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相機和音響的殘骸被依次擺在了客廳的茶幾上。蔣知夏撩起袖子開始伏案拚裝,桑落和夏稚捧著臉坐在邊上看,蕭寒舉著dv對蔣知夏進行了360度旋轉拍攝。半小時後,音響成功恢複原樣。桑落試了試能出聲,驚奇不已:“還真被你裝回去了!你可以啊!”夏稚更是崇拜地兩眼放光了:“你居然還有這手藝。”蔣知夏接著複原相機,分出部分心神回答夏稚:“我也是第一次弄,之前陪你看了不少視頻,有些了解。”“隻是看了幾個視頻就能一次成功!”夏稚星星眼看他,“你太厲害了!”蔣知夏平直的嘴角有了細微的變化。“你要是能把電腦都修好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夏稚雙眼亮晶晶,眼底都是精明的小算計。桑落有些納悶:“什麽沒有後顧之憂?”“知夏要是連你的電腦都能修好,那其他電腦肯定更不在話下。”夏稚以拳擊掌,躊躇滿誌道,“這樣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開造了!反正有知夏給我兜底!”蔣知夏淡定“嗯”了一聲。“放過那些可憐的電腦吧!它們罪不至此!”桑落教育完夏稚又開始批評蔣知夏,“還有你!你居然還嗯!就是因為你無條件的寵溺才把這家夥寵得無法無天!你這是溺愛!”蔣知夏抬起頭涼颼颼瞥了他一眼:“我樂意。”一旁,夏稚搖頭晃腦,笑得別提多得意了。第一個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大家看完都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還有視頻,其實他們早已忘記還有這麽一件事了。夏稚看完後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蔣知夏。蔣知夏也看他,輕聲問:“怎麽了?”“沒什麽。”夏稚笑著搖頭。那時候他在組合裏確實是有些無法無天的,簡直就是一個小霸王。父母雖然都是教師,性格也都比較安靜文藝,但從來沒有約束過他的個性,甚至一直希望他能活泛一點,所以他從小性格就比較鬧騰。不過鬧騰歸鬧騰,卻也遠遠沒有到熊孩子的程度。夏稚覺得自己那時候如此任性囂張,跟蔣知夏無條件的寵溺放縱有著很大的關係。那時候夏稚一直覺得蔣知夏寵著自己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從來沒有去思考過一向待人冷淡的蔣知夏為什麽會偏偏對自己無限溫柔與寵溺。雖然如今他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處於對自己的喜愛,可是他至今仍然不知道蔣知夏究竟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當初他們決定在一起時並沒有表白的環節,從暗生情愫到若即若離的曖昧最後到戳破窗戶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在一起之後,夏稚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問問蔣知夏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那時候那麽多次機會他都沒想起來問,這會兒都過去快十年了,他卻好奇了起來。夏稚往蔣知夏身邊挪了挪,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問:“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蔣知夏先來是被他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給問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了搖頭。“不肯說?”“是忘了。”蔣知夏神色淡然。夏稚眼睛就眯起來了。他自然是不相信他會忘了,不過他既然這麽回答就說明是不想告訴自己。他原本也隻是突然心血來潮才問了一嘴,對於答案其實並不太執著,說實話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再問這種問題好似也已經沒有意義了。蕭寒已經點開了第二個視頻。第二個視頻的地點是在戶外,夜晚的大排檔,除了他們五個還有方遠。夏稚隻看了一眼就想起來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其實不止他,其他人也都想起來了。因為那一天對他們來說意義十分特殊。那是victoria出道之後第一次登台表演。victoria的初舞台雖然隻是一個隻有100位觀眾的小會場,卻也是他們從幕後走向台前的第一步,所以雖然他們為了這一天已經練習了一個月,但上台之前仍然緊張得手心冒汗。身為經紀人的方遠也緊張得一直在後台轉圈。不過好在初舞台十分完美,觀眾們的反應也很好,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下場之後眾人興奮不已地抱在一起激動歡呼。方遠更是大手一揮請他們去吃宵夜。那時候方遠也剛畢業沒什麽存款,組合也沒什麽可支配資金,所以最後眾人就在場館附近找了家大排檔。因為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方遠暫時解除了他們的禁酒令,特地點了一打啤酒,一群人吃著燒烤喝著啤酒,一直到後半夜才結賬離開。那天蔣知夏有些感冒,來前吃了藥不能喝酒,所以保持清醒到了最後。但是其他卻都喝醉了,離開的時候腳步一個比一個飄,不得不相互攙扶著走。蔣知夏原本提議打車回去,但是一群醉鬼非得走路回家。好在宿舍也不遠,就隔了一條馬路,蔣知夏就隨他們去了。前麵,五個醉鬼手挽手晃晃悠悠壓馬路,蔣知夏就走在後麵幫他們觀察來往車輛,順便拍視頻因為蕭寒喝醉了也非要拍視頻,自己拍不了就死乞白賴地要求蔣知夏幫他拍。深更半夜,五個醉酒手挽手唱著不成調的歌壓馬路。這畫麵還是挺有衝擊性的。好在時間已經很晚了,而且這條路上行人車輛也不多,所以很幸運地並沒有引起路人圍觀,也算是相安無事回到了家。在距離宿舍小區五百米的時候,蕭寒突然停了下來,仰頭望天,手指著漆黑夜幕中一個一閃一閃的移動光點激動地喊:“快看呐!有流星!”“嗯?流星?流星在哪裏?”其他四人也抬起腦袋醉眼迷離地尋找流星。“哇!真的是流星!快許願!”方遠大聲喊。“許願……對對對,遇見流星得許願。”桑落碎碎念。“這顆流星飛得好慢啊。”程允安嫌棄。“……”蔣知夏站在幾人身後冷靜提醒,“那是飛機。”“我要許願!”蕭寒雙手交握,虔誠閉上眼睛,“我要成為遊戲大神!”程允安也許願道:“victoria要成為國內第一男團!走出國門!走出亞洲!走出世界!”“走出世界!”蕭寒震聲附和,又招呼夏稚和桑落,“夏夏,桑桑,你們也快點許願!一會兒流星就要沒了!”“那是飛機!”蔣知夏聲音加重了一些,語氣也開始有些不耐煩。然而,並沒有人搭理他。桑落已經開始許願了:“我希望爺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希望哥哥一切順利!平平安安!還希望victoria越來越好!”蔣知夏:“……”“那我也要許願!”夏稚舉起手,晃晃悠悠從隊伍中出列,想要離流星更近一點,然而喝醉之後連方向都分不清了,跌跌撞撞就衝著蔣知夏奔來了。蔣知夏擔心他摔倒也不敢躲開,隻能仍由他醉眼迷離地撲進了自己的懷裏。“我,我要許願。”夏稚扶著蔣知夏的胳膊試圖站起來,然而雙腿軟綿綿使不上勁。蔣知夏單手摟著他的腰,免得他滑下去,無奈地輕聲解釋:“那是飛機,不是流星。”夏稚充耳不聞,索性直接趴在他的懷裏許願。“我希望家人健康平安,我們的組合越來越好。”夏稚已經有些大舌頭了說話含糊不清,但很是認真,“最後,希望能和知夏%&永遠在一起!”蔣知夏突然就沒有了聲音,靜靜地摟著他,一時間視頻裏隻能聽到兩道淺淺的呼吸聲。夏稚許完願伸手扯了扯蔣知夏的臉頰,笑嘻嘻道:“知夏,有流星。”蔣知夏聲音很輕:“嗯,那是流星。”第45章 拍攝這一段的時候,蔣知夏一直沒有入境,但因為離攝像機近,聲音都被錄了進去,而且特別清晰。即便最後他的語氣輕到近乎是喃喃低語,但錄進視頻裏依然很清晰,包括暗藏在平靜話語裏的那淺淡的欣喜情緒也被準確捕捉到了。於是不出意外地蔣知夏就被幾個隊友調侃了。“原來是流星哦。”程允安朝蔣知夏擠眉弄眼,笑得一臉曖昧。“這流星不正經啊。”桑落也幽幽道,“怎麽一會兒是飛機一會兒是流星的,難不成會變身?”“可能是薛定諤的流星吧。”蕭寒表情十分認真地問兩位隊友,“話說對著會變身的流星許願,咱們的願望還能實現嗎?”“既然是薛定諤的流星,那也肯定是薛定諤的實現,”程允安一本正經跟蕭寒討論,“估計隻有等它變成流星的時候才有用吧,反正咱們是不太可能實現了,畢竟是對著飛機許的願。你說對吧,老蔣?”“飛機”兩個字程允安故意加重了語氣,因此調侃意味就更明顯了, 以至於蔣知夏那張喜怒不行於色的麵癱臉都有些繃不住。“我去廚房喝口水。”蔣知夏冷靜起身朝廚房走去,最開始幾步走得還挺淡定的,但是後麵越走越快,就差拿來跑了。單人沙發上的三人已經笑成一團了。難得有機會能逗得蔣知夏這個麵癱悶騷落荒而逃,三人都高興得不行。夏稚看著躲在廚房裏不敢出來的戀人, 無奈對三人說:“你們別鬧了。”“喲喲喲,心疼啦?”桑落逮不到蔣知夏又開始調侃他,挑起一邊嘴角哼哼冷笑,“忘了以前你倆狼狽為奸作威作福的日子啦。”“……”夏稚略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一時間也不知要怎麽反駁。“原來你們這麽早就勾搭到一塊兒了啊。”程允安斜著眼,語氣涼颼颼的,“居然騙了我們這麽久,看來壓根沒有把我們當兄弟。”蕭寒也撇嘴附和:“太傷心了,還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的。錯付真心啊。”夏稚張嘴欲辯解,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其實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又其實關於他最後的那個願望,他們幾個包括蔣知夏都誤會了……雖然那天他喝得很醉,但對於那晚的事情他其實記得很清楚,包括把飛機當成流星這件事。隻是那時候酒精攝入過多導致他的很多行為都不受控製,加上隊友們又一個勁地攛掇,這才導致最後會做出對著飛機許願這種蠢事。至於許願的內容,他也是跟著隊友們說的。他在願望裏提到了家人和組合,最後是隊友……沒錯是全體隊友……其實最後那個願望完整內容是希望能和知夏他們永遠在一起。一個一個念名字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他就把另外三名隊友包含在了“他們”裏麵,隻是在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不知怎麽舌頭突然一麻發不出聲音,唯獨就把這兩個字給吞掉了。夏稚想起這事也是哭笑不得。他當時說希望能一直在一起其實是希望他們五個人的友情能一直延續下去,但很顯然,蔣知夏並不是這麽想的。其實那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些曖昧了,但也僅僅是互有一些好感,卻也沒有喜歡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不過似乎就是從那天之後,蔣知夏對他的態度發生了一些轉變,變得…愈發溫柔…以前蔣知夏雖然也對他很好,但或許是因為那時候還無法確定自己對他的心意,所以他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對他的照顧雖然比起對其他人已經到了特殊的程度,卻也一直恪守在朋友的範圍之內,並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可就從那天之後,蔣知夏私下裏時不時就會做出一些比較曖昧的舉動,“不經意間”的肢體接觸也開始變得頻繁,到後來看向他時候的眼神也不再掩飾,目光坦蕩而真誠,坦蕩到夏稚再也無法假裝覺察不到。於是又過了一個月,夏稚覺得時機成熟了,就用一個帶著淺淺醉意的吻主動戳破了兩人之間那層曖昧不清的窗戶紙。一想到最後促成他們在一起的竟然是自己的大舌頭還有蔣知夏的空耳,夏稚就覺得啼笑皆非。但又無法否認,如果沒有這個美妙的誤會,他們最後的結局或許就不是這樣了。蔣知夏倒是想在廚房就這麽躲一輩子,但顯然這並不是現實,所以他在裏麵喝完一杯水後就又出來了,順便還給夏稚帶了一杯橙汁。夏稚雙手抱著膝蓋,歪著腦袋笑眯眯看著他。蔣知夏重新在他身邊坐下,將橙汁遞給他,略微疑惑地問:“在看什麽?”“隨便看看。”夏稚接過橙汁喝了一口,眼睛彎起了一條弧線。唔,有些真相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繼續下去吧。因為這個意外發現,接下去的一整天夏稚的心情都格外好,嘴角的笑容幾乎就沒有下去過。尤其是麵對蔣知夏的時候,那笑眯眯的雙眼以及就差咧到太陽穴的嘴角,還有眼中毫不掩飾的愛意讓三位隊友齊呼沒眼看,之後但凡看到他和蔣知夏站在一起,他們都默契得遠離,生怕到時候後期剪鏡頭的時候連累到他們。晚上睡覺前,夏稚躺在熟悉的拚接雙人床上,身邊躺著的也依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心情愈發愉悅,時不時就會發出一聲輕笑,笑聲還帶著些傻氣。於是蔣知夏也跟著笑了起來,伸手攬住戀人的腰,將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挑起嘴角輕聲問:“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夏稚笑而不答,順勢鑽進他的懷裏,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這一次的力度放得很輕,並沒有留下印子。蔣知夏哭笑不得,對於自家戀人一高興就咬人的癖好也是無奈不已。他倒不是怕疼,畢竟夏稚還是心疼他的向來不會咬得太狠,比起疼痛,那種酥酥麻麻的濡濕觸感更挑戰他的神經。夏稚咬完也沒有就此罷手,又埋首在他的脖子上親親舔舔,一邊舔一邊聽著耳邊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粗重。等被強行拉開的時候,蔣知夏渾身肌肉都已經緊繃到極限了,眼底情喻翻湧。“別鬧了。”一張嘴聲音低啞。夏稚仰著臉,無辜看著他。蔣知夏隻覺得被這雙眼睛盯得渾身的血液都熱了,情不自禁低頭深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