的撲克臉……不,那不管怎麽看都透露著寂寞,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因為萊香姐說「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不能過來」,為了製造理由,自己才臨時……
就在小空思考著這些事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約好的十點。
「萊香姐姐來了!」
個頭嬌小的小雛彷佛要被人群吞沒,但最先發現萊香這件事,令她滿臉得意。
話說回來……她真的好漂亮喔。小空忍不住在內心如此讚歎。就算在人群當中,看來也顯得特別耀眼。我真的要和這樣的人當情敵嗎?不管怎麽說,未免也太絕望了吧。在情人節找她來,真的沒問題嗎
當小空在內心如此自問自答的時候,那吸引眾人目光的美女,已經來到她們麵前。
「抱歉,等很久了嗎?我有點遲到了。」
雖然乍看之下一萊香是毫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不過和她認識一段時間的小空她們,從那些微垂下的眉角,能看出萊香所抱持的歉意。
「沒問題的,才過了三分鍾而已,這樣算很準時啦。」
「太好了。今天肯找我來,真的很感謝你們。」仍舊近乎麵無表情的萊香,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下垂的眉角也稍微揚起,讓小空她們清楚感受到萊香鬆下一口氣。
同時小空她們也明白,萊香是真心對今天充滿期待。光是感受到萊香真誠的反應,小空的內心也跟著開朗起來。
「別這麽說,能和萊香姐一起買東西,我們也很高興呢。」
「是啊,而且萊香姐還要教我們做巧克力呢。」
「好好喔!小雛最喜歡巧克力了~~萊香姐姐,今天請多指教!」
小雛賣弄嘴皮子的模樣相當可愛,這也讓萊香罕見地紅了臉頰,點了一下頭。今天可以獨占三姐妹,對萊香來說,或許可算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三人首先前往位於陽光大道的大型雜貨店,在那裏購買了今天主要活動所需的材料。由於已有明確目的,所以小空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完成采購,但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首先碰到的問題是人很多。,而且,製作甜點的用品種類也太繁雜了。
「姐姐,這邊有賣點心塔的材料喔。你看,上麵說隻要把巧克力倒進去就好了。」
「我、我才不要撿現成的,既然要做,就要從塔皮開始做!」
「要做點心塔的外皮並不難。可是,你們有模具嗎?」
「模具?應該……應該沒有。」
外姑婆是教過小空她們幾種不同的巧克力,但當中並沒有點心塔的類型。佑理留下的烹飪器具當中可能會有模具,但不曾在平時常用的工具當中看過,所以也無法保證一定有。
「那麽,要買現成的塔皮回去嗎?」
小空試著想象了一下,但要製作從未嚐試過的巧克力,實在需要勇氣。小空在左思右想之後,決定放棄製作點心塔型的巧克力。之後,小空她們在東挑西選都不滿意的狀態下,又整個從頭看過,就這樣重複了好幾遍。
「姐姐、姐姐!這裏有銀色亮亮的,好漂亮喔!」
「小雛,那是銀色糖粒。」
「螢色糖粒?」
「銀色糖粒。」
「音色糖粒?」
小雛不管看到什麽都會拿到手中,好奇地在賣場裏到處東張西望。
在這種狀態下,她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總算買好材料,接著又在挑選包裝上碰到瓶頸。在決定顏色之後,大家為設計猶豫不決,直到最後離開包裝賣場,耗費了超過三十分鍾的時間。在店鋪裏因為相同理由來買東西的女孩,同樣進行著這種少女特有的內心交戰。盡管如此,也總算是在中午以前搞定了。
「現在該怎麽辦呢……」
小空感到有些煩惱,要吃午餐還稍嫌太早,可是難得來這裏,就這樣回去似乎有點可惜,況且佑太又要晚上才會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萊香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小空的肩。
「好可愛,我們去逛那裏吧。」
萊香形狀姣好的手指,指著一張畫有醒目熱帶魚的海報。
「那、那裏……很貴耶。」
那裏是個不隻位處高處,就連花費也相當高昂的地方。
「放心,有我在。」
小空她們被萊香不由分說地拉進電梯,四人所前往的地方,是位在池袋摩天大樓高層的一間海洋館。由於參觀費用昂貴,所以並不是個小孩可以在沒有監護人陪同下跑來的地方。
許久未參觀的海洋館,令小雛跟美羽都十分開心。
「姐姐,是魚耶~~」
「那裏有小雛喜歡的翻車魚喔。」
「翻車魚!」
由於並不是第一次來,小雛跟美羽似乎都還記得這裏,而萊香也不時為小空她們提供往哪裏走就可以看到哪些魚的信息。
「還有,往那裏走,還能看到企鵝喔。」
「那我們等等就去看吧。」
「好~~」
小雛興奮舉手的可愛模樣,使萊香完全變成小雛的俘虜。
「好可愛……還是好想要喔。」
看見萊香那完全不見昨天沮喪神情的開心模樣,也讓小空多少安心了些。
「哈哈!魚魚好可愛喔!」
小雛那貼著水槽的笑容,實在讓人難以抵抗。或許是小雛的笑容對魚也能發揮作用,隻見漂浮在水槽中的翻車魚,也像是受到吸引似地朝小空她們靠近。
「翻車魚過來了,萊香姐姐,翻車魚過來了!」
「翻車魚好大喔。」
「好大呢~~!」
見小雛開心的模樣一美羽也毫不保留地展露笑容。
「萊香姐,謝謝你帶我們過來。」
「不會,我才該向你們道謝。」
盡管麵無表情,但雙頰泛起紅潮,在水槽藍光映照下的萊香,模樣也十分美麗。
「啊,小雛,要小心喔。」
看興奮的小雛差點摔跤,萊香趕忙拉住小雛的手。回握住萊香手的小雛,臉上帶著微笑。
「謝謝!萊香姐姐,小雛想看海豚!」
「好啊。可是,不知道海豚在不在家呢。」
萊香隨口說出這種笑話,不知道是因為心情愉快,還是沒有多想。
「萊香姐,走這邊好像剛好能看到喔。」
「嗯,大家不要分開太遠喔。」
美羽也跟著靠到萊香身邊,一群人開心地走在一塊兒。
仔細想想,也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出門逛街了。從佑太不常在家開始算起,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的活動很難能可貴,也難怪小雛她們會格外興奮。
萊香溫柔地牽著小雛跟美羽的手,為她們解說關於魚的知識。
在一旁看著大家的小空,突然想到跟海洋館並設的星象館。這座海洋館,小空小時候也來過幾次,卻從來沒去星象館看過。
「……我也有點想去星象館看看呢。」
但今天怎樣也沒有時間去逛星象館了。而且如果要去星象館……也比較想跟哥哥一起去。
說起來,這座海洋館裏也到處都是情侶,會帶著小孩來參觀的人,也許算比較少的吧。
偶爾跟哥哥兩人去買東西的時候,也都是去買每人限量購買的日用品,不然就是要一次買許多蘿卜,根本沒有約會的感覺。
在海洋館或星象館約會……光是想象,就讓小空腦袋一片空白。
會產生這種想法,肯定是因為今天是情人節的緣故。
就算對方是在這特別的日子,還要讓自己晚歸的遲鈍男人……小空依舊對佑太……
「姐姐?姐姐?」
「咦?怎、怎麽了嗎?」
小空回過神,發現一臉無奈的美羽站在自己身旁。
「萊香姐跟小雛都先走囉。」
「抱,抱歉!我立刻跟過去!」
小空匆忙追著兩人的模樣,美羽也帶著苦笑追了上去。
離開海洋館,吃了簡單的午餐之後,一行人便決定去購物。
美羽帶著大家來到一間販賣許多可愛雜貨及漂亮裝飾品的店。
「你們看,這家店賣的東西都很可愛吧?」
「好可愛喔!」
「真的都很可愛呢」!美羽真的很會找這類的店呢。」
和小空相比,美羽對於飾品的品味還要更加精明,這也許是遺傳自母親的才能吧。美羽所推薦的店,從入口就陳列著許多品味可愛的裝飾品,但心情雀躍的小空回頭一看,卻發現萊香不知為何,不發一語地呆站在店外。
「呃,難道說,萊香姐討厭這種店嗎?」
「…………並不討厭。」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萊香說道。
「……隻是……我覺得……跟我不相稱。」
萊香那像是害怕進入店內的反應,讓小空感到吃驚。
「咦?我覺得很相稱啊!」
「咦?」
小空驚訝的反應,反而讓萊香感到吃驚。
「像這個動物造型的皮夾,模樣就很可愛,萊香姐拿著也很好看呀。對吧?美羽。」
「嗯,非常好看喔,淡紫色跟萊香姐的感覺很配,很相稱的?」
圓滾滾的動物造型皮夾拿在萊香手裏,不僅模樣可愛,而且似乎還增添了品味。看起來一點都不奇怪。
「……好可愛。」
似乎很中意那個皮夾的萊香,語氣中充滿陶醉,她先是望著那皮夾撫摸了一陣子,之後又仔細看過一遍,接著將拿著皮夾的手往前伸出。
「可是,跟我不配。」
「才沒那種事呢!那麽,這個怎樣?這個也不錯喔。」
對自己品味擁有自信的美羽,自尊心似乎受到剌激,當場以造型師自居,陸續將許多可愛的精品放到萊香手中。
轉眼之間,萊香手裏便堆滿了許多十分漂亮的精品。
「萊香姐姐好可愛喔!」
在一旁的小雛也帶著笑容附和。萊香那看來有些開心、有些困惑,始終維持撲克臉的複雜表情,也在這時有些鬆動。
「可愛……?不會奇怪嗎?」
「萊香姐算是知性型美女,但並不會跟可愛的東西不相稱的。而且,就算有人說不相稱,裝飾品還是要自己喜歡最重要。」
美羽的主張十分合理。
「可是……我還是會覺得奇怪。這些和我不配。」
萊香相當頑固,最後還是將手裏的玩偶跟精品放回架上。但是一看到萊香讓那些精品離手前,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小空她們清楚明白萊香並不討厭這些東西。
「我到外麵去等……」
——等你們。在萊香話說完之前,小空跟美羽先透過眼神彼此達成共識。
雖然不知萊香姐為什麽覺得這些和自己不相稱,然而事實並不是那樣。
小空跟美羽上前緊抓住萊香的手臂。
「不行啦,萊香姐。相信我的眼光啦。」「可是……」
「啊~~小雛也要~~小雛也要~~」
個頭嬌小的小雛,也緊緊抱住萊香的腿。
「對了,美羽,我們四人來買一樣的東西吧。隻要大家都有同樣的東西,萊香姐應該就不會擔心了。」
「喔,這個主意不錯。姐姐真聰明!」
心情愉快的美羽開始物色裝飾品。
「別這樣……我沒關係的。你們三個自己……不,我幫你們三個買就好了。」
「嗬嗬,才不要呢,四人一起買才行。今天我們算是四姐妹喔!」
小空紅著臉說道。盡管有些難為情,但這是小空努力思考的結果。小空一直在思考著,該怎麽向萊香這個平常一直幫助她們的重要朋友,表達她們的心意。
小空認為自己無法真正明白萊香所懷抱的煩惱。可是,小空稍微能明白,要跟人維持適當
的距離,是件意外困難的事。
這是擁有記憶模糊的生母,以及另外兩名優秀的母親,現在還跟自稱是第二個爸爸的重要對象一起生活的小空,所能體會的事。
但是,小空並不須為此擔心,因為自己身邊還有美羽跟小雛。所以,萊香姐也可以有她們。聽到小空這麽說,讓萊香相當吃驚,這也是小空首次看見萊香多次表露出感情。
察覺萊香似乎不會再想逃到店外,小空跟美羽便放開手,但萊香似乎還有些茫然。隻是她平常都麵無表情,所以要看出這種變化也不容易。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雛用手拉扯著萊香的裙擺。
「萊香姐姐、萊香姐姐。」
「怎……怎麽了嗎?」
內心的動搖似乎還沒平複,萊香的反應有些狼狽。為了讓不停拉著自己裙子的小雛能靠近自己說話,萊香彎下腰,蹲低身子,而小雛看著跟自己處在相同高度的萊香,也綻放開心的笑容,露出成功的表情說道:
「萊香姐姐,抱抱?」
「……啊。」
就在萊香發出低呼的同時,小雛也抱到了萊香身上。表情平淡的萊香,臉上顯露出最大級的驚訝。萊香睜大著眼睛,任誰都能明白看出她吃驚的表情。
「嘿嘿~~萊香姐姐暖烘烘的?抱抱~~!」
小雛將臉埋進那被自己形容成是暖烘烘的胸口,同時也一如宣告,用雙手緊緊抱住萊香。
「小雛很喜歡萊香姐姐喔,萊香姐姐也是小雛的姐姐喔?」
「啊~~小雛開始撒嬌了。」
看見自己最喜歡的妹妹被搶走,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能和萊香當四姐妹,小空跟美羽也感到很高興,現場還有緊黏著人不放的小雛與困惑的萊香,四人在一起的光景十分溫馨。
在這個時候,萊香的內心跟那無法表達感情的表情正好相反,正處於暴風狀態。
「抱抱~~!」
當小雛這麽抱上來的時候,萊香吃了一驚,接著渾身僵硬。
不對,會感到溫暖是理所當然的,人類的體溫約三十六度。與那樣溫熱的物體緊靠在一起,會感覺溫暖……是理所當然的,是正常的。但是,那應該是皮膚表麵所感受的感覺,然而萊香覺得自己體內也產生一股溫暖。
好奇怪。還是說,自己的體溫下降到渾然不覺,所以神經對小孩的體溫產生過度反應嗎?試圖用理論思考己身狀態的萊香,在下一瞬間,又因為另一份驚訝而停止思考。
「今天萊香姐姐也是小雛的姐姐喔。」
萊香不知為何,感受到一陣衝擊。
原本小雛的擁抱就已經讓身體反應出現異狀,而那溫暖的存在,現在又表示自己喜歡萊香;在表示的同時,還緊緊抱住自己,並把萊香當成自己的姐姐。那並不是用來稱呼一般女性時所用的,而是將自己視為重要親人的稱呼。
遺憾的是,萊香並不是小雛真正的姐姐,兩人也沒有任何親戚或領養關係。因此自己並不是小雛的姐姐,這樣的回答才是正確答案,但萊香不知為何說不出口,也不願說出口。
這是什麽?這究竟是什麽感覺?這並不合理,一點都不合理。
眼睛內部感到發熱,身體內也更加溫熱,那是一股彷佛連心髒都被緊緊揪住的情緒。這之間有什麽關連嗎?
是生病了嗎?
可是,如果是生病的話,又為什麽會感覺這麽舒服呢?
抱著這些思緒的萊香,眨了眨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萊香感覺有東西從自己眼眶滑落。
小空跟美羽茫然地望著萊香。
「萊、萊香姐?」
「呃,怎麽……」
絕世美女不解地望著兩人。
「怎麽了嗎?」
茫然的兩人所看見的,是十分美麗的水滴。
無法產生表情變化的白皙肌膚,流過一道由溫暖感情所形成的結晶。從萊香眼角所流出的,是一道淚水。
「萊香姐姐?」
「……我怎麽了嗎?」
萊香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流下眼淚,不解地微側著頭。
「呃,萊香姐……眼淚……」
「咦?」
「萊香姐姐,有哪裏不舒服嗎?沒事吧?」
小雛將她的小手放上萊香的臉頰,似乎是打算幫萊香擦去眼淚。
「沒事,我隻是感覺身體有點熱……然後就這樣了。說不定是生病了。」
萊香用力眨了眨眼睛,讓眼淚接連流出,接著簡單地推測自己的狀況。
「——是結膜炎嗎?」
咦?小空跟美羽兩人互望了一眼。
「應、應該不是那樣吧……啊哈哈。」
「是嗎?」
「肯定不是的。」
小空一臉無奈,而美羽則在一旁麵露苦笑。
萊香姐還是一樣讓人難懂。萊香的遲鈍,可能遠在佑太之上。
「萊香姐姐,小雛的抱抱讓萊香姐姐不舒服嗎?對不起。」
「不是的,我沒有不舒服,用不著道歉。」
萊香這麽說完,自已將小雛緊抱在懷中。
「好溫暖……嗯,好舒服。」
「是嗎?小雛也覺得萊香姐姐好軟好舒服!我們一樣?」
看兩人高興的模樣,小空跟美羽互望了一眼。雖然不清楚萊香為何流淚,但是……她們相信那一定是好事。
因為這對姐妹知道,有些感情是會隨著眼淚而釋放的。
人不是隻有難過的時候才會流淚,在高興的時候也會流淚。經曆過動蕩時期的三姐妹,都用各自的心了解到這個道理。所以,這一定是好事。
萊香抱著小雛,享受著那份溫柔。
以暖洋洋的心情看著兩人的小空,這時眼睛注意到一個在萊香身後的東西。
「啊,美羽……你看那個。」
「啊……」
在她們視線前方,開著四朵漂亮的花。
四人回到家裏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接著她們就要開始挑戰今天最重要的任務。今日限定的四姐妹,像是穿製服一般,全都穿上了圍裙。
「現在開始做還來得及嗎?」
「沒問題的。」
看著眼前滿桌的材料,表情毫無變化的萊香,用充滿自信的態度說道。而在萊香腳邊的小雛跟十兵衛,也同樣充滿自信地站在那裏。
「沒問題的!」
「汪!」
交抱手臂的小雛跟在她腳邊搖晃尾巴的老狗,這對搭檔雖然散發出可愛祥和的氣息,不過……
想到接下來所要麵臨的少女戰場,就覺得對這對搭檔來說實在太過危險。
「小雛,麻煩你帶十兵衛到客廳去。我們現在要在廚房用火,十兵衛在這裏會很危險喔。」
「咦~~十兵衛跟小雛都要幫忙啦!」
看見小雛鼓著臉頰抗議的可愛模樣,小空險些讓步,所幸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由於過程中還必須隔水加熱,要是出了什麽意外讓他們燙傷可就不妙了。
「唔~~小雛的心意是很讓人高興啦……該怎麽辦呢?」
念歸念,其實小空也能明白小雛的心情。就在小空煩惱的時候,萊香將小雛叫到身邊。
「小雛,這給你。」
萊香拿出的東西,是為室內犬所設計的繩球。那是用來在屋子內跟狗玩的玩具。
「咦~~這是什麽!?」
「這是給十兵衛看家的獎賞。萊香姐姐希望小雛能在客廳負責獎勵十兵衛。這工作很重要喔,小雛做得到嗎?」
萊香注視著小雛的眼睛,這樣下達指
示。
而小雛一聽到萊香這麽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要給小雛做重要的工作嗎?」
「是很重要的工作。」
「小雛會獎勵十兵衛的!」
「加油,陪十兵衛好好玩過之後,再來幫我們喔。」
「好!十兵衛,過來~~」
「汪?」
似乎被說服的小雛,就這麽跟十兵衛跑到客廳去了。這也讓小空對萊香的應變表示感謝。
「好,那就開始吧。我們可要在舅舅回家之前完成喔」
隨著美羽這聲開朗的宣示,四名少女的情人節巧克力作戰也就此開始。
——在這個時候,在花村製菓的小鬆鼠們工作的工廠裏。
「唔唔……草莓麻薯跟巧克力的味道……真的好甜、好剌鼻……唔!」
「別認輸!小鬆鼠6號!在我們汗水的盡頭,可是有引頸期盼巧克力草莓麻薯的女神及妖精們對我們露出笑容呢!」
「沒、沒錯……我還沒認輸呢!」
「喔!!森林的小鬆鼠,是勤奮的小鬆鼠!!」
壯碩小鬆鼠們的聲音在工廠內回蕩著,這簡直算是必殺技了。
沒問題的,工作量就快到了……隻要再努力兩小時,就能將夢想運上貨車,送到女神跟妖精們的身邊了。正當所有人都在內心這麽想的時候,森林的頭目發出聲音。
「有追加訂單進來了!這一批貨弄完之後,就要立刻處理新的。」
「……!?」
——小鬆鼠們注定得加班了。腦袋發昏的佑太,也不忘繼續手裏的動作。
舞台再回到小鳥遊家。
「嗚嗚!為、為什麽巧克力一下就硬掉了啦?」
小空想做的,是外姑婆所教的種類當中,難度最高的鬆露巧克力。那是在內層用柔軟帶有生巧克力口感的甘那許(ache,由融化的巧克力與液態鮮奶油混合而成的巧克力餡。),搭配不同口感的巧克力點綴外層的圓形巧克力。
可是小空雖然能做好內層的巧克力,但在製作外層巧克力的時候,巧克力總是在完成漂亮的形狀前就開始凝固,結果做出來的東西形狀都頗為詭異。
「姐姐……呃,雖然外表有些那個,但味道應該還是不錯啦。」
雖然不把話講明,也是妹妹所表現的體貼,但小空自己很清楚狀況。
「小空,可以在外層的巧克力凝固之前,讓甘那許滾動一下。」
「嗚嗚……!」
盡管小空也明白那些訣竅,但就是怎樣都不順利。
「下、下次應該就可以了!」
但也不能這樣就放棄。小空為了扳回顏麵,開始去拿新的巧克力。這都是為了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小空內心隻有這個想法。
看著有些笨拙的姐姐手邊的景象,美羽偷偷露出微笑。
美羽並不是在嘲笑那些模樣滑稽的巧克力,她知道全心投入的姐姐,是因為什麽理由才對巧克力的外觀如此執著,並因小空那專注的模樣露出微笑。
小空一直到去買材料之前,都還為要製作什麽種類的巧克力煩惱不已。究竟該挑選雖然有些難度,但對方收到時,肯定會感到驚訝的鬆露巧克力;還是要選擇可以顧及顏麵,製作上不會太困難的巧克力呢?幾經考慮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哀號,但是……
「啊~~又、又變成奇怪的形狀了啦!」
小空再次發出悲痛的聲音,可是美羽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萊香一直在小空身後等待出麵幫忙的時機。
「怎麽辦~~總覺得沒兩下就變成奇怪的形狀了~~」
小空手抱著頭說道。
「……呃,呀啊啊~~!巧克力沾到頭發上了啦!」
冷靜點啊,姐姐……美羽不禁在心裏這麽吐嘈。
看小空這副模樣,萊香跟美羽也不得不出手了。
「姐姐,不要緊的。來,濕毛巾。稍微把手擦一下,會比較順手一點喔。」
「唔唔,謝謝……」
「小空,沒關係。就算外層弄不好,還可以用這個。」
等小空把手擦幹淨,萊香便將純可可粉遞給小空。
「把這個粉灑在墊子上,然後讓巧克力在上麵滾,可可粉就會上得很漂亮了。
「……咦?」
「其實有點粉灑出來,感覺會更漂亮喔。」
這麽說完,萊香便抓了一顆鬆露巧克力實際示範。
不一會兒功夫,就如萊香所說的,完成一顆漂亮的鬆露巧克力。
「好厲害……我可以試試看嗎?」
「嗯。」
小空按照萊香的建議滾動巧克力,完成了用可可粉漂亮妝點的鬆露巧克力。
「一定要說的話,這算是比較普遍的做法。小空想做的那種比較困難。」
「太好了~~做出象樣的巧克力了~~……謝謝萊香姐!」
興奮不已的小空抱著萊香,讓萊香吃驚地眨眼。
跟個頭嬌小的小雛不同,被國中生小空抱住的萊香,也伸手繞到小空身後,穩住小空的身子。小空的體溫讓萊香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
「啊!萊香姐對不起!我手上都是可可粉
」
「……啊,我的手也是……」
兩人背上都多了可可粉的手印。
可是那樣的景象,卻讓人感覺十分溫馨,小空跟萊香也都不好意思地看著對方。
雖然發生了各種意外,但情人節巧克力總算是完成了。
小空因為有萊香的建議,完成了相當出色的鬆露巧克力。
美羽則按照一開始的計劃,製作了巧克力餅幹。
小雛則是將隔水加熱好的巧克力倒進模具裏,做出了心型巧克力。
萊香則是加入洋酒,製作了有成熟味道的巧克力蛋糕。
不隻是三人,而是四人各自不同種類的巧克力,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在巧克力完成後,接著繼續全力投入到可愛的包裝上,則是少女們不容動搖的原則。
更不用說前陣子在佑太房間裏發現的巧克力,有著相當精致的粉紅色包裝了。不管怎樣都不能輸給那個東西。包含這樣的競爭意識在內,小空她們花費了許多時間,完成了四個可愛的包裝。做到這裏,剩下就隻差要收下這些巧克力的人了。
小空看了一眼客廳的時鍾。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
……七點?
「……啊啊啊啊!晚餐!!」
小空完全忘了。在情人節這個重要活動裏,巧克力雖然重要,但小空原本是還打算為佑太做一頓大餐的。
「真的耶,已經七點了,我也全忘了呢。」
美羽的語氣裏也透露著驚訝。由於電視也一直沒開,更讓時間感覺變得模糊。加上廚房到現在都還飄散著甜膩氣味,讓人實在不會感到饑餓。
「小雛會不會餓?沒問題嗎?」
「小雛沒問題!」
在客廳的小雛用精力充沛的聲音說道。可是小空她們看不見小雛的身影,稍微探出身子一看,才發現小雛正在客廳角落,為十兵衛準備晚餐的狗食。
看來現在小鳥遊家唯一清楚掌握晚餐時間的人,就隻有小雛而已。
「小雛好聰明喔。」
看萊香讚許小雛的模樣,年長的兩個姐姐也隻能相視苦笑。
「……搞不好小雛還比我們能幹呢。」
「這次算小雛贏了呢,姐姐。」
就像兩人所說的。不過,兩個姐姐對妹妹的成長仍感到相當開心。
一行人不小心失去了時
間感,聽說佑太大概會在九點回家,小空希望能在佑太回家前將晚餐準備好,況且小雛應該也很餓了。
「那麽,我幫忙弄好晚餐之後再回去。你們等一下。」
廚藝精湛的萊香,理所當然似地接下廚師的工作,小空見狀連忙製止。
「不、不用了,今天讓我來吧!」
「咦?可是……」
「我會做的,萊香姐也留下來吃完再走,好。不好?」
「對啊,對啊,姐姐的廚藝進步很多喔。」
美羽也跟著幫腔。麵對兩人的邀請,萊香不發一語地望著兩人。
今天大家是四姐妹,萊香希望能再多待一會兒,比起回去那沒有其他人的家裏,萊香更想待在這裏。
「謝謝你們。但是……。讓你們做飯給我吃實在不太好意思……我還是回去好了。」
「才沒有關係呢!」
大家在一起明明這麽快樂,我一點都不希望萊香姐回去一個人吃晚餐。——小空抱著這樣的 想法,等待著萊香的回答,而就在這個時候,似乎先將自己晚餐解決的十兵衛來到廚房。
「汪丨」
十兵衛搖晃著尾巴,叫聲悠哉,尾巴輕鬆地搖動。如果將其轉換成人類的語言,或許是在說:「留下來一起吃飯吧。」而這樣聯想的人,似乎不隻有小空而已。
「萊香姐姐,十兵衛也希望萊香姐姐留下來吃飯飯。而且啊,萊香姐姐今天是小雛的姐姐,所以要一起吃飯喔。」
在萊香仍舊沉默的時候,小雛上前拉住萊香的手。她是小鳥遊家的最終兵器,這時如果再加上小雛的笑容,任誰都難以抗拒。
「……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嗯!這樣最好了!」「我會期待的。」
這麽說完,萊香便將小雛跟十兵衛一起抱在懷裏。
「……好可愛,可愛到想帶回去。」
「哈哈!萊香姐姐,好癢喔?」
看兩人長發交錯在一塊兒的模樣,感覺就像真正的姐妹一樣。
萊香今天真的跟平常有些不同,就算這樣……今天肯定能成為萊香的紀念日。正因為是在難過的時候,些許的溫暖才更加重要。明白這個道理的小空她們,對眼前的光景感到高興。
她們終於能對當自己有難時,還願意守在身邊的人做出一些回報。
「嗬嗬,這下可得好好加油囉,姐姐。」
聽到美羽掛著溫柔笑容在一旁這麽說,小空也不甘示弱。
「這還用說,我覺得今天肯定能做出一手好菜!」
情人節之夜,才剛剛開始。
我抵達池袋時,已經是預定返家的九點了。從這裏回到小鳥遊家,徒步約十五分鍾,雖然不是什麽特別長的距離,對精疲力竭的身子來說仍不好受。
不過,我今天可不能表現出狼狽的樣子。
畢竟今天可是二月十四日,我希望能在小空她們還醒著的時間到家。
「應、應該會有吧?巧克力……」
我好歹也累積了善行,我是真的很希望在這時能獲得獎勵。
就算全身都是草莓麻薯跟巧克力的甜膩氣味,但我心愛的三姐妹送我的巧克力,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家人送的巧克力,仍舊是夢想中的禮物,我是這麽認為的。
隻是萊香學姐送的巧克力,到頭來還是僅止於幻想,不過,我認為這主要還是得怪自己不夠爭氣,加上萊香學姐最近也有些反常,因此也無可奈何。現在學姐肯定沒有準備巧克力的心情吧。
可是,我還有希望。
不同於人情巧克力的家族巧克力,也是男人的浪漫啊。
「不管怎麽說,她們也是信吾姐夫的女兒……每年送巧克力應該算是慣例才對。」
現在跟我姐姐一起處於失蹤狀態的信吾姐夫,可是非常疼愛他的女兒,已經到溺愛的程度了。不過,她們這麽可愛,也難怪姐夫會那樣了。正因如此,我認為姐夫過去不可能會不想要她們送的巧克力。我肯定能收到才是。
「嗯,沒問題的,小空跟美羽都很懂事,一定會明白家人間送巧克力是少不了的!沒問題的!放心,會有巧克力!她們會記得的!」
……應該吧。
話說回來~~我之前似乎惹她們生氣了。我應該避免在情人節打工才對嗎?
之前聽她們說要討論,可能也隻是送給班上同學或合唱社朋友的巧克力……
畢竟我從沒老實說自己想要啊。這怎麽說得出口嘛!很難為情耶!
啊
為什麽我沒有生得像仁村那樣啊!
那家夥肯定已經拿到以打為單位的巧克力了。
想著這些沒有幫助的事,因此感到焦慮的我,在不知不覺之間跑了起來。
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我告知她們打工加班的事,讓她們擔心了。我取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九點半了。
「唔……小雛可能已經睡著了。」
不是說一定要她們親手交給我,但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直接收到。
可是,看來我得要妥協了。
「還是該先打電話說一聲嗎……?」
我忍不住想撥打小鳥遊家的電話,不過……再不到五分鍾就到家了,這樣也奇怪。
而且如果小雛已經睡了,電話聲可能會吵到她的。
「不管怎麽說,趕快回去吧……」
我像是要擠出剩餘體力似地一路衝回家。
安靜的住宅街已經沒有人聲,所幸我家的燈光還是亮的。
剩下就隻有期望小空跟美羽還沒睡著了。好,進去吧。
就在我準備好要麵對結果的瞬間,聽到身後傳來門被粗暴打開的聲音。
「那個……佑、佑太!」
「咦?小琹?」
我轉頭一看,視線中是站在自家門前,呼吸急促的小琹。
在玄關燈光的照耀下,她臉上帶著害臊的表情。
「佑太……今天挺晚的呢。是、是去約會嗎?」
「咦?喔、喔喔!不是的,是今天也有工作的關係。」
也因為這樣,身為爸爸的我,正麵臨能否親手收到女兒第一份巧克力的危機。
「啊,是這樣嗎……太好……不對,這樣一說,最近你好像都很晚回來呢。工作那麽勤快,真令人佩服呢。」
「哈哈,今天是沒想到會加班啦。」
「辛苦你了……呃,然後……這個,如果方便就收下吧!」
小琹看來頗為害臊地伸出雙手。
她手中那用粉紅色包裝紙包裝,並綁上漂亮緞帶的東西……莫非是、莫非是……!
「呃!因為是鄰居嘛!我想說敦親睦鄰是很重要的,所以才……呃,這是情人節巧克力,是看在鄰居的份上送的!」
「哇!謝謝!」
就算是看在鄰居的份上所送的人情巧克力,巧克力就是巧克力。
而且想到自己一開始還被小琹當成可疑人物,現在竟然建立起能收到人情巧克力的信賴關係,更是令人感到高興。
「謝謝,我不會忘記跟大家轉達說你有送巧克力的!」
「喔、喔……」
不知為何,小琹的笑容有些尷尬,但這也代表我以小鳥遊家一員的身分受到鄰居肯定,這可說是珍貴且值得紀念的巧克力。我怎能不讓大家知道?
「……呃,呃……這是我跟良子阿姨還有小空她們一起做的,所以……大家都知道的。」
小琹小聲地說了一些話,但因為正好吹著二月的寒風,因此我沒能聽清楚。
「咦?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我、我是說……哈啾!」
想重新再說些什麽的小琹,突然打了個噴嚏。
「哇!不快點回屋裏去,你會感冒的,小琹。很謝謝你的巧克力喔!」
「佑太,你打工也辛苦了。」
小琹很有禮貌地低頭行禮之後,便轉身快步回到玄關內了。看她連耳朵都發紅的模樣,可能其實是非常冷吧。
話說回來,這出乎意料的戰果,實在讓我難掩喜悅。
小琹手按著自己心髒狂跳不已的胸口,關上玄關大門。
「送出去了……送出去了。」
那是自己有生以來送出的第一份自製巧克力。先是和小空她們一起學習做法,之後再從頭到尾自己做出來的。
就是因為想送出這份巧克力,小琹才一直等佑太回家。小琹一直都在二樓的窗戶看著屋外。她有好多次打開窗戶,探出身子,所以才會著涼。
可是,小琹的內心卻十分溫暖。
雖然和小空她們一起學做巧克力的喜悅,或許沒法傳達出去……
佑太會開心嗎?希望他能開心。他應該會開心吧?
北原琹到現在仍是個容易衝動行事的女孩。
這次回家的兆頭感覺真不錯,這樣或許就沒問題了。
我興奮地打開玄關的門。這個時間按電鈴,是身為爸爸絕不能犯的錯誤。但開鎖的聲音仍舊被聽見,我門才剛打開……
三姐妹便從客廳跑了過來,她們都帶著開心的笑容。
「叔叔!歡迎回家!」
「哥哥,歡迎回家。」
「舅舅,歡迎回家?」
喔喔……真沒想到大家會一起來迎接我,雖然讓小雛熬夜不太好,今天我還是由衷感到高興。
「我回來了。」
我先打了回家的招呼,接著抱起朝我跑來的小雛。
「小雛,這個時間還沒睡沒關係嗎?不會困嗎?」
「小雛要等叔叔。小雛今天不困喔~~」
「小雛說要送佑太巧克力,所以一直撐著。」
「是這樣嗎?小雛,對不起喔,叔叔這麽晚才……」
嗯?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麽可能!
為什麽?這是在作夢,還是幻覺嗎?萊香學姐正站在我眼前。咦?咦咦咦咦!?
「歡迎回家,佑太。」
「萊、萊萊萊萊萊香學姐!?」
站在三姐妹身後,看起來彷佛跟大家像是四姐妹的人,不管怎麽看都是萊香學姐。那個美貌跟爆乳我是不會認錯的,還有那張撲克臉也是。
「為什麽學姐會在這裏?」
「嗯,有點原因。」
萊香學姐表情不變地簡單帶過。等等,有點原因是什麽意思!?
我轉頭望向小空跟美羽,隻見兩人露出淘氣的笑容。
「嗬嗬,有點原因就是有點原因嘛。哥哥。」
「就是姐姐說的那樣啊,舅舅。」
唔唔,看來她們沒有想跟我解釋的意思。看見萊香學姐又重拾那許久不見的愉快感覺,也讓我鬆一口氣。雖然表情跟往常一樣,但感覺似乎比較柔和,眼神也比較放鬆。
當我為萊香學姐這許久未見的模樣而看得出神時,美羽用開朗的聲音說:
「舅舅,不要一直待在玄關,快點進來吧。大家等很久了呢。」
「對、對啊,哥哥。快進來吧!」
「叔叔,快點、快點嘛!」
「咦?咦咦?」
我被三人拉著手臂,一下就被帶到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小空跟美羽互相使眼色的反應令我有些在意。
而在廚房裏……擺著許多看來相當用心製作的菜肴,除此之外……
「喔喔!」
是巧克力。用漂亮包裝裝飾的物體,共有五份,就擺在廚房的餐桌上。
「太好了……」
她們沒有忘記!
當然,我沒有把這個感想說出口。我才不會懷疑女兒們的真心呢。當然不會。盡管感動讓我的腳步有些搖晃,我還是朝擺著巧克力的餐桌走去。
「這是我們送的情人節巧克力喔,舅舅,謝謝你總是為我們這麽辛苦。」
美羽頭上的兩條馬尾,隨著她行禮的動作晃動著。
「外姑婆有教我們做,萊香姐也有幫忙,應該會很好吃的喔,哥哥。」
小空也得意地挺著胸膛。嗯、嗯!謝謝你們!
「叔叔,小雛啊,小雛啊,有把巧克力弄水水的喔!然後呢,有再等到變硬硬的喔!」
也許是因為興奮的關係,小雛那有些口齒不清的童語,聽起來十分可愛。也許是跟我有相同的感想,在小雛身後的萊香學姐,雙手也蠢蠢欲動,讓人一看就知道學姐很想摸小雛……啊,摸了。
用手摸著小雛腦袋的萊香學姐,在這時說出令人震驚的發言。
「我也做了巧克力,就送給佑太吧。」
這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幸運啊?我原本已經放棄的奇跡,現在就在眼前。
「謝……謝謝!」
我眼眶都快濕了,真是美好的情人節。
變成小鬆鼠去做那種接近修行的工作,算是值得了。
「可是,奇怪……?」
我察覺到了一件怪事。巧克力共有1、2、3、4、5。不管怎麽數,都有五份。
我家寶貝的三姐妹跟萊香學姐,總共應該是四份才對。
「剩下一個……是誰做的?」
「是我做的,佑太。」
聽到這個令人意外的聲音,讓我連忙轉頭察看,可是轉頭卻看不到出聲的人。
感到奇怪的我,試著探頭察看客應。
結果我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像是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的姑媽。
「汪!」
——而十兵衛正蹲在姑媽腿上。
「我、我我我我我我隻是順便過來,想說佑太太太太太太你還沒回來,我就一起留下來等等等等等等你了。」
雖然姑媽努力試著保持冷靜,但那顏抖的聲音,已經清楚顯示了姑媽的狀況。為什麽應該不擅長應付狗的姑媽,會抱著十兵衛呢?
「呃,外姑婆,還是先讓十兵衛下來好了。」
「不,不要緊的,十兵衛很很很很很很聽話話話的。」
雖然小空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姑媽還是一臉緊張的模樣搖頭拒絕。
「外姑婆好像是想克服自己怕狗的問題,所以在舅舅回來之前,先打了通電話才過來的,但從十兵衛跑到腿上之後,外姑婆就一直那樣硬撐到現在呢。」
美羽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姑、姑媽……其實也不用那麽勉強啦。」
「不、不要緊的,它、它很可愛呀……」
姑媽的意誌還真是堅定。良子姑媽肯定是個比姐姐還不服輸的人。
這樣說起來,剛剛大家來迎接我的時候,確實沒看到十兵衛的樣子……不對,它平常也不會理我。
在我經過客廳時,小空跟美羽的表情跟平常有些不同,就是因為這件事嗎?
她們應該是在猶豫是否要告訴我姑媽來家裏的事吧。我想八成是兩人看見姑媽讓十兵衛坐在腿上,盡管渾身僵硬還拚命忍耐的模樣,才想說要等到姑媽自己能動。話雖這麽說,但也不能就這麽讓姑媽一直_困在沙發上啊。
「小雛,去帶十兵衛從外姑婆身上下來。」
「好!叔叔!」
「我福要緊的!」
您說話已經不清楚了,姑媽。小雛跑到姑媽身邊,說了聲:「十兵衛,過來!」接著便伸出小手,將十兵
衛抱開。姑媽在十兵衛離開,身體明顯放鬆之後,表情有些不悅地朝我們這裏走來。我猜姑媽是有些難為情吧。
就這樣,神秘的第五個巧克力,也總算揭開謎底了。
「就是這樣,這些是大家送給舅舅的情人節巧克力喔?舅舅高興嗎?」
真不愧是美羽,說到最後時眨眼的模樣,感覺格外耀眼。
我當然高興啦。應該說,我甚至不記得有其他比現在更高興的時候呢。
在我眼前的巧克力,就連包裝都相當用心,實在令我感動。
我其實連拆開包裝都舍不得,但也不能將這些巧克力放進時光膠囊永久保存起來。於是我盡可能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之後便看見了五種漂亮、可愛、看起來十分可口的巧克力。
這真是美妙到極點的光景,我再也不用羨慕仁村了。
對我來說重要的人,用心製作的這五份巧克力,就算有其他百萬份人情巧克力也比不過。
「真舍不得吃呢……」
「唔唔,別那麽說啦,這是人家好不容易做的,哥哥就吃吧。」
聽見我脫口表示猶豫,小空等不及似地催促道。
說得也對,我總得吃掉才是。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從最旁邊的巧克力開始輪流品嚐。真的很好吃,五個巧克力都十分可口。
嘴裏咬著巧克力的我,感覺今天工作的疲勞,也全都消失了。
就這樣,在每個巧克力都吃了約三分之一的時候,也實在吃不下了。
「呃,剩下的明天再吃吧。要是一下吃光,也太浪費了點。」
就在我將巧克力重新包裝起來時,美羽趁機投下炸彈。
「那麽,舅舅,你覺得哪個巧克力最好吃?」
「咦?」
「嗬嗬,我們可是特地不說哪個巧克力是誰做的呢,請舅舅一定要說感想喔。」
美羽的笑容帶著小惡魔的氣息。等、等一下!?沒有這樣的吧?
在這一瞬間,除了姑媽以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我身上。順帶一提,現在姑媽的視線,正盯著目前在她腳邊不打算走開的十兵衛。
「怎、怎麽說……每、每個都很好吃啊……」
我渾身冒著冷汗。要做比較這種事……我怎麽可能辦得到嘛?
看我不知所措的模樣,溫柔的長女出麵幫我化解尷尬。
「別、別這樣啦,美羽……這樣問,會讓哥哥困擾的啦。」
「可是,姐姐其實也很想知道吧?」。
「我、我才……無所謂呢!」
這麽說的小空,眼睛卻瞪著我瞧。萊香學姐還是跟平常一樣的撲克臉,但從學姐身上感受到的壓力,會是我想太多的關係嗎?
「叔叔,小雛的好吃嗎?」
「當、當然好吃啊。」
我知道哪個巧克力是小雛做的,因為那個心型的巧克力,上麵沾滿了指紋。但那也是令人感覺美妙的點綴。包裝上的貼紙是小雛的寶貝,味道也無可挑剔。
對了,說小雛的最好吃,應該是風險最少……
「啊,舅舅,小雛的太容易猜到了,所以請除外喔。」
「……美羽,別、別這樣啦。」
「所、所以,人家就說別問那種問題嘛!」
就是說啊。每個巧克力都很好吃。我根本無法決定高低。
而美羽就像是感受到我的心聲,重新開口說道:
「啊,畢竟都是大家努力做出來的,所以都很好吃吧。對不起囉,用這種奇怪的問法……那麽,哪個巧克力最合舅舅喜好呢?」
呃~~狀況似乎一點都沒好轉耶。
「呃……這個……」
「是哪一個呢~~?」
看來美羽一點都沒放過我的意思。鬆露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的口感相當順口。巧克力餅幹也很好吃,鬆軟的蛋糕與巧克力也相當契合。巧克力蛋糕的些許苦味跟甜味搭配得恰到好處,說是專業師傅的味道也不為過。
「…………」
大家的視線實在讓我難受。可是,我也不能說謊吧。於是……就在我覺得非選不可的時候,想起了最後一個巧克力的味道,不知為何,我心中產生「就選這個吧」的想法。
「呃……雖然每個都很好吃,但那個像派皮的巧克力……算我比較喜歡的吧。總覺得,那是個令我懷念的味道。」
在那像是將派跟餅幹混在一起,有酥脆口感的食材上,搭配著味道相當契合的巧克力。
當中加入的少許杏仁味道,不知為何,讓我感覺頗為懷念。
出乎意料的是,姑媽在這時帶著平靜的表情點頭說道:
「這也難怪,那個巧克力,跟我教佑理做的巧克力配方是一樣的。」
「咦?這、這是……姐姐的?」。
「是啊,佑理高中的時候,曾跑來跟我學巧克力的做法。因為這次小空她們也和佑理一樣……嗬嗬,我感到懷念,所以也做了當時教佑理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懷念的味道。完全忘記這個味道的我,又重新想起了當時的記憶。
「是嗎……這個味道,不知有多少年沒吃到了。」
姐姐究竟有多麽為我著想,我覺得自己現在終於有些明白了。
作為學生還要照顧我,應該很忙的姐姐,竟特地為我親手做巧克力。
我將姑媽的巧克力也分給了小空她們。
其它他剩下的則全部交給小雛。最有權力品嚐這個巧克力的人,當然是小雛。
因為這個巧克力,對小雛來說也是母親的味道。
「大家的巧克力都很好吃,讓我很高興,謝謝。可是今年我覺得最好的巧克力,應該是姑媽做的這份,這樣可以嗎?」
「嗬嗬,這就沒辦法了。」
「嗯,畢竟比不過佑理姐跟外姑婆的巧克力嘛。」
「小雛啊~~很喜歡外姑婆的巧克力喔!」
「沒有異議。」
最後大家一起吃了一口姑媽做的巧克力,臉上泛起笑意。
就這樣,我們經由姑媽的手,再次品嚐到了姐姐的味道。
我實在無法想象能有比今天更幸福的情人節了。
姑媽告知時間已經很晚,得先回去之後,便匆忙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嚴格的姑媽還不忘提醒我們,已經是讓小雛睡覺的時間了。對於我打算送行的提議,則是被姑媽一句「不用麻煩」給打了回票。
姑媽回去後,小雛仍黏著萊香學姐,吵著說不想睡,但在過了十點半之後,學姐也必須準備離開。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啊!那我送你到車站去吧,萊香學姐。」
這種時間讓女性獨自走夜路,實在太危險了。而且送學姐到車站,也代表我可以趁這段時間跟萊香學姐獨處……
隻是,盡管我心中懷抱這小小的夢想,也隻能停留在夢想階段就結束了。
「放心,我會叫出租車。」
「那麽,我去打電話給出租車行囉。」
「嗯,謝謝你,美羽。」
我還來不及插口,美羽就拿起了電話。在一旁的小空,則將剩餘的巧克力分出一份裝在紙袋內,讓萊香學姐能帶一份回去。而已經有些倦意的小雛,現在還一直黏在學姐身上,隻有我感覺有些寂寞。
「萊香學姐,這裏麵還有當作禮物的紅茶,如果方便的話,就帶回去喝吧。」
小空慷慨地說道,看來那紅茶是今天才買的。
「啊……是杏桃紅茶嗎?」
「我很喜歡這
種茶喔。」
「謝謝,我很高興。」
「萊香姐,出租車大概十五分鍾後會到。啊,就算是要搭出租車,也要記得穿外套喔,因為在外麵還是會冷的。」
「嗯,謝謝。」
「萊香姐姐,還要再來玩喔~~」。
「一定。」
感覺都不知道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應該說,感覺好像連萊香學姐都像是我們家的姐妹一樣。不知為何,今天她們四人的感情似乎特別好。萊香學姐也很開心的樣子,這當然是好事,但跟平常究竟是有哪邊不同呢?當我目不轉睛看著四人互動的時候,小空最先察覺到我的視線。
「怎、怎麽了嗎?哥哥。」
「嗯?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我們……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不知為什麽,大家今天感情看起來特別好,所以……唔~~」
這種感覺,應該還有些什麽吧?該說是有一種莫名的統一感嗎……
「舅舅,雖然算你細心,但還不夠細心喔?」
「咦?怎麽說?」
「看,再看仔細一點。」
美羽招了招手,四人靠在一塊兒。
就是這種感覺,她們這樣靠在一起,特別讓我覺得有什麽地方跟平常不同……
看我還一臉困惑,萊香學姐那沒表情的臉上展露出些許得意,這可還真是高難度的反應。
「佑太,是這個。」
萊香學姐這麽說的同時,手也移向自己頭上。在那裏的是……
「啊!是發飾!」
「答對了。」
雖然萊香學姐這句話說得平淡,但眼睛卻得意地發亮。
「那天我們出去的時候,買了一樣的發飾喔。」
「叔叔,大家都是一樣的喔!」
在萊香學姐、小空、美羽、小雛的頭發上,戴著款式相同的花型發飾。看起來就像是四朵花在眼前綻放。
「這是我的寶物。」
隻見萊香學姐用像是害怕觸摸,又無法克製觸摸衝動的動作,將手放在發飾上。她們竟能弄到和萊香姐一模一樣的裝飾品……我家的三姐妹還真有一套。
「我們感情很好喔~~萊香學姐。」
「嗯,感情好。」
「就是說啊,嘿嘿……」
「當然好呀」今天我們是四姐妹嘛!」
四人相視露出微笑。眼前是美女、美少女、跟美幼女的絕妙組合。
小雛童言童語所說的「四姐妹」,還真的一點都沒錯。
「叔、叔叔也可以……加入你們嗎?」
「咦~~舅舅也想戴發飾嗎?感覺不好看呢~~」
「叔叔,不好看沒關係,小雛的可以借叔叔戴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雛……」
我實在是有些寂寞,但是……
看著眼前耀眼奪目的「四姐妹」,我也感受到一股十分幸福的暖意。
「喂!手別停下來!森林的小鬆鼠都是很勤奮的!」
「「沒錯!小鬆鼠可愛又勤奮!」」
聽到渾身肌肉的花村學長出聲打氣,一群同樣是渾身肌肉的美式足球員便齊聲附和。
想象自己是森林裏可愛的小鬆鼠,將通過眼前的情人節商品——淋上巧克力的草莓麻薯裝進包裝,就是我今天的工作,在這裏我被通稱為小鬆鼠12號。
至於為什麽是小鬆鼠,那是因為印有可愛小鬆鼠拿著巧克力的包裝盒,正是這次花村製菓的宣傳招牌。聽說這是陽子的點子,銷售成績也相當理想。
如此這般,我的工作十分忙碌,就連情人節當天,也是一大早就得為追加生產而忙碌。
「哈哈哈……究竟還剩幾小時啊……?」
我看了看牆上時鍾,上頭顯示我從開始工作到現在,隻經過了三小時。
「都情人節了,竟然還忙成這樣……唉。」
我忍不住出聲抱怨,實在沒想到連情人節當天還是這種狀態。
「我還想說今天隻是送個貨就結束了呢。」
在甜膩的香氣包圍下,我感覺鼻子裏就像被人塞進一整顆麻薯。
可是這個工作,除了可以賺到人情酬勞外,還有其他值得我努力的理由。
「有女生買巧克力,就代表有男生收到巧克力。」
現在我正是在給予女性夢想,並為同胞們提供獲得喜悅機會的支持炮火。
「我要努力啊!」
已經收到巧克力的男人,心胸是很開闊的。雖然隻有一份就是了。
而且,上天肯定不會拋棄我的,我相信等我回家之後,可愛的三姐妹也會為我準備巧克力。為了得到善果而多做好事,這種感覺再好不過了。
我將自己的靈魂投入通過眼前的草莓麻薯當中。但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這樣的工作還得持續超過九個小時。
當佑太置身在非比尋常的甜膩香氣中時,小鳥遊家三姐妹正位在池袋站東口地下jr中央驗票口外。
人潮源源不絕地從那裏湧出,數條動線不時出現擁擠的人潮,顯示出有許多人往來於這名為池袋的地方。
「唔哇……明明還不到十點,人就這麽多了呢,姐姐。」
「畢竟是假日嘛……萊香姐還沒來嗎?」
小空她們提到萊香時,心跳也有些加速。
畢竟織田萊香是個無論置身任何人群中,都十分引人注意的美女。
除此之外,她還擁有小空難以對抗的豐滿上圍,那實在令她相當羨慕。
在許多令小空羨慕的東西當中,最重要的,就是萊香是佑太心儀的對象。
沒問題的!我、我隻要再過幾年就……就會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小空感覺眼前有些發黑。
「話說回來,真沒想到姐姐會那樣說呢。」
美羽帶著接近調侃的態度,望著小空的臉。
「也、也沒什麽不好吧?能從大家手中收到巧克力,哥哥也會很高興吧?」
沒錯,小空跟美羽想要親手做巧克力贈送的佑太,他所喜歡的萊香,說起來算是小空她們的情敵。當時為什麽要做出那種提議,連小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回想當時的情況,小空並不會感到絲毫後悔。
雖然萊香姐還是帶著跟往常沒兩樣的撲克臉……不,那不管怎麽看都透露著寂寞,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因為萊香姐說「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就不能過來」,為了製造理由,自己才臨時……
就在小空思考著這些事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約好的十點。
「萊香姐姐來了!」
個頭嬌小的小雛彷佛要被人群吞沒,但最先發現萊香這件事,令她滿臉得意。
話說回來……她真的好漂亮喔。小空忍不住在內心如此讚歎。就算在人群當中,看來也顯得特別耀眼。我真的要和這樣的人當情敵嗎?不管怎麽說,未免也太絕望了吧。在情人節找她來,真的沒問題嗎
當小空在內心如此自問自答的時候,那吸引眾人目光的美女,已經來到她們麵前。
「抱歉,等很久了嗎?我有點遲到了。」
雖然乍看之下一萊香是毫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不過和她認識一段時間的小空她們,從那些微垂下的眉角,能看出萊香所抱持的歉意。
「沒問題的,才過了三分鍾而已,這樣算很準時啦。」
「太好了。今天肯找我來,真的很感謝你們。」仍舊近乎麵無表情的萊香,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下垂的眉角也稍微揚起,讓小空她們清楚感受到萊香鬆下一口氣。
同時小空她們也明白,萊香是真心對今天充滿期待。光是感受到萊香真誠的反應,小空的內心也跟著開朗起來。
「別這麽說,能和萊香姐一起買東西,我們也很高興呢。」
「是啊,而且萊香姐還要教我們做巧克力呢。」
「好好喔!小雛最喜歡巧克力了~~萊香姐姐,今天請多指教!」
小雛賣弄嘴皮子的模樣相當可愛,這也讓萊香罕見地紅了臉頰,點了一下頭。今天可以獨占三姐妹,對萊香來說,或許可算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三人首先前往位於陽光大道的大型雜貨店,在那裏購買了今天主要活動所需的材料。由於已有明確目的,所以小空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完成采購,但這樣的想法太天真了,首先碰到的問題是人很多。,而且,製作甜點的用品種類也太繁雜了。
「姐姐,這邊有賣點心塔的材料喔。你看,上麵說隻要把巧克力倒進去就好了。」
「我、我才不要撿現成的,既然要做,就要從塔皮開始做!」
「要做點心塔的外皮並不難。可是,你們有模具嗎?」
「模具?應該……應該沒有。」
外姑婆是教過小空她們幾種不同的巧克力,但當中並沒有點心塔的類型。佑理留下的烹飪器具當中可能會有模具,但不曾在平時常用的工具當中看過,所以也無法保證一定有。
「那麽,要買現成的塔皮回去嗎?」
小空試著想象了一下,但要製作從未嚐試過的巧克力,實在需要勇氣。小空在左思右想之後,決定放棄製作點心塔型的巧克力。之後,小空她們在東挑西選都不滿意的狀態下,又整個從頭看過,就這樣重複了好幾遍。
「姐姐、姐姐!這裏有銀色亮亮的,好漂亮喔!」
「小雛,那是銀色糖粒。」
「螢色糖粒?」
「銀色糖粒。」
「音色糖粒?」
小雛不管看到什麽都會拿到手中,好奇地在賣場裏到處東張西望。
在這種狀態下,她們花了將近一小時才總算買好材料,接著又在挑選包裝上碰到瓶頸。在決定顏色之後,大家為設計猶豫不決,直到最後離開包裝賣場,耗費了超過三十分鍾的時間。在店鋪裏因為相同理由來買東西的女孩,同樣進行著這種少女特有的內心交戰。盡管如此,也總算是在中午以前搞定了。
「現在該怎麽辦呢……」
小空感到有些煩惱,要吃午餐還稍嫌太早,可是難得來這裏,就這樣回去似乎有點可惜,況且佑太又要晚上才會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萊香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小空的肩。
「好可愛,我們去逛那裏吧。」
萊香形狀姣好的手指,指著一張畫有醒目熱帶魚的海報。
「那、那裏……很貴耶。」
那裏是個不隻位處高處,就連花費也相當高昂的地方。
「放心,有我在。」
小空她們被萊香不由分說地拉進電梯,四人所前往的地方,是位在池袋摩天大樓高層的一間海洋館。由於參觀費用昂貴,所以並不是個小孩可以在沒有監護人陪同下跑來的地方。
許久未參觀的海洋館,令小雛跟美羽都十分開心。
「姐姐,是魚耶~~」
「那裏有小雛喜歡的翻車魚喔。」
「翻車魚!」
由於並不是第一次來,小雛跟美羽似乎都還記得這裏,而萊香也不時為小空她們提供往哪裏走就可以看到哪些魚的信息。
「還有,往那裏走,還能看到企鵝喔。」
「那我們等等就去看吧。」
「好~~」
小雛興奮舉手的可愛模樣,使萊香完全變成小雛的俘虜。
「好可愛……還是好想要喔。」
看見萊香那完全不見昨天沮喪神情的開心模樣,也讓小空多少安心了些。
「哈哈!魚魚好可愛喔!」
小雛那貼著水槽的笑容,實在讓人難以抵抗。或許是小雛的笑容對魚也能發揮作用,隻見漂浮在水槽中的翻車魚,也像是受到吸引似地朝小空她們靠近。
「翻車魚過來了,萊香姐姐,翻車魚過來了!」
「翻車魚好大喔。」
「好大呢~~!」
見小雛開心的模樣一美羽也毫不保留地展露笑容。
「萊香姐,謝謝你帶我們過來。」
「不會,我才該向你們道謝。」
盡管麵無表情,但雙頰泛起紅潮,在水槽藍光映照下的萊香,模樣也十分美麗。
「啊,小雛,要小心喔。」
看興奮的小雛差點摔跤,萊香趕忙拉住小雛的手。回握住萊香手的小雛,臉上帶著微笑。
「謝謝!萊香姐姐,小雛想看海豚!」
「好啊。可是,不知道海豚在不在家呢。」
萊香隨口說出這種笑話,不知道是因為心情愉快,還是沒有多想。
「萊香姐,走這邊好像剛好能看到喔。」
「嗯,大家不要分開太遠喔。」
美羽也跟著靠到萊香身邊,一群人開心地走在一塊兒。
仔細想想,也真的很久沒有這樣出門逛街了。從佑太不常在家開始算起,這還是第一次。這樣的活動很難能可貴,也難怪小雛她們會格外興奮。
萊香溫柔地牽著小雛跟美羽的手,為她們解說關於魚的知識。
在一旁看著大家的小空,突然想到跟海洋館並設的星象館。這座海洋館,小空小時候也來過幾次,卻從來沒去星象館看過。
「……我也有點想去星象館看看呢。」
但今天怎樣也沒有時間去逛星象館了。而且如果要去星象館……也比較想跟哥哥一起去。
說起來,這座海洋館裏也到處都是情侶,會帶著小孩來參觀的人,也許算比較少的吧。
偶爾跟哥哥兩人去買東西的時候,也都是去買每人限量購買的日用品,不然就是要一次買許多蘿卜,根本沒有約會的感覺。
在海洋館或星象館約會……光是想象,就讓小空腦袋一片空白。
會產生這種想法,肯定是因為今天是情人節的緣故。
就算對方是在這特別的日子,還要讓自己晚歸的遲鈍男人……小空依舊對佑太……
「姐姐?姐姐?」
「咦?怎、怎麽了嗎?」
小空回過神,發現一臉無奈的美羽站在自己身旁。
「萊香姐跟小雛都先走囉。」
「抱,抱歉!我立刻跟過去!」
小空匆忙追著兩人的模樣,美羽也帶著苦笑追了上去。
離開海洋館,吃了簡單的午餐之後,一行人便決定去購物。
美羽帶著大家來到一間販賣許多可愛雜貨及漂亮裝飾品的店。
「你們看,這家店賣的東西都很可愛吧?」
「好可愛喔!」
「真的都很可愛呢」!美羽真的很會找這類的店呢。」
和小空相比,美羽對於飾品的品味還要更加精明,這也許是遺傳自母親的才能吧。美羽所推薦的店,從入口就陳列著許多品味可愛的裝飾品,但心情雀躍的小空回頭一看,卻發現萊香不知為何,不發一語地呆站在店外。
「呃,難道說,萊香姐討厭這種店嗎?」
「…………並不討厭。」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萊香說道。
「……隻是……我覺得……跟我不相稱。」
萊香那像是害怕進入店內的反應,讓小空感到吃驚。
「咦?我覺得很相稱啊!」
「咦?」
小空驚訝的反應,反而讓萊香感到吃驚。
「像這個動物造型的皮夾,模樣就很可愛,萊香姐拿著也很好看呀。對吧?美羽。」
「嗯,非常好看喔,淡紫色跟萊香姐的感覺很配,很相稱的?」
圓滾滾的動物造型皮夾拿在萊香手裏,不僅模樣可愛,而且似乎還增添了品味。看起來一點都不奇怪。
「……好可愛。」
似乎很中意那個皮夾的萊香,語氣中充滿陶醉,她先是望著那皮夾撫摸了一陣子,之後又仔細看過一遍,接著將拿著皮夾的手往前伸出。
「可是,跟我不配。」
「才沒那種事呢!那麽,這個怎樣?這個也不錯喔。」
對自己品味擁有自信的美羽,自尊心似乎受到剌激,當場以造型師自居,陸續將許多可愛的精品放到萊香手中。
轉眼之間,萊香手裏便堆滿了許多十分漂亮的精品。
「萊香姐姐好可愛喔!」
在一旁的小雛也帶著笑容附和。萊香那看來有些開心、有些困惑,始終維持撲克臉的複雜表情,也在這時有些鬆動。
「可愛……?不會奇怪嗎?」
「萊香姐算是知性型美女,但並不會跟可愛的東西不相稱的。而且,就算有人說不相稱,裝飾品還是要自己喜歡最重要。」
美羽的主張十分合理。
「可是……我還是會覺得奇怪。這些和我不配。」
萊香相當頑固,最後還是將手裏的玩偶跟精品放回架上。但是一看到萊香讓那些精品離手前,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小空她們清楚明白萊香並不討厭這些東西。
「我到外麵去等……」
——等你們。在萊香話說完之前,小空跟美羽先透過眼神彼此達成共識。
雖然不知萊香姐為什麽覺得這些和自己不相稱,然而事實並不是那樣。
小空跟美羽上前緊抓住萊香的手臂。
「不行啦,萊香姐。相信我的眼光啦。」「可是……」
「啊~~小雛也要~~小雛也要~~」
個頭嬌小的小雛,也緊緊抱住萊香的腿。
「對了,美羽,我們四人來買一樣的東西吧。隻要大家都有同樣的東西,萊香姐應該就不會擔心了。」
「喔,這個主意不錯。姐姐真聰明!」
心情愉快的美羽開始物色裝飾品。
「別這樣……我沒關係的。你們三個自己……不,我幫你們三個買就好了。」
「嗬嗬,才不要呢,四人一起買才行。今天我們算是四姐妹喔!」
小空紅著臉說道。盡管有些難為情,但這是小空努力思考的結果。小空一直在思考著,該怎麽向萊香這個平常一直幫助她們的重要朋友,表達她們的心意。
小空認為自己無法真正明白萊香所懷抱的煩惱。可是,小空稍微能明白,要跟人維持適當
的距離,是件意外困難的事。
這是擁有記憶模糊的生母,以及另外兩名優秀的母親,現在還跟自稱是第二個爸爸的重要對象一起生活的小空,所能體會的事。
但是,小空並不須為此擔心,因為自己身邊還有美羽跟小雛。所以,萊香姐也可以有她們。聽到小空這麽說,讓萊香相當吃驚,這也是小空首次看見萊香多次表露出感情。
察覺萊香似乎不會再想逃到店外,小空跟美羽便放開手,但萊香似乎還有些茫然。隻是她平常都麵無表情,所以要看出這種變化也不容易。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雛用手拉扯著萊香的裙擺。
「萊香姐姐、萊香姐姐。」
「怎……怎麽了嗎?」
內心的動搖似乎還沒平複,萊香的反應有些狼狽。為了讓不停拉著自己裙子的小雛能靠近自己說話,萊香彎下腰,蹲低身子,而小雛看著跟自己處在相同高度的萊香,也綻放開心的笑容,露出成功的表情說道:
「萊香姐姐,抱抱?」
「……啊。」
就在萊香發出低呼的同時,小雛也抱到了萊香身上。表情平淡的萊香,臉上顯露出最大級的驚訝。萊香睜大著眼睛,任誰都能明白看出她吃驚的表情。
「嘿嘿~~萊香姐姐暖烘烘的?抱抱~~!」
小雛將臉埋進那被自己形容成是暖烘烘的胸口,同時也一如宣告,用雙手緊緊抱住萊香。
「小雛很喜歡萊香姐姐喔,萊香姐姐也是小雛的姐姐喔?」
「啊~~小雛開始撒嬌了。」
看見自己最喜歡的妹妹被搶走,雖然有些不甘心,但能和萊香當四姐妹,小空跟美羽也感到很高興,現場還有緊黏著人不放的小雛與困惑的萊香,四人在一起的光景十分溫馨。
在這個時候,萊香的內心跟那無法表達感情的表情正好相反,正處於暴風狀態。
「抱抱~~!」
當小雛這麽抱上來的時候,萊香吃了一驚,接著渾身僵硬。
不對,會感到溫暖是理所當然的,人類的體溫約三十六度。與那樣溫熱的物體緊靠在一起,會感覺溫暖……是理所當然的,是正常的。但是,那應該是皮膚表麵所感受的感覺,然而萊香覺得自己體內也產生一股溫暖。
好奇怪。還是說,自己的體溫下降到渾然不覺,所以神經對小孩的體溫產生過度反應嗎?試圖用理論思考己身狀態的萊香,在下一瞬間,又因為另一份驚訝而停止思考。
「今天萊香姐姐也是小雛的姐姐喔。」
萊香不知為何,感受到一陣衝擊。
原本小雛的擁抱就已經讓身體反應出現異狀,而那溫暖的存在,現在又表示自己喜歡萊香;在表示的同時,還緊緊抱住自己,並把萊香當成自己的姐姐。那並不是用來稱呼一般女性時所用的,而是將自己視為重要親人的稱呼。
遺憾的是,萊香並不是小雛真正的姐姐,兩人也沒有任何親戚或領養關係。因此自己並不是小雛的姐姐,這樣的回答才是正確答案,但萊香不知為何說不出口,也不願說出口。
這是什麽?這究竟是什麽感覺?這並不合理,一點都不合理。
眼睛內部感到發熱,身體內也更加溫熱,那是一股彷佛連心髒都被緊緊揪住的情緒。這之間有什麽關連嗎?
是生病了嗎?
可是,如果是生病的話,又為什麽會感覺這麽舒服呢?
抱著這些思緒的萊香,眨了眨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萊香感覺有東西從自己眼眶滑落。
小空跟美羽茫然地望著萊香。
「萊、萊香姐?」
「呃,怎麽……」
絕世美女不解地望著兩人。
「怎麽了嗎?」
茫然的兩人所看見的,是十分美麗的水滴。
無法產生表情變化的白皙肌膚,流過一道由溫暖感情所形成的結晶。從萊香眼角所流出的,是一道淚水。
「萊香姐姐?」
「……我怎麽了嗎?」
萊香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流下眼淚,不解地微側著頭。
「呃,萊香姐……眼淚……」
「咦?」
「萊香姐姐,有哪裏不舒服嗎?沒事吧?」
小雛將她的小手放上萊香的臉頰,似乎是打算幫萊香擦去眼淚。
「沒事,我隻是感覺身體有點熱……然後就這樣了。說不定是生病了。」
萊香用力眨了眨眼睛,讓眼淚接連流出,接著簡單地推測自己的狀況。
「——是結膜炎嗎?」
咦?小空跟美羽兩人互望了一眼。
「應、應該不是那樣吧……啊哈哈。」
「是嗎?」
「肯定不是的。」
小空一臉無奈,而美羽則在一旁麵露苦笑。
萊香姐還是一樣讓人難懂。萊香的遲鈍,可能遠在佑太之上。
「萊香姐姐,小雛的抱抱讓萊香姐姐不舒服嗎?對不起。」
「不是的,我沒有不舒服,用不著道歉。」
萊香這麽說完,自已將小雛緊抱在懷中。
「好溫暖……嗯,好舒服。」
「是嗎?小雛也覺得萊香姐姐好軟好舒服!我們一樣?」
看兩人高興的模樣,小空跟美羽互望了一眼。雖然不清楚萊香為何流淚,但是……她們相信那一定是好事。
因為這對姐妹知道,有些感情是會隨著眼淚而釋放的。
人不是隻有難過的時候才會流淚,在高興的時候也會流淚。經曆過動蕩時期的三姐妹,都用各自的心了解到這個道理。所以,這一定是好事。
萊香抱著小雛,享受著那份溫柔。
以暖洋洋的心情看著兩人的小空,這時眼睛注意到一個在萊香身後的東西。
「啊,美羽……你看那個。」
「啊……」
在她們視線前方,開著四朵漂亮的花。
四人回到家裏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接著她們就要開始挑戰今天最重要的任務。今日限定的四姐妹,像是穿製服一般,全都穿上了圍裙。
「現在開始做還來得及嗎?」
「沒問題的。」
看著眼前滿桌的材料,表情毫無變化的萊香,用充滿自信的態度說道。而在萊香腳邊的小雛跟十兵衛,也同樣充滿自信地站在那裏。
「沒問題的!」
「汪!」
交抱手臂的小雛跟在她腳邊搖晃尾巴的老狗,這對搭檔雖然散發出可愛祥和的氣息,不過……
想到接下來所要麵臨的少女戰場,就覺得對這對搭檔來說實在太過危險。
「小雛,麻煩你帶十兵衛到客廳去。我們現在要在廚房用火,十兵衛在這裏會很危險喔。」
「咦~~十兵衛跟小雛都要幫忙啦!」
看見小雛鼓著臉頰抗議的可愛模樣,小空險些讓步,所幸最後還是忍了下來。由於過程中還必須隔水加熱,要是出了什麽意外讓他們燙傷可就不妙了。
「唔~~小雛的心意是很讓人高興啦……該怎麽辦呢?」
念歸念,其實小空也能明白小雛的心情。就在小空煩惱的時候,萊香將小雛叫到身邊。
「小雛,這給你。」
萊香拿出的東西,是為室內犬所設計的繩球。那是用來在屋子內跟狗玩的玩具。
「咦~~這是什麽!?」
「這是給十兵衛看家的獎賞。萊香姐姐希望小雛能在客廳負責獎勵十兵衛。這工作很重要喔,小雛做得到嗎?」
萊香注視著小雛的眼睛,這樣下達指
示。
而小雛一聽到萊香這麽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要給小雛做重要的工作嗎?」
「是很重要的工作。」
「小雛會獎勵十兵衛的!」
「加油,陪十兵衛好好玩過之後,再來幫我們喔。」
「好!十兵衛,過來~~」
「汪?」
似乎被說服的小雛,就這麽跟十兵衛跑到客廳去了。這也讓小空對萊香的應變表示感謝。
「好,那就開始吧。我們可要在舅舅回家之前完成喔」
隨著美羽這聲開朗的宣示,四名少女的情人節巧克力作戰也就此開始。
——在這個時候,在花村製菓的小鬆鼠們工作的工廠裏。
「唔唔……草莓麻薯跟巧克力的味道……真的好甜、好剌鼻……唔!」
「別認輸!小鬆鼠6號!在我們汗水的盡頭,可是有引頸期盼巧克力草莓麻薯的女神及妖精們對我們露出笑容呢!」
「沒、沒錯……我還沒認輸呢!」
「喔!!森林的小鬆鼠,是勤奮的小鬆鼠!!」
壯碩小鬆鼠們的聲音在工廠內回蕩著,這簡直算是必殺技了。
沒問題的,工作量就快到了……隻要再努力兩小時,就能將夢想運上貨車,送到女神跟妖精們的身邊了。正當所有人都在內心這麽想的時候,森林的頭目發出聲音。
「有追加訂單進來了!這一批貨弄完之後,就要立刻處理新的。」
「……!?」
——小鬆鼠們注定得加班了。腦袋發昏的佑太,也不忘繼續手裏的動作。
舞台再回到小鳥遊家。
「嗚嗚!為、為什麽巧克力一下就硬掉了啦?」
小空想做的,是外姑婆所教的種類當中,難度最高的鬆露巧克力。那是在內層用柔軟帶有生巧克力口感的甘那許(ache,由融化的巧克力與液態鮮奶油混合而成的巧克力餡。),搭配不同口感的巧克力點綴外層的圓形巧克力。
可是小空雖然能做好內層的巧克力,但在製作外層巧克力的時候,巧克力總是在完成漂亮的形狀前就開始凝固,結果做出來的東西形狀都頗為詭異。
「姐姐……呃,雖然外表有些那個,但味道應該還是不錯啦。」
雖然不把話講明,也是妹妹所表現的體貼,但小空自己很清楚狀況。
「小空,可以在外層的巧克力凝固之前,讓甘那許滾動一下。」
「嗚嗚……!」
盡管小空也明白那些訣竅,但就是怎樣都不順利。
「下、下次應該就可以了!」
但也不能這樣就放棄。小空為了扳回顏麵,開始去拿新的巧克力。這都是為了自己最喜歡的哥哥,小空內心隻有這個想法。
看著有些笨拙的姐姐手邊的景象,美羽偷偷露出微笑。
美羽並不是在嘲笑那些模樣滑稽的巧克力,她知道全心投入的姐姐,是因為什麽理由才對巧克力的外觀如此執著,並因小空那專注的模樣露出微笑。
小空一直到去買材料之前,都還為要製作什麽種類的巧克力煩惱不已。究竟該挑選雖然有些難度,但對方收到時,肯定會感到驚訝的鬆露巧克力;還是要選擇可以顧及顏麵,製作上不會太困難的巧克力呢?幾經考慮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哀號,但是……
「啊~~又、又變成奇怪的形狀了啦!」
小空再次發出悲痛的聲音,可是美羽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萊香一直在小空身後等待出麵幫忙的時機。
「怎麽辦~~總覺得沒兩下就變成奇怪的形狀了~~」
小空手抱著頭說道。
「……呃,呀啊啊~~!巧克力沾到頭發上了啦!」
冷靜點啊,姐姐……美羽不禁在心裏這麽吐嘈。
看小空這副模樣,萊香跟美羽也不得不出手了。
「姐姐,不要緊的。來,濕毛巾。稍微把手擦一下,會比較順手一點喔。」
「唔唔,謝謝……」
「小空,沒關係。就算外層弄不好,還可以用這個。」
等小空把手擦幹淨,萊香便將純可可粉遞給小空。
「把這個粉灑在墊子上,然後讓巧克力在上麵滾,可可粉就會上得很漂亮了。
「……咦?」
「其實有點粉灑出來,感覺會更漂亮喔。」
這麽說完,萊香便抓了一顆鬆露巧克力實際示範。
不一會兒功夫,就如萊香所說的,完成一顆漂亮的鬆露巧克力。
「好厲害……我可以試試看嗎?」
「嗯。」
小空按照萊香的建議滾動巧克力,完成了用可可粉漂亮妝點的鬆露巧克力。
「一定要說的話,這算是比較普遍的做法。小空想做的那種比較困難。」
「太好了~~做出象樣的巧克力了~~……謝謝萊香姐!」
興奮不已的小空抱著萊香,讓萊香吃驚地眨眼。
跟個頭嬌小的小雛不同,被國中生小空抱住的萊香,也伸手繞到小空身後,穩住小空的身子。小空的體溫讓萊香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溫暖。
「啊!萊香姐對不起!我手上都是可可粉
」
「……啊,我的手也是……」
兩人背上都多了可可粉的手印。
可是那樣的景象,卻讓人感覺十分溫馨,小空跟萊香也都不好意思地看著對方。
雖然發生了各種意外,但情人節巧克力總算是完成了。
小空因為有萊香的建議,完成了相當出色的鬆露巧克力。
美羽則按照一開始的計劃,製作了巧克力餅幹。
小雛則是將隔水加熱好的巧克力倒進模具裏,做出了心型巧克力。
萊香則是加入洋酒,製作了有成熟味道的巧克力蛋糕。
不隻是三人,而是四人各自不同種類的巧克力,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在巧克力完成後,接著繼續全力投入到可愛的包裝上,則是少女們不容動搖的原則。
更不用說前陣子在佑太房間裏發現的巧克力,有著相當精致的粉紅色包裝了。不管怎樣都不能輸給那個東西。包含這樣的競爭意識在內,小空她們花費了許多時間,完成了四個可愛的包裝。做到這裏,剩下就隻差要收下這些巧克力的人了。
小空看了一眼客廳的時鍾。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
……七點?
「……啊啊啊啊!晚餐!!」
小空完全忘了。在情人節這個重要活動裏,巧克力雖然重要,但小空原本是還打算為佑太做一頓大餐的。
「真的耶,已經七點了,我也全忘了呢。」
美羽的語氣裏也透露著驚訝。由於電視也一直沒開,更讓時間感覺變得模糊。加上廚房到現在都還飄散著甜膩氣味,讓人實在不會感到饑餓。
「小雛會不會餓?沒問題嗎?」
「小雛沒問題!」
在客廳的小雛用精力充沛的聲音說道。可是小空她們看不見小雛的身影,稍微探出身子一看,才發現小雛正在客廳角落,為十兵衛準備晚餐的狗食。
看來現在小鳥遊家唯一清楚掌握晚餐時間的人,就隻有小雛而已。
「小雛好聰明喔。」
看萊香讚許小雛的模樣,年長的兩個姐姐也隻能相視苦笑。
「……搞不好小雛還比我們能幹呢。」
「這次算小雛贏了呢,姐姐。」
就像兩人所說的。不過,兩個姐姐對妹妹的成長仍感到相當開心。
一行人不小心失去了時
間感,聽說佑太大概會在九點回家,小空希望能在佑太回家前將晚餐準備好,況且小雛應該也很餓了。
「那麽,我幫忙弄好晚餐之後再回去。你們等一下。」
廚藝精湛的萊香,理所當然似地接下廚師的工作,小空見狀連忙製止。
「不、不用了,今天讓我來吧!」
「咦?可是……」
「我會做的,萊香姐也留下來吃完再走,好。不好?」
「對啊,對啊,姐姐的廚藝進步很多喔。」
美羽也跟著幫腔。麵對兩人的邀請,萊香不發一語地望著兩人。
今天大家是四姐妹,萊香希望能再多待一會兒,比起回去那沒有其他人的家裏,萊香更想待在這裏。
「謝謝你們。但是……。讓你們做飯給我吃實在不太好意思……我還是回去好了。」
「才沒有關係呢!」
大家在一起明明這麽快樂,我一點都不希望萊香姐回去一個人吃晚餐。——小空抱著這樣的 想法,等待著萊香的回答,而就在這個時候,似乎先將自己晚餐解決的十兵衛來到廚房。
「汪丨」
十兵衛搖晃著尾巴,叫聲悠哉,尾巴輕鬆地搖動。如果將其轉換成人類的語言,或許是在說:「留下來一起吃飯吧。」而這樣聯想的人,似乎不隻有小空而已。
「萊香姐姐,十兵衛也希望萊香姐姐留下來吃飯飯。而且啊,萊香姐姐今天是小雛的姐姐,所以要一起吃飯喔。」
在萊香仍舊沉默的時候,小雛上前拉住萊香的手。她是小鳥遊家的最終兵器,這時如果再加上小雛的笑容,任誰都難以抗拒。
「……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嗯!這樣最好了!」「我會期待的。」
這麽說完,萊香便將小雛跟十兵衛一起抱在懷裏。
「……好可愛,可愛到想帶回去。」
「哈哈!萊香姐姐,好癢喔?」
看兩人長發交錯在一塊兒的模樣,感覺就像真正的姐妹一樣。
萊香今天真的跟平常有些不同,就算這樣……今天肯定能成為萊香的紀念日。正因為是在難過的時候,些許的溫暖才更加重要。明白這個道理的小空她們,對眼前的光景感到高興。
她們終於能對當自己有難時,還願意守在身邊的人做出一些回報。
「嗬嗬,這下可得好好加油囉,姐姐。」
聽到美羽掛著溫柔笑容在一旁這麽說,小空也不甘示弱。
「這還用說,我覺得今天肯定能做出一手好菜!」
情人節之夜,才剛剛開始。
我抵達池袋時,已經是預定返家的九點了。從這裏回到小鳥遊家,徒步約十五分鍾,雖然不是什麽特別長的距離,對精疲力竭的身子來說仍不好受。
不過,我今天可不能表現出狼狽的樣子。
畢竟今天可是二月十四日,我希望能在小空她們還醒著的時間到家。
「應、應該會有吧?巧克力……」
我好歹也累積了善行,我是真的很希望在這時能獲得獎勵。
就算全身都是草莓麻薯跟巧克力的甜膩氣味,但我心愛的三姐妹送我的巧克力,自然不能相提並論。家人送的巧克力,仍舊是夢想中的禮物,我是這麽認為的。
隻是萊香學姐送的巧克力,到頭來還是僅止於幻想,不過,我認為這主要還是得怪自己不夠爭氣,加上萊香學姐最近也有些反常,因此也無可奈何。現在學姐肯定沒有準備巧克力的心情吧。
可是,我還有希望。
不同於人情巧克力的家族巧克力,也是男人的浪漫啊。
「不管怎麽說,她們也是信吾姐夫的女兒……每年送巧克力應該算是慣例才對。」
現在跟我姐姐一起處於失蹤狀態的信吾姐夫,可是非常疼愛他的女兒,已經到溺愛的程度了。不過,她們這麽可愛,也難怪姐夫會那樣了。正因如此,我認為姐夫過去不可能會不想要她們送的巧克力。我肯定能收到才是。
「嗯,沒問題的,小空跟美羽都很懂事,一定會明白家人間送巧克力是少不了的!沒問題的!放心,會有巧克力!她們會記得的!」
……應該吧。
話說回來~~我之前似乎惹她們生氣了。我應該避免在情人節打工才對嗎?
之前聽她們說要討論,可能也隻是送給班上同學或合唱社朋友的巧克力……
畢竟我從沒老實說自己想要啊。這怎麽說得出口嘛!很難為情耶!
啊
為什麽我沒有生得像仁村那樣啊!
那家夥肯定已經拿到以打為單位的巧克力了。
想著這些沒有幫助的事,因此感到焦慮的我,在不知不覺之間跑了起來。
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我告知她們打工加班的事,讓她們擔心了。我取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九點半了。
「唔……小雛可能已經睡著了。」
不是說一定要她們親手交給我,但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直接收到。
可是,看來我得要妥協了。
「還是該先打電話說一聲嗎……?」
我忍不住想撥打小鳥遊家的電話,不過……再不到五分鍾就到家了,這樣也奇怪。
而且如果小雛已經睡了,電話聲可能會吵到她的。
「不管怎麽說,趕快回去吧……」
我像是要擠出剩餘體力似地一路衝回家。
安靜的住宅街已經沒有人聲,所幸我家的燈光還是亮的。
剩下就隻有期望小空跟美羽還沒睡著了。好,進去吧。
就在我準備好要麵對結果的瞬間,聽到身後傳來門被粗暴打開的聲音。
「那個……佑、佑太!」
「咦?小琹?」
我轉頭一看,視線中是站在自家門前,呼吸急促的小琹。
在玄關燈光的照耀下,她臉上帶著害臊的表情。
「佑太……今天挺晚的呢。是、是去約會嗎?」
「咦?喔、喔喔!不是的,是今天也有工作的關係。」
也因為這樣,身為爸爸的我,正麵臨能否親手收到女兒第一份巧克力的危機。
「啊,是這樣嗎……太好……不對,這樣一說,最近你好像都很晚回來呢。工作那麽勤快,真令人佩服呢。」
「哈哈,今天是沒想到會加班啦。」
「辛苦你了……呃,然後……這個,如果方便就收下吧!」
小琹看來頗為害臊地伸出雙手。
她手中那用粉紅色包裝紙包裝,並綁上漂亮緞帶的東西……莫非是、莫非是……!
「呃!因為是鄰居嘛!我想說敦親睦鄰是很重要的,所以才……呃,這是情人節巧克力,是看在鄰居的份上送的!」
「哇!謝謝!」
就算是看在鄰居的份上所送的人情巧克力,巧克力就是巧克力。
而且想到自己一開始還被小琹當成可疑人物,現在竟然建立起能收到人情巧克力的信賴關係,更是令人感到高興。
「謝謝,我不會忘記跟大家轉達說你有送巧克力的!」
「喔、喔……」
不知為何,小琹的笑容有些尷尬,但這也代表我以小鳥遊家一員的身分受到鄰居肯定,這可說是珍貴且值得紀念的巧克力。我怎能不讓大家知道?
「……呃,呃……這是我跟良子阿姨還有小空她們一起做的,所以……大家都知道的。」
小琹小聲地說了一些話,但因為正好吹著二月的寒風,因此我沒能聽清楚。
「咦?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我、我是說……哈啾!」
想重新再說些什麽的小琹,突然打了個噴嚏。
「哇!不快點回屋裏去,你會感冒的,小琹。很謝謝你的巧克力喔!」
「佑太,你打工也辛苦了。」
小琹很有禮貌地低頭行禮之後,便轉身快步回到玄關內了。看她連耳朵都發紅的模樣,可能其實是非常冷吧。
話說回來,這出乎意料的戰果,實在讓我難掩喜悅。
小琹手按著自己心髒狂跳不已的胸口,關上玄關大門。
「送出去了……送出去了。」
那是自己有生以來送出的第一份自製巧克力。先是和小空她們一起學習做法,之後再從頭到尾自己做出來的。
就是因為想送出這份巧克力,小琹才一直等佑太回家。小琹一直都在二樓的窗戶看著屋外。她有好多次打開窗戶,探出身子,所以才會著涼。
可是,小琹的內心卻十分溫暖。
雖然和小空她們一起學做巧克力的喜悅,或許沒法傳達出去……
佑太會開心嗎?希望他能開心。他應該會開心吧?
北原琹到現在仍是個容易衝動行事的女孩。
這次回家的兆頭感覺真不錯,這樣或許就沒問題了。
我興奮地打開玄關的門。這個時間按電鈴,是身為爸爸絕不能犯的錯誤。但開鎖的聲音仍舊被聽見,我門才剛打開……
三姐妹便從客廳跑了過來,她們都帶著開心的笑容。
「叔叔!歡迎回家!」
「哥哥,歡迎回家。」
「舅舅,歡迎回家?」
喔喔……真沒想到大家會一起來迎接我,雖然讓小雛熬夜不太好,今天我還是由衷感到高興。
「我回來了。」
我先打了回家的招呼,接著抱起朝我跑來的小雛。
「小雛,這個時間還沒睡沒關係嗎?不會困嗎?」
「小雛要等叔叔。小雛今天不困喔~~」
「小雛說要送佑太巧克力,所以一直撐著。」
「是這樣嗎?小雛,對不起喔,叔叔這麽晚才……」
嗯?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麽可能!
為什麽?這是在作夢,還是幻覺嗎?萊香學姐正站在我眼前。咦?咦咦咦咦!?
「歡迎回家,佑太。」
「萊、萊萊萊萊萊香學姐!?」
站在三姐妹身後,看起來彷佛跟大家像是四姐妹的人,不管怎麽看都是萊香學姐。那個美貌跟爆乳我是不會認錯的,還有那張撲克臉也是。
「為什麽學姐會在這裏?」
「嗯,有點原因。」
萊香學姐表情不變地簡單帶過。等等,有點原因是什麽意思!?
我轉頭望向小空跟美羽,隻見兩人露出淘氣的笑容。
「嗬嗬,有點原因就是有點原因嘛。哥哥。」
「就是姐姐說的那樣啊,舅舅。」
唔唔,看來她們沒有想跟我解釋的意思。看見萊香學姐又重拾那許久不見的愉快感覺,也讓我鬆一口氣。雖然表情跟往常一樣,但感覺似乎比較柔和,眼神也比較放鬆。
當我為萊香學姐這許久未見的模樣而看得出神時,美羽用開朗的聲音說:
「舅舅,不要一直待在玄關,快點進來吧。大家等很久了呢。」
「對、對啊,哥哥。快進來吧!」
「叔叔,快點、快點嘛!」
「咦?咦咦?」
我被三人拉著手臂,一下就被帶到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小空跟美羽互相使眼色的反應令我有些在意。
而在廚房裏……擺著許多看來相當用心製作的菜肴,除此之外……
「喔喔!」
是巧克力。用漂亮包裝裝飾的物體,共有五份,就擺在廚房的餐桌上。
「太好了……」
她們沒有忘記!
當然,我沒有把這個感想說出口。我才不會懷疑女兒們的真心呢。當然不會。盡管感動讓我的腳步有些搖晃,我還是朝擺著巧克力的餐桌走去。
「這是我們送的情人節巧克力喔,舅舅,謝謝你總是為我們這麽辛苦。」
美羽頭上的兩條馬尾,隨著她行禮的動作晃動著。
「外姑婆有教我們做,萊香姐也有幫忙,應該會很好吃的喔,哥哥。」
小空也得意地挺著胸膛。嗯、嗯!謝謝你們!
「叔叔,小雛啊,小雛啊,有把巧克力弄水水的喔!然後呢,有再等到變硬硬的喔!」
也許是因為興奮的關係,小雛那有些口齒不清的童語,聽起來十分可愛。也許是跟我有相同的感想,在小雛身後的萊香學姐,雙手也蠢蠢欲動,讓人一看就知道學姐很想摸小雛……啊,摸了。
用手摸著小雛腦袋的萊香學姐,在這時說出令人震驚的發言。
「我也做了巧克力,就送給佑太吧。」
這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幸運啊?我原本已經放棄的奇跡,現在就在眼前。
「謝……謝謝!」
我眼眶都快濕了,真是美好的情人節。
變成小鬆鼠去做那種接近修行的工作,算是值得了。
「可是,奇怪……?」
我察覺到了一件怪事。巧克力共有1、2、3、4、5。不管怎麽數,都有五份。
我家寶貝的三姐妹跟萊香學姐,總共應該是四份才對。
「剩下一個……是誰做的?」
「是我做的,佑太。」
聽到這個令人意外的聲音,讓我連忙轉頭察看,可是轉頭卻看不到出聲的人。
感到奇怪的我,試著探頭察看客應。
結果我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像是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的姑媽。
「汪!」
——而十兵衛正蹲在姑媽腿上。
「我、我我我我我我隻是順便過來,想說佑太太太太太太你還沒回來,我就一起留下來等等等等等等你了。」
雖然姑媽努力試著保持冷靜,但那顏抖的聲音,已經清楚顯示了姑媽的狀況。為什麽應該不擅長應付狗的姑媽,會抱著十兵衛呢?
「呃,外姑婆,還是先讓十兵衛下來好了。」
「不,不要緊的,十兵衛很很很很很很聽話話話的。」
雖然小空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姑媽還是一臉緊張的模樣搖頭拒絕。
「外姑婆好像是想克服自己怕狗的問題,所以在舅舅回來之前,先打了通電話才過來的,但從十兵衛跑到腿上之後,外姑婆就一直那樣硬撐到現在呢。」
美羽在我耳邊小聲說道。
「姑、姑媽……其實也不用那麽勉強啦。」
「不、不要緊的,它、它很可愛呀……」
姑媽的意誌還真是堅定。良子姑媽肯定是個比姐姐還不服輸的人。
這樣說起來,剛剛大家來迎接我的時候,確實沒看到十兵衛的樣子……不對,它平常也不會理我。
在我經過客廳時,小空跟美羽的表情跟平常有些不同,就是因為這件事嗎?
她們應該是在猶豫是否要告訴我姑媽來家裏的事吧。我想八成是兩人看見姑媽讓十兵衛坐在腿上,盡管渾身僵硬還拚命忍耐的模樣,才想說要等到姑媽自己能動。話雖這麽說,但也不能就這麽讓姑媽一直_困在沙發上啊。
「小雛,去帶十兵衛從外姑婆身上下來。」
「好!叔叔!」
「我福要緊的!」
您說話已經不清楚了,姑媽。小雛跑到姑媽身邊,說了聲:「十兵衛,過來!」接著便伸出小手,將十兵
衛抱開。姑媽在十兵衛離開,身體明顯放鬆之後,表情有些不悅地朝我們這裏走來。我猜姑媽是有些難為情吧。
就這樣,神秘的第五個巧克力,也總算揭開謎底了。
「就是這樣,這些是大家送給舅舅的情人節巧克力喔?舅舅高興嗎?」
真不愧是美羽,說到最後時眨眼的模樣,感覺格外耀眼。
我當然高興啦。應該說,我甚至不記得有其他比現在更高興的時候呢。
在我眼前的巧克力,就連包裝都相當用心,實在令我感動。
我其實連拆開包裝都舍不得,但也不能將這些巧克力放進時光膠囊永久保存起來。於是我盡可能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之後便看見了五種漂亮、可愛、看起來十分可口的巧克力。
這真是美妙到極點的光景,我再也不用羨慕仁村了。
對我來說重要的人,用心製作的這五份巧克力,就算有其他百萬份人情巧克力也比不過。
「真舍不得吃呢……」
「唔唔,別那麽說啦,這是人家好不容易做的,哥哥就吃吧。」
聽見我脫口表示猶豫,小空等不及似地催促道。
說得也對,我總得吃掉才是。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從最旁邊的巧克力開始輪流品嚐。真的很好吃,五個巧克力都十分可口。
嘴裏咬著巧克力的我,感覺今天工作的疲勞,也全都消失了。
就這樣,在每個巧克力都吃了約三分之一的時候,也實在吃不下了。
「呃,剩下的明天再吃吧。要是一下吃光,也太浪費了點。」
就在我將巧克力重新包裝起來時,美羽趁機投下炸彈。
「那麽,舅舅,你覺得哪個巧克力最好吃?」
「咦?」
「嗬嗬,我們可是特地不說哪個巧克力是誰做的呢,請舅舅一定要說感想喔。」
美羽的笑容帶著小惡魔的氣息。等、等一下!?沒有這樣的吧?
在這一瞬間,除了姑媽以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我身上。順帶一提,現在姑媽的視線,正盯著目前在她腳邊不打算走開的十兵衛。
「怎、怎麽說……每、每個都很好吃啊……」
我渾身冒著冷汗。要做比較這種事……我怎麽可能辦得到嘛?
看我不知所措的模樣,溫柔的長女出麵幫我化解尷尬。
「別、別這樣啦,美羽……這樣問,會讓哥哥困擾的啦。」
「可是,姐姐其實也很想知道吧?」。
「我、我才……無所謂呢!」
這麽說的小空,眼睛卻瞪著我瞧。萊香學姐還是跟平常一樣的撲克臉,但從學姐身上感受到的壓力,會是我想太多的關係嗎?
「叔叔,小雛的好吃嗎?」
「當、當然好吃啊。」
我知道哪個巧克力是小雛做的,因為那個心型的巧克力,上麵沾滿了指紋。但那也是令人感覺美妙的點綴。包裝上的貼紙是小雛的寶貝,味道也無可挑剔。
對了,說小雛的最好吃,應該是風險最少……
「啊,舅舅,小雛的太容易猜到了,所以請除外喔。」
「……美羽,別、別這樣啦。」
「所、所以,人家就說別問那種問題嘛!」
就是說啊。每個巧克力都很好吃。我根本無法決定高低。
而美羽就像是感受到我的心聲,重新開口說道:
「啊,畢竟都是大家努力做出來的,所以都很好吃吧。對不起囉,用這種奇怪的問法……那麽,哪個巧克力最合舅舅喜好呢?」
呃~~狀況似乎一點都沒好轉耶。
「呃……這個……」
「是哪一個呢~~?」
看來美羽一點都沒放過我的意思。鬆露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的口感相當順口。巧克力餅幹也很好吃,鬆軟的蛋糕與巧克力也相當契合。巧克力蛋糕的些許苦味跟甜味搭配得恰到好處,說是專業師傅的味道也不為過。
「…………」
大家的視線實在讓我難受。可是,我也不能說謊吧。於是……就在我覺得非選不可的時候,想起了最後一個巧克力的味道,不知為何,我心中產生「就選這個吧」的想法。
「呃……雖然每個都很好吃,但那個像派皮的巧克力……算我比較喜歡的吧。總覺得,那是個令我懷念的味道。」
在那像是將派跟餅幹混在一起,有酥脆口感的食材上,搭配著味道相當契合的巧克力。
當中加入的少許杏仁味道,不知為何,讓我感覺頗為懷念。
出乎意料的是,姑媽在這時帶著平靜的表情點頭說道:
「這也難怪,那個巧克力,跟我教佑理做的巧克力配方是一樣的。」
「咦?這、這是……姐姐的?」。
「是啊,佑理高中的時候,曾跑來跟我學巧克力的做法。因為這次小空她們也和佑理一樣……嗬嗬,我感到懷念,所以也做了當時教佑理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懷念的味道。完全忘記這個味道的我,又重新想起了當時的記憶。
「是嗎……這個味道,不知有多少年沒吃到了。」
姐姐究竟有多麽為我著想,我覺得自己現在終於有些明白了。
作為學生還要照顧我,應該很忙的姐姐,竟特地為我親手做巧克力。
我將姑媽的巧克力也分給了小空她們。
其它他剩下的則全部交給小雛。最有權力品嚐這個巧克力的人,當然是小雛。
因為這個巧克力,對小雛來說也是母親的味道。
「大家的巧克力都很好吃,讓我很高興,謝謝。可是今年我覺得最好的巧克力,應該是姑媽做的這份,這樣可以嗎?」
「嗬嗬,這就沒辦法了。」
「嗯,畢竟比不過佑理姐跟外姑婆的巧克力嘛。」
「小雛啊~~很喜歡外姑婆的巧克力喔!」
「沒有異議。」
最後大家一起吃了一口姑媽做的巧克力,臉上泛起笑意。
就這樣,我們經由姑媽的手,再次品嚐到了姐姐的味道。
我實在無法想象能有比今天更幸福的情人節了。
姑媽告知時間已經很晚,得先回去之後,便匆忙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嚴格的姑媽還不忘提醒我們,已經是讓小雛睡覺的時間了。對於我打算送行的提議,則是被姑媽一句「不用麻煩」給打了回票。
姑媽回去後,小雛仍黏著萊香學姐,吵著說不想睡,但在過了十點半之後,學姐也必須準備離開。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啊!那我送你到車站去吧,萊香學姐。」
這種時間讓女性獨自走夜路,實在太危險了。而且送學姐到車站,也代表我可以趁這段時間跟萊香學姐獨處……
隻是,盡管我心中懷抱這小小的夢想,也隻能停留在夢想階段就結束了。
「放心,我會叫出租車。」
「那麽,我去打電話給出租車行囉。」
「嗯,謝謝你,美羽。」
我還來不及插口,美羽就拿起了電話。在一旁的小空,則將剩餘的巧克力分出一份裝在紙袋內,讓萊香學姐能帶一份回去。而已經有些倦意的小雛,現在還一直黏在學姐身上,隻有我感覺有些寂寞。
「萊香學姐,這裏麵還有當作禮物的紅茶,如果方便的話,就帶回去喝吧。」
小空慷慨地說道,看來那紅茶是今天才買的。
「啊……是杏桃紅茶嗎?」
「我很喜歡這
種茶喔。」
「謝謝,我很高興。」
「萊香姐,出租車大概十五分鍾後會到。啊,就算是要搭出租車,也要記得穿外套喔,因為在外麵還是會冷的。」
「嗯,謝謝。」
「萊香姐姐,還要再來玩喔~~」。
「一定。」
感覺都不知道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
……應該說,感覺好像連萊香學姐都像是我們家的姐妹一樣。不知為何,今天她們四人的感情似乎特別好。萊香學姐也很開心的樣子,這當然是好事,但跟平常究竟是有哪邊不同呢?當我目不轉睛看著四人互動的時候,小空最先察覺到我的視線。
「怎、怎麽了嗎?哥哥。」
「嗯?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我們……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不知為什麽,大家今天感情看起來特別好,所以……唔~~」
這種感覺,應該還有些什麽吧?該說是有一種莫名的統一感嗎……
「舅舅,雖然算你細心,但還不夠細心喔?」
「咦?怎麽說?」
「看,再看仔細一點。」
美羽招了招手,四人靠在一塊兒。
就是這種感覺,她們這樣靠在一起,特別讓我覺得有什麽地方跟平常不同……
看我還一臉困惑,萊香學姐那沒表情的臉上展露出些許得意,這可還真是高難度的反應。
「佑太,是這個。」
萊香學姐這麽說的同時,手也移向自己頭上。在那裏的是……
「啊!是發飾!」
「答對了。」
雖然萊香學姐這句話說得平淡,但眼睛卻得意地發亮。
「那天我們出去的時候,買了一樣的發飾喔。」
「叔叔,大家都是一樣的喔!」
在萊香學姐、小空、美羽、小雛的頭發上,戴著款式相同的花型發飾。看起來就像是四朵花在眼前綻放。
「這是我的寶物。」
隻見萊香學姐用像是害怕觸摸,又無法克製觸摸衝動的動作,將手放在發飾上。她們竟能弄到和萊香姐一模一樣的裝飾品……我家的三姐妹還真有一套。
「我們感情很好喔~~萊香學姐。」
「嗯,感情好。」
「就是說啊,嘿嘿……」
「當然好呀」今天我們是四姐妹嘛!」
四人相視露出微笑。眼前是美女、美少女、跟美幼女的絕妙組合。
小雛童言童語所說的「四姐妹」,還真的一點都沒錯。
「叔、叔叔也可以……加入你們嗎?」
「咦~~舅舅也想戴發飾嗎?感覺不好看呢~~」
「叔叔,不好看沒關係,小雛的可以借叔叔戴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雛……」
我實在是有些寂寞,但是……
看著眼前耀眼奪目的「四姐妹」,我也感受到一股十分幸福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