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 周二


    一名少女來到了保健室


    名字叫夢乃咲希。因為是不隻在學生中,還在老師間熱議的校內第一美女,所以我知道她。


    她說自己最近一直覺得很疲勞,我變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結果隻是長期睡眠不足引起的過度疲勞。


    據她講,是過去曾有一段時間常做的惡夢,現在又開始夢到,導致失眠狀態一直在持續。


    通過她隨後說陳述的各種情況,我發現其完全喪失了十歲時的記憶。因為可以想象,她是在當時恐怕受到了某種強烈的精神傷害。


    夢的內容,是很常見的有人掐住自己脖子要殺死自己。雖然對十幾歲孩子尚不安定的心理來說,做了這種夢會覺得很不吉利很是憂慮,但實際上,這是大部分人都有過的經曆。


    這裏插一句,以夢診斷來說,死其實是表示重生的好兆頭。雖然我完全不相信這點。


    但問題是,當這夢與過去的精神傷害有關的情況。精神傷害,大多是通過催眠喚起患者以往的記憶來進行治療。但根據所回憶起的內容,有可能會對精神造成巨大的影響,因此不得不謹慎。


    夢乃咲希是位外表美麗的少女,因此我決定將性虐待也納入考慮範圍先與其母進行溝通。


    由此,我得知她曾在過去目睹過殺人現場的事實。除她以外也曾有數名兒童目擊了現場,似乎也在為與她相同的症狀苦惱。


    受到她父母的請求,我決定對其實施催眠治療。不過有關那淒慘殺人事件的記憶,她看來很想永遠封閉在海馬組織深處不會詳細。


    五月一日 周三


    海裏克也被送進了保健室。因為是夏彥學長的養子,我曾與他有過幾次交談。


    在被體育老師抬來的海裏克也旁邊,我看到了夢乃咲希。如今想來真是糊塗,不過察覺他們兩人過去有關聯,正是在這時候。


    我決定等夢乃咲希冷靜下來後再與她談談。


    說一個題外話,由於犬飼老師報了警,害我不得不做些麻煩的筆錄。雖說這也是因為驚慌失措的夢乃咲希最初求助的就是她,但她為什麽會想到報警尚不清楚。


    依夢乃咲希所說,是有個最近才經常看到的男生,而且在突然一個瞬間,發現他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馬上神秋鬥。因為她的父母極端厭惡提起過去,所以她好像還從未對別人說過這件事。


    一直沒有找到搭話機會的她,今天偶然在學校發現海裏克也是一個人,便在當即向他介紹自己是夢乃咲希。


    而剛一說完,海裏克也便緊抱著頭大叫著失去了意識。


    我給夏彥學長打了電話,得知了一個事實。夢乃咲希所目擊到的殺人事件與海裏克也被當成犯人的事件,不錯所料的是同一個。


    五月二日 周四


    我將有關海裏克也的情況,對夏彥學長作了說明。


    海裏克也喪失記憶的原因,正是自己認為殺死了夢乃咲希的負罪感。但可以說是關鍵的夢乃咲希的出現,讓負罪感超越了臨界點,重重傷害到了他的精神。如果這樣下去,將會在數月時間內精神崩潰成為廢人。


    依常識來考慮,現在他的情況已處於束手無策,隻能放棄的狀態。因為唯一的治療方法,精神療法的引導,也就是使其恢複記憶接受自己罪行的行為,由於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來看,極有可能以失敗而告終。


    不過,這裏產生了一個重大的矛盾。


    應該被海裏克也殺死的夢乃咲希,實際上還活著。這個事實最終又意味著什麽?


    值得考慮的可能有二。一,他隻是沒能殺死乃咲希。二,海裏克也的殺人並非事實,他是無辜的。


    一般來想,應該會是前者吧。不過,夢乃咲希主動嚐試與加害者海裏克也接觸是事實。而夏彥學長,也說過相信海裏克也是無辜的。


    這些條件所指示的可能,反而是後者。是微弱的希望之光。是夏彥學長期望的真相。既然如此,海裏克也獲救的唯一一條路,或許也在其中吧。


    五月三日 周五 節日


    海裏克也身上出現了特異現象。親密的她。也就是幻想中的朋友出現了。而他用雛田這個名字作為稱呼。我知道宮崎雛田是被害者的名字。


    雖然托他這位新朋友的福,精神崩潰的速度緩慢了下來,但海裏克也變成廢人仍隻是時間問題。如果他真是無辜的,那麽強行喚醒他的記憶也不失為一種方法。但在這過程中海裏克也極可能變成廢人,就當做最後的手段吧……。


    我需要夢乃咲希的協助。為此,必須向她挑明一切。不過,她別說自己差點被殺,就有這樣的過去都不知道。所以這也有增加新犧牲者的危險。


    但幸運的是,對方自己來了。


    夢乃咲希自行來到保健室,說自己回憶起了過去。此時,我判明了海裏克也卻曾要殺害夢乃咲希的事實。但夢乃咲希隨後說道,那並非是他的本意,是出於無奈。是有其他更為可怕的存在。


    但遺憾的是,她好像僅回憶起這麽多。不過她的心裏也有著巨大的傷痕,不能勉強他。


    不過,情況因此改變了。既然有殺人未遂的事實,那麽僅靠恢複記憶將無法阻止海裏克也的精神崩潰。他所需要的,隻有夢乃咲希還活著的這個事實。隻要能得到她的協助,這應該能很容易解決吧。


    因此我決定將海裏克也的情況告訴她,尋求她的協助。


    五月七日 周二


    見海裏克也的精神已經穩定下來,我決定讓夢乃咲希見他。隻要知道夢乃咲希還活著,自己沒有殺人,折磨他的負罪感應該就會消失。


    我請夏彥學長也來到了這裏。這是因為有可能讓海裏克也再次受到沉重的精神打擊,而更重要的,我懷疑他可能患有多重人格障礙。


    不過在這過程中,發生了遠遠超出我預料的事情。


    海裏克也,無法認識到夢乃咲希的存在。明明存在卻等於不存在。他心中殺死夢乃咲希的負罪感,藉由當夢乃咲希從未存在過的逃避,被壓住住了。


    情況因此變得更為嚴峻。我告訴夢乃咲希,讓她想辦法顯示自己的存在後,讓她回去了。不過,我認為她能被海裏克也認識到的可能性近乎為零。海裏克也的心在頑固地拒絕著她的存在。即使會有些矛盾和非現實現象出現,也會被他的大腦適當地轉換吧。


    我向夏彥學長詢問,最糟糕的情況下隻弄清案件真相如何。如果要使用催眠術,當然將不是對夢乃咲希而是對海裏克也。夏彥學長似乎想說什麽,不過最終隻是一句「是啊」點了下頭。他還是那麽笨拙啊。


    五月八日 周三


    海裏克也再次被送到了保健室。而夢乃咲希和上次一樣在他身邊。一直想辦法展示自己存在的她,在樓梯上站在海裏克也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海裏克也不會撞上夢乃咲希。因為他實際上是看得到她的。所以即使她擋在海裏克也前麵,他也能自行避開走過。隻是,避開的記憶,以及避開的理由,都被大腦排除了出去,並沒有出現在表層意識上——也就是說,隻是他無法認識到。


    不過這次,強迫自己避開夢乃咲希的他,在樓梯上踩空,撞到頭暈了過去。


    我向夢乃咲希提醒過,我可不推薦給腦部施加物理刺激啊,便讓她回去了。


    我試著向醒來的海裏克也確認了這一周時間的他的記憶。他好像知道自己是因貧血被送來這裏,但大部分記憶,都被改為有利於現在的他,全都是虛構的。


    五月九日 周四


    夢乃咲希傳來了好消息。海裏克也對她寫的信有了興趣。


    ——不幸信。


    因為沒有寫明寄信人,海裏克也的腦能認識到信的存在。


    根據目前為止的調查,一切使海裏克也想起夢乃咲希的東西,都從他的意識中被排除掉了。不隻是看不到她的樣子。還聽不到她的聲音,甚至相片之類的也沒用。即使有人與她交談,那交談本身都海裏克也會被當做不存在。即使文字中出現她的名字,整個文章都會變得讓他看不到。


    所以無論夢乃咲希如何努力,都無法向海裏克也表示自己的存在。


    但,這次不一樣。


    認知的缺陷。這是將有關夢乃咲希的一切信息全部屏蔽的大腦,唯一的失誤。


    而這,產生了矛盾的結果。


    實際上,海裏克也知道夢乃咲希將信交給自己的事實。他看得見。隻是他的腦在頑固地隱瞞著信息。


    但不知出於什麽偶然,隻有不幸信不一樣。這沒有被識別為與夢乃咲希有關。因此,海裏克也的意識,發生了巨大的矛盾。


    當然。信雖然存在,但海裏克也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怎麽送來的。對他來說,這就像突然憑空掉下封信一樣。


    「如果他心中的矛盾繼續增大,我覺得說不定就能看到我了」


    這是夢乃咲希的提議。這種可能性的確很高吧。為了解決矛盾,海裏克也的精神不是徹底抹消不幸信,就是選擇認識到夢乃咲希。雖然是個賭博,不過值得一試。


    因此,為了產生更大的矛盾,我指示夢乃咲希要在密室等等常識中不可能存在第三者的情況下,將信交給海裏克也。


    幸好夢乃咲希家離海裏克也家很近,經夏彥學長同意給她備用鑰匙,這個條件很輕易的滿足了。


    而為了提高效果,我指示夢乃咲希每次都要親手,要作自我介紹,還要讓海裏科研看清自己的交給他。並且加意叮囑她不要將未使用的便箋等等證據留在夏彥學長家中。


    至於信的內容,我也做出了詳細的指示。雖說有用的是把信交給海裏克也的這行為本身,與內容關係並不大,但如果寫有多餘的話,讓他徹底看不到信,那就得不償失了。


    五月十二日 周日


    為檢驗不幸信的效果,我邀請海裏克也一起吃飯。


    午餐我也讓夢乃咲希同席。這是為了確認海裏克也的腦,對三人份的料理會有什麽反應。


    海裏克也借將夢乃咲希當作自己幻想中的朋友,消除了矛盾。這表示治療在走向成功。因為不管是什麽形式,他已經開始承認夢乃咲希的存在了。


    夢乃咲希在為自己擅自給不幸信上加上內容,讓整個文章都看不到的事著急,不過這問題看來並不嚴重。


    海裏克也似乎對犯罪,特別是與自己經曆的事件類似的犯罪抱有強烈的興趣。這就是是他的深層心理想要麵對過去的證據,還是有另一個人的證據呢?


    五月十四日 周二


    今天接到夏彥學長的電話,得知海裏克也遭到宮崎雛田的父親,宮崎武的襲擊了。夏彥學長好像是因為當時在場的夢乃咲希的叫聲,才注意到海裏克也遇襲。


    不過,真正救了海裏克也的,是夢乃咲希。因她極力向宮崎武解釋海裏克也是冤枉的,宮崎武才猶豫起來沒有殺他。


    海裏克也現在似乎正像死一樣沉睡。好像連深夜時也沒有醒過。這,應該是他在無意識中,內心糾結是否該接受過去記憶的證據吧。


    感到夏彥學長的意誌好像動搖起來,我便稍微扮了下白來。雖然自己明白這吃虧的性格,不過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吧。


    五月十五日 周三


    夏彥學長打來電話找我商量。聽他說,海裏克也自發地提出想知道自己的過去。而夏彥學長當時沒有多想順勢就答應把一切都告訴他。這還真是像夏彥學長的風格。


    從治療角度看,這可以說是理想的發展。能表現出求知的心情,也就意味著同時在做承受的心理準備。不幸信,宮崎武的襲擊。這一切,以結果來看都在讓事情轉向好的方向。


    因此我對夏彥學長說可以說出一切。既然海裏克也有差點殺死夢乃咲希的過去,恢複記憶雖不能阻止他的精神崩潰,但借由心理接受那個事實,將提高他認識到夢乃咲希的可能。讓他找到她,才是海裏克也唯一能獲救的方法。


    夏彥學長又問是不是可以提起夢乃咲希,我同意了。不過我覺得,即使說出來,恐怕那段對話,不,那段時間都會被他當做不存在吧。


    但不管怎麽說,我覺得終點已經快臨近了。而最終幸存下來的會是誰?真相能大白嗎?


    五月二十五日 周六


    久違的與夏彥學長一起去喝酒了。這是因為他答應我要說上周末發生的事。上神秋鬥如何恢複的記憶。真正的凶手遠崎穗積。以及她之後的情況——。


    海裏克也決心回到現場,並在那裏恢複了記憶。這說起來簡單,但要恢複記憶,不隻需要找回記憶的願望,挺過負罪感的覺悟,更需要有直麵生命危險的堅強。這很大程度上,是這幾天的事將他鍛煉得足以承受這一切。


    當時同樣在場的夢乃咲希也恢複了記憶,並將遠崎穗積才是真凶的事實告訴了宮崎武。據說在海裏克也遭到宮崎武襲擊的第二天,夢乃咲希就與宮崎武單獨談過一次。而他對海裏克也殺意的消減,也是因為這件事。


    隨後,我聽學長說起了遠崎穗積與海裏克也的對話,這讓我非常關心。而遠崎穗積這殺人狂親口說過的話,更讓我極為震驚。


    ——愛因茲瓦哈之門。


    這是精通犯罪心理學的人都曾聽說過,但從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樣的東西,甚至連存在與否都尚不清楚的,殺人狂所共通的概念。對,我不得不使用概念這個詞。


    這是由據說曾窺視過數名殺人狂精神的犯罪心理學家兼精神科醫生威爾遜?d?達夫曼所提倡,別名威爾遜之門的存在。


    他在對殺人狂們運用了退行催眠等方法調查是否存在共通的殺人動機時,偶然得知了『門』的存在。


    「是門。我穿過門了」


    「有一扇門,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還是走了過去」


    「愛因茲瓦哈之門。我聽到有人這麽稱呼它」


    「我很清楚自己變了。但隻要穿過門就絕無法回頭」


    在催眠後朦朧的意識中,殺人狂們說出了門的存在。而且驚人的是,這『門』的概念是超越國際,超越人中,超越語言共通的。


    愛因茲瓦哈之門這樣的存在,或許就在現實中——。


    那是扇會將人,將人的心,變為殘忍殺人狂的存在。隻要穿過那扇門,無論什麽人,即使是聖人,外表雖如常,但卻會變為完全異類的存在。而這樣的東西是實際存在的。


    達夫曼博士無論是好是壞,都是博學的。


    他從一切殺人狂在覺醒時都不記得門的存在這點,分析認為這與嬰兒時的記憶相同,並愚昧且怯懦地,做出了這是來自卡爾?g?榮格提出的集合無意識的結論。而年輕學者們,對博士的這愚蠢的結論極為失望。


    而正麵對博士的主張提出異議的達夫曼博士的助手比利?s?哈肯斯,正是其中之一。他根據殺人狂們的證詞,提出愛因茲瓦哈之門是物理或者靈體存在,是會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正常生活的人麵前,能徹底改變人格的東西。


    關於這兩個人的主張,沒有任何值得評價的。


    最終隻能將世紀大發現歸結於集合無意識這種既存概念的,膽小而權威主義的博士的論文,很快便被人們遺忘了。而那位被名聲蒙住雙眼的年輕助手,因無法證明其存在,被當作闖入學會的妄想狂而長期收人嘲笑。隻是,僅此而己的事。


    ——但,遠崎穗積,卻說自己記得。即使是在清醒狀態下,他也能說出門的存在。這是非常罕見的。


    她看見了什麽?是在什麽地方遇到的?愛因茲瓦哈之門真的現實存在,還是說那隻是想象中的產物?


    這勾起了我無盡的興趣和好奇心。


    遠崎穗積,好像還沒有被逮捕。


    偷走的警車被棄置在車站附近,而車上沒有她。但留下了大量的血跡。從側腹受傷的情況來想,不得不考慮她已經死亡的可能。不過,目前還沒有接到任何發現可能是她屍體的報告。


    她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考慮到她尚未成年,隻要不定為特例便無法進行通緝。不過即使能通緝,最終能不能找到她還是個未知數。


    「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我不由問向喝得比平時更多臉已經通紅的夏彥學長。


    「她好像說,想去能隨便殺人的國家」


    那究竟是哪裏?沒有人會知道吧。忽然,我腦中閃過了一個答案。就是在門那邊,這看似俗套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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