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變得歇斯底裏。事實上,她驚愕得無法有任何反應。然後一股她從未感受過的強烈憤怒控製住她的身體和靈魂,她想殺了魏保力夫婦。她要為這個世界除去這種卑鄙無恥的畜生。


    理智終於克製住她的憤怒。殺了他們,她將賠上自己的靈魂。老天!她真希望自己沒有良知、沒有善惡觀念。她想讓魏保力夫婦受苦,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同時擔任法官和陪審員判他們死罪。


    黛茵想倚靠在她丈夫的胸膛,尋求他的安慰。她突然渴求依賴他,而這個念頭使她大為驚駭,她立刻離開他的腿回到自己的座位。她一邊理裙子,一邊祈禱自己能夠鎮定下來。


    “我必須堅強,哭泣無濟於事。”


    她沒有發覺自己說出內心的話,直到路克同意她。


    “我們會把她們找回來,黛茵。”


    他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確定,她不由得精神一振。她默默地祈禱上帝保佑女孩們平安。


    “女孩們被帶往辛辛那堤,”路克說。“我們一到旅館,我就拍電報給我的朋友杭特。幸運的話,我的朋友會接到那班火車。”


    “萬一她們不是搭火車呢?”


    “如果你的外甥女們不在火車上,我們就更加需要杭特,他是全美國第二優秀的追蹤者。”


    “誰是最優秀的?”她問,想要路克也雇用那個人。


    “我。”


    她放心地籲口氣。“你去拍電報的時候,我會請旅館的人去為我們買火車票。我們必須盡快出發。”


    他知道不可能說服她在波士頓等待。辛辛那堤很可能隻是個中途站,女孩們很可能已經不在那裏。魏保力說兩天前……是的,她們可能已經到達辛辛那堤,而且已經往其它地方而去。如果她們被帶往深山或荒野,路克將堅持黛茵留在辛辛那堤。如果有時間,他會雇人照顧她。


    “路克,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們要一起找到她們。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我沒有反對,”他說。“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謝謝你。”


    她閉起眼睛,她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這個世界為什麽有這種邪惡的人?”


    他注視她好一會兒。“因為有這種善良的人。”


    她張開眼睛,搖搖頭。“我沒有看見。”


    “我看見了,”他回答。“我正看著她。”


    她不了解他的意思。讚美的話一出口,路克立刻感到不自在。他們沉默地坐在馬車裏好一會兒。


    “薇莉怎麽辦?”路克終於開口問。


    “我今晚會去她的房間對她說明一切。”她停頓片刻,又說“魏氏夫婦會去報警控告我們傷害嗎?”


    他嘲笑這個想法。“他們如果報警可就有得解釋了。”他說。“你想報警嗎?”


    “不,”她回答。“報警對我們沒有什麽幫助。佳琪和雅芝已經被帶走了,報警隻會耽誤時間……除非你認為我們應該報警,路克。”


    他一向不信任佩戴徽章的人。徽章給予人太多權力,而權力會使人腐化。


    “報警隻會使事情變得複雜。為我回答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薇莉知道關於你的外甥女們的事嗎?”


    “知道。”


    “你為什麽沒有向我提起這兩個小女孩?”


    她沒有回答。


    “你信任我嗎?”他問。


    她猶豫了一分鍾才回答。“我相信我是的,”她說。“是的,我信任你。”她用較有力的語氣又說:“奶奶說我應該信任你。”


    “如果夫人沒有給你這項指示呢?”


    “你是個男人,路克。”


    “這是什麽意思?”


    “男人通常不能被信任。可是,你不像其它的男人。你會找到她們,是不是?再告訴我一次,我會相信你。”


    話題的突然轉變沒有使他吃驚,他再次給她保證。


    “你想她們已經受到傷害了嗎?”


    她聲音裏的淒涼撕扯他的心。“不要允許你自己想這種事,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找她們回來上。”


    她試著依從他的忠告。每當有可怕的想法跳進她的腦中,她就努力地將它甩開。


    當他們終於到達旅館,黛茵衝進大廳尋找旅館的櫃台服務人員。她得知最近的一班火車將於明天早上十點離開波士頓,立刻請經理派人去買火車票,並且同意經理為她預約他們在辛辛那堤的姊妹旅館。


    做計劃幫助黛茵保持冷靜。她快步上樓回房,整理行李。當她帶著行李敲薇莉的房門時,已經將近淩晨兩點。


    在黛茵告訴她發生什麽事之前,薇莉幾乎睜不開眼睛。這個消息就像杯潑在她臉上的冰水般有效。她含著眼淚告訴黛茵她要一起去,盡自己的力量幫助她找到女孩們。黛茵把行李交給她,指示她搭乘下一班火車到辛辛那堤和他們會合。她說明她已經為薇莉預約了房間,因為她希望她的朋友會處理他們的行李。


    “今晚試著睡點覺。”薇莉說。


    黛茵假裝同意嚐試。她無法想象自己能睡得著,可是她不想要薇莉為她擔心。


    一會兒之後路克回到他們的房間。他鎖上房門,拿出黛茵的槍,取出槍裏的子彈。他把槍和子彈放在桌上,然後開始收拾他的行李。這個工作隻花了幾分鍾。


    “上床睡覺,黛茵,”他命令。“明天將是漫長的一天。”


    她搖頭。“我等一會兒再睡。”她說。她走到窗邊,站在那裏看著窗外的黑夜。


    他沒有和她爭論。他想她也許需要獨處幾分鍾撫平情緒。他穿著長褲躺在被子上睡,一個小時後醒來發覺她還站在窗邊。她低著頭,手臂交疊在胸前。雖然他無法看見她的臉或聽見任何聲音,可是他知道她在哭。


    她的痛苦令人心疼,路克下床靜靜地走向她。他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把她抱起來走回凹室。他讓她站在床邊,開始為她脫掉外衣。她沒有反對,也沒有幫助他。她隻是站在那裏讓他脫得隻剩襯衣。他試著不去注意她的皮膚有多麽光滑。他想撫摸她,可是他沒有向自己卑劣的欲望投降。現在的她太脆弱了。他知道她會讓他對她做愛,甚至歡迎他的撫摸,可是天一亮她就會後悔。他不會乘機占她的便宜。


    該死!看來他還真的是個紳士。


    黛茵顯然相信她再也見不到她姊姊的孩子,路克知道她會一輩子找下去。她的忠誠令他吃驚,她表現得彷佛她將負起母親的責任。他假設她是打算在雙胞胎的其它親戚的幫助下撫養她的外甥女。


    她叫她們為她的孩子。路克不知道她的未來計劃是什麽,目前他隻關切現在。


    孩子們。即使他會下地獄去,他也要把無辜的孩子們帶回來。


    魔鬼不會贏得這一次的勝利。


    在火車上,路克一再沉默地重複這句誓言,他不知道自己是祈禱上帝或者向祂挑戰。在他心裏隻有一件事是確定的:他會把孩子們找回來。


    杭特在車站等他們。路克把他的出現看成幸運的征兆,也許上帝是站在他們這一邊。他的朋友看起來風塵仆仆,腰間佩戴著和路克類似的槍帶。


    他和路克一樣高,瘦得像蘆葦,有一頭藍黑色的頭發和一雙褐色眼睛。他的外觀得自他的克洛族祖母,他的性格也是。他總是溫和地說話,很少發火,而且有著大部分的人都無法遵從的道德律。和路克一樣,杭特在成長期間也受到排斥。路克被輕視,是因為他是個私生子兼孤兒;杭特被輕視,是因為無知的人們指他為混血雜種。由於環境需要和寂寞,他們從小就成為朋友。他們的友誼隨著歲月益形堅固。杭特在路克之前歸隱到孤立的山區,可是在南北戰爭之後,路克即加入他。他們彼此忠誠、互相幫助。杭特是唯一路克會讓他站在他背後的人;而路克是少數幾個杭特願意交談的人之一。


    黛茵看一眼這個令人感到威脅的男人,不由得移動靠近路克。杭特先生看起來冷酷而嚴厲,她真的無法要求更多。


    當路克介紹她,他稍微舉起帽子,說:“夫人。”隨即把注意力轉向她的丈夫。


    “有兩種可能性。”


    路克點點頭。他握著黛茵的手肘試著拉她走,可是她在對他的朋友表達感謝之意前哪裏也不去。


    “路克告訴我你很少離開山上的家,杭特先生。你也許會認為我愚蠢,可是我相信你正好在辛辛那堤附近是上帝的意旨。我們需要另一個強壯、聰明、機智的人,於是祂派你來。我要謝謝你能夠給我們的幫助。”


    杭特為她的話大吃一驚,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這麽快且毫無保留地接受他令他驚奇。他隻是看著她,等待她接下來會說什麽。她沒有讓他久等。


    “路克告訴我你是全美國第二優秀的追蹤者。”說完這句話,她允許路克拉著她走。杭特跟在他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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