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麻鬱,請起來。」


    在自室床上橫臥著的麻鬱,因為毛毯中的身體被搖動而醒來。在呻吟著,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張開眼的他麵前,是半身沐浴在穿透窗戶的月光下的樺戀身影。


    「怎麽了呀,在這樣的深夜?」


    在床上豎起身體的麻鬱像睡迷糊的孩子般擦著眼說。在微暗之中,是穿著睡衣一臉認真的樺戀。


    「對不起。但是,我,己經不能壓抑自己了。」


    在想著「在說什麽呀?」而一臉詫異的麻鬱麵前,樺戀解開領子的絲帶,毫不猶豫脫掉裙式睡衣。


    「喂、喂喂,妳要幹什……」


    在麻鬱發出聲音的同時,樺戀一下子褪去睡衣和其中的內褲,她缺乏起伏的裸體,如夢般暴露在純白的月明下。


    「你……這是……幹什麽……」


    就在想說「你這是幹什麽呀?」的時候,他卻因為太驚慌而無法讓舌頭順利轉動。也許是因為被藍色的月光照射著,樺戀的肌膚看上去像陶瓷般的滑溜,完全不像是凡間的事物。造型纖細的手迅速地伸出,搭在正為難著不知道要把目光投向何處的麻鬱肩膀。


    「等、等一下!我們先談一談。先談……」


    因為大吃一驚而說著不合場麵話的麻鬱嘴唇,被慢慢挨近他的臉的樺戀嘴唇壓著。


    「嗚、嗚嘩!」


    夢被自己發出的哀嗚聲打破,麻鬱這次是真的醒過來了。他打開毛毯跳起來,但還是不太理解實況,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他一邊粗暴地呼著氣,一邊上下晃動著肩膀,好不容易,才理解剛才的事是一場夢。


    這是什麽夢呀……。


    麻鬱一臉憔悴的,用手背擦去發際的汗水。會做著那樣的夢,是因為昨夜和樺戀接吻後,留下了相當強烈的印像吧。當然,那隻是單純的事故,並沒有其他的含義。但是,實際上這卻是初吻,和同齡少女嘴唇重迭的事實,對他造成相當的衝擊,刻印在少年的內心。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間隙射入,房間中開始變得明亮。想著到底是甚麽時刻時,看了一下設定好的鬧鍾,離設定的時間還有不足十分鍾。沒時間再睡一回兒的麻鬱,按停還沒有發出聲音的鬧鍾,從床上起來。盜汗相當多的關係,讓代替睡衣的t-恤緊貼在身上,令人很難受。也許是因為做了奇怪的夢,身體莫名地疲倦。拖著雙腿走下台階,麻鬱聽到從打開著的飯廳門口,傳來廚房用水的聲音。看來己經開始準備早飯了。


    「早。」


    說著話伸腿踏入飯廳,在水手服上穿著圍裙的樺戀回頭說:


    「早安。」


    因為做過那樣的夢,麻鬱無法正麵麵對樺戀,不好意思的偏開目光。樺戀也因為昨天的事,剛一看到麻鬱的臉,就害羞地垂下頭。


    「呀─,那、那個……」


    為了尋找能對應的話題,麻鬱彷徨地把視線伸向四周,這才發現深衣奈不見了,正好找到了話題的他,安下心的說:


    「深衣奈呢?」


    對這個問題,樺戀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然後,她以稍微暗淡的語氣說:


    「深衣奈她不太舒服,今天要向學校請假。」


    「生病嗎?」


    「不,不是生病……」


    「那麽,到底是什麽事?」


    麵對像是有東西嵌在牙縫般的回答,麻鬱一臉疑惑。於是,樺戀臉頰紅得像紅豆飯的說:


    「也就是……那個。」


    「那個?那個是甚麽?」


    「就是,那……那個啦。」


    「哈呀?」


    完全不得要領的交談,讓麻鬱困惑了。明白這樣下去,實在是行不通的樺戀,先是快速地環視周圍,像是確認是否有其他人似的,然後伸長身體把嘴唇靠近麻鬱的耳邊。


    這樣這樣這樣……。


    低聲說完不能大聲說的話,樺戀離開他的耳邊,麻鬱用和她一樣紅的臉說:


    「是、是嗎?那個是,那個啊。」


    「是的,是那個。」


    「那、那樣,真是沒辦法呢。」


    麻鬱明白了是深衣奈每月一次的客人來了後,他就像是為了避開尷尬的氣氛似的,打算從飯廳的另一個出入口離開。準備洗臉的他,走向盥洗室的方向,可是才踏出走廊半步,就發現了一項重大的問題,轉身麵向樺戀問:


    「樺戀。現在深衣奈在睡的話,那麽今天的早飯,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是的。」


    看見樺戀爽朗地點頭後,麻鬱原本就不太有的食欲,一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


    「早~喲!」


    睛子用會讓人以為她的頭部兩邊會長出巨大的花似的無憂無慮笑容進入教室時,正好是離早上的朝會還有一點時間的時刻。把書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她走向群集在樺戀座位旁聊天的秋那與雙葉身邊。雖然才轉校沒多久,樺戀和深衣奈己經與晴子、秋那、雙葉三人組成為好朋友了。


    晴子與在那邊的三人寒暄後,注意到了一般會和樺戀組成一組的深衣奈沒有露臉。


    「呀啦,深衣奈醬呢?」


    「深衣奈她……」


    樺戀偷偷摸摸的開口說,秋那從旁插嘴說:


    「『那個』太厲害了,所以今天休息。」


    「『那個』?『那個』是什麽?」


    晴子問道。雙葉一臉吃驚的說:


    「是什麼,不就是女性的日子(女のコの日)嘛!」


    「在說什麼。女兒節(女のコの日)是三月三日呀!而且,那天不是學校的假日啦。」


    麵對晴子充滿自信的發言,秋那和雙葉互相看著對方。


    「不,就是說,你也是每個月會來一次的那個啦。」


    雙葉急躁地說明後,晴子好像還是不明白「那個」到底是什麽。看見她這個樣子,秋那戰戰兢兢地把心中浮起的疑問說出口。


    「晴子,難道說,你還沒有來?」


    「還沒有來的,是什麽?」


    「就是說,就是……」


    焦急的秋那,終於直截了當的把事情說出了口。可是,晴子還是一臉呆然的不明所以。


    「那是什麽?好吃的東西?」


    替代因為受過度刺激而說不出話的秋那,雙葉把嘴靠近晴子的耳邊,說明「那個」是什麽現像。聽完後,晴子一臉僵硬的表情說:


    「哎哎!從那種地方出血的話會死的呀~」


    看來,晴子好像真的還沒吃過《紅豆飯》。(注:不懂的別說自己看過日劇)


    在樺戀她們用看奇怪生物的目光看著晴子時,她突然「啪」的拍打雙手。


    「啊,明白了!」


    巨大的聲音吸引了附近的學生,大家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都看著她這邊。


    「真是的,差點又被大家戲弄了。我還一瞬間信以為真呢。那種地方出血,是不可能的事嘛。」


    竊笑起來的晴子,對呆住了的三人說:


    「可惜噢,我才不會就這樣被騙,晴子我才不是笨蛋呢。」


    在挺起胸膛的晴子麵前,樺戀、秋那、雙葉三人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她。


    *****


    「那麽,這兒有個問題。這時候,主角在考慮什麽,導致他采取了這樣的行動……」


    站在講壇上的瑞穗繼續著授課時,樺戀停住了抄寫黑板內容到筆記的手。


    這時候,主角在考慮什麽,導致他采取了這樣的行動――?


    對了……那時候的深衣奈,為什麽會做出那種事?


    朝向黑板,握住自動鉛筆的樺戀腦海中,重新浮現起昨夜入浴時不可理解的事件。完全沒有預兆的,突然的吻。那個吻,某程度上比起那不幸的事故──偶然和麻鬱的嘴唇重合還要具衝擊性。那一個吻,到底有什麽意圖?隻是心血來潮?還是惡作劇?是為了戲弄因為意外事故和麻鬱接吻,因而過分憂鬱的自己?


    在浴盆中被深衣奈強吻後,樺戀隻能呆坐著,好一陣子站不起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她離開浴室,隻在身體上纏著浴巾就走到亮著燈的飯廳旁探視,在裏頭看見的是一臉涼快的,吃著兼職的緣川商店處得來的賣剩布丁的深衣奈。


    「我先領受啦。」


    察覺到樺戀後,深衣奈一邊說著,一邊把湯匙送入口中。完全是一副剛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似的態度。如果,要不是樺戀在一瞬間,模糊的感覺到自己的唇上還殘留著和深衣奈嘴唇的觸感,頭腦充血的她或者會想那是不是在做夢了。從那一刻開始,深衣奈一句也沒有提起那突然的吻。既沒有伸出舌頭「抱歉、抱歉」的道歉,也沒有笑著說「嚇倒你了嗎?」。不知為何,樺戀似乎感覺不可以觸及此事似的,沒有主動詢問她。


    那……那個接吻,到底是?


    無論如何思考,隻有「為什麽」與「為何」在腦海裏團團轉互相追逐著,接近答案的跡象一點也沒有出現。為了找出有甚麽暗示,她試著重新憶起事件前後的細節狀況,結果隻能重複想起接吻的實況,換來的也隻是臉頰變得通紅而己。


    「……寺同學……小野寺同學。」


    「是,是的!」


    陷入沉思的樺戀,在瑞穗多次呼叫她的名字後,總算發覺被指名的是自己,慌忙站立起來。在同學們忍不住漏出的竊笑中,她陷入慌慌張張的拿著教科書在頁麵之間翻來覆去的危機。偏偏在這個時候,平常會輕聲地提示她頁數的深衣奈卻不在。


    「那、那個、那個……」


    「沒有留心上課呢。」


    站在黑板前,瑞穗試著裝出可怕的臉。


    「對不起。」


    樺戀坦率的道歉,讓瑞穗的表情緩和下來。


    「怎麽了?為什麽今天,好像比平時像要發呆呢。」


    很過份的說得樺戀好像平常就一直在發呆似的,遇上普通人的話,大既立刻就會氣上心頭了。但是,對一直在發呆的樺戀來說,這並不會讓她生氣,她隻能悄然的垂頭。


    「難道是,在想念喜歡的男孩?」


    對瑞穗玩笑般的發問,樺戀猛然抬頭。


    「不、不是的!我才沒有在想麻……」


    我才沒有在想麻鬱――快要說漏嘴的時候,樺戀及時的把話吞下去。


    嗯?我,現在,為什麽……。


    在發現自己心中把「喜歡的男孩」與「麻鬱」等同的連結起來時,樺戀就這樣站著頭冒熱氣的紅著臉失去了意識。


    *****


    「累~死了。」


    穿著體操服的晴子進入女子更衣室,用表麵語意相反的,精神飽滿的聲勢喊道。


    「就是呀,今天真辛苦呢。」


    走在晴子身後,真的疲勞不堪的秋那道。雙葉則拉扯著吸滿汗水的體操服領口,吧嗒吧嗒的扇著風說:


    「那麽熱的,真不願攪耐力跑什麽的呢。」


    「是呀,已經,筋疲力盡了。」


    向前曲著身子,脫力地垂下雙手的樺戀,拖著頹喪的腳步,走向更衣室牆壁上架設的櫃子。那是像澡堂放置脫衣筐子處般縱橫劃分的區域,是放置換上體操服的女生們脫下的校服的地方。更衣室中,充斥著在午飯前的體育課後,從辛苦的課堂中解放出來,正直成長最盛期的女生們酸甜的汗味。樺戀站在放置自己脫下的衣服的櫃子前,取出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


    「叭、叭、叭!」


    站在隔壁的秋那,突然模仿起吹奏喇叭的聲音。想著到底是甚麽了而望向她時,隻見她手拿塑料造的瓶型水壼,伸向雙葉的麵前。


    「哪是什麽?」


    雙葉一臉詫異的,秋那則輕輕地左右揮動卷著毛巾的塑料製瓶子。


    「是麥茶,凍得結成冰的。現在正好溶化了一半,是飲用的最佳時機。」


    「嗚嘩!準備得真周到。」


    秋那含著瓶子蓋上插著的管子,吸吮著冰凍的麥茶。


    「唔……冰涼呀。」


    雙葉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喂,也給我一口啦。」


    「怎麽辦好~呢……」


    「別小氣啦,我們不是朋友嗎?」


    「但是呀,俗語不是說『多好的朋友也不能忘了禮儀』嗎?拜托別人時,不是應當稍微禮貌一點嗎?」


    說著話的同時,秋那在雙葉的臉麵前搖晃著瓶子,瓶中冰冷的麥茶沙沙沙的鳴響著。


    「我求您了,代官大人。無論如何,給我一口吧。」


    「不是代官大人,稱呼我做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請賜與我等慈悲!」


    「很好,感激流涕地喝吧!」


    用作秀般的語調說完,秋那把瓶子交給雙葉。雙葉高高興興的吸咥著飲管。這時,脫去體操服,隻穿著內衣擦著身上汗水的晴子突然用手指著她,


    「啊─!」


    嚇了一跳的雙葉,禁不住噎住了。


    「什,什麽?晴子你突然大喊甚麽?」


    「真好呢,真好呢,我也要。」


    「好的好的。」


    雙葉用手背去擦沾濕的嘴角後,把瓶子交給晴子。雙葉完全把麥茶當成自己的東西一樣,但是秋那卻沒有因此責難她,以顯示自己的氣量。晴子讓麥茶舒緩她幹渴的喉嚨後,才把吸吮著的管子放開說:


    「喂,這不是成了間接接吻了嗎?」


    「吥!」


    秋那與雙葉同時吐了出來。


    「才不是呢!」


    秋那說完,雙葉也說,


    「就算是,因為大家都是女生所以沒關係。」


    「是嗎?」


    晴子簡單地接受了雙葉的解釋。


    「也是呢。如果是哥哥的話就不要,不過都是女孩子就沒關係呢。」


    「就是那樣。」


    秋那一邊點著頭一邊從晴子手上取回瓶子,再把它交給樺戀。


    「來,樺戀也。」


    「謝謝。」


    禮貌地接下瓶子的時候,樺戀的身體突然一下子僵硬起來。秋那用驚訝的目光看向忽然硬直了的她。


    「怎麽了?」


    「難道是,樺戀也在意間接接吻嗎?」


    雙葉開玩笑的問,瓶子從臉色僵硬的樺戀手中掉下。


    是嗎!原來如此……。


    「等等,妳怎樣了?」


    秋那慌忙拾起瓶子,雙葉則一臉倉皇失措的問:


    「難道是,又要暈倒?」


    樺戀像是已經聽不到她們的聲音似的站立著。忽然,她翻過身體,就這樣穿著體操服跑出更衣室。


    「呀!」


    「樺戀醬!」


    甩開秋那和雙葉的呼喚,樺戀一溜煙地跑掉了。


    昨天……昨天的那個,是間接接吻!


    在浴室裏,深衣奈那突然的吻。目標並不是樺戀的嘴唇,而是為了奪取與麻鬱的唇接觸過的樺戀的唇的間接接吻。


    那麽,說不定……。


    被不吉的預感刺激著,樺戀拚命的加快腳步。奔出校舎的她,也不放慢腳步,就從敞開的學校後門奔出校園的範圍。雖說是午休時間,但在無許可的情況下外出,絶對是違反校規的。但是,現在的樺戀腦內,已經完全沒空擔心這等瑣事了。她明明在剛才體育課的耐力跑中已經耗盡力氣,卻還是在太陽的曝曬下,奮力地向自宅的方向跑去。


    沿著湖畔的鋪裝路跑來,直到看見家門前作記認的大樹時,樺戀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了。她像是滾下去似的走下未鋪裝的坡道,好不容易來到家門前,把手搭上玄關的門把上。門被鎖住了打不開。試著按了好幾次的門鈴,卻完全沒有深衣奈走來的動靜。


    樺戀打開門下方的信箱蓋子,把手伸進去。在信箱內部的上側,有用透明膠帶貼著的門匙。這是以前麻鬱告訴她,準備有緊急事件時使用的複製門匙。樺戀用這把門匙打開玄關的大門,連鞋子也不脫就急忙衝入家中。


    「深衣奈……」


    邊呼叫著她的名字,樺戀邊窺探食堂。那兒並沒有深衣奈的身影,不過卻飄浮著濃濃的咖哩香味。看見爐灶上有一隻大鍋子的樺戀,逐站在煤氣台前,試著打開鍋蓋。和想象的一樣,鍋子裏是咖哩,充滿刺激性的調味料氣味強烈地激起了食欲。空著肚子的樺戀吞了一下口水,告誡自己現在不是幹那種事的時候,然後關上鍋蓋。今天早上從家裏出門時並沒有這樣的東西,這些咖哩該是深衣奈在自己和麻鬱在學校上課時作的。作為深衣奈一人份的午飯來說,分量實在太多,恐怕是為了準備今天的晚飯吧。但是,就算是如此,用家裏最大的一口鍋子作的咖哩,也不是一頓晚飯能吃光的。雖然說,咖哩每翻熱一次就會越來越好吃,但是持續同一種飯食,這麽多的份量絶對會成為問題的。有十人份的話,就是要提供三人吃二、三頓了。


    既然會這樣的準備晚飯,自己的不吉預感不就是杞人憂天了嗎?如此的話,深衣奈現在應該在附近吧?是吃了藥後,身體情況好轉了,在作好咖哩後出外散步嗎?那樣的話,溜出校門潛返家中的自己,就是魯莽造成的錯誤行動了。無論如何,還是先喝一口冰凍的麥茶讓自己冷靜下來,為此樺戀打開了冰箱。


    等等……


    冰箱中,是今早沒看見過的,在狹窄空間擠著的大盤子和密封的塑料容器。容器中,放進了築前煮和牛篣等手製的菜肴。滿鍋的咖哩,能吃上好多天的菜肴,有這麽多的話,大概好幾天都不需要為吃飯的事情傷腦筋了。想到這一點的瞬間,樺戀的心中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再是杞人憂天了。她粗暴的閉上冰箱,飛奔出飯廳,跑上二樓。進入自己的房間後,她看見今天早上深衣奈躺臥的被窩己經整理好。而且,總是放置在房間角落裏的,深衣奈的體育包也不見了。


    果然是那樣,絶對沒有錯。深衣奈離開這個家了。已經,不再打算回來了――。


    咖喱和菜肴,是為了讓留下來的二人暫時不用為吃飯而煩憂,作為臨別的禮物而作的吧。當然,說是「客人」來了痛得起不了床,要休息不上學也是謊言吧。


    跑下台階的樺戀忘了鎖上玄關的大門,就飛奔出家門往最近的車站跑去。她的腦海中浮起不安的預感:也許,深衣奈早就離開這裏,說不定己經趕不上了。但是,想到鍋子中的咖喱還帶有餘溫,離開煮好的時間不會太久。如果沒錯,那深衣奈離開家門,應該是沒多久前的事。而且那麽多菜肴,即使是在樺戀和麻鬱離家後立刻著手做菜,也肯定要到中午才能完成。要是那樣的話,說不定還趕得上。一定來得及的。絶對希望趕得上……。


    跑出家門的樺戀把最近的車站設定為目標,因為要遠離這個交通不便的城鎮,除了坐汽車外,唯一的選擇隻剩那個鐵路車站了。單線的鐵道加上支線的關係,列車的班次稀少,說不定順利的話,能在那裏抓住深衣奈。為此,樺戀希望盡可能早點到達。但是,隻是跑了一會,她就己經開始氣喘如牛了。原本就是運動白癡的她,加上在體育課時狠狠的跑動後,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平素的樺戀,大概早已經摔倒在地了。但是,在現在的緊急情況下,她雖然全身沾滿汗水,還是抬起沉重的腳步向前進。像是要同情樺戀似的,毒曬著的太陽突然被雨雲隱藏起來。在想著這下子能涼快一點安下心的瞬間,像是要讓天氣更涼快一點似的,豆大的雨點從覆蓋著黑雲的天空中掉下。眼看著兩勢越來越大,簡直成了淋浴似的驟雨。驟雨中,樺戀也不找地方避雨,而是繼續前進。樺戀迅速的濕透了,運動服濕得粘在身上,連衣服下的運動胸圍也透視出來。


    好幾次差點要跌倒,樺戀拚命地抬起重得快要糾結在一起的腿,穿過雨簾前進的她,總算看見目的地的無人車站了。被雨水淋得連運動褲內的內褲也濕透的樺戀跑進車站,看也不看內裏就大喊:


    「深衣奈!」


    聽到這喊聲,在等候室裏無所事事地坐著的深衣奈抬起了臉。穿著無袖上衣和裙褲的她,在腳邊放置著裝滿行李的體育包。果然,樺戀的推測沒有錯,深衣奈想不告知任何人,就這樣偷偷的離開這個小鎮。


    「樺戀……」


    怎麽說,她也想不到樺戀竟然會追過來吧。在穿著體操服被淋成落湯雞的她麵前,深衣奈瞪大了眼,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的……」


    樺戀也在好幾次吞下唾沫後,才好不容易才說出了一句,然後往深衣奈的腳邊擠過去。


    「等等,不要緊嗎?」


    深衣奈慌忙讓路給樺戀,讓她坐在自己鄰座。


    「真笨呢,不打傘的跑來,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那種事,現在別管了!」


    用一反平常的強硬語氣說完後,樺戀也不管從濕漉漉的前發滴下的水滴說:


    「那麽說回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深衣奈……」


    「…………」


    深衣奈像要逃離樺戀的目光似的,沉默著伏下臉。


    「請好好地回答!」


    「已經很厭倦……這種懸空著的狀態了。」


    深衣奈垂下頭嘟噥著道,然後繼續說:


    「我與麻鬱說不定是血親,也說不定不是。如果,知道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話,就不得不離那個家了。何時,會知道結果呢……然後,隻要想到要是我不是他的親人,不得不離開時……每天,我也沒法冷靜下來。如果是這樣,不如自己幹脆離開不是更……」


    「說謊。」


    樺戀強勢的打斷了深衣奈的說辭。


    「事實上是相反的吧?深衣奈妳,不就是害怕知道自己是麻鬱的親人才逃出來的嗎?


    「你說什麽。怎麽會……」


    樺戀無視深衣奈的抗議。


    「深衣奈,昨天你和我接吻了呢。到了今天,我終於注意到了!那個吻,是間接接吻吧?那個吻,決不是為了和我,而是為了和麻鬱接吻吧?」


    深衣奈一邊沉默著聽她說話,一邊像是要懲治自己那片沒反抗誘惑的嘴唇一樣,緊緊地用牙齒咬下去。


    「如果知道了麻鬱是親人的話,雖然能生活在這個家,不過卻不能談戀愛――深衣奈是因為怕演變成那樣,才逃出來……」


    「吵死了!」


    深衣奈像是要讓樺戀退縮似的,尖聲大喊。


    「的確,是那樣。我是喜歡麻鬱。雖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開始喜歡上那家夥了。盡管如此,卻一直假裝不知道……因為,我可能和麻鬱有血緣關係,我和他可能是兄妹……一直也這樣想……一直……」


    深深地垂下頭的深衣奈的眼窩注滿淚水。快說不出話的她繼續說下去。


    「但是,昨天看見樺戀和麻鬱接吻後,我就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嫉妬,我想。真的很令人羨慕,是事故也好,我也想那樣和麻鬱接吻呀……然後……然後,喜歡的心意就滿溢而出……」


    昨天,目擊樺戀和麻鬱接吻後,深衣奈莫名的變得情緒高昂,一直說個不停。那一定是,為了欺蒙自己真正的心意吧。


    「深衣奈……」


    樺戀正打算說點什麽時,深衣奈突然抬起臉,用她滿是淚水的眼睛,嚴峻地看著她。


    「樺戀,妳又如何?樺戀不是也喜歡著麻鬱嗎?」


    「是的,我喜歡。」


    過分直白的肯定回答,讓深衣奈禁不住傻了眼。


    「但是……但是,樺戀不害怕嗎?如果知道了自己和麻鬱是親人……」


    「是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應該會很震驚吧。」


    樺戀,把視線落向腳邊後,立即抬起臉說:


    「但是,說不定不是那樣呢。所以,清楚明白是那一邊前,我都會繼續維持喜歡麻鬱的心情。煩惱也好,死心也好,都等知道了結果再說吧。」


    「真堅強呢,樺戀。」


    深衣奈目不轉睛的看著樺戀的臉道。然後,樺戀有點害羞的說:


    「不,堅強甚麽的才沒有……我隻是在發呆,很遲鈍罷了。」


    「的確,好像是那樣。」


    「呀,太~過~份了!」


    樺戀生氣的鼓起臉頰,深衣奈則雙目注滿淚水的微微笑起來。到此,緊張的氣氛一口氣和緩下來,但是,這刻樺戀卻回到認真的表情:


    「要回去了喲?」


    「好的。」


    深衣奈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臉上浮起有點害羞的笑容說:


    「……而且呀,我根本沒有其他地方能去呢。」


    「啊,仔細想想的確是如此。」


    說完後,樺戀爽朗地笑了。深衣奈把手伸向裙褲的下擺,擦幹自己指尖上的眼淚。


    「樺戀呀,為什麽你想要追回我?」


    「嗯,因為……」


    樺戀一臉沒想過會被追問這種事的表情。


    「我,不但想和麻鬱一起生活,而且也想和深衣奈在一起,所以……」


    說完後,樺戀慌忙補充:


    「啊,請不要誤會,這不是說是對像麻鬱一樣的……」


    「我明白的。」


    深衣奈輕輕的笑了出來,她從長椅上好好地站起來,舉起放置在腳邊的運動背包。


    「那麽,是時候回去了吧?」


    「是。」


    精神地回答後,樺戀也起來了。深衣奈重新審視眼前像是在路途中掉進河中似的樺戀後說:


    「回到家裏,要馬上洗澡呢。」


    「那麽,深衣奈也一起洗吧。」


    「是呀。也沒有帶傘,反正我回到家裏我也會像妳一樣濕了。」


    深衣奈說著做出車站,不過雨卻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像是開玩笑似的一點黑雲也沒有的晴空。看來,剛才的隻是小驟雨。


    「唉呀,放晴了。」


    「嗚嗚,怎麽好像吃了一個大虧呀。」


    跟著她出來的樺戀,仰望著天空,一臉遺憾的。深衣奈則先開步走起來。


    「這是平素品行的結果。」


    「我,才沒有做過壞事呢!」


    「但是,妳不是溜出學校,翹掉了下午的課嗎?」


    「那樣說的話,深衣奈不是也詐病休息嗎?」


    強風把騷動的痕跡完全吹跑了以的,在懸掛著彩虹的天空下,二人避開路上各處出現的水窪踏上歸家的路。不久,在看到了家門前那棵被雨水衝刷過後,比往常更為翠綠的醒目大樹時,樺戀喜不自禁的說:


    「深衣奈,我想到了好主意。」


    「好主意?是什麽好主意?」


    「我們兩人,結盟吧。」


    「哈?結盟?」


    「是的。我喜歡麻鬱,深衣奈也喜歡麻鬱。也就是說,這是三角關係囉。」


    「嘛,的確是發展成那樣。」


    突然被說成三角關係,深衣奈好像一時間也沒有實感。


    「一般的話,我們會成為競爭對手吧。但是我也喜歡深衣奈,所以不想引起爭吵。」


    「沒錯,我也是這樣。」


    深衣奈說完後,樺戀一臉正合我意的說:


    「就是那樣呀!所以結盟吧。我和深衣奈的戀愛同盟!」


    「我和樺戀的戀愛同盟嗎……也不壞呢。」


    「那樣的話,同盟就這樣成立了呢。」


    「好。」


    深衣奈點頭後,


    「那麽,這個同盟的規章要怎樣訂定?」


    「規章……嗎?」


    「是的。說是同盟,就是規定啦,約定啦等事情,不能不決定啊。」


    「那個……規章的話就……」


    說是結盟,但依照樺戀的性格,其實在內心那兒,根本就什麽也沒考慮吧。在臨渴掘井式的思考下,兩人來到了家門前。樺戀把手搭上沒有鎖上的門後說:


    「無論如何,先一起來洗澡,二個人再一塊兒想想吧。」


    麵對樺戀式的回答,深衣奈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怎麽了?我說了甚麽奇怪的說話嗎?」


    「不。」


    深衣奈笑著搖頭。


    「也就是說,ok啦。」


    就這樣,小野寺樺戀和宮藤深衣奈的戀愛同盟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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