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較早下班的我,在走出池袋車站之後,便加快回家的腳步。
招攬新生跟打工,還有升上二年級開始的新課程,在努力適應這一切的生活中,還能經常在回家時見到萊香學姊,實在是個令我求之不得的慰藉。
但我卻……想起先前發生的事,讓我稍稍放慢腳步,仰頭望向夕陽。
在萊香學姊居住的公寓前,她帶著跟往常一樣的撲克臉所問的那個問題。我不但無法給出像樣的答覆,還對學姊反問,甚至還逃走了。這件事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令我心跳加速。
——你跟沙夏接吻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那個問題八成沒有什麽太深的含意,純粹隻是因為萊香學姊喜歡觀察人的反應,所以跟往常一樣,將我當成觀察對象,不管我怎麽回答,學姊可能最後都會說「佑太真的很有意思」之類的話來當結論吧。可是,我卻胡亂產生了一絲期待。
——萊香學姊,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唔!我當時不該說那種話的!」
「萊香學姊是不是會在意呢?搞不好學姊有類似嫉妒的想法呢。」我對自己當時這自以為是的態度,感到十分羞愧。
羞愧到想在地上打滾的我,加快步伐來發泄這難堪的情緒。
除此之外,關於萊香學姊我心中還有另一個掛心的事。
萊香學姊是絕世美女,加上又總是麵無表情,所以會有一股讓一般人覺得不易親近的孤高氣息,但其實不知是否該說是重視人情義理,總之學姊是個會為朋友著想、樂於助人的好人。這對於學姊特地搬到池袋之後,接受她照顧到甚至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的我們來說,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她也很喜歡路研的活動,而且還是在就算有課及專題要處理的狀況下,仍會特地抽空露麵的程度。然而自從萊香學姊開始到新宿校區上課之後,不知為何就完全沒在路研見過她露麵了。她明明幾乎每天都會到小鳥遊家報到。
雖然說跟距離她住處隻要十五分鍾的我們家不同,八王子要遠太多,但在這個各社團招攬新生的時期,萊香學姊卻完全沒有在路研露麵,也難免讓我感覺事有蹊蹺。
對經常來家裏幫忙的萊香學姊這樣想,或許是有些奢侈,但沒有學姊的路研社辦,令人感覺好冷清,應該說根本乏善可陳。我想在這方麵,佐古學長跟仁村肯定也有同感吧。
為什麽萊香學姊都不來路研了呢……?
話謝礦來,好羨慕斬宿校區的人喔,每天都能跟萊香學姊在一起。
學姊的美貌與巨乳,在新宿肯定也很受矚目吧。一想到這裏,我就難讓自己保持冷靜。
「……舅舅,舅舅!」
「咦?」
「幹嘛邊走邊發呆啦!你走這麽快,要追上你很累耶~~」
「美羽,還有小琴也在。」
我看見不知為何呼吸急促的美羽跟小琴走在我身邊,而我們家就在眼前。
「午、午安,佑太。你是……在想什麽事情嗎?」
「啊,午安……沒、沒有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抱歉,剛才沒注意到你們。」
「就是說啊。人家見到琴姊準備一道回家的時候,突然看見舅舅匆忙從後麵追過我們卻沒反應,害人家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是、是這樣啊。抱歉抱歉,讓你們看到難堪的模樣了。」
「佑太,雖然說這裏是沒什麽車的住宅區,但不小心一點,還是隨時有可能出車禍喔。要是你受傷了怎麽辦?你可是美羽他們的監護人。我知道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忙,但還是請你要多注意點喔……我也……會為你擔心的。」
小琴激動到有些臉紅地對我說教,讓我隻能點頭。她說得一點都沒錯,畢竟我可是三個女兒的爸爸呢。
「我會多注意的。」
我向為我擔心的小琴低頭說道。小琴像是在表達「那就好」這個意思似地點了一下頭。由於她說最近要以升學考試為重,因此來到家裏的次數變少,但小琴也一直很為三姊妹著想,是很懂事的鄰居大姊姊。加上以前我曾應她要求裝成她男友,所以跟我的關係也算不錯。
在最後不到幾步路的歸途上,美羽跟小琴將我夾在中間,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不過,佑太剛才究竟在想什麽事,想得好專心呢?」
小琴話才說完,接著又用我聽不清楚的聲音說了幾句。
「是沙……跟萊……的事嗎?」
「咦?什麽?小琴你再說一次好嗎?」
「……沒、沒什麽!我先回去了!」
隻見小琴慌張地低頭行禮,接著便往自己家方向跑去。
「啊、呃……那就改天見了。」
「再見,琴姊。」
聽到我跟美羽道別的聲音,小琴回頭向我們又行了一次禮,這才消失在玄關內。
「小琴她是怎麽了嗎?」
我問站在身邊的美羽。
「少女心是很複雜的,不過我想舅舅大概很難懂吧。」
羌泳這麽說完之後,便帶著輕笑聲推開小鳥遊家的大門。
「「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家~~」
我跟美羽進到玄關齊聲這麽說完,就看見一顆小腦袋從容廳探出頭來。
「歡迎回家,美羽,哥哥,今天你們是一起回來啊。」
今天是小空負責接小雛回家。
「嗯,剛剛才在外麵碰到,我們還有碰到琴姊喔。」
「是喔,三個人一起遇到,真的好巧。」
我們在這樣的交談下進到客廳,在那裏看見令我期待的身影。
「歡迎回家,美羽,佑太。」
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萊香學姊,轉頭向我們打招呼。
看見萊香學姊跟往常一樣的反應,讓我感覺有些安心,卻又好像有些失望……
「今天晚餐是咕啦啦巧巧湯喔!」
「是蛤蜊巧達湯。不過,咕啦啦巧巧湯聽起來也挺可愛的……」
我的女神這麽說道,鍋裏的燉湯正散發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萊香姊有教我作法喔,以後我也能做呢。」
小空也很用心地在廚房幫忙,這讓我產生我們家真是樂園的想法。可口的晚餐,三個可愛的女兒,還有萊香學姊。啊,我可沒忘記十兵衛喔。
「汪汪!」
「咕啦啦巧巧湯不是十兵衛的晚餐,對不起喔。」
聽到小雛的回應,總是在睡覺的十兵衛也開心地搖起尾巴。我沉浸在幸福的充實感中,把招生活動的瓶頸跟打工的辛勞拋在腦後,讓自己好好放鬆。
大家在享用過美味的蛤蜊巧達湯之後,我便動身送萊香學姊回家。
畢竟總不能每天都把學姊留到半夜,今天小雛也沒有抱怨,開朗地向萊香學姊道別。那時小空也悄悄在我耳邊告訴我,是因為小雛自己也對那天「沒有姊姊樣子」的舉動有所反省,幼兒的成長還真是不容小偰亍
就這樣,我跟萊香學姊兩個人走在路上。這種兩人獨處的狀況讓我有些緊張。
我應該說些什麽才行吧……我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那個……昨天對不起。」
「昨天……?」
看見萊香學姊不解的模樣,讓我覺得「感到失望的自己」十分難堪,看來真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就在我這麽沮喪時,萊香學姊似乎想起了我說的事。
「啊,原來是那件事。我才該道歉,問了那麽奇怪的問題,請你忘了吧。」
萊香學姊居然向我道歉。被這樣一說,這個話題自然無法繼續下去,我們就這樣默默不語地走著。
沒過多久就來到萊香學姊居住的公寓附近。
「……萊香學姊。」
在持續的沉默之後,我想到了另一件想對萊香學姊說的事情。
「有什麽事嗎?」
「你能不能抽空到八王子來呢?路研的大家都很寂寞呢。社團招攬新生也進行得不順利。我想說如果有萊香學姊在,或許就會有些不同……」
「……是嗎?」
感覺學姊的反應並不是很好,是因為在新學期其實意外地忙碌嗎?
「雖然學姊常來我家……所以是因為白天專題之類的事情,讓學姊很忙嗎?」
「嗯,比去年忙。」
原來如此,學姊很忙啊。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強求了。
「可是,我們都會等學姊的,如果有空的話,請務必要來。」
「能聽到你這樣說,我也……或許算高興吧。」
不知為何,總覺得萊香學姊跟在小鳥遊家時不一樣,她的神情彷佛有些寂寞……不過,那可能隻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在這之後,萊香學姊就再也沒有提到這方麵的話題了。
禮貌送萊香到公寓前的佑太,與她在入口大廳道別。
雖然萊香感覺有股莫名的不舍,但並沒有叫住佑太,自己不能重複跟昨天一樣的錯誤,抱著這個想法按下了電梯按鈕。萊香心裏一直有種感到不快的感覺。那是各種感情交雜的感受。那是對佑太,還有對到現在還沒去露臉過的路研所抱持的複雜感情。沒有需要去八王子校區的公事,對萊香來說是個問題。因為不用在那裏上課,卻到那裏去,不是「合理」的行為,這是萊香的想法。
明明有「去參加社團活動」的名目,但萊香卻不知為何對這個選項踩了煞車。
佐古、仁村、佑太部跟過去一樣在八王子校區上課,隻有自己跟他們不同的突兀感。
「要是路研在新宿校區就好了……」
雖然在新校區有許多人跟自己攀談,但那些人不是佑太、不是仁村、也不是佐古。這裏沒有任何跟自己親近的人,雖然有很多認識的人,教授們也很親切,但是……
萊香對自己內心萌生的感情無法產生自覺,然而卻回想起以前佑太跟自己說過的話。那是萊香打算將佑太介紹給雙親認識,但卻沒能辦到的時候。
「自己的心……總是很難懂。」
「合理性」這個久違的詞句再次在心中出現,讓萊香感到驚訝。
那應該是幾個月前,佑太才幫她打破的枷鎖。
萊香帶著歎息離開電梯,然後就像以前一樣,回到沒有其他人的房間。
從新學期開始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麗明天是我新學期首個沒有排班的假日。
雖然沒有順利拉到願意加入路研的新生,但在這種時候,那個問題就先擱下吧。
值得慶幸的是,我的荷包因為最近努力打工還算得上充實,我想就趁這個機會,讓家人享受一下吧。而且還能順便……想到好主意的我,在晚餐後提出建議。
「接下來有久違的休假,我們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好棒喔!小雛很想出去玩!」
最先做出反應的人,當然是我們家的小公主。在托兒所時明明一副姊姊樣,但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就會變回我初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呢?但還是很可愛!
「嗯,這樣不錯呢。我明天合唱團也休息,可以一起出門。」
看見小空那像鮮花綻放般的燦爛笑容,讓我也跟著露出微笑。
「讚成!也有媽媽特地送我們的新衣服,大家就穿上出門吧!」
這樣說起來,沙夏有送衣服給我們呢。雖然我還沒確認過自己的衣服,但沙夏那麽有品味的人,那些衣服肯定會與三姊妹十分相稱吧。
「出去玩~~叔叔!小雛想去遊樂園~~」
我抱住興奮的小雛,向一旁默默收拾餐具的美女開口說道:
「萊香學姊,你要不要一起來?假日的時候,專題應該也休息吧?」
「方便嗎?」
聽到這簡短的回應,讓我明白學姊多半是很想一起去的,我用力點頭表示答應。
「當然方便啊。而且最近一直都受到學姊照顧,也讓我回報一下吧。」
「是我自己喜歡這麽做的。」
「就算這樣,受到學姊幫助還是事實啊。我想小雛她們一定也希望學姊一起來。」
「嗯,小雛想要萊香姊姊一起來!」
在我臂彎裏的小雛立刻帶著笑容接話。小雛,幹得好。
「收到。佑太,那就麻煩你了。」
萊香學姊坦率地接受我的好意。太好了,畢竟向萊香學姊道謝,也是我此行的一個目的。
而且我總覺得最近萊香學姊的樣子有點奇怪,跟幾個月前學姊差點從八王子被帶回田園調布的家裏時有些相似……老實說,我沒有任何根據。雖然學姊忙到無法來社團,但還是常來我家。可是送她回公寓時,她那看來有些寂寞的側臉,卻讓我難以釋懷。
我希望讓學姊跟三姊妹好好去玩一趟,或許也能讓她的心情有所轉變。我想到之前萊香學姊沮喪時,也是三姊妹跟學姊出門後給她鼓勵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也想抒發一下沒能順利招攬到新人的壓力。
「話說回來,去遊樂園可能會有點困難,我是希望能不要跑太遠啦……」
「啊!我有意見!人家想要新學期用的衣服!我們去購物吧!」
「美羽你不是從沙夏姊那裏收到很多衣服嗎?」
「姊姊,那些是外出服吧?那下是平常穿的衣服啦。人家跟有製服的姊姊不一樣,穿便服上學可不容易呢。舅舅,拜托你!人家不會買太貴的衣服啦!」
原來如此,這確實像是美羽會想到的主意。說實在的,她們跟我同居到現在,我都沒幫她們買過什麽衣服。說到這個,小雛的衣服也變小了。
原本小孩的衣服就不貴,加上小空她們又會自己去附近的服飾店買,但我覺得偶而能做些像是爸爸會為女兒做的事也很不錯。
「我明白了,沒問題。那我們就先決定預算,然後去百貨店買衣服吧。」
「太好了!姊姊,舅舅同意了!」
「哇!小雛想吃兒童餐!」
看見美羽跟小雛開心的模樣我也很高興,然而小空卻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真是的,哥哥太寵她們了啦……明明可以不用勉強的。」
「沒關係。老實說,良子姑媽說要給我們在春假用的錢,現在還有剩呢。我想把那些錢用在新學期也是好事。小空,所以我沒有勉強自己。」
聽我這麽說,小空像是感到安心般地點了頭,之後才露出有些開心的表情。
「佑太,我也想幫小雛她們買衣服。」
「不行啦,因為這次萊香學姊是客人。對了,錢可以從我打工的薪水來出,我們當天買點什麽,感謝萊香學姊平日的照顧吧,這也算是我們的心意嘛。」
「這個主意不錯呢,舅舅今天很機靈喔!好有魅力喔!」
喔喔,我難得被美羽誇獎了。
「哥哥,我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對了,萊香姊,明天我們戴著大家一起買的發飾出門怎樣?畢竟是特地買一樣的嘛。」
「跟萊香姊姊一樣!小雛喜歡跟萊香姊姊一樣!」
「為我做那麽多,會讓我過意不去的,但我很高興。」
萊香學姊滿臉通紅地將小雛從我這邊抱過去。
太好了,學姊很高興的樣子。
「買衣服就用從小鳥遊家大哥他們給的那筆錢,午餐跟晚餐就用我打工的薪水來付吧。難得有這
個機會,就來度個開心的假期吧。」
在我說完的同時,三姊妹跟萊香學姊也獻上熱情的掌聲。看見大家的笑容,讓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們決定了購物及外食的假日行程。
到了隔天,我們從早上就在池袋車站跟萊香學姊會合,按照計劃購物。
當午餐按照小雛的希望,到有兒童餐的地方用餐時,我已經深深了解到這個計劃有多麽欠缺思慮。總之就是……我根本沒事可做。
「我以前明明在老姊身上吃過那麽多苦頭,真是太天真了……」
女性購物時間實在太長了。上午時我還能開心地跟在她們旁邊,但現在……我實在是沒力了。盡管這樣,三姊妹跟萊香學姊卻毫無疲累感還充滿活力。
「小、小空,有想好要買哪件了嗎?」
太陽已經開始西沉,現在我們正在服飾大樓內的雜貨品店。
這間到處擺滿可愛流行精品的商店,從裝飾品到文具一應俱全,確實是很適合買新學期用品的地方。可是在這充滿粉紅色輕柔裝飾的空間,當然看不見除了我之外的男性顧客。老實說……我的心快被羞愧擊敗了。
「哥哥,怎麽辦?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好像也很不錯耶。」
「等一下,姊姊,這邊這個也很可愛喔!」
「啊!真的耶。唔唔……好可愛,這樣候補就變成四個了。」
小空雙手拿著畫有動漫角色圖樣的記事本,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那困擾並讓人覺得不太可靠的表情,真的很可愛。
但在我眼前那些無數的記事本,在我看來似乎都沒什麽差別……
「呃……這邊這個應該也可以吧?」
我隨口這麽一說,在我麵前的美少女立刻就發出抱怨。
「哥哥,你剛才是隨便挑的吧?」
「嗯嗯,根本沒有仔細看呢,舅舅。」
唔唔,女生真敏銳。但就算這麽說……我是真的分不出差別啊。
被兩姊妹從戰力名單剔除的我,開始尋找麽女小雛跟萊香學姊的身影。她們剛剛應該還在附近……記得她們有說是去找布偶的樣子。
我在擺滿許多討喜布偶的商品架之間走了一陣子,突然有熊從後方撲到我身上。話雖這麽說,但卻是隻小巧可愛的熊。
「佑太,吼~~」
「……萊香學姊,這樣有點難為情耶。」
右手戴著熊型玩偶手套的萊香學姊,又再次發出「吼~~」的叫聲。
眼前的絕世美女歪著頭,似乎對我的反應不太滿意。
「唔,佑太的反應不好。我看這玩偶有點像佑太,還挺中意的。吼~~」
「咦?會嗎?」
「眼神親切的模樣很像。」
萊香學姊說完後,將熊布偶轉向自己,又再次發出「吼~~」的聲音。
好、好可愛……冰山美女這意外的一麵……簡直就要萌死我了。
「叔叔,這個很可愛喔!」
正當我內心如此煎熬時,有人正拉扯我的衣角,視線往下方一看,發現可愛程度在不同方向上足以匹敵萊香學姊的小雛,手裏正拿著一個小巧的布偶。
「喔,很可愛呢。咦?不是挑兔子,而是挑狗嗎?好難得喔。」
「小雛也有挑兔寶寶喔。這樣就能變成家裏的新生,讓家裏的兔寶寶多個新朋友。」
仔細一看,小雛雙手都拿著玩倡。
「狗狗像十兵衛,這隻兔兔像兔寶寶喔。」
雖然小雛很高興,但我在看到標價之後,不禁皺起眉頭。唔唔,沒想到以四歲小孩的眼光,竟會挑中這樣的高級品。如果用原本決定給小雛的零用錢來算,光是要買一個都有些不夠。
「唔~~小雛,小雛的零用錢隻能買一個喔,小雛要挑哪個?」
我看著小雛的臉這麽說完,便看見小雛的表情充滿困惑。
「唔~~兩個都很可愛……可是,說好的事情一定要遵守呢。」
「是啊。」
我點了點頭。感受到小雛的成長,讓我差點開心地想將兩個布偶都買給小雛,但這裏還是忍耐一下吧。可是,在我旁邊卻有個忍不住的人。
「小雛,我買給你吧。」
是萊香學姊。我想也是,她跟我的心情是一樣的。可是……我認為這應該是要忍耐的時候。
「等等等等,萊香學姊,這是約好的事,請讓小雛選一個吧。」
聽我這麽一說,萊香學姊有些驚訝地望著我,接著才露出淺淺微笑點頭同意。
「嗯,我明白了,佑太是對的。」
「唔~~唔~~」
看著全世界最可愛的幼兒雙手拿著布偶煩惱比較的模樣,要我忍住說出「叔叔什麽都買給你」的衝動,實在是不容易。
「唔……小雛要這個。」
看小雛伸出拿著兔子玩偶的手,讓我並不意外。
「小隻的兔子是兔寶寶的妹妹喔,這樣兔寶寶就變成姊姊了~~」
看來小雛是想給自己心愛的兔寶寶一個妹妹。這令人微笑的光景,讓我跟萊香學姊都帶著笑容互望了一眼。但就在我們這麽想的時候,小雛又伸出另一個拿著布偶的手。
「然後,這個給看家的十兵衛當禮物!叔叔,幫十兵衛買吧!隻有十兵衛什麽都沒有,那樣太可憐了!」
原來是這樣嗎!幼兒的智慧實在不容小偂?蔥〕為自己想到的妙計一臉得意的模樣,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就算是小孩也有很多想法呢。
「唔~~」
「十兵衛的禮物……這樣不行嗎?」
小雛充滿信賴的眼神,看來十分耀眼。
「……佑太要認輸嗎?」
「我認輸了。嗯,可是小雛要記得交給十兵衛喔。」
「嗯!這是十兵衛的妹妹喔!十兵衛也是姊姊!」
「十兵衛算是哥哥吧。」
「咦?那麽這隻狗狗是男生嗎?」
看小雛認真盯著狗布偶的模樣,讓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佑太他們愉快交談之際,在稍遠處小空正抱著複雜的心情看著他們。
「唔唔,哥哥真是昀,幫人家挑記事本的時候那麽隨便……」
這讓小空不免感到失望。一板一眼的小空,總是隨身帶著記事本。正因為這樣,小空才想說如果是跟佑太一起挑的記事本,應該能成為自己的內心慰藉。自己明明是抱著這種心情,想要哥哥幫忙挑的……就在小空表情顯露出哀傷的時候,佑太突然將頭轉了過來。
「有、有什麽事嗎!?」
「小空,你還沒決定嗎?」
佑太看著小空手中那兩本一直沒確定要買的記事本開口問道。
「那就當作慶祝你升上國三,讓我幫你買另一本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而且我那份零用錢也還有剩嘛。」
「咦?不用啦,而且這樣好像耍賴一樣……」
小空連忙搖頭,這當然不是小空所期待的事。
「哈哈,其實買小雛的玩偶也已經超過預算,所以我本來就打算拿我的零用錢出來了。所以我才想說如果隻是記事本,一起幫小空買也沒差多少啦。」
總是如此體貼的佑太臉上洋溢著笑容,這讓小空將兩本記事本交到佑太手中。
「人、人家用不到兩本啦!可是,哥哥的心意也讓人家很高興……既、既然這樣,那人家希望哥哥能幫忙挑選要買哪一本比較好。」
小空心想如果是佑太幫自己選的,那不管是哪本都沒關係。
「咦?是、是這樣嗎?既、既然小空這麽
說……唔……兩邊的圖案不是幾乎一樣嗎……?啊,裏麵有點不同呢。呃、呃……比較適合小空的……」
看佑太困擾的模樣,讓小空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而美羽跟萊香則帶著微笑,在一旁看著那樣的小空跟佑太。
「抱歉,我雖然不太懂,但感覺這本能寫的麵積似乎多一點,所以這本比較好吧?而且看起來也有點像小雛喜歡的兔寶寶呢。」
佑太交給小空的記事本,上麵有跳躍的兔子圖案。這本記事本的圖案,確實跟小雛的兔寶寶一有些相似。這是佑太幫自己挑的記事本,而且也跟小雛身邊的東西有相似之處。
有這兩個要素,感覺就可以算是相當完美的幸運物品了。
「嗯,那我就買這個。」
看見小空露出開心笑容,讓佑太也露幽放心的微笑。佑太那對自己露出的笑容,也是小空的寶物。小空覺得戀愛真是不可思議。喜歡的人幫自己選的東西,還有那個人的笑容,讓寶物增加了。但不隻有幸福,同時也會讓人嫉妒與不安。
不隻是自己,修二是否也是這樣呢?
小空腦中突然浮現修二出種望著陽子笑容的模樣。在這個時候,不知有多少人正將自己的寶物收進自己內心中。
「既然姊姊的東西挑好了,那接下來要輪到我羅,舅舅。你也要陪人家挑衣服喔,嗬嗬嗬~~」
讓喜歡的人幫自己挑選會感到高興,這點連美羽也是一樣的。
池袋的購物行,在幾乎耗掉一整天才總算落幕。大家在吃過晚餐之後,由於時間已經晚了,所以我讓女兒們坐上計程車,而我則送萊香學姊回家。我們提著東西穿過池袋車站,萊香學姊手裏則拿著有兔子圖案的皮包。
「小空的記事本是兔子,美羽的發型有一點兔子感覺,小雛則是兔子布偶。所以我也挑兔子。佑太,請代我向大家道謝。」
萊香學姊能高興,真是太好了。我帶著笑容向學姊保證一定會轉達她的謝意。今天的購物讓我跟女兒們渡過了快樂時間,而且還有能跟萊香學姊共處的幸福。
今天我可能是全日本最幸福的男人了,雖然購物很累人就是了……
「佑太,你在發楞。」
「怎麽會呢?我好得很呢。」
「東西很重嗎?都是因為我連明天的蔬菜也一起買的關係,讓我自己拿吧。」
「不會不會,讓我來就行了!」
雖然購物袋的尺寸不小,但其實並不算太重。
「是嗎,真不好意思。」
「沒問題的,包在我身上吧。」
「嗯,謝謝。佑太真有力氣。」
……這種讓人內心酥麻的對話,簡、簡、簡直就像是情侶一樣。
唔喔!明明是自己想到的事,卻讓我害羞到難以自拔。像這樣送萊香學姊回家,不知是第幾次的事了……這種特別的感覺,讓我相當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萊香學姊突然停下腳步。我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萊香?」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女性,喚了萊香學姊的名字。在她身邊的男人也將臉轉了過來。
「是萊香嗎?」
萊香學姊微小的表情變化,反映著她極度的驚訝。
「爸,媽……」
果真是這樣嗎!
其實在我看見那名女性的瞬間,我就有那樣的猜測。
那名帶著知性氣質的美女,跟萊香學姊相似到就算說那是她二十年後模樣,也會讓人相信。不同的大概隻有發型而已,身穿套裝的萊香母親齊屑的頭發修剪得相當整齊。雖然這樣想有些失禮,但詮釋萊香學姊所不可或缺的巨乳,也讓人能夠看出是來自母親的遺傅。隻是與萊香學姊相比,氣質上顯得稍微冰冷了點。
而在一旁的男性則留著一頭帶有些許白發的後梳頭,將頭發梳理到後方,模樣看來與「紳士」這個詞句很相稱。那就算手裏帶著手杖也不讓人覺得奇怪,西裝打扮也十分講究。
這樣說起來,我記得萊香學姊的母親是文化人類學的學者,而父親是數學教授的樣子。
眼前的兩人是名符其實的博學夫婦。突然碰見萊香學姊的雙親,讓我稍稍感到焦慮。雖然我的打扮不算邋遢,但也很難說得上稱頭。我原本是希望能穿類似西裝之類的正式打扮跟他們見麵的……
盡管我在內心大歎不妙,但這時候還是該先遵守禮節表示問候才對。我重整心情這麽想道。
可是,我的這個決心卻被學姊母親的聲音打斷,那是與萊香學姊很相似的冷靜音色。
「你說想在池袋租公寓的原因,就是這樣嗎?萊香。」
咦?這樣是什麽意思?
「萊香,雖然你已經成年,但你仍是需要家人照顧的學生。為了和有曖昧關係的異性一起生活而出來獨居,就算是我也無法允許。」
曖昧關係的異性……呃,是說我嗎?
一起生活……咦?這是怎麽回事!?
我驚訝地睜大雙眼,但萊香父母的視線,卻擺在我輕便的服裝跟手裏的東西。
這樣說起來,現在時間相當晚了,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誤會了呢?
「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家,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你往後的事。」
「……我知道了。」
萊香學姊順從地點頭,他們要認為我是個邋遢的大學生是沒有關係,但對萊香學姊的獨居產生天大的誤會,我不能坐視不理。
「那、那個……請等一下!」
就在我慌張地打算向那兩人解釋的時候,萊香學姊阻止了我。
「沒關係,這是我的問題。」
萊香學姊望著我的臉低聲說道。
「佑太你不用在意,我自己能夠解決。」
被萊香學姊用近到甚至能感受到體溫的距離在我耳邊說話,讓我無法動彈。
學姊的父母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這樣的互動,她隨即接過我手中的東西。
「……真的沒問題嗎?」
「嗯。謝謝你,佑太。我過得很開心。」
萊香學姊就這樣與父母坐上計程車。
而我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離去,心中充滿不安。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我重新在八王子校區進行招生活動。
我將宣傳單放在長臬上,坐在椅子上發楞。老實說,我是真的心不在焉。從萊香學姊突然從我眼前跟父母一起離開的那天到現在,學姊還沒有跟我有任何聯絡,之前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的池袋家裏,也一直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萊香學姊,真的沒問題嗎?而且當時真的是很容易被誤會的狀況啊。
「瀨川,讓你久等啦~~」
完全不明自我煩惱的仁村,用格外開心的態度出現在我麵前。那個辮子妹,也就是田中也跟他在一塊兒。不過和仁村正好相反,田中看來似乎有些憔悴。
「瀨川學長,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麽仁村學長隻是打個電話,就能找來那麽多女生呢!?」
「嗯,總之仁村就是那樣的人嘛。」
「哈哈,這樣誇讚人家,會讓人不好意思的~~」
我才不是在誇讚你咧。不過,看來仁村是有照我的話做。我認為不擅長跟人相處的田中,需要的是先多跟人說話,因此才拜托仁村盡可能地幫忙製造田中跟各種人、而且還是同性一起玩的機會。
「不過,怎樣?有玩得開心嗎?」
「這個……嗯。」
田中臉頰有些羞紅地點了頭。
「大家都很開朗,很興奮,雖然我們並沒有說很多話,但光是一起玩遊戲、唱歌,
就覺得挺快樂的。」
「是嗎……那就好。」
看來這件事找仁村幫忙,真的是找對了。他雖然一直跟不同女生在一塊兒,很難說得上是專情的家夥,但不可思議的是,在仁村身邊的女生,彼此卻不會敵對。
這樣第一階段應該就算順利達成了吧,剩下就是要拜托「那個人」了。
「瀨川,我把人帶來羅~~」
菅穀可說是在最佳時機現身。
「找我來有什麽事啊?」
在菅穀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那個顯得有些不耐煩的人,正是網球社社長。
「我是想請學姊指導這位田中學妹轉型的訣竅啦。」
「別說什麽轉型啦!而且這是什麽狀況!?叫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件事呢!」
啊,不好。原來菅穀還沒跟她解釋。
「呃~~不好意思,那我來說明一下。」
我簡單說明了田中的事。雖然我覺得讓本人解釋會比較好,但田中卻拜托我來說明,而社長就這麽默默地聽我說完。
「我了解……我很能體會!田中,我了解你的心情!」
當我把話說完,社長眼中已經泛著淚光。看來她似乎相當有共鳴的樣子。
「想改變自己的想法,絕對不是什麽逃避!沒錯,那就像是武士會在人生有轉折時改名一樣!」
「是、是喔……」
社長激動地對一臉困惑的田中這麽說道。
「盡管包在我身上,我會讓田中你徹底改頭換麵的!」
「呃、等一下,請問……為什麽學姊要這麽激動……!」
「我們快走吧!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就這樣,田中被慷慨激昂的社長給拖走了。
「她們走掉了……」
「交給我們社長沒問題的啦……她是真的很會照顧人的。」
菅穀帶著苦笑解釋。
「既然沒事了,那我去看看佐古學長的狀況好了~~」
「喂,仁村,招新生的事情呢?」
「就交給你羅,而且菅穀也會幫忙吧?我可是很識趣的。」
「喂!等一下!」
我還來不及阻止,仁村就立刻走得不見人影,最後隻剩下我們呆站在原地。
「呃……這下要怎麽辦?」菅穀開口問道。
不知該說是有些尷尬,還是有點胡思亂想,但是……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做了。
雖然我對萊香學姊的事情也很在意,但現在總是得先處理眼前的事。
「我想還是先繼續招生好了……」
「那我也來幫忙吧……我們說好了嘛。」
「也、也對,如果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話……嗯,麻煩你了。」
我低頭向菅穀行禮致謝之後,便繼續招生。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我們是觀察路上各種事物,和愉快的學長們一起享受校園生活的社團~~有興趣的人請踴躍參加~~?」
「呃……我們常常都在喝茶~~平常是做……」
在學生餐廳前出聲招攬新生的時候,我完全被菅穀那氣勢十足的聲音與笑容震攝。新生拿走傳單的機率,也高到過去根本無法比較的程度。
而且菅穀比我還更能說出聽起來像是宣傳路研的詞句,而就在我感到敬佩的時候……
「瀨川,你不能在這時候結巴啦。還有,不管想到什麽都好,要盡量說出賣點才行喔。」
我被菅穀吐槽了。這也難怪,畢竟這可是我自己的社團呢……可是——
「沒、沒有啦,我隻是看菅穀這樣,覺得很佩服……」
「真是的,瀨川你怎麽能在那裏佩服呢,你得要讓新生感興趣才行。況且有些社團甚至是從很早就開始準備招生工作了。要是不努力點,根本不會有人來喔。」
「是、是……對不起,我會努力的。」
被菅穀像是教訓小孩般指責之後,我也低頭道歉。或許是我的反應讓人感到滑稽,讓菅穀忍不住失笑。該怎麽說,她真的是個很常笑的女生呢。或許就是因為她總是麵帶笑容,所以才會這麽有人緣吧。而且就連我這種笨拙的同學,她都不忘對我付出關心。
「好,那就加油吧。我也不希望跑來幫忙,結果卻沒有任何收獲嘛!」
「嗯,我們一起加油吧,菅穀。」
「嗯嗯,一定要拉到新社員!」
在接受菅穀的鼓勵之後,我也打起了精神。果然比起孤軍奮戰,感覺要好得多了。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有人想一起參與快樂的社團活動嗎?」
「這裏有很多讓人開心的學長喔~~有人想來參觀嗎~~?」
我們兩人的聲音又再次在學生餐廳前響起,我想這是我在過去的招生活動中,聲音最響亮的一次。
總而言之,先專注處理眼前的事吧——我是這麽想的。
為什麽會在這裏呢?連她自己都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織田萊香正站在八王子校區的校門前,注視著眼前熟悉的校舍。
「……」
最早看見萊香的一年級新生,全都張著嘴,為那美麗的身影看傻了眼。
盡管一頭長發隨著春風飄逸,但萊香卻像是連呼吸都停止般文風不動。
(為什麽我今天會想到這裏來呢?)
今天是新宿校區發表專題生募集結果的日子,也就是在結束希望專題的觀摩之後,會決定學生正式加入哪個專題。雖然說今天不會有非上不可的課,但對於新宿校區的三年級生來說,也可說是一定會到大學報到的日子。可是,萊香今天卻來到了八王子。雖然萊香也考慮過去小鳥遊家,但現在還是無人在家的時間,這也是讓她沒有那麽做的原因。萊香是從位在田園調布的家裏直接來到這裏的。
萊香跟雙親的溝通還沒有結束。
(……沒想到爸爸跟媽媽會那麽不講道理。)
萊香心中難得產生不耐的感覺。
自從那天他們搭計程車回家之後,萊香覺得自己在那天晚上已經做了很多的解釋。
可是,萊香說的話並不多,也不擅長解釋自己的感情。
而萊香的雙親也跟萊香一樣,屬於不算很擅長說話的人。
他們的家族對話,隻是讓情況越說越僵,而且忙碌的父母在沒能做出結論的狀態下就趕去工作,並且還不允許萊香回到在池袋的屋子。
從那天之後,雖然家族對話仍在鮮少的時間中持續進行,但雙親始終無法理解萊香的想法。當然,由於萊香雙親不能阻止萊香去上學,所以她在白天還能自由行動,可是這樣很難抽出時間去小烏遊家幫忙。因此在這幾天,萊香才會無法跟小空及佑太他們見麵。而今天會跑來八王子,則是……萊香試著尋找自己的理由。
應該是為了想看社團朋友們一麵吧,像是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麵的佐古及仁村。
還有——也有必要跟從那天晚上分開之後就沒聯絡的佑太見麵。萊香做出這樣的結論。
「給人添了麻煩,必須道歉才是。佐古會長也在找我。到社辦去吧。」
萊香導出這番結論之後,便邁開步伐。到頭來,萊香自己的感情,仍是讓她最難理解的東西。明明應該隻是「想見朋友」,但不知為何,現在萊香內心卻對這個想法踩了煞車。而其中的理由萊香還未曾發現。
在間隔許久又重新來到八王子校區的萊香,突然讓自己躲到陰影內。
萊香自己都不知為何要這麽做。對於萊香的奇特舉動已經習慣的在校生,在看見她的身影時,隻是好奇地竊竊私語,而初次看見這種景象的新生,偶而甚至
有人會因為萊香而嚇得退開。
可是,萊香並沒有察覺那些人的反應,她的視線隻能看見眼前的光景。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
「這裏有像他這樣出色的學長喔~~」
「喂!菅穀,不要這時候把我搬出來啦。」
「瀨川很優秀啊,他是魅力十足的學長喔~~?」
「哇!別說了!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耶!」
「哈哈!瀨川,你連耳朵都紅羅。」
萊香十分熟悉的佑太,還有以前曾在小鳥遊家見過的女孩——菅穀美紀——兩人正並肩站在一起。那兩人手裏拿著路研歡迎新生的看板,在路上發送傳單。看到這個景象的萊香,不知為何心跳加速,並感覺臉頰發熱,同時內心還產生一股從未有過的不快。
「……如果是要招攬新人,應該要由身為社員的我來才對……」
雖然萊香試著為自己內心的悸動尋找解釋,但卻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在找藉口。
藉口?究竟是什麽東西的藉口?
「不懂。」
可是站在佑太旁邊幫忙招生的人,應該要是身為社員的自己,或是佐古、仁村才對。不知為何,萊香產生想如此主張的衝動。然而萊香的雙腳卻無法動彈。由於萊香躲在暗處,因此那兩人也沒能看見萊香的身影。萊香就這麽默默望著兩人。而在此同時,佑太正拉開嗓門宣傳,而美紀也用開朗的聲音幫忙招生。這讓萊香的悸動更加劇烈。
「……好奇怪。人家幫忙招生,我應該要感謝才對。」
可是自己卻無法產生感謝的心情。
「不懂。為什麽……?」
那牽動自己情緒的莫名感覺,令萊香感到困惑,而且現在甚至連心髒都感到微微痛楚。
就算是年輕人也有可能罹患心髒疾病——就在萊香開始產生這個想法之時……
「……嗯!?這不是織田嗎!這真是天助我也!等你好久啦!為了招攬新社員,我正想請你名符其實地挺身而出呢!」
「織田學姊,午安。好久不見了呢,學姊還是一樣漂亮呢~~」
兩個熟悉的聲音從萊香身後傳來。萊香轉頭一看,發現是佐古跟仁村。
看見他們兩人,萊香感到鬆了一口氣,接著便是佑太開心的聲音。
「萊、萊香學姊!學姊是什麽時候來的?」
發現萊香的佑太也跑了過來,站在萊香麵前,他看起來相當驚訝。隔了幾天不見的佑太,跟往常沒兩樣。看見這樣的佑太,讓萊香不知為何十分安心。
「我剛剛才到的,我想起會長之前有在找我。」
可是,那樣的安心十分短暫,因為萊香看見跟著佑太過來的美紀站在他身旁。
在看見的瞬間,那惱人的心髒痛楚又再次襲擊萊香。萊香不明白原因。雖然能大概推測出跟菅穀美紀有關,但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應該向兩人打招呼才對。
「佑太,好久不見。菅穀也好久不見。」
萊香察覺佑太的眼神中透露著擔心。他似乎有話想說,卻被佐古從萊香跟美紀身邊拉開。
「過、過來一下,瀨川。你跟我來,有一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雖然萊香默不作聲,但心中卻又再次感到不快。佐古為什麽要妨礙自己跟佑太說話?——萊香察覺到有這種想法的自己。
萊香對自己感到不可思議,而今天的奇妙現象,全部都跟佑太有關。
我是怎麽了呢?最近一直都這樣……
萊香自問自答的時候,發現美紀正在眼前看著自己。臨時察覺她手中拿著路研招生用的看板,讓萊香開口說了些客套話。
「謝謝你幫忙招生。我們的人數不多,有你幫忙真是太好了。」
「請別這麽客氣。能幫上瀨川的忙,我也很高興。」
「嗯,佑太一定會很感謝你的。」
比起一個人,兩個人一起出來招生也會比較醒目,所以這個作法應該沒有錯。
可是,美紀這時卻露出尷尬的表情……怎麽了?
「那、那個……隻有這樣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
「……嗬嗬,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織田學姊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而已。」
看見美紀露出曖昧的笑容,讓萊香胸口感到刺痛。
年紀較萊香要小的她,有著一頭柔順的漂亮秀發。
看見美紀的頭發,讓萊香聯想到三姊妹次女的柔順金發。
佑太很適合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就像三姊妹那樣的可愛女孩。
和自己不一樣的存在,因為自己……沒辦法像她們那樣微笑。
「織田學姊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
萊香不解地這麽回問,美紀則帶著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
……喜歡的人?這讓萊香躊躇了一下,因為這是自己很少思考的問題。
萊香認為自己喜歡父母。而在加入路研之後,跟其他人接觸的機會增加許多。
透過佐古的緣分,還認識了佑太及仁村這兩個重要的存在,以及跟佑太有關的許多人,還有自己最愛的三姊妹及她們身邊之人。萊香認為自己想跟這些人在一起。這是無庸置疑的,所以萊香就直接表達了這樣的想法。
「有很多。」
「……那不是我說的意思,我是問學姊有沒有戀愛對象啦。」
「戀愛……現在我還不是很懂那個。」
想到最近小空乜問過相同的問題,讓萊香望著遠方。
在看書時有看過那樣的描違,可是書中所描違的症狀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出現。
那代表的是對特定異性抱持特別的感情。可是自己無論看多少小說、漫畫、電影、電視劇,還是閱讀跟戀愛問題有關的文章、甚至學習心理學,到頭來自己還是一點都不明白。
因為萊香怎樣都找不到對「戀愛」出示合理判斷基準的理論。
老實說,萊香長年以來都想像著或許有天自己身上會如翻天覆地般,湧現出那名為戀愛的熱情,而當那天到來時,所有疑問都能獲得解答。
「這麽說,菅穀有在戀愛嗎?」
麵對萊香這直截了當的問題,讓美紀再次露出難堪的表情。
「……怎麽說……織田學姊,這樣太狡猾了啦。」
兩人在尷尬的距離互相注視了幾秒鍾的時間。
「菅穀,可以過來一下嗎?」
就在這個時候,仁村突然叫住美紀,將她從萊香麵前帶開,佐古也不知在什麽時候不見蹤影,而在萊香身邊隻剩下佑太。萊香在這時感覺心髒出現一次格外強烈的跳動。
——也許我真的生病了。萊香開始在腦中列出各種會讓心律異常的疾病,同時帶著跟以往一樣的表情看著佑太,因為萊香不想讓佑太為她擔心。
好久沒見到麵的萊香學姊,還是一樣美如天仙。
啊,光是想到有多少天沒見到她的美貌,就讓我自覺之前果然處於輕微的萊香缺乏狀態。雖然剛才學姊跟菅穀兩個女生不知在聊些什麽,但識趣的仁村給了我能跟學姊獨處的機會,雖然那是佐古學長的指示就是了。話雖這麽說,我還是先問了讓我一直在意的事。
「那天之後,學姊雙親那裏還好吧?」
「……唔,嗯?」
這算是否定嗎?還是肯定?我實在無法判斷。而且萊香學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
「那個……那天之後學姊都沒來我們家來了,所以我一直很擔心……」
話說到一半,我發現自己的說法像是認為萊香學姊理應來家裏幫忙似地,讓我
不由得著急起來。
「怎、怎麽說……我並不是說學姊必須要來我們家,但是……可是最近學姊常常過來,小雛她們也都非常期待能見到萊香學姊……」
啊啊,不對。這樣聽起來不就像是我在責怪萊香學姊了嗎?我實在對自己笨拙的口才感到懊惱。我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我努力地尋找話語,最後下定決心開口。
「婦、如果讓學姊的雙親有所誤會,那麽……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呢!?」
雖然我也明白這是個太過直截了當的說法,但我也想不到其他方式了。如果學姊沒有跟父母發生什麽問題,當然是最好不過~~但如果有發生問題,那也是我的關係,我自然該做點什麽。
萊香學姊似乎在這時才總算明白我的意圖,隻見她露出較平常稍微溫和的表情說道:
「誤會……不會,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萊香學姊自己的問題?」
學姊點點頭。隨著她的動作晃動的長發,散發出淡淡香氣。
可是,萊香學姊接著說出的話,幾乎可以說是震撼發言。
「父親跟母親對我說,不允許我為了跟交往對象在一起搬到池袋去住。」
「咦!?交往對象是指……!」
「交往對象。有所往來的對象。雖然朋友也符合交往這個詞句的範疇,但這種時候指的是戀人,多半是異性。交往對象是異性的理由,主要是為了傳宗接代……」
「萊香學姊、萊香學姊!話題是不是走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我明白自己現在滿臉通紅,我覺得萊香學姊也有些臉紅。
萊香學姊那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敘遖,多半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些混亂的關係。
「……不對,我們不是在說這個。從前陣子開始,我就有些奇怪。」
萊香學姊這麽說完之後,甩了甩腦袋。
「我跟父母解釋過我到佑太家去玩的事,可是他們卻聽不懂,所以說這並不是佑太的問題,問題是我不受父母信任。」
萊香學姊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
「還有,他們說不允許同居。」
「……同……!?」
聽到這個字眼,讓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麽。萊香學姊像是要我不需擔心似地搖了搖頭。
「我有說過我們沒有同居,我認為他們有相信這件事。可是,他們可能不會允許我像之前一樣去你們家,還有他們認為那棟公寓並不是絕對必要的東西。還說就算從老家通學,新宿也不算遠。」
萊香學姊露出哀傷的表情,並再次歎氣。我不記得自己有看過學姊這副模樣。
「他們可能會要我放棄獨居……所以我可能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去佑太你們家裏玩。這是我第一次這樣跟父母意見對立,所以之後會變怎麽樣,我也不知道。我……沒辦法合理說明自己為什麽會想住在池袋。」
眼前的絕世美女再次發出沉重的歎息,這讓我受到很大的打擊。我以前曾去過萊香學姊家裏。那是座壯觀到驚人的豪宅,彷佛像是樣品屋的房子。可是,那裏確實洋溢著愛情。我能在其中感受到學姊雙親為學姊著想的感情,還有學姊珍惜自己雙親的感情。如果因為這次的事讓那裏產生龜裂……我試著尋找合適的話語。
「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們……」
「不是,這全部是我自己的問題。並不是佑太你們要求我過去的。隻是因為我自己想去所以才去的,這個想法尤其在進入新學期後更是顯著,這是我該反省的地方。」
看見冷靜分析的萊香學姊,那美麗臉龐中透露著些微不安,讓我不由得緊咬嘴唇。
「可是,我……」
就在我開口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佐古學長跟菅穀跑來對我們喊話。
「瀨、瀨川!你說服完了嗎?現在正是需要織田出力獲得新人的時候啊!你們差不多該開始了吧?」
「是啊!隻要有我跟織田學姊站在一起,不管是任何男生肯定都會搶著入會喔!」
聽到這開朗的聲音,讓萊香學姊又變回跟往常一樣的表情。
「走吧,大家在等我們,我們得招新生入會才行。」
萊香學姊將我丟下,自己先朝大家那裏走去。這讓我也隻能莫可奈何地追上去。
我究竟能做什麽呢?——跟在學姊身後的我,腦袋裏盡是這個想法。
當佑太聽到震驚的事實時,小空正在學校進行合唱練習。
合唱團值得慶幸地獲得較去年更多的新生,而這也讓小空他們這些三年級生相當忙碌。雖然說這是令人高興的煩惱,但是……小空還是對某件事相當在意。
「怎麽了?小空,你有些心不在焉喔。」
被陽子這麽一說,讓小空連忙將眼睛放回樂譜上。現在小空正與陽子兩人複習要和新團員練習的曲子。要是身為學姊的她們出錯,那可是很丟臉的。
而在有段距離的地方指導男聲部的大機跟修二,也在進行相同的工作。
可是,小空跟大機他們都完全無法專心。對小空來說,這種狀況對她的負擔實在太重了。早知道會這樣,小空覺得或許自己不要知道修二暗戀陽子的事情還比較好。雖然大機再三拜托小空為修二跟陽子牽線,可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唉……」
雖然小空也被要求至少問問看陽子是否有喜歡的人,但實在找不到開口的時機,這也讓小空再次不斷地歎氣。
「怎麽了?一直在歎氣耶,跟你心愛的舅舅吵架了嗎?」
「咦!?才、才沒有呢!我、我隻是有點累而已啦!」
「哎呀,被我說中了嗎?反應很可疑喔。」
看小空慌張尋找藉口的模樣,讓陽子帶著笑容這麽說道。啊,陽子看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看見陽子的笑容,讓小空下定決心嚐試詢問。
「我、我的事情先擺一邊,不過……呃、那個……陽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
「咦!」
陽子的答案,讓小空驚訝到幾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空努力壓抑驚訝,將臉靠到陽子麵前。如果陽子喜歡的人是修二,那麽小空現在知道的秘密,對陽子來說可能就是個好消息了。
「你想知道嗎?」
「……嗯。」
陽子擺出嚴肅的表情。
「……就是你啊。」
「……咦?」
這讓小空腦袋一片空白。陽、陽子喜歡的人,是我嗎?陽、陽子對我來說當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要說喜歡,我當然也喜歡陽子,可是……咦?咦咦!?
看見小空混亂的模樣,讓陽子露出滿意的微笑。
「開玩笑的啦,小空。我對那種事不感興趣。」
「真、真是的!陽子,不要逗人家啦!」
「因為你練習不專心,所以我才讓你清醒一下。多加點油吧,副團長。」
看好友輕笑的模樣,讓小空不知該說什麽。麵對這名比自己機靈許多的好友,要插手她的戀愛問題,對小空來說太勉強了。抱歉,小穀,我好像應付不來的樣子。小空悄悄在內心歎氣。
這種時候,如果換成哥哥,是否會有比較好的辦法呢?但哥哥肯定跟我一樣吧……因為哥哥很遲鈍嘛。小空用這個想法來安慰自己。
小空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佑太現在一樣不知所措。佑太回到沒有萊香來訪的家裏,在處理家事的同時也在一邊歎氣。而回家之後幫忙分擔家事的小空,也跟佑太一樣頻頻歎氣。
看見兩人這副模樣的可靠次女,終於忍不住開口。
「姊姊,
舅舅,你們過來一下。你們那樣一直歎氣,會讓我們擔心的!別自己悶著頭煩惱,把事情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小鳥遊家最世故的次女,手插著腰對兩人如此宣言。
「把事情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和美羽擺出相同姿勢的小雛,跟平常一樣可愛,但這也讓佑太一臉困惑。
「美、美羽……小雛。可是……」
「舅~~舅~~請把事情說出來吧!」
在美羽的堅持下,佑太終於開始說出萊香的事情。
而佑太所說的內容……讓小空跟美羽也大受衝擊——
因為她們知道了萊香可能會因為他們,而無法繼續獨居的事實。
招攬新生跟打工,還有升上二年級開始的新課程,在努力適應這一切的生活中,還能經常在回家時見到萊香學姊,實在是個令我求之不得的慰藉。
但我卻……想起先前發生的事,讓我稍稍放慢腳步,仰頭望向夕陽。
在萊香學姊居住的公寓前,她帶著跟往常一樣的撲克臉所問的那個問題。我不但無法給出像樣的答覆,還對學姊反問,甚至還逃走了。這件事就算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令我心跳加速。
——你跟沙夏接吻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那個問題八成沒有什麽太深的含意,純粹隻是因為萊香學姊喜歡觀察人的反應,所以跟往常一樣,將我當成觀察對象,不管我怎麽回答,學姊可能最後都會說「佑太真的很有意思」之類的話來當結論吧。可是,我卻胡亂產生了一絲期待。
——萊香學姊,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唔!我當時不該說那種話的!」
「萊香學姊是不是會在意呢?搞不好學姊有類似嫉妒的想法呢。」我對自己當時這自以為是的態度,感到十分羞愧。
羞愧到想在地上打滾的我,加快步伐來發泄這難堪的情緒。
除此之外,關於萊香學姊我心中還有另一個掛心的事。
萊香學姊是絕世美女,加上又總是麵無表情,所以會有一股讓一般人覺得不易親近的孤高氣息,但其實不知是否該說是重視人情義理,總之學姊是個會為朋友著想、樂於助人的好人。這對於學姊特地搬到池袋之後,接受她照顧到甚至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的我們來說,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她也很喜歡路研的活動,而且還是在就算有課及專題要處理的狀況下,仍會特地抽空露麵的程度。然而自從萊香學姊開始到新宿校區上課之後,不知為何就完全沒在路研見過她露麵了。她明明幾乎每天都會到小鳥遊家報到。
雖然說跟距離她住處隻要十五分鍾的我們家不同,八王子要遠太多,但在這個各社團招攬新生的時期,萊香學姊卻完全沒有在路研露麵,也難免讓我感覺事有蹊蹺。
對經常來家裏幫忙的萊香學姊這樣想,或許是有些奢侈,但沒有學姊的路研社辦,令人感覺好冷清,應該說根本乏善可陳。我想在這方麵,佐古學長跟仁村肯定也有同感吧。
為什麽萊香學姊都不來路研了呢……?
話謝礦來,好羨慕斬宿校區的人喔,每天都能跟萊香學姊在一起。
學姊的美貌與巨乳,在新宿肯定也很受矚目吧。一想到這裏,我就難讓自己保持冷靜。
「……舅舅,舅舅!」
「咦?」
「幹嘛邊走邊發呆啦!你走這麽快,要追上你很累耶~~」
「美羽,還有小琴也在。」
我看見不知為何呼吸急促的美羽跟小琴走在我身邊,而我們家就在眼前。
「午、午安,佑太。你是……在想什麽事情嗎?」
「啊,午安……沒、沒有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抱歉,剛才沒注意到你們。」
「就是說啊。人家見到琴姊準備一道回家的時候,突然看見舅舅匆忙從後麵追過我們卻沒反應,害人家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是、是這樣啊。抱歉抱歉,讓你們看到難堪的模樣了。」
「佑太,雖然說這裏是沒什麽車的住宅區,但不小心一點,還是隨時有可能出車禍喔。要是你受傷了怎麽辦?你可是美羽他們的監護人。我知道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忙,但還是請你要多注意點喔……我也……會為你擔心的。」
小琴激動到有些臉紅地對我說教,讓我隻能點頭。她說得一點都沒錯,畢竟我可是三個女兒的爸爸呢。
「我會多注意的。」
我向為我擔心的小琴低頭說道。小琴像是在表達「那就好」這個意思似地點了一下頭。由於她說最近要以升學考試為重,因此來到家裏的次數變少,但小琴也一直很為三姊妹著想,是很懂事的鄰居大姊姊。加上以前我曾應她要求裝成她男友,所以跟我的關係也算不錯。
在最後不到幾步路的歸途上,美羽跟小琴將我夾在中間,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不過,佑太剛才究竟在想什麽事,想得好專心呢?」
小琴話才說完,接著又用我聽不清楚的聲音說了幾句。
「是沙……跟萊……的事嗎?」
「咦?什麽?小琴你再說一次好嗎?」
「……沒、沒什麽!我先回去了!」
隻見小琴慌張地低頭行禮,接著便往自己家方向跑去。
「啊、呃……那就改天見了。」
「再見,琴姊。」
聽到我跟美羽道別的聲音,小琴回頭向我們又行了一次禮,這才消失在玄關內。
「小琴她是怎麽了嗎?」
我問站在身邊的美羽。
「少女心是很複雜的,不過我想舅舅大概很難懂吧。」
羌泳這麽說完之後,便帶著輕笑聲推開小鳥遊家的大門。
「「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家~~」
我跟美羽進到玄關齊聲這麽說完,就看見一顆小腦袋從容廳探出頭來。
「歡迎回家,美羽,哥哥,今天你們是一起回來啊。」
今天是小空負責接小雛回家。
「嗯,剛剛才在外麵碰到,我們還有碰到琴姊喔。」
「是喔,三個人一起遇到,真的好巧。」
我們在這樣的交談下進到客廳,在那裏看見令我期待的身影。
「歡迎回家,美羽,佑太。」
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萊香學姊,轉頭向我們打招呼。
看見萊香學姊跟往常一樣的反應,讓我感覺有些安心,卻又好像有些失望……
「今天晚餐是咕啦啦巧巧湯喔!」
「是蛤蜊巧達湯。不過,咕啦啦巧巧湯聽起來也挺可愛的……」
我的女神這麽說道,鍋裏的燉湯正散發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萊香姊有教我作法喔,以後我也能做呢。」
小空也很用心地在廚房幫忙,這讓我產生我們家真是樂園的想法。可口的晚餐,三個可愛的女兒,還有萊香學姊。啊,我可沒忘記十兵衛喔。
「汪汪!」
「咕啦啦巧巧湯不是十兵衛的晚餐,對不起喔。」
聽到小雛的回應,總是在睡覺的十兵衛也開心地搖起尾巴。我沉浸在幸福的充實感中,把招生活動的瓶頸跟打工的辛勞拋在腦後,讓自己好好放鬆。
大家在享用過美味的蛤蜊巧達湯之後,我便動身送萊香學姊回家。
畢竟總不能每天都把學姊留到半夜,今天小雛也沒有抱怨,開朗地向萊香學姊道別。那時小空也悄悄在我耳邊告訴我,是因為小雛自己也對那天「沒有姊姊樣子」的舉動有所反省,幼兒的成長還真是不容小偰亍
就這樣,我跟萊香學姊兩個人走在路上。這種兩人獨處的狀況讓我有些緊張。
我應該說些什麽才行吧……我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那個……昨天對不起。」
「昨天……?」
看見萊香學姊不解的模樣,讓我覺得「感到失望的自己」十分難堪,看來真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就在我這麽沮喪時,萊香學姊似乎想起了我說的事。
「啊,原來是那件事。我才該道歉,問了那麽奇怪的問題,請你忘了吧。」
萊香學姊居然向我道歉。被這樣一說,這個話題自然無法繼續下去,我們就這樣默默不語地走著。
沒過多久就來到萊香學姊居住的公寓附近。
「……萊香學姊。」
在持續的沉默之後,我想到了另一件想對萊香學姊說的事情。
「有什麽事嗎?」
「你能不能抽空到八王子來呢?路研的大家都很寂寞呢。社團招攬新生也進行得不順利。我想說如果有萊香學姊在,或許就會有些不同……」
「……是嗎?」
感覺學姊的反應並不是很好,是因為在新學期其實意外地忙碌嗎?
「雖然學姊常來我家……所以是因為白天專題之類的事情,讓學姊很忙嗎?」
「嗯,比去年忙。」
原來如此,學姊很忙啊。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強求了。
「可是,我們都會等學姊的,如果有空的話,請務必要來。」
「能聽到你這樣說,我也……或許算高興吧。」
不知為何,總覺得萊香學姊跟在小鳥遊家時不一樣,她的神情彷佛有些寂寞……不過,那可能隻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在這之後,萊香學姊就再也沒有提到這方麵的話題了。
禮貌送萊香到公寓前的佑太,與她在入口大廳道別。
雖然萊香感覺有股莫名的不舍,但並沒有叫住佑太,自己不能重複跟昨天一樣的錯誤,抱著這個想法按下了電梯按鈕。萊香心裏一直有種感到不快的感覺。那是各種感情交雜的感受。那是對佑太,還有對到現在還沒去露臉過的路研所抱持的複雜感情。沒有需要去八王子校區的公事,對萊香來說是個問題。因為不用在那裏上課,卻到那裏去,不是「合理」的行為,這是萊香的想法。
明明有「去參加社團活動」的名目,但萊香卻不知為何對這個選項踩了煞車。
佐古、仁村、佑太部跟過去一樣在八王子校區上課,隻有自己跟他們不同的突兀感。
「要是路研在新宿校區就好了……」
雖然在新校區有許多人跟自己攀談,但那些人不是佑太、不是仁村、也不是佐古。這裏沒有任何跟自己親近的人,雖然有很多認識的人,教授們也很親切,但是……
萊香對自己內心萌生的感情無法產生自覺,然而卻回想起以前佑太跟自己說過的話。那是萊香打算將佑太介紹給雙親認識,但卻沒能辦到的時候。
「自己的心……總是很難懂。」
「合理性」這個久違的詞句再次在心中出現,讓萊香感到驚訝。
那應該是幾個月前,佑太才幫她打破的枷鎖。
萊香帶著歎息離開電梯,然後就像以前一樣,回到沒有其他人的房間。
從新學期開始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麗明天是我新學期首個沒有排班的假日。
雖然沒有順利拉到願意加入路研的新生,但在這種時候,那個問題就先擱下吧。
值得慶幸的是,我的荷包因為最近努力打工還算得上充實,我想就趁這個機會,讓家人享受一下吧。而且還能順便……想到好主意的我,在晚餐後提出建議。
「接下來有久違的休假,我們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好棒喔!小雛很想出去玩!」
最先做出反應的人,當然是我們家的小公主。在托兒所時明明一副姊姊樣,但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就會變回我初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呢?但還是很可愛!
「嗯,這樣不錯呢。我明天合唱團也休息,可以一起出門。」
看見小空那像鮮花綻放般的燦爛笑容,讓我也跟著露出微笑。
「讚成!也有媽媽特地送我們的新衣服,大家就穿上出門吧!」
這樣說起來,沙夏有送衣服給我們呢。雖然我還沒確認過自己的衣服,但沙夏那麽有品味的人,那些衣服肯定會與三姊妹十分相稱吧。
「出去玩~~叔叔!小雛想去遊樂園~~」
我抱住興奮的小雛,向一旁默默收拾餐具的美女開口說道:
「萊香學姊,你要不要一起來?假日的時候,專題應該也休息吧?」
「方便嗎?」
聽到這簡短的回應,讓我明白學姊多半是很想一起去的,我用力點頭表示答應。
「當然方便啊。而且最近一直都受到學姊照顧,也讓我回報一下吧。」
「是我自己喜歡這麽做的。」
「就算這樣,受到學姊幫助還是事實啊。我想小雛她們一定也希望學姊一起來。」
「嗯,小雛想要萊香姊姊一起來!」
在我臂彎裏的小雛立刻帶著笑容接話。小雛,幹得好。
「收到。佑太,那就麻煩你了。」
萊香學姊坦率地接受我的好意。太好了,畢竟向萊香學姊道謝,也是我此行的一個目的。
而且我總覺得最近萊香學姊的樣子有點奇怪,跟幾個月前學姊差點從八王子被帶回田園調布的家裏時有些相似……老實說,我沒有任何根據。雖然學姊忙到無法來社團,但還是常來我家。可是送她回公寓時,她那看來有些寂寞的側臉,卻讓我難以釋懷。
我希望讓學姊跟三姊妹好好去玩一趟,或許也能讓她的心情有所轉變。我想到之前萊香學姊沮喪時,也是三姊妹跟學姊出門後給她鼓勵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也想抒發一下沒能順利招攬到新人的壓力。
「話說回來,去遊樂園可能會有點困難,我是希望能不要跑太遠啦……」
「啊!我有意見!人家想要新學期用的衣服!我們去購物吧!」
「美羽你不是從沙夏姊那裏收到很多衣服嗎?」
「姊姊,那些是外出服吧?那下是平常穿的衣服啦。人家跟有製服的姊姊不一樣,穿便服上學可不容易呢。舅舅,拜托你!人家不會買太貴的衣服啦!」
原來如此,這確實像是美羽會想到的主意。說實在的,她們跟我同居到現在,我都沒幫她們買過什麽衣服。說到這個,小雛的衣服也變小了。
原本小孩的衣服就不貴,加上小空她們又會自己去附近的服飾店買,但我覺得偶而能做些像是爸爸會為女兒做的事也很不錯。
「我明白了,沒問題。那我們就先決定預算,然後去百貨店買衣服吧。」
「太好了!姊姊,舅舅同意了!」
「哇!小雛想吃兒童餐!」
看見美羽跟小雛開心的模樣我也很高興,然而小空卻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真是的,哥哥太寵她們了啦……明明可以不用勉強的。」
「沒關係。老實說,良子姑媽說要給我們在春假用的錢,現在還有剩呢。我想把那些錢用在新學期也是好事。小空,所以我沒有勉強自己。」
聽我這麽說,小空像是感到安心般地點了頭,之後才露出有些開心的表情。
「佑太,我也想幫小雛她們買衣服。」
「不行啦,因為這次萊香學姊是客人。對了,錢可以從我打工的薪水來出,我們當天買點什麽,感謝萊香學姊平日的照顧吧,這也算是我們的心意嘛。」
「這個主意不錯呢,舅舅今天很機靈喔!好有魅力喔!」
喔喔,我難得被美羽誇獎了。
「哥哥,我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對了,萊香姊,明天我們戴著大家一起買的發飾出門怎樣?畢竟是特地買一樣的嘛。」
「跟萊香姊姊一樣!小雛喜歡跟萊香姊姊一樣!」
「為我做那麽多,會讓我過意不去的,但我很高興。」
萊香學姊滿臉通紅地將小雛從我這邊抱過去。
太好了,學姊很高興的樣子。
「買衣服就用從小鳥遊家大哥他們給的那筆錢,午餐跟晚餐就用我打工的薪水來付吧。難得有這
個機會,就來度個開心的假期吧。」
在我說完的同時,三姊妹跟萊香學姊也獻上熱情的掌聲。看見大家的笑容,讓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們決定了購物及外食的假日行程。
到了隔天,我們從早上就在池袋車站跟萊香學姊會合,按照計劃購物。
當午餐按照小雛的希望,到有兒童餐的地方用餐時,我已經深深了解到這個計劃有多麽欠缺思慮。總之就是……我根本沒事可做。
「我以前明明在老姊身上吃過那麽多苦頭,真是太天真了……」
女性購物時間實在太長了。上午時我還能開心地跟在她們旁邊,但現在……我實在是沒力了。盡管這樣,三姊妹跟萊香學姊卻毫無疲累感還充滿活力。
「小、小空,有想好要買哪件了嗎?」
太陽已經開始西沉,現在我們正在服飾大樓內的雜貨品店。
這間到處擺滿可愛流行精品的商店,從裝飾品到文具一應俱全,確實是很適合買新學期用品的地方。可是在這充滿粉紅色輕柔裝飾的空間,當然看不見除了我之外的男性顧客。老實說……我的心快被羞愧擊敗了。
「哥哥,怎麽辦?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好像也很不錯耶。」
「等一下,姊姊,這邊這個也很可愛喔!」
「啊!真的耶。唔唔……好可愛,這樣候補就變成四個了。」
小空雙手拿著畫有動漫角色圖樣的記事本,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那困擾並讓人覺得不太可靠的表情,真的很可愛。
但在我眼前那些無數的記事本,在我看來似乎都沒什麽差別……
「呃……這邊這個應該也可以吧?」
我隨口這麽一說,在我麵前的美少女立刻就發出抱怨。
「哥哥,你剛才是隨便挑的吧?」
「嗯嗯,根本沒有仔細看呢,舅舅。」
唔唔,女生真敏銳。但就算這麽說……我是真的分不出差別啊。
被兩姊妹從戰力名單剔除的我,開始尋找麽女小雛跟萊香學姊的身影。她們剛剛應該還在附近……記得她們有說是去找布偶的樣子。
我在擺滿許多討喜布偶的商品架之間走了一陣子,突然有熊從後方撲到我身上。話雖這麽說,但卻是隻小巧可愛的熊。
「佑太,吼~~」
「……萊香學姊,這樣有點難為情耶。」
右手戴著熊型玩偶手套的萊香學姊,又再次發出「吼~~」的叫聲。
眼前的絕世美女歪著頭,似乎對我的反應不太滿意。
「唔,佑太的反應不好。我看這玩偶有點像佑太,還挺中意的。吼~~」
「咦?會嗎?」
「眼神親切的模樣很像。」
萊香學姊說完後,將熊布偶轉向自己,又再次發出「吼~~」的聲音。
好、好可愛……冰山美女這意外的一麵……簡直就要萌死我了。
「叔叔,這個很可愛喔!」
正當我內心如此煎熬時,有人正拉扯我的衣角,視線往下方一看,發現可愛程度在不同方向上足以匹敵萊香學姊的小雛,手裏正拿著一個小巧的布偶。
「喔,很可愛呢。咦?不是挑兔子,而是挑狗嗎?好難得喔。」
「小雛也有挑兔寶寶喔。這樣就能變成家裏的新生,讓家裏的兔寶寶多個新朋友。」
仔細一看,小雛雙手都拿著玩倡。
「狗狗像十兵衛,這隻兔兔像兔寶寶喔。」
雖然小雛很高興,但我在看到標價之後,不禁皺起眉頭。唔唔,沒想到以四歲小孩的眼光,竟會挑中這樣的高級品。如果用原本決定給小雛的零用錢來算,光是要買一個都有些不夠。
「唔~~小雛,小雛的零用錢隻能買一個喔,小雛要挑哪個?」
我看著小雛的臉這麽說完,便看見小雛的表情充滿困惑。
「唔~~兩個都很可愛……可是,說好的事情一定要遵守呢。」
「是啊。」
我點了點頭。感受到小雛的成長,讓我差點開心地想將兩個布偶都買給小雛,但這裏還是忍耐一下吧。可是,在我旁邊卻有個忍不住的人。
「小雛,我買給你吧。」
是萊香學姊。我想也是,她跟我的心情是一樣的。可是……我認為這應該是要忍耐的時候。
「等等等等,萊香學姊,這是約好的事,請讓小雛選一個吧。」
聽我這麽一說,萊香學姊有些驚訝地望著我,接著才露出淺淺微笑點頭同意。
「嗯,我明白了,佑太是對的。」
「唔~~唔~~」
看著全世界最可愛的幼兒雙手拿著布偶煩惱比較的模樣,要我忍住說出「叔叔什麽都買給你」的衝動,實在是不容易。
「唔……小雛要這個。」
看小雛伸出拿著兔子玩偶的手,讓我並不意外。
「小隻的兔子是兔寶寶的妹妹喔,這樣兔寶寶就變成姊姊了~~」
看來小雛是想給自己心愛的兔寶寶一個妹妹。這令人微笑的光景,讓我跟萊香學姊都帶著笑容互望了一眼。但就在我們這麽想的時候,小雛又伸出另一個拿著布偶的手。
「然後,這個給看家的十兵衛當禮物!叔叔,幫十兵衛買吧!隻有十兵衛什麽都沒有,那樣太可憐了!」
原來是這樣嗎!幼兒的智慧實在不容小偂?蔥〕為自己想到的妙計一臉得意的模樣,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就算是小孩也有很多想法呢。
「唔~~」
「十兵衛的禮物……這樣不行嗎?」
小雛充滿信賴的眼神,看來十分耀眼。
「……佑太要認輸嗎?」
「我認輸了。嗯,可是小雛要記得交給十兵衛喔。」
「嗯!這是十兵衛的妹妹喔!十兵衛也是姊姊!」
「十兵衛算是哥哥吧。」
「咦?那麽這隻狗狗是男生嗎?」
看小雛認真盯著狗布偶的模樣,讓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佑太他們愉快交談之際,在稍遠處小空正抱著複雜的心情看著他們。
「唔唔,哥哥真是昀,幫人家挑記事本的時候那麽隨便……」
這讓小空不免感到失望。一板一眼的小空,總是隨身帶著記事本。正因為這樣,小空才想說如果是跟佑太一起挑的記事本,應該能成為自己的內心慰藉。自己明明是抱著這種心情,想要哥哥幫忙挑的……就在小空表情顯露出哀傷的時候,佑太突然將頭轉了過來。
「有、有什麽事嗎!?」
「小空,你還沒決定嗎?」
佑太看著小空手中那兩本一直沒確定要買的記事本開口問道。
「那就當作慶祝你升上國三,讓我幫你買另一本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麽想買的東西,而且我那份零用錢也還有剩嘛。」
「咦?不用啦,而且這樣好像耍賴一樣……」
小空連忙搖頭,這當然不是小空所期待的事。
「哈哈,其實買小雛的玩偶也已經超過預算,所以我本來就打算拿我的零用錢出來了。所以我才想說如果隻是記事本,一起幫小空買也沒差多少啦。」
總是如此體貼的佑太臉上洋溢著笑容,這讓小空將兩本記事本交到佑太手中。
「人、人家用不到兩本啦!可是,哥哥的心意也讓人家很高興……既、既然這樣,那人家希望哥哥能幫忙挑選要買哪一本比較好。」
小空心想如果是佑太幫自己選的,那不管是哪本都沒關係。
「咦?是、是這樣嗎?既、既然小空這麽
說……唔……兩邊的圖案不是幾乎一樣嗎……?啊,裏麵有點不同呢。呃、呃……比較適合小空的……」
看佑太困擾的模樣,讓小空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而美羽跟萊香則帶著微笑,在一旁看著那樣的小空跟佑太。
「抱歉,我雖然不太懂,但感覺這本能寫的麵積似乎多一點,所以這本比較好吧?而且看起來也有點像小雛喜歡的兔寶寶呢。」
佑太交給小空的記事本,上麵有跳躍的兔子圖案。這本記事本的圖案,確實跟小雛的兔寶寶一有些相似。這是佑太幫自己挑的記事本,而且也跟小雛身邊的東西有相似之處。
有這兩個要素,感覺就可以算是相當完美的幸運物品了。
「嗯,那我就買這個。」
看見小空露出開心笑容,讓佑太也露幽放心的微笑。佑太那對自己露出的笑容,也是小空的寶物。小空覺得戀愛真是不可思議。喜歡的人幫自己選的東西,還有那個人的笑容,讓寶物增加了。但不隻有幸福,同時也會讓人嫉妒與不安。
不隻是自己,修二是否也是這樣呢?
小空腦中突然浮現修二出種望著陽子笑容的模樣。在這個時候,不知有多少人正將自己的寶物收進自己內心中。
「既然姊姊的東西挑好了,那接下來要輪到我羅,舅舅。你也要陪人家挑衣服喔,嗬嗬嗬~~」
讓喜歡的人幫自己挑選會感到高興,這點連美羽也是一樣的。
池袋的購物行,在幾乎耗掉一整天才總算落幕。大家在吃過晚餐之後,由於時間已經晚了,所以我讓女兒們坐上計程車,而我則送萊香學姊回家。我們提著東西穿過池袋車站,萊香學姊手裏則拿著有兔子圖案的皮包。
「小空的記事本是兔子,美羽的發型有一點兔子感覺,小雛則是兔子布偶。所以我也挑兔子。佑太,請代我向大家道謝。」
萊香學姊能高興,真是太好了。我帶著笑容向學姊保證一定會轉達她的謝意。今天的購物讓我跟女兒們渡過了快樂時間,而且還有能跟萊香學姊共處的幸福。
今天我可能是全日本最幸福的男人了,雖然購物很累人就是了……
「佑太,你在發楞。」
「怎麽會呢?我好得很呢。」
「東西很重嗎?都是因為我連明天的蔬菜也一起買的關係,讓我自己拿吧。」
「不會不會,讓我來就行了!」
雖然購物袋的尺寸不小,但其實並不算太重。
「是嗎,真不好意思。」
「沒問題的,包在我身上吧。」
「嗯,謝謝。佑太真有力氣。」
……這種讓人內心酥麻的對話,簡、簡、簡直就像是情侶一樣。
唔喔!明明是自己想到的事,卻讓我害羞到難以自拔。像這樣送萊香學姊回家,不知是第幾次的事了……這種特別的感覺,讓我相當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萊香學姊突然停下腳步。我能感受到她的緊張。
「萊香?」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女性,喚了萊香學姊的名字。在她身邊的男人也將臉轉了過來。
「是萊香嗎?」
萊香學姊微小的表情變化,反映著她極度的驚訝。
「爸,媽……」
果真是這樣嗎!
其實在我看見那名女性的瞬間,我就有那樣的猜測。
那名帶著知性氣質的美女,跟萊香學姊相似到就算說那是她二十年後模樣,也會讓人相信。不同的大概隻有發型而已,身穿套裝的萊香母親齊屑的頭發修剪得相當整齊。雖然這樣想有些失禮,但詮釋萊香學姊所不可或缺的巨乳,也讓人能夠看出是來自母親的遺傅。隻是與萊香學姊相比,氣質上顯得稍微冰冷了點。
而在一旁的男性則留著一頭帶有些許白發的後梳頭,將頭發梳理到後方,模樣看來與「紳士」這個詞句很相稱。那就算手裏帶著手杖也不讓人覺得奇怪,西裝打扮也十分講究。
這樣說起來,我記得萊香學姊的母親是文化人類學的學者,而父親是數學教授的樣子。
眼前的兩人是名符其實的博學夫婦。突然碰見萊香學姊的雙親,讓我稍稍感到焦慮。雖然我的打扮不算邋遢,但也很難說得上稱頭。我原本是希望能穿類似西裝之類的正式打扮跟他們見麵的……
盡管我在內心大歎不妙,但這時候還是該先遵守禮節表示問候才對。我重整心情這麽想道。
可是,我的這個決心卻被學姊母親的聲音打斷,那是與萊香學姊很相似的冷靜音色。
「你說想在池袋租公寓的原因,就是這樣嗎?萊香。」
咦?這樣是什麽意思?
「萊香,雖然你已經成年,但你仍是需要家人照顧的學生。為了和有曖昧關係的異性一起生活而出來獨居,就算是我也無法允許。」
曖昧關係的異性……呃,是說我嗎?
一起生活……咦?這是怎麽回事!?
我驚訝地睜大雙眼,但萊香父母的視線,卻擺在我輕便的服裝跟手裏的東西。
這樣說起來,現在時間相當晚了,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誤會了呢?
「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家,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你往後的事。」
「……我知道了。」
萊香學姊順從地點頭,他們要認為我是個邋遢的大學生是沒有關係,但對萊香學姊的獨居產生天大的誤會,我不能坐視不理。
「那、那個……請等一下!」
就在我慌張地打算向那兩人解釋的時候,萊香學姊阻止了我。
「沒關係,這是我的問題。」
萊香學姊望著我的臉低聲說道。
「佑太你不用在意,我自己能夠解決。」
被萊香學姊用近到甚至能感受到體溫的距離在我耳邊說話,讓我無法動彈。
學姊的父母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這樣的互動,她隨即接過我手中的東西。
「……真的沒問題嗎?」
「嗯。謝謝你,佑太。我過得很開心。」
萊香學姊就這樣與父母坐上計程車。
而我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們離去,心中充滿不安。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我重新在八王子校區進行招生活動。
我將宣傳單放在長臬上,坐在椅子上發楞。老實說,我是真的心不在焉。從萊香學姊突然從我眼前跟父母一起離開的那天到現在,學姊還沒有跟我有任何聯絡,之前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的池袋家裏,也一直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萊香學姊,真的沒問題嗎?而且當時真的是很容易被誤會的狀況啊。
「瀨川,讓你久等啦~~」
完全不明自我煩惱的仁村,用格外開心的態度出現在我麵前。那個辮子妹,也就是田中也跟他在一塊兒。不過和仁村正好相反,田中看來似乎有些憔悴。
「瀨川學長,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麽仁村學長隻是打個電話,就能找來那麽多女生呢!?」
「嗯,總之仁村就是那樣的人嘛。」
「哈哈,這樣誇讚人家,會讓人不好意思的~~」
我才不是在誇讚你咧。不過,看來仁村是有照我的話做。我認為不擅長跟人相處的田中,需要的是先多跟人說話,因此才拜托仁村盡可能地幫忙製造田中跟各種人、而且還是同性一起玩的機會。
「不過,怎樣?有玩得開心嗎?」
「這個……嗯。」
田中臉頰有些羞紅地點了頭。
「大家都很開朗,很興奮,雖然我們並沒有說很多話,但光是一起玩遊戲、唱歌,
就覺得挺快樂的。」
「是嗎……那就好。」
看來這件事找仁村幫忙,真的是找對了。他雖然一直跟不同女生在一塊兒,很難說得上是專情的家夥,但不可思議的是,在仁村身邊的女生,彼此卻不會敵對。
這樣第一階段應該就算順利達成了吧,剩下就是要拜托「那個人」了。
「瀨川,我把人帶來羅~~」
菅穀可說是在最佳時機現身。
「找我來有什麽事啊?」
在菅穀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那個顯得有些不耐煩的人,正是網球社社長。
「我是想請學姊指導這位田中學妹轉型的訣竅啦。」
「別說什麽轉型啦!而且這是什麽狀況!?叫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件事呢!」
啊,不好。原來菅穀還沒跟她解釋。
「呃~~不好意思,那我來說明一下。」
我簡單說明了田中的事。雖然我覺得讓本人解釋會比較好,但田中卻拜托我來說明,而社長就這麽默默地聽我說完。
「我了解……我很能體會!田中,我了解你的心情!」
當我把話說完,社長眼中已經泛著淚光。看來她似乎相當有共鳴的樣子。
「想改變自己的想法,絕對不是什麽逃避!沒錯,那就像是武士會在人生有轉折時改名一樣!」
「是、是喔……」
社長激動地對一臉困惑的田中這麽說道。
「盡管包在我身上,我會讓田中你徹底改頭換麵的!」
「呃、等一下,請問……為什麽學姊要這麽激動……!」
「我們快走吧!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就這樣,田中被慷慨激昂的社長給拖走了。
「她們走掉了……」
「交給我們社長沒問題的啦……她是真的很會照顧人的。」
菅穀帶著苦笑解釋。
「既然沒事了,那我去看看佐古學長的狀況好了~~」
「喂,仁村,招新生的事情呢?」
「就交給你羅,而且菅穀也會幫忙吧?我可是很識趣的。」
「喂!等一下!」
我還來不及阻止,仁村就立刻走得不見人影,最後隻剩下我們呆站在原地。
「呃……這下要怎麽辦?」菅穀開口問道。
不知該說是有些尷尬,還是有點胡思亂想,但是……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做了。
雖然我對萊香學姊的事情也很在意,但現在總是得先處理眼前的事。
「我想還是先繼續招生好了……」
「那我也來幫忙吧……我們說好了嘛。」
「也、也對,如果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話……嗯,麻煩你了。」
我低頭向菅穀行禮致謝之後,便繼續招生。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我們是觀察路上各種事物,和愉快的學長們一起享受校園生活的社團~~有興趣的人請踴躍參加~~?」
「呃……我們常常都在喝茶~~平常是做……」
在學生餐廳前出聲招攬新生的時候,我完全被菅穀那氣勢十足的聲音與笑容震攝。新生拿走傳單的機率,也高到過去根本無法比較的程度。
而且菅穀比我還更能說出聽起來像是宣傳路研的詞句,而就在我感到敬佩的時候……
「瀨川,你不能在這時候結巴啦。還有,不管想到什麽都好,要盡量說出賣點才行喔。」
我被菅穀吐槽了。這也難怪,畢竟這可是我自己的社團呢……可是——
「沒、沒有啦,我隻是看菅穀這樣,覺得很佩服……」
「真是的,瀨川你怎麽能在那裏佩服呢,你得要讓新生感興趣才行。況且有些社團甚至是從很早就開始準備招生工作了。要是不努力點,根本不會有人來喔。」
「是、是……對不起,我會努力的。」
被菅穀像是教訓小孩般指責之後,我也低頭道歉。或許是我的反應讓人感到滑稽,讓菅穀忍不住失笑。該怎麽說,她真的是個很常笑的女生呢。或許就是因為她總是麵帶笑容,所以才會這麽有人緣吧。而且就連我這種笨拙的同學,她都不忘對我付出關心。
「好,那就加油吧。我也不希望跑來幫忙,結果卻沒有任何收獲嘛!」
「嗯,我們一起加油吧,菅穀。」
「嗯嗯,一定要拉到新社員!」
在接受菅穀的鼓勵之後,我也打起了精神。果然比起孤軍奮戰,感覺要好得多了。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有人想一起參與快樂的社團活動嗎?」
「這裏有很多讓人開心的學長喔~~有人想來參觀嗎~~?」
我們兩人的聲音又再次在學生餐廳前響起,我想這是我在過去的招生活動中,聲音最響亮的一次。
總而言之,先專注處理眼前的事吧——我是這麽想的。
為什麽會在這裏呢?連她自己都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織田萊香正站在八王子校區的校門前,注視著眼前熟悉的校舍。
「……」
最早看見萊香的一年級新生,全都張著嘴,為那美麗的身影看傻了眼。
盡管一頭長發隨著春風飄逸,但萊香卻像是連呼吸都停止般文風不動。
(為什麽我今天會想到這裏來呢?)
今天是新宿校區發表專題生募集結果的日子,也就是在結束希望專題的觀摩之後,會決定學生正式加入哪個專題。雖然說今天不會有非上不可的課,但對於新宿校區的三年級生來說,也可說是一定會到大學報到的日子。可是,萊香今天卻來到了八王子。雖然萊香也考慮過去小鳥遊家,但現在還是無人在家的時間,這也是讓她沒有那麽做的原因。萊香是從位在田園調布的家裏直接來到這裏的。
萊香跟雙親的溝通還沒有結束。
(……沒想到爸爸跟媽媽會那麽不講道理。)
萊香心中難得產生不耐的感覺。
自從那天他們搭計程車回家之後,萊香覺得自己在那天晚上已經做了很多的解釋。
可是,萊香說的話並不多,也不擅長解釋自己的感情。
而萊香的雙親也跟萊香一樣,屬於不算很擅長說話的人。
他們的家族對話,隻是讓情況越說越僵,而且忙碌的父母在沒能做出結論的狀態下就趕去工作,並且還不允許萊香回到在池袋的屋子。
從那天之後,雖然家族對話仍在鮮少的時間中持續進行,但雙親始終無法理解萊香的想法。當然,由於萊香雙親不能阻止萊香去上學,所以她在白天還能自由行動,可是這樣很難抽出時間去小烏遊家幫忙。因此在這幾天,萊香才會無法跟小空及佑太他們見麵。而今天會跑來八王子,則是……萊香試著尋找自己的理由。
應該是為了想看社團朋友們一麵吧,像是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麵的佐古及仁村。
還有——也有必要跟從那天晚上分開之後就沒聯絡的佑太見麵。萊香做出這樣的結論。
「給人添了麻煩,必須道歉才是。佐古會長也在找我。到社辦去吧。」
萊香導出這番結論之後,便邁開步伐。到頭來,萊香自己的感情,仍是讓她最難理解的東西。明明應該隻是「想見朋友」,但不知為何,現在萊香內心卻對這個想法踩了煞車。而其中的理由萊香還未曾發現。
在間隔許久又重新來到八王子校區的萊香,突然讓自己躲到陰影內。
萊香自己都不知為何要這麽做。對於萊香的奇特舉動已經習慣的在校生,在看見她的身影時,隻是好奇地竊竊私語,而初次看見這種景象的新生,偶而甚至
有人會因為萊香而嚇得退開。
可是,萊香並沒有察覺那些人的反應,她的視線隻能看見眼前的光景。
「我們是路上觀察研究會~~」
「這裏有像他這樣出色的學長喔~~」
「喂!菅穀,不要這時候把我搬出來啦。」
「瀨川很優秀啊,他是魅力十足的學長喔~~?」
「哇!別說了!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耶!」
「哈哈!瀨川,你連耳朵都紅羅。」
萊香十分熟悉的佑太,還有以前曾在小鳥遊家見過的女孩——菅穀美紀——兩人正並肩站在一起。那兩人手裏拿著路研歡迎新生的看板,在路上發送傳單。看到這個景象的萊香,不知為何心跳加速,並感覺臉頰發熱,同時內心還產生一股從未有過的不快。
「……如果是要招攬新人,應該要由身為社員的我來才對……」
雖然萊香試著為自己內心的悸動尋找解釋,但卻不知為何覺得自己在找藉口。
藉口?究竟是什麽東西的藉口?
「不懂。」
可是站在佑太旁邊幫忙招生的人,應該要是身為社員的自己,或是佐古、仁村才對。不知為何,萊香產生想如此主張的衝動。然而萊香的雙腳卻無法動彈。由於萊香躲在暗處,因此那兩人也沒能看見萊香的身影。萊香就這麽默默望著兩人。而在此同時,佑太正拉開嗓門宣傳,而美紀也用開朗的聲音幫忙招生。這讓萊香的悸動更加劇烈。
「……好奇怪。人家幫忙招生,我應該要感謝才對。」
可是自己卻無法產生感謝的心情。
「不懂。為什麽……?」
那牽動自己情緒的莫名感覺,令萊香感到困惑,而且現在甚至連心髒都感到微微痛楚。
就算是年輕人也有可能罹患心髒疾病——就在萊香開始產生這個想法之時……
「……嗯!?這不是織田嗎!這真是天助我也!等你好久啦!為了招攬新社員,我正想請你名符其實地挺身而出呢!」
「織田學姊,午安。好久不見了呢,學姊還是一樣漂亮呢~~」
兩個熟悉的聲音從萊香身後傳來。萊香轉頭一看,發現是佐古跟仁村。
看見他們兩人,萊香感到鬆了一口氣,接著便是佑太開心的聲音。
「萊、萊香學姊!學姊是什麽時候來的?」
發現萊香的佑太也跑了過來,站在萊香麵前,他看起來相當驚訝。隔了幾天不見的佑太,跟往常沒兩樣。看見這樣的佑太,讓萊香不知為何十分安心。
「我剛剛才到的,我想起會長之前有在找我。」
可是,那樣的安心十分短暫,因為萊香看見跟著佑太過來的美紀站在他身旁。
在看見的瞬間,那惱人的心髒痛楚又再次襲擊萊香。萊香不明白原因。雖然能大概推測出跟菅穀美紀有關,但不管怎麽說,自己都應該向兩人打招呼才對。
「佑太,好久不見。菅穀也好久不見。」
萊香察覺佑太的眼神中透露著擔心。他似乎有話想說,卻被佐古從萊香跟美紀身邊拉開。
「過、過來一下,瀨川。你跟我來,有一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雖然萊香默不作聲,但心中卻又再次感到不快。佐古為什麽要妨礙自己跟佑太說話?——萊香察覺到有這種想法的自己。
萊香對自己感到不可思議,而今天的奇妙現象,全部都跟佑太有關。
我是怎麽了呢?最近一直都這樣……
萊香自問自答的時候,發現美紀正在眼前看著自己。臨時察覺她手中拿著路研招生用的看板,讓萊香開口說了些客套話。
「謝謝你幫忙招生。我們的人數不多,有你幫忙真是太好了。」
「請別這麽客氣。能幫上瀨川的忙,我也很高興。」
「嗯,佑太一定會很感謝你的。」
比起一個人,兩個人一起出來招生也會比較醒目,所以這個作法應該沒有錯。
可是,美紀這時卻露出尷尬的表情……怎麽了?
「那、那個……隻有這樣嗎?」
「……嗯。為什麽這麽問?」
「……嗬嗬,沒什麽。我隻是覺得織田學姊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而已。」
看見美紀露出曖昧的笑容,讓萊香胸口感到刺痛。
年紀較萊香要小的她,有著一頭柔順的漂亮秀發。
看見美紀的頭發,讓萊香聯想到三姊妹次女的柔順金發。
佑太很適合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就像三姊妹那樣的可愛女孩。
和自己不一樣的存在,因為自己……沒辦法像她們那樣微笑。
「織田學姊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
萊香不解地這麽回問,美紀則帶著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
……喜歡的人?這讓萊香躊躇了一下,因為這是自己很少思考的問題。
萊香認為自己喜歡父母。而在加入路研之後,跟其他人接觸的機會增加許多。
透過佐古的緣分,還認識了佑太及仁村這兩個重要的存在,以及跟佑太有關的許多人,還有自己最愛的三姊妹及她們身邊之人。萊香認為自己想跟這些人在一起。這是無庸置疑的,所以萊香就直接表達了這樣的想法。
「有很多。」
「……那不是我說的意思,我是問學姊有沒有戀愛對象啦。」
「戀愛……現在我還不是很懂那個。」
想到最近小空乜問過相同的問題,讓萊香望著遠方。
在看書時有看過那樣的描違,可是書中所描違的症狀並沒有在自己身上出現。
那代表的是對特定異性抱持特別的感情。可是自己無論看多少小說、漫畫、電影、電視劇,還是閱讀跟戀愛問題有關的文章、甚至學習心理學,到頭來自己還是一點都不明白。
因為萊香怎樣都找不到對「戀愛」出示合理判斷基準的理論。
老實說,萊香長年以來都想像著或許有天自己身上會如翻天覆地般,湧現出那名為戀愛的熱情,而當那天到來時,所有疑問都能獲得解答。
「這麽說,菅穀有在戀愛嗎?」
麵對萊香這直截了當的問題,讓美紀再次露出難堪的表情。
「……怎麽說……織田學姊,這樣太狡猾了啦。」
兩人在尷尬的距離互相注視了幾秒鍾的時間。
「菅穀,可以過來一下嗎?」
就在這個時候,仁村突然叫住美紀,將她從萊香麵前帶開,佐古也不知在什麽時候不見蹤影,而在萊香身邊隻剩下佑太。萊香在這時感覺心髒出現一次格外強烈的跳動。
——也許我真的生病了。萊香開始在腦中列出各種會讓心律異常的疾病,同時帶著跟以往一樣的表情看著佑太,因為萊香不想讓佑太為她擔心。
好久沒見到麵的萊香學姊,還是一樣美如天仙。
啊,光是想到有多少天沒見到她的美貌,就讓我自覺之前果然處於輕微的萊香缺乏狀態。雖然剛才學姊跟菅穀兩個女生不知在聊些什麽,但識趣的仁村給了我能跟學姊獨處的機會,雖然那是佐古學長的指示就是了。話雖這麽說,我還是先問了讓我一直在意的事。
「那天之後,學姊雙親那裏還好吧?」
「……唔,嗯?」
這算是否定嗎?還是肯定?我實在無法判斷。而且萊香學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
「那個……那天之後學姊都沒來我們家來了,所以我一直很擔心……」
話說到一半,我發現自己的說法像是認為萊香學姊理應來家裏幫忙似地,讓我
不由得著急起來。
「怎、怎麽說……我並不是說學姊必須要來我們家,但是……可是最近學姊常常過來,小雛她們也都非常期待能見到萊香學姊……」
啊啊,不對。這樣聽起來不就像是我在責怪萊香學姊了嗎?我實在對自己笨拙的口才感到懊惱。我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我努力地尋找話語,最後下定決心開口。
「婦、如果讓學姊的雙親有所誤會,那麽……有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呢!?」
雖然我也明白這是個太過直截了當的說法,但我也想不到其他方式了。如果學姊沒有跟父母發生什麽問題,當然是最好不過~~但如果有發生問題,那也是我的關係,我自然該做點什麽。
萊香學姊似乎在這時才總算明白我的意圖,隻見她露出較平常稍微溫和的表情說道:
「誤會……不會,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萊香學姊自己的問題?」
學姊點點頭。隨著她的動作晃動的長發,散發出淡淡香氣。
可是,萊香學姊接著說出的話,幾乎可以說是震撼發言。
「父親跟母親對我說,不允許我為了跟交往對象在一起搬到池袋去住。」
「咦!?交往對象是指……!」
「交往對象。有所往來的對象。雖然朋友也符合交往這個詞句的範疇,但這種時候指的是戀人,多半是異性。交往對象是異性的理由,主要是為了傳宗接代……」
「萊香學姊、萊香學姊!話題是不是走到奇怪的方向去了?」
我明白自己現在滿臉通紅,我覺得萊香學姊也有些臉紅。
萊香學姊那像是自言自語般的敘遖,多半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些混亂的關係。
「……不對,我們不是在說這個。從前陣子開始,我就有些奇怪。」
萊香學姊這麽說完之後,甩了甩腦袋。
「我跟父母解釋過我到佑太家去玩的事,可是他們卻聽不懂,所以說這並不是佑太的問題,問題是我不受父母信任。」
萊香學姊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
「還有,他們說不允許同居。」
「……同……!?」
聽到這個字眼,讓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麽。萊香學姊像是要我不需擔心似地搖了搖頭。
「我有說過我們沒有同居,我認為他們有相信這件事。可是,他們可能不會允許我像之前一樣去你們家,還有他們認為那棟公寓並不是絕對必要的東西。還說就算從老家通學,新宿也不算遠。」
萊香學姊露出哀傷的表情,並再次歎氣。我不記得自己有看過學姊這副模樣。
「他們可能會要我放棄獨居……所以我可能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去佑太你們家裏玩。這是我第一次這樣跟父母意見對立,所以之後會變怎麽樣,我也不知道。我……沒辦法合理說明自己為什麽會想住在池袋。」
眼前的絕世美女再次發出沉重的歎息,這讓我受到很大的打擊。我以前曾去過萊香學姊家裏。那是座壯觀到驚人的豪宅,彷佛像是樣品屋的房子。可是,那裏確實洋溢著愛情。我能在其中感受到學姊雙親為學姊著想的感情,還有學姊珍惜自己雙親的感情。如果因為這次的事讓那裏產生龜裂……我試著尋找合適的話語。
「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們……」
「不是,這全部是我自己的問題。並不是佑太你們要求我過去的。隻是因為我自己想去所以才去的,這個想法尤其在進入新學期後更是顯著,這是我該反省的地方。」
看見冷靜分析的萊香學姊,那美麗臉龐中透露著些微不安,讓我不由得緊咬嘴唇。
「可是,我……」
就在我開口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佐古學長跟菅穀跑來對我們喊話。
「瀨、瀨川!你說服完了嗎?現在正是需要織田出力獲得新人的時候啊!你們差不多該開始了吧?」
「是啊!隻要有我跟織田學姊站在一起,不管是任何男生肯定都會搶著入會喔!」
聽到這開朗的聲音,讓萊香學姊又變回跟往常一樣的表情。
「走吧,大家在等我們,我們得招新生入會才行。」
萊香學姊將我丟下,自己先朝大家那裏走去。這讓我也隻能莫可奈何地追上去。
我究竟能做什麽呢?——跟在學姊身後的我,腦袋裏盡是這個想法。
當佑太聽到震驚的事實時,小空正在學校進行合唱練習。
合唱團值得慶幸地獲得較去年更多的新生,而這也讓小空他們這些三年級生相當忙碌。雖然說這是令人高興的煩惱,但是……小空還是對某件事相當在意。
「怎麽了?小空,你有些心不在焉喔。」
被陽子這麽一說,讓小空連忙將眼睛放回樂譜上。現在小空正與陽子兩人複習要和新團員練習的曲子。要是身為學姊的她們出錯,那可是很丟臉的。
而在有段距離的地方指導男聲部的大機跟修二,也在進行相同的工作。
可是,小空跟大機他們都完全無法專心。對小空來說,這種狀況對她的負擔實在太重了。早知道會這樣,小空覺得或許自己不要知道修二暗戀陽子的事情還比較好。雖然大機再三拜托小空為修二跟陽子牽線,可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唉……」
雖然小空也被要求至少問問看陽子是否有喜歡的人,但實在找不到開口的時機,這也讓小空再次不斷地歎氣。
「怎麽了?一直在歎氣耶,跟你心愛的舅舅吵架了嗎?」
「咦!?才、才沒有呢!我、我隻是有點累而已啦!」
「哎呀,被我說中了嗎?反應很可疑喔。」
看小空慌張尋找藉口的模樣,讓陽子帶著笑容這麽說道。啊,陽子看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看見陽子的笑容,讓小空下定決心嚐試詢問。
「我、我的事情先擺一邊,不過……呃、那個……陽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
「咦!」
陽子的答案,讓小空驚訝到幾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空努力壓抑驚訝,將臉靠到陽子麵前。如果陽子喜歡的人是修二,那麽小空現在知道的秘密,對陽子來說可能就是個好消息了。
「你想知道嗎?」
「……嗯。」
陽子擺出嚴肅的表情。
「……就是你啊。」
「……咦?」
這讓小空腦袋一片空白。陽、陽子喜歡的人,是我嗎?陽、陽子對我來說當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要說喜歡,我當然也喜歡陽子,可是……咦?咦咦!?
看見小空混亂的模樣,讓陽子露出滿意的微笑。
「開玩笑的啦,小空。我對那種事不感興趣。」
「真、真是的!陽子,不要逗人家啦!」
「因為你練習不專心,所以我才讓你清醒一下。多加點油吧,副團長。」
看好友輕笑的模樣,讓小空不知該說什麽。麵對這名比自己機靈許多的好友,要插手她的戀愛問題,對小空來說太勉強了。抱歉,小穀,我好像應付不來的樣子。小空悄悄在內心歎氣。
這種時候,如果換成哥哥,是否會有比較好的辦法呢?但哥哥肯定跟我一樣吧……因為哥哥很遲鈍嘛。小空用這個想法來安慰自己。
小空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佑太現在一樣不知所措。佑太回到沒有萊香來訪的家裏,在處理家事的同時也在一邊歎氣。而回家之後幫忙分擔家事的小空,也跟佑太一樣頻頻歎氣。
看見兩人這副模樣的可靠次女,終於忍不住開口。
「姊姊,
舅舅,你們過來一下。你們那樣一直歎氣,會讓我們擔心的!別自己悶著頭煩惱,把事情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小鳥遊家最世故的次女,手插著腰對兩人如此宣言。
「把事情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和美羽擺出相同姿勢的小雛,跟平常一樣可愛,但這也讓佑太一臉困惑。
「美、美羽……小雛。可是……」
「舅~~舅~~請把事情說出來吧!」
在美羽的堅持下,佑太終於開始說出萊香的事情。
而佑太所說的內容……讓小空跟美羽也大受衝擊——
因為她們知道了萊香可能會因為他們,而無法繼續獨居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