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視頻的眾人就並沒有這個顧慮了,所以在夏稚慷慨激昂又務必認真的歌聲中笑成了一片。蕭寒和程允安最誇張,已經趴地上去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桑落和方遠比較顧及形象,還坐在沙發上,但是捂著肚子也笑得停不下來。蔣知夏大概是所有人裏反應最平靜的。不過他並不是不想笑,隻是邊上有一道視線正緊盯著他。那虎視眈眈的樣子,恐怕自己嘴角往上翹起一公分就要撲上來咬了,所以他是想笑又不敢笑。不過話說回來,他想笑並不是覺得夏稚唱得有多好笑,隻是覺得很可愛,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愉快的歌聲滿天飛!一二三四”夏稚倒是越長越投入,唱到最後一句拉練口號時更是用處了十足的氣勢。於是現場評委們也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夏稚聽到評委們的笑聲趕緊停了下來,又恢複了負手而立的乖巧站姿,隻是臉頰連著脖子通紅一片,顯然唱的時候也忍受了巨大的羞恥。評委們一時也笑得停不下來,但好在笑聲並不刺耳,不是在嘲笑他,大概隻是覺得有些有趣。“能跟我們說一下為什麽會選這首歌嗎?”女評委笑眯眯地問,目光很是溫柔。夏稚局促地搔了搔頭,小小聲地回答女評委:“我會唱的歌不多,這首歌唱得最熟。”“為什麽這首歌最熟呢?”女評委繼續耐心問。夏稚低著頭,更加小聲地回答:“因為我剛剛結束軍訓。”“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電視裏和電視外一同爆發出笑聲。夏稚仰靠在沙發背上,不管隊友們怎麽喊他都不肯把抱枕從臉上拿下來。要不真的就這麽捂死自己好了。夏稚生無可戀地想。隻是下一秒,臉上的抱枕就強行被抽走了。“拿回來。”夏稚伸手去搶,結果餘光瞥見了電視裏那個傻兮兮的自己,頓時更加絕望了,一臉嚴肅地對蔣知夏說,“讓我死!”“別鬧,其實唱得挺好的。”蔣知夏安慰地摸摸他的腦袋,卻沒控製好嘴角讓笑容偷偷跑出了一些。於是夏稚成功惱羞成怒,提高了音量強行給自己挽尊:“我是臨時被室友拉來的,到了現場才知道還要才藝展示,填了報名表就被喊進去了!”所以根本沒有時間提前準備歌曲!他原本是想給評委老師們表演詩歌朗誦的,進場之後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軍訓天天拉練的軍旅歌曲《打靶歸來》,覺得唱這歌總比詩歌朗誦好吧,於是就硬著頭皮唱了。然而這個解釋並沒有為自己挽回一些尊嚴,反而又給隊友們增加了新的笑料。“夏夏你牛啊!史上首位唱著軍歌成為偶像歌手的!”程允安佩服地直豎大拇指。“確實很牛,居然這樣都能通過。”蕭寒心裏還有些不平衡。想當初他為了能順利通過海選可是認認真真準備了三天,海選當天也是被評為要求連唱了兩首才辛辛苦苦得到了pass卡。當然這一切都是蕭寒當方麵的想法。那時候他背著一把吉他進場,進去之後二話不說就先給評委們秀了一把神乎其技的琴技,其實那時候評委們已經做好了送pass卡的準備。至於之後還讓他連唱了兩首歌,純粹是因為他唱得太好聽,評委們都意猶未盡。桑落捏著下巴打量夏稚,良久發出感慨:“長得好看果然是比較占便宜。”夏稚冷靜地搶過抱枕,繼續埋臉。桑落的那句話他無法反駁,因為當初他能入選確確實實就是因為長得好看。那時候的他一不會唱歌二不會跳舞,雖然小時候被父母送去學過鋼琴,但因為誌不在此沒學幾年就放棄了。當初傳星選拔練習生的廣告做得很大的,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參加,其中大部分都是有一些才藝在身上的。如果單純比才藝,夏稚可以說是毫無優勢,但最後他還是順利通過了選拔,而且還是在打敗了不少才藝出眾的競爭對手的前提下。原因不言自明。“畢竟是選偶像,長得太寒磣了也不行。”方遠幫著夏稚解釋。畢竟技術還能練,長相不行卻是回天無力。隔海相望的某泡菜國妹子曾說過愛豆唱歌不好也就台上難受幾分鍾,但愛豆長得醜得難受24小時。很顯然當時負責選拔的三位評委遵循的也是這個理念,所以雖然夏稚的才藝表演差強人意,但他們還是挑出了幾項優點。“音色不錯。”“音準挺好的。”“節奏感很好。”三位評委一人誇了一點,然後順利送出了pass卡。夏稚也沒想到唱成這樣竟然還能拿到晉級卡,因此上前去接卡的時候表情還是懵的。女評委把晉級卡遞到他手裏後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繼續加油。”夏稚覺得評委的話外意思是讓他回去好好練練唱歌,不過這會兒他整個人還處於一種半懵半清醒的狀態,稀裏糊塗點頭嗯了一聲,最後又不忘禮貌地說了句謝謝老師,就拿著晉級卡步履飄忽地離開了房間。夏稚的海選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視頻外,夏稚也終於把抱枕從臉上拿了下來,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其實這一段隻有五分鍾,但是夏稚覺得這五分鍾過得比五十年還要漫長,每一秒都是煎熬。好在大家剛才也笑夠了,因此這回沒再調侃他,又接著看第二個人的海選視頻了。第二個是程允安。程允安那時候也剛20歲,標準的地下說唱者的形象,寸頭斷眉花臂,牛仔背心嘻哈褲,脖子上還掛著一根手指粗的銀鏈子,性格也是又酷又狂。雖說那時候的程允安覺得自己很帥氣,但35歲的程允安隻想穿越回去掐死那個中二的傻逼。於是繼夏稚用腳趾摳迪士尼城堡之後,他也開始用腳趾摳環球影城。程允安一直覺得臉皮還挺厚的,但此時也尷尬地想要滿地爬,總算是理解了夏稚剛才的心情。夏稚體貼地把抱枕遞給他。程允安把抱枕放在茶幾上就開始用腦袋撞,一邊撞一邊對方遠說:“這段視頻千萬不要給我老婆女兒看!”不然他成熟體貼溫柔善良的形象就全毀了!桑落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不用擔心,我已經發給霏霏了。”!!!程允安猛地就停下了。桑落笑眯眯,不緊不慢地把手機翻轉,屏幕裏是他和程允安妻子的微信對話,原本以為他最多也就是發張照片,卻沒想到直接錄了個十五秒的視頻。妻子幾乎是秒回,不過隻有一串省略號,顯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程允安就覺得額頭突突地跳:“你丫手還能再快一點嗎!”“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桑落說得冠冕堂皇,“我分明這是在幫你解除信任隱患。”程允安磨了磨後槽牙:“你等著,等輪到你了我給你家男人全程直播!”“隨便你,”桑落抬了抬下巴,自戀道,“我完美無缺,根本就沒有黑曆史。”“嗬。”程允安不屑輕笑。程允安雖然形象炸裂了一點,但是才藝環節沒什麽能嘲的,畢竟那時候他已經玩了幾年說唱了,水平很不錯,加上外形也好,很順利就拿到了晉級卡。第三位是蕭寒,蕭寒比起前麵兩人就更加沒有能吐槽的點了。模樣漂亮,性格又軟萌,評委看到他就和看到夏稚的反應是差不多的。不過蕭寒比夏稚更加出息,除了外形讓評委眼前一亮之外,才藝展示也是狠狠驚豔了一把。夏稚看到這裏不禁歎了口氣,果然最丟臉的還是自己啊。蕭寒之後就是桑落。之前幾個人也聊起過當初進入傳星的契機,聽桑落說他當時在海選現場附近的酒吧和朋友們喝酒,結果他玩遊戲輸了要接受大冒險的懲罰。朋友們聽說這附近有經紀公司正在海選練習生,於是就讓他去參加海選。桑落也是個願賭服輸的人,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然後真的去現場報了名。桑落是直接從酒吧過去參加海選地,所以穿得比較騷包,而且從頭到腳一身的名牌,和周圍一群青澀未退的男大學生格格不入。他進入麵試房間後,其中一位評委眼尖又識貨,一眼就看出他一身的高級貨,單單手腕上戴的那塊表就要十幾萬,怎麽看都不像是來參加練習生選拔的,於是謹慎地問了一句:“你是來參選愛豆練習生的?”桑落微笑點頭:“是的。”確認桑落不是走錯路後評委們才開始進行接下去的談話。桑落和夏稚一樣也是臨時被朋友慫恿來參加的,所以事先也沒有準備。不過桑落和夏稚不一樣,作為在上流社會長大的富家少爺,他從小就被要求學習各種才藝,鋼琴、小提琴可以說每位富家小姐少爺的必備技能,所以他當時直接給評委們表演了一段小提琴。夏稚看完桑落的表演後又深深歎了口氣,就說沒人會比他更丟臉的……程允安也特別失望,還真是算不上什麽黑曆史啊……不過大家還沒有徹底失望,因為蔣知夏的還沒有放。說不定他的黑曆史不輸夏稚呢?這樣就又可以嘲笑了!抱著這個想法大家都滿心期待地往下看,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蔣知夏的海選視頻,後麵竟然就變成了五個人在練習室訓練的內容。“老蔣的呢?怎麽沒有他的?”程允安不解地問方遠。“沒有知夏的。”方遠笑著搖頭。“遠哥,你不能這樣啊,”蕭寒抗議,“不能因為老蔣現在是大明星就區別對待啊,我們的黑曆史都放了,不能單獨放過他!”“不是故意不放,是真的沒有。”方遠耐心解釋,“知夏當時是在外麵被星探發掘的,直接就跟公司簽約了,並沒有參加海選。”“……”辛辛苦苦參加海選的四人心裏頓時就不平衡了,齊刷刷斜眼白他。蔣知夏雙手抱胸,若無其事淡定看視頻,但其實心裏正在暗暗竊喜幸好當初沒有參加海選啊……第47章 方遠說這是個紀錄片確實沒說錯,因為這就是victoria的出道紀錄片,從成員們參加海選到接受訓練再到順利出道,所有重要的時間節點都囊括了進去,既是組合的出道紀錄片,也是成員們的大型回憶錄。大家一開始還有說有笑的,不遺餘力地嘲笑隊友們的黑曆史,但隨著視頻一點一點往後放,大家看著曾經的訓練畫麵,漸漸都沒有了聲。他們五個並不是一開始就確定下來的組合成員,那時候傳星招進來的練習生總共有50人。50個人一起接受了為期一年的訓練,之後傳星對他們每個人進行了全方麵的考核,最終從50個人裏麵選出了5個人成為了預備出道成員。之後這五人又進行了一年的針對性訓練才終於出道。要從50個人裏選出5人,十分之一的概率,競爭相當殘酷。而且因為練習生的數量比較多,傳星也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所以除了給他們請了專業老師教學以外,基本就是放養狀態,一切都隻能靠自己。在接受集體訓練時, 夏稚和幾位隊友都還不熟, 唯一比較熟悉的就是蔣知夏因為同病相憐。其實對於進傳星當練習生這件事,夏稚一直是比較心虛的,因為他在藝術方麵的造詣確實很一般,能從數萬參賽選手中脫穎而出,不說假的真的就是長相占了便宜。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勝之不武,訓練的時候很少跟其他人交流。蔣知夏卻是一個例外。雖然那時候蔣知夏也不過20歲,還是一枚青澀稚嫩的大學生,但是模樣已經很出挑了,而且個子還要比夏稚高一點,手長腳長,黃金比例的身材,性格又比較冷酷,完全就是年輕姑娘們很喜歡的高冷男神的範兒。不過大概就是因為蔣知夏過於鶴立雞群,給了其他練習生極大的威脅感,所以他也沒什麽朋友,訓練的時候也多是獨來獨往。當然夏稚覺得蔣知夏之所以會交不到朋友,很大一個原因還是性子太冷了。高冷男神雖然比較有魅力,但也確實很難讓人生出親近感。不過蔣知夏雖然冷冰冰的,但夏稚對他印象就是莫名得好,甚至還想主動親近。可能是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和自己一樣。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蔣知夏是被星探發掘後直接進入傳星當練習生的,但他最開始看到蔣知夏的那張臉就知道不管他唱歌跳舞怎麽樣,光憑這張臉也肯定能進來。之後他又關注了蔣知夏一段時間,發現他的藝術造詣也不怎麽高,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從那之後夏稚就決定要跟蔣知夏做朋友。練習生的日子很苦也很枯燥,自己一個人真的很難堅持下來。夏稚覺得自己在這裏有些像異類,因此不太敢跟那些唱歌跳舞厲害的人做朋友,但如果是蔣知夏就沒有這種為難了。於是他開始慢慢接近他,訓練的時候站他邊上,休息時間跟他搭話,蔣知夏雖然話少卻也句句有回應。慢慢地,夏稚也開始發現蔣知夏似乎並不是真的難以接近,他的性格與其說是高冷,不如說是悶。他就像個陀螺,要人戳一下他動一下,內心其實很柔軟。夏稚越相處越覺得他有趣,而且蔣知夏雖然表情略少,但意外地特別黏人,兩人熟悉起來之後他就特別黏著自己,自己去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兩人的關係自然而然就親近了起來。大概就是因為蔣知夏是他在傳星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所以從一開始和他的感情就要比另外三位隊友要深厚一些。夏稚看著視頻裏這些熟悉的訓練畫麵不自覺就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時候他和蔣知夏的基礎比較薄弱,老師的訓練節奏又比較快,因此學得異常艱難。偏偏老師的要求又高,他們達不到老師的要求就要加練,於是三天兩頭被老師留堂。有一次進行舞蹈隨機測試,他和蔣知夏都沒有達標,被老師留下來要求加練兩個小時。那時候他們已經訓練了一整個白天,晚上又空著肚子加練了兩個小時,完成加練任務後,兩個人累得直接頭靠頭躺在了舞蹈教室的地板上。那時候已經深秋,氣溫有些低,但兩個人都隻穿了一件運動短袖還熱得滿頭大汗。夏稚躺成了一個大字型,又累又餓又困,目光有些渙散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生無可戀地問蔣知夏:“我們是不是沒救了?”另一頭的蔣知夏沉默了很久才很輕地嗯了一聲。於是夏稚崩潰捂住了臉,聲音苦澀而絕望:“當了十幾年的學霸突然就變成了學渣了!這種落差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啊!別拉我!我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