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書嗤笑數聲,他縱觀殿內眾大臣震驚的神情,尤其是皇帝趙禎,一雙眼睜得很大,終於肯認認真真把他瞧進眼了。


    為臣子這麽多年,他一直像一條狗一樣在皇帝麵前卑躬屈膝。


    他看著皇帝長大成人,卻從未曾從皇帝那裏得到過丁點敬重。他待呂夷簡、王曾等人,甚至奸臣丁謂,皆敬重有加。當年他與呂夷簡是同科進士,他還比呂夷簡年輕些,明明該是他更年輕有為才對,可皇帝偏偏眼瞎,隻看得見呂夷簡,如今竟連韓琦這個毛頭小子都排在他前頭了!


    韓琦:“認了?”


    “你不是早就懷疑我了?”林尚書反問韓琦。若非他逼得緊,他們也不會加緊行動。


    中書侍郎王曾怒指林尚書:“無恥奸佞!你竟敢做謀逆之事!真真給你爹丟臉,讓——”


    “閉嘴!誰再吭一聲我就殺誰!”林尚書厲吼。


    整個大殿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林尚書瞟趙禎一眼,見趙禎始終沒說話,不禁笑得更厲害。小皇帝怕是沒想到,這些人平常湊表的時候,個個表現得忠心不二,搶著說願為大宋為皇帝肝腦塗地的話,等到正要他們去死的時候,瞧瞧這些人都嚇尿了褲子,真不敢吭聲了。


    林尚書從袖中取出一粒藥丸,丟入酒中,“念在我們君臣一場的份兒上,我保證官家喝下這杯毒酒會沒有任何痛苦地離開,留一具完好無損的屍身。”


    “你瘋了!你以為你今天得逞,天下人便會放過你?”呂夷簡震驚地質問林尚書。


    “我剛說過什麽?誰吭聲我就殺誰!”林尚書立刻示意刺客們動手殺了呂夷簡。


    刺客首領笑著揮刀,目露嗜血的凶光,直奔呂夷簡。


    “保護呂相!”


    殿前侍衛們忙也把呂夷簡包圍在安全圈內。


    “看來你們很想一起死!既然官家既然不領我的情,那就隻能嚐嚐被亂刀砍死的滋味。”林尚書立刻鬆手,酒杯隨即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總該叫我死個明白,你因何要謀反?你已經官至刑部尚書,待你還不夠好麽?”趙禎厲聲質問林尚書。


    “待我好?”林尚書嗤笑,顯然不認同趙真的話,“其實我本來有滿腹之言想跟官家好生說道,可此刻我卻覺得說什麽都是廢話。那些眼裏看不到你的人,他們根本不了解你的感受,永遠不知自己錯在哪兒。何必浪費口舌,給你們拖延時間的機會,請官家趁早上路吧!”


    局勢瞬息萬變,難料真正支援的人馬什麽時候會到,林尚書還沒有蠢到看不出趙禎在故意拖延時間。


    “此事絕不僅是你一人的圖謀,幕後主使是誰?”呂夷簡怒問。


    “你這話什麽意思?”林尚書立刻麵目猙獰,雙眼跟吃人一般瞪著呂夷簡,“瞧不起我?覺得以我一個人的能耐做不成這麽大的事?全天下就你呂夷簡聰明,而我就是沒用的蠢蛋?”


    呂夷簡蹙眉,沒想到林尚書對他的質問幕後者的反應會是這般。


    韓琦倒是聽出點了門道,必然是有人提前拿話鋪墊過,告訴林尚書誰問他這問題就是在質疑他的能力,在罵他蠢,所以林尚書才會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反應如此過激。


    林尚書這個人才庸卻十分自傲,若非出身根基深厚的高門士族,年輕時運氣好,撿了便宜立功,否則以他的能耐根本坐不到尚書之位。偏他沒有自知之明,自恃才華橫溢而不得賞識,多年來心中想必累積了不少怨憎和不滿。


    趙宗清最擅拿捏人的弱點,並利用到極致。林尚書的鬱鬱不得誌,碰到趙宗清的妙言賞識,必然能得到極爽快地抒發。日子長了,林尚書將他奉為知己,趙宗清的話便會越來越有分量,最後大概就到了趙宗清指哪兒他就打哪兒的地步。


    此期間韓琦一直暗中觀察趙宗清的反應,至今為止,他倒是偽裝得極好,沒露出半點破綻。顯然他沒林尚書那麽蠢,在這種時候就暴露自己。即便今日他們成功殺了皇帝,若想篡位成功,得到眾臣支持和天下百姓的擁躉,便要名正言順、以德服眾,頂著謀反亂賊的名聲肯定不行。


    而林尚書就這樣被趙宗清推出來,必然無法全身而退。可憐他到現在還不自知,仍得意洋洋地顯擺。


    呂夷簡嘲笑林尚書是奸小之人,而且是蠢透頂的那種。


    “我好心勸你一句,別再玩火**了。”


    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有臉擺出一副宰相的姿態教訓他!


    林尚書怒極,命令刺客們統統全上。並告訴他們誰若率先取了皇帝和呂夷簡的首級,賞黃金萬兩!


    上百名刺客蠢蠢欲動,與殿內眾臣和三十名侍衛對峙,不論是從人數上還是武力上,他們都相距懸殊,少的一方根本沒有勝算。


    “給我殺!一個都別留!”林尚書眼睛冒著光芒,興奮地喊道。


    今天在殿內的這些人都知情是他謀反,所以他在暴露自己的時候就在心裏默默做好了打算,全都殺幹淨。


    等回頭新帝登基的時候,朝內急需人才,他就是最大的功臣,便可以打量推舉自己的心腹上來。到那時候,他就功勳最高掌事最多的權臣,比呂夷簡更厲害,什麽丞相、開封府推官,甚至親王,他都不會看在眼裏。


    趙禎看著林尚書前後露出的嘴臉,心裏好一番唏噓。平日總見他一副謙卑憨厚態,原來得誌的樣子這般猙獰。他三子犯錯,趙禎諒在他是老臣,在尚書的位置上無功卻也無大過,仁慈保留他官職,隻訓斥了幾嘴,沒有做降黜處理。


    怎料他不知絲毫感恩也罷了,竟欺君犯上,圖謀要他的命!這比養了個白眼狼還讓他覺得惡心!


    趙禎放緩呼吸,最終決定沉住氣,忍到最後一刻,他倒要看看還有沒有更讓他驚訝的事情出現。


    劍拔弩張之際,眼看要刀劍相撞——


    “慢著!”一聲高喊,趙宗清走到了林尚書跟前。


    趙禎、呂夷簡和宋禦史同時都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趙宗清。


    韓琦的目光則一直收斂,淡淡的,好像在旁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林尚書緊盯著趙宗清,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眼神暗示,嘴上佯裝不耐煩叱問:“你想幹什麽?”


    趙宗清舉起手中的匕首,對林尚書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義不背親,忠不違君。官家既是我的君,也是我的親,今日即便以我一人之力無從抵禦,我照樣要攔著。除非我死,否則你們休想從我這裏越過去。”


    林尚書盯這趙宗清的眼神更深重,他正要回話,就聽趙宗清突然笑了一聲,把匕首放下。


    “我倒是很想不怕死般地說這些話,而後英勇獻身。但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年紀輕輕,還沒娶妻呢,就這麽死了實在遺憾。不知林尚書可否給我和在場眾臣一個投誠的機會?”


    趙宗清話鋒一轉,放下手裏的匕首,臉上轉而掛上求和的笑容。


    趙宗清一向學什麽像什麽,此刻沒人質疑他的意思,惹得呂夷簡等人都罵他,想不到趙宗清是這等沒骨氣的人。


    終於暴露真麵目了?


    趙禎欲出言,見韓琦遞了個眼神給他,他隻氣憤道:“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趙宗清抱歉行禮給趙禎:“官家見諒,識時務者,在乎俊傑。”


    “此間自有伏龍、鳳雛。”宋禦史不禁接話道。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宋禦史。


    宋禦史無辜解釋道:“我隻是順便接了下一句而已。”


    說罷,他望一眼趙宗清。


    趙宗清笑應:“此話不錯。”


    林尚哈笑道:“你們有誰想活命,願意投誠,就痛快過來,我倒是可以不計較。但前提是要忠,誰要是敢假投誠騙老子,休怪我用最狠厲的手段弄死你們!”


    林尚書隻給五個數的時間:


    “一、二、三啊——”


    就在眾臣麵麵相覷,想瞧瞧誰會在這時候決定背叛君王的時候,趙宗清突然一刀刺進林尚書的脖頸。


    韓琦提前一步有所察覺,本欲阻止,但他們兩人二人距離地太近了,事情又發生的太快。


    匕首□□的時候,鮮血噴濺近丈高,瞬間血染了附近幾名的刺客。


    殿內這一刻安靜的落針可聞,血腥味兒漸漸彌漫開來。刺目的血腥令許多文臣見了忍不住作嘔,沒嘔的也忍不住偏頭不敢看了。


    林尚書身體直直地落地,他張了張嘴,喉嚨發出古怪的咕嚕聲,至咽氣之前都沒能發出一個正確的字音。他死之前眼睛一直不甘心地瞪向趙宗清,有疑問、有後悔、有憎恨……但須臾間,他就停止了抽搐,死在了殿中央,鮮血如漣漪般在地上擴散,似乎要把整個大殿染紅。


    當刺客們從震驚中回神兒後,反應激烈,立即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朝趙宗清和眾大臣們砍起來。趙宗清便用手中匕首抵抗,韓琦這的時候也從輪椅上起來,揮刀抵抗。


    已經真打起來了,不能再等下去,否則皇帝和眾位大臣真可能遇到危險。


    內侍成則趕緊從懷裏掏出一麵小鑼,狠狠一敲,鑼聲未盡,殿內四周的地板就被掀開,殿外埋伏的諸多侍衛也都現身高喊,再然後外頭不遠處又傳出敲鑼聲,一聲比一聲遠,越來越多在暗處埋伏的士兵現身,他們以非常利落的速度將所有反賊控製住。


    殿前指揮使與刺客首領的交手卻一直不相上下,倆人都身手極快。忽然間,刺客首領臉上的絡腮胡掉了,露出一張俊秀的臉來,這人竟然是莫追雨!


    韓琦馬上喊話,要求留活口。


    莫追雨瞟一眼韓琦,笑容燦爛,他一個側翻身欲繞到殿前指揮使的身後出手,不想這時候同時有兩名侍衛上前圍攻上來。他應付身後之時,被殿前指揮使從前頭一刀刺中右肩。


    右手的刀便拿不住了,莫追雨飛快換成左手,便是腹背受敵,他也不懼,依然招招致命砍向殿前指揮使。


    為了留莫追雨活口,殿前指揮使步步退讓。忽然,莫追雨轉頭瞥向趙禎所在,一個縱身要朝他衝去。殿前指揮使見狀,不再留情,一刀刺入莫追雨的腹中。


    莫追雨吐了口血,便倒在地上。


    殿前指揮使忙查看他情況,質問他主人是誰。莫追雨誰都不看,兀自閉上了眼,咧著流血的嘴笑了一聲,沒多久就咽氣了。


    趙宗清默然掃一眼死在地上的莫追雨,麵容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表情。他丟了手裏帶血的匕首,轉而去關切詢問趙禎是否受驚。


    絕大多數反賊都佯裝成百姓,在關卡外等到信號後,就準備衝破關卡進行大圍攻。


    卻沒想到四周早有埋伏,牆頭和屋頂上全都是弓箭手,更有大批的兵馬將他們他團團圍住。又聽說賊首已經伏法,他們更沒什麽反抗的氣勢,紛紛繳械投降。其實圍剿這些人的時候,林尚書還沒死,不過是喊話恫嚇這些人。


    範仲淹隨後帶著軍巡鋪的人趕到,進了殿內,見皇帝和諸位大臣都完好無損,又見侍衛正處理地上死屍,其中有一具正是林尚書,覺得在意料之中卻又難免驚訝。


    “果然是他!”範仲淹眼中透露著些許不理解,但見韓琦過來,還是不禁歎了聲,“幸而有你運籌帷幄,不然今日之事無法想象,那——”


    範仲淹本想問那個幕後者可抓到沒有,轉眼見趙宗清正站在皇帝跟前賠罪,他便忍住不問了。


    “才剛之言,臣不過是為了轉移林尚書的注意,並非出自肺腑。”趙宗清順便表忠心,為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禎一邊打量著趙宗清,一邊心中思量頗多。


    “近來宋禦史與林尚書來往甚密,他恐怕也有份兒參與。”趙宗清指向宋禦史。


    宋禦史怔了怔,配合地哭著跟趙禎賠罪。


    “臣冤枉,臣沒有,臣真不知道林尚書竟然會謀反!臣隻是跟林尚書私下裏吃了幾頓飯,受了他點小恩惠,答應幫他在朝堂上說點好話而已。”宋禦史伏地委屈巴巴地痛哭。


    趙禎揉了揉太陽穴,命閑雜人等先退下,再令殿前司指揮使先去審問那些刺客,又留下韓琦、範仲淹、宋禦史和呂夷簡。


    趙宗清依舊麵色沒有異狀,行了禮便告退了


    “臣冤枉啊——”宋禦史哭唧唧地又大喊一聲。


    “哭得太假,早被人識破了。”韓琦睨宋禦史一眼。


    宋禦史哭聲戛然而止,紅著眼一臉不信看韓琦,“真的麽?”


    快看看,他眼睛都紅了,怎麽能不像呢?


    範仲淹捋著胡子道:“連我這個剛來的,都瞧出來了。”


    宋禦史服氣了,忙給趙禎磕頭賠罪,“臣無能,臣裝得不像,請官家責罰!”


    趙禎:“行了,你有功,起來吧。”


    “萬幸之前沒被林尚書識破,不然這會兒隻怕早沒了命。”宋禦史突然有幾分後怕起來,然後趁機對韓琦道,“本來想請崔七娘親自教臣幾招,韓推官卻再三推拒,不肯幫忙。大家同為君效力,他怎能如此小氣?”


    “別當我不知。”韓琦沉著臉冷冷吐話。


    “何意?”宋禦史嘴上這麽說,卻用袖子輕輕擦了下頭上的虛汗。


    在崔逃奉命進宮查虞縣君自盡案時,宋禦史被崔桃駁得體無完膚,他便在那時候開始服氣和崇拜上崔桃了。但他對崔桃的崇拜跟男女情愛無關,純粹是才學能力方麵的欣賞。當然,如果崔七娘沒有婚約,而他有可能跟崔七娘結親的話,他也是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機會。


    宋禦史在不小心與韓琦對視之後,更虛了,尷尬地咳嗽兩聲。隨後他忽然回過味兒來,詫異地向韓琦求證。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敬佩崔七娘,才利用我接近林尚書是不是?”


    “之所以選宋禦史,是見宋禦史有一顆赤誠忠君之心,莫非有錯?”韓琦一聲反問,令宋禦史連連擺手表示沒錯,他絕對有一顆赤誠忠君之心。


    趙禎笑一聲,令宋禦史趕緊閉嘴。


    他轉而沉下臉來,略猶疑地問韓琦可確定林尚書背後的人是趙宗清。剛才趙禎也觀察了趙宗清的表現,無懈可擊,看起來不僅跟謀反不沾邊,反倒很忠心護君。


    “倘若真是他,耗費人力物力籌謀這麽久,難道隻為在我跟前刺林尚書那麽一刀表忠心?”


    趙禎有些懷疑韓琦對趙宗清的判斷有誤。拋去這件事他身上嫌疑,趙禎其實挺喜歡趙宗清,太後更甚。如今他當著眾大臣的麵舍命護君,就更不好以一個隨便的理由處置他了。


    “才剛他該是察覺到了異樣,才做出那番舉動。”


    韓琦語氣肯定地告訴趙禎,趙宗清就是幕後之人,可以現在就將他緝拿。


    “當然,若官家還想看一會兒戲,倒是可以再留他片刻自由。”


    趙禎愣住:“還有戲?”


    韓琦點頭。


    “那要看的,”趙禎歎道,“我向來愛看戲,不愁戲多。”


    “就是,上元節熱鬧點才好玩。”宋禦史笑著應和一聲,便被趙禎冷冷瞪一眼。


    宋禦史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熱鬧’可是謀反,皇帝肯定不喜歡。


    “臣的意思是說看反賊作死的熱鬧。”宋禦史連忙補救解釋。


    趙禎:“你再不閉嘴,就是作死了。”這禦史說話便沒一個好聽!


    “這次這麽大的事莫家兄弟必然是一起行動。”韓琦命王釗等人去追查莫追風的下落。


    崔桃乘船趕到這裏的時候,局麵已經被完全控製住了。李才帶著陳一發在殿外候命,見到崔桃,他非常開心地迎過來打招呼,喊著師父大安。


    “‘死’了這麽久,終於活過來了。”崔桃笑著打量李才一番,歎他胖了。


    “這總躲在在屋子裏吃吃喝喝,日子過得太滋潤了,自然容易胖。”李才嘿嘿笑道。


    陳一發緊隨其後向崔桃行禮。


    這次反賊聚集京城的基本情況和動向,大部分都由陳一發提供。當初陳一發在押解汴京的半路上被劫持,其實就是一出戲。陳一發在泉州受審之初,的確誓死不從。但崔桃判斷不錯,他是個心思活絡的商人,比起其他死士,更容易領悟。


    當他得知自己隻是在《闕影書》教導下的一顆棋子,心中動搖後,越思量越回想,便越恍然大悟、懊惱怨恨。最終他同意了韓琦和崔桃的提議,老實招供,並返回天機閣當開封府的眼線,將功贖罪的同時,也向曾經無情利用和控製他的人實施報複。


    陳一發利用他在蘇州培養的一點勢力,在前往汴京的半路上安排了一場劫持戲碼。李才當時負責押送陳一發,為表逼真,他就‘犧牲’了一下。


    “當下還有事,不知你肯不肯幫?”


    陳一發恭敬地對崔桃道:“崔娘子折煞小人了,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便是小人的榮幸。”


    “如今被緝拿的這些反賊中,大部分來自女真族。聽說你常年經商,也跟女真族打交道,可會女真話?”


    陳一發應承。


    “我想知道他們的首領是誰,能說服女真族出人出力,沒有足夠的身份和實力肯定不行,其首領的證供說不定能直接指向那個人。”


    不管殺多少個林尚書滅口,趙宗清也摘不幹淨自己了。


    崔桃停頓了一下後,對陳一發道:“還有些天機閣的餘孽,其中有幾個管事可能知情一些事。但他們都是死士,你是過來人,我想由你來勸他們招供可能更容易說服。”


    陳一發領命,請崔桃放心,他定會竭盡全力。


    崔桃向趙禎回稟她負責部分的情況:“他們在金明池對岸先引起騷亂的目的有二:一占地方,替換那些留守侍衛,方便他們悄悄乘船偷襲對岸。二製造一個由頭,可出師有名,派大量人馬來這裏支援。”


    當時崔桃在揣度到這些刺客的目的之後,就直接把岸邊留下的的侍衛撤走了,等著他們進行下一步。


    “這些人不僅用假殺人的招數嚇唬百姓,還在人群密集處放鞭炮恫嚇,小招數用得很妙。”


    “劃船直行至對岸,快過在岸邊繞路走,剛好利用時間差,這也是他們的聰明之處。”韓琦接著崔桃的話解釋,“在真禁軍來報信之前,他們先控製住了副指揮使。等關卡那邊被正經報過信之後,再來‘援軍’,加之副指揮使的命令,便不易引起懷疑了。”


    另外還有一批遊水過來的反賊,若這個計劃失敗,便有這後備人馬繼續完成。


    “這謀劃倒縝密。”呂夷簡歎畢,忽然想起韓琦說的還有戲看,忙問他是什麽戲。


    “快了。”韓琦望向窗外,“官家該啟程回宮了,百姓們也到放天燈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遺憾錯過紅包噠,那就再發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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