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輪比賽沒什麽意思,蕭捷的車隊沒上場。邵煜銘好半天都沒看見‘意中人’,心裏莫名的有點發急。無論從哪方麵講,神秘特性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隨意丟給蔡辰柯一個上廁所的借口,便站起身去往管理中心,打算去那兒碰碰運氣。他的運氣一向很好,沒等走到那邊,竟然在側門偶遇到讓他心心念念的小紫,還有它所向披靡的主人。‘意中人’就在眼前,邵煜銘的心跳亂了一拍。小紫的主人穩穩當當地坐在它身上,還是那套比賽穿的騎行服,黑色頭盔沒有摘,漆黑的擋風鏡片像黑洞般有魔力,抓住人的眼球不放。邵煜銘深深地看兩眼,慢慢露出招牌式笑容。小紫的主人毫無反應,拿起手套的時候順便旋轉車鑰匙,看樣子是要離開。邵煜銘難得見到視頻裏的真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搭訕的機會,他往前走兩步,想近距離看看,然而還是一片漆黑,隻能憑感覺去猜測對方此時的表情,不知道從哪得來的結論,他總覺得黑色鏡片下的眼睛是陰鬱而審慎的,這讓他加深了想結交的欲望。他有禮地開口:“你好,剛剛看了你的比賽,你叫什麽名字?”小紫主人小幅度地歪了一下腦袋,保持沉默是金的狀態,慢條斯理地戴好手套,然後兩手攥住摩托車的車柄,按了點火按鈕。邵煜銘不氣餒地繼續搭話:“怎麽不說話?我知道你的車隊,在潘家園那邊對嗎?”小紫高冷的主人依舊一言不發,身體微微前傾。下一秒,空中陡然響起一陣聲浪,單憑聲音就能讓人饞哭,很多男人對這種聲音都沒有抵抗力。心情好的邵煜銘也不例外,然而不等他有反應的時間,小紫高冷的主人已經鬆開油門手柄,像陣風一樣從他身邊呼嘯而過。雖然沒碰到他,但他還是出於本能地往後趔趄兩步。他訝異地目送飛遠的摩托車,眼裏蓄起駭人炭火的寒意。這是今天第二次,他被人無視且拒絕。從小備受追捧的他,無法忍受別人用目空一切的態度對他。等到那輛摩托車的影子徹底消失,他眼裏的怒火才漸漸平息,過了一會兒,他不僅不生氣了,甚至生出一股別樣興奮的情緒,發出讚許的笑聲:“不錯,有個性。”作者有話說:第8章 “叫贏川到我的辦公室。”這是邵煜銘在周一早晨見到萱秘書時說的第一句話。萱秘書早有預料,但還是心有餘悸。--贏川正點上班,踏入二十二層的躊躇間,他馬上察覺出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稍微有點凝重。萱秘書沒有去陪客人洽談業務,專門在接待區等他。“贏川。”萱秘書說話的態度倒是沒變,還是笑盈盈的對待他,“邵總找你。”“哦,好的。”贏川把背包放在自己的坐位,掏出筆記本電腦。“那個...”萱秘書提醒道,“現在就進去吧。”“萱秘書,什麽事呀?”贏川不無天真地問,“邵總急著喝咖啡嗎?”“不是咖啡的事,你別緊張。”萱秘書帶著他往總經理辦公室的方向走,體貼地把他送到門口,壓低聲音囑咐道,“贏川,不要害怕。邵總很好說話的,有難處就跟他解釋清楚,比如說學校有課啊,教授臨時找你抽不開身之類的,或者是家裏有事耽擱,反正把話說清楚,真誠道歉就沒事了。”“哦,”贏川推了推眼鏡,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的光,“萱秘書你放心,我要是真犯錯誤了,我肯定道歉。”萱秘書鬆口氣,幫他敲門,“好,別緊張。”“叩叩叩...”空曠的屋裏傳來邵煜銘有點犯懶的聲音:“進來。”贏川一個人走進來,身後的門被萱秘書從外麵關上了。他耳朵靈,進來就聽見摩托車聲浪的餘音,猜測邵煜銘剛剛在看賽摩視頻。現在不看了,邵煜銘一見到他就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抬起眸子聚精會神打量他,不由自主的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還是老樣子,黑西褲白襯衫,臉上架著一副影響顏值的笨眼鏡。邵煜銘越看越覺得惋惜,百思不得其解,上帝為什麽要把這張臉送給這麽一個無趣的人?“邵總好,您找我?”贏川露出官方認證的假笑。邵煜銘眯了下眼睛,也微微笑起來:“贏川,周六那天我打電話給你,還記得嗎?”“記得。”贏川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對對對!就是這種決絕又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的態度!邵煜銘心底“呲”地竄出一束小火苗,不過麵上還是熟悉的那種高深莫測的笑臉:“那你是...什麽意思?”贏川不明所以地推了下眼鏡,眼裏透著茫然和無辜:“邵總,我沒什麽意思呀,您這樣說我聽不明白,周六和今天有什麽關係嗎?”你能聽明白個6!邵煜銘強壓住火氣,兩手抱臂,笑容裏摻雜了許多寒意,“那我問你,你有微信嗎?”“我有,”贏川想了想補一句,“很少用。”“你既然有微信,為什麽不加萱秘書的好友?”贏川一頭霧水:“我為什麽要加她的好友?”“......”邵煜銘表示無語地扯扯唇,這次可真是笑不出來了,而且一秒變嚴肅,不帶一絲開玩笑的口吻道:“我說贏川,我在正經八百的跟你談話。”“我也在正經八百的回答您的問題。”“ok,那你說,你來上班,竟然不加上司的微信?”邵煜銘大惑不解地追逼著贏川說,“你又不是沒有,你在有微信的情況下為什麽不主動和萱秘書建立聯係?”贏川輕抿嘴唇,聲音就像小綿羊似的低訥:“沒有規定呀。“邵煜銘下意識前傾身體,手指點在桌麵上有規律的敲響,壓著嗓子一字一頓地說:“這還用規定嗎?”“大公司不都是按照規章製度執行工作嗎?”贏川思索兩秒後一本正經地解釋:“是這樣的邵總,我背誦過企業的員工手冊,我還詳細了解了我和貴公司簽的勞動合同,我非常熟悉自己的工作內容,無論是手冊還是合同,上麵都沒有規定我必須和同事或者上司互換微信,也沒有規定我需要二十四小時必須回複上司的信息。另外,勞動法規定加班必須是雙方自願行為或者與勞動者協商後才行,這點您做的比較好,主動打電話跟我協商,那麽我給出的答案就是拒絕加班。”他一口氣沒怎麽停頓,竹筒裏倒豆子似的把所有話全倒出來,語調平重流利,幽黑的眼睛不閃不躲,清澈,安寧,不刻意。邵煜銘被他這番話刺激的發呆兩秒鍾,忽然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老秦口中所形容的贏川和眼前這位可能不是一個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沉默,深深的沉默。這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有三分鍾那麽久。邵煜銘捏捏眉心,沉默過後倏地笑了,笑得非常豁達大度,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睿智而冷靜,哪能輕易發脾氣。他把胳膊抬到桌麵,十指交叉,眼裏流露出長輩對待小輩似的勸告看著贏川說:“贏川,你是老秦介紹來的學生,他說你特別優秀,文靜、懂事、有分寸有才華,你父母都是大學教授,而且聽說你父親三十歲就評副教了,你母親現在是文化/館的副館長,你爺爺是有名的文學家,寫過很多具有時代代表性的文章,文/化部的老領導,他退休之前我們還見過一麵。”贏川站得筆直,安安靜靜地聽著老板介紹他的家庭背景,他對此毫無感覺,淡漠的表情仿佛在聽別人家的故事。“贏川,你是書香門第走出來的孩子,”邵煜銘繼續說著,“成績好,長得也很好,大家都誇讚你聰明有禮貌,在學校也是眾星捧月的對象,嗯...我明白,文人傲骨嘛,但是家庭跟社會不一樣,校園和職場更不一樣,有些沒必要的直率可以收斂點,你要知道,我身邊從來不缺高文憑的人,有些事情我不需要說的太直白,你應該懂吧?”贏川頂著一張寫滿‘不懂’的懵懂無知的臉,嘴上應道:“嗯...懂。”“真懂了?”邵煜銘伸脖子凝神,聲音似風琴的詭異,眼神充滿懷疑。贏川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邵總,您放心,我會按照勞動合同和員工手冊的內容認真工作的。”“......”這家夥為什麽老是跟他提勞動合同?邵煜銘坐上集團總經理的位子也有三年了,他頭一次碰到像贏川這麽‘奉公守法’的員工,勞動合同這四個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他看贏川是一臉沒救的表情,別開視線低聲說:“真傻還是假傻...”“您說什麽?”贏川上前一步,恭敬有禮地詢問,“您是要喝咖啡嗎?”如果繼續跟這種木疙瘩糾纏不休,受傷的隻會是自己。邵煜銘不想再找罪受,衝人擺擺手:“不喝,你出去吧。”“好的。”贏川依言行事。--萱秘書一直在接待區等贏川,見他容光煥發、安安全全地從辦公室走出來,多少會感到有些意外。“贏川,沒事吧?”萱秘書關切地問。贏川的整個麵容閃熠著天真無邪的喜悅:“我沒有犯錯誤,我能有什麽事呢?”“呃...”想想也對,贏川除了拒絕加班,其他的工作挑不出一點毛病。萱秘書笑道:“沒事就好,繼續努力。”“我會認真做好分內的工作。”“那你要好好表現,邵總有意讓你參與線下實體經營的管理工作,想培養你往這方麵發展。”“哦。”“你看上去不太開心呢。”“我在心裏開心。”“.....”--“邵總,你喝咖啡嗎?”“不。”“那您什麽時候喝?”話音落,空氣凝滯幾秒。邵煜銘籲出一口長氣,慢慢地抬起臉,對上贏川執著的目光。一上午快過去了,這家夥一會兒進來一趟,一會兒進來一趟!一直問他喝不喝咖啡,要不要訂餐之類的,把他煩的看人都有些迷迷瞪瞪的。若不是為了維持董事長該有的風度,邵煜銘真想大聲罵:你到底什麽毛病?“你想做什麽?”邵煜銘睨著贏川,態度稍顯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