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走到哪裏,目光所及皆是學生,大家忙碌地東奔西跑。……是嗎?這麽說來,已經是文化祭前一天了呢。星期五全天都用來準備文化祭。我都忘了。今天不用上課……啊啊~早知道就不來學校了。可是,除了學校之外,我沒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該怎麽辦才好?


    該去哪裏才好?


    我無法走進教室,但又提不起力氣到街上遊蕩,最後決定留在學校。但是我能停留的地方有限。若想留在保健室裏,就必須向保健醫師說明理由。太麻煩了。所以我選了二樓的圖書室。就算賴在這裏,也不會有人有怨言。


    但是我並沒有在看書,隻是趴在桌上。


    好想睡。


    真的好想睡。


    可是睡不著。


    睡不著的詛咒。


    好一段時間,我就這樣靜止不動——


    「……去上個廁所吧。」


    我走出圖書室。


    前往二樓南端的廁所。這裏與設有教室的大樓有一段距離,因此平常總是沒有人影。


    我如廁後,洗了洗手,再順便洗臉。


    忽然間我抬起頭,看向映照在鏡中的自己。


    這張苦瓜臉是怎麽回事。、


    我一直都是這種表情嗎?


    「……嗬嗬。」


    雖然我也感到莫名其妙,但一股笑意湧了上來。


    這陣發笑,與其說是情感的表現,我想更近似於打嗬欠或是打噴嚏吧。所以無法靠自己的意誌使其停止。


    「嗬嗬,哈哈。」


    笑了一會兒之後,我關緊水龍頭。


    啊啊~真像是個笨蛋。


    我腦筋開始不正常了嗎?


    ……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呢?


    這時好幾個人魚貫走進廁所裏,阻斷了我的思考。又遇上會邀朋友一起上廁所的女生們了嗎?我一邊心想,一邊透過鏡子看向她們然後大吃一驚。因為她們所有人都戴著像是外頭商店在販售、外形搞笑的怪物橡膠麵具。


    德古拉、骷髏、僵屍、科學怪人……


    當這些麵具一字排開,看起來實在不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光景。


    四名女生戴著怪物麵具,在麵積不算大的女生廁所裏,各自站好,擋住我與出口之間的路線。


    由於戴著麵具,所以我看不見她們的表情,但全員很顯然正盯著我瞧。


    我心懷警戒地看向怪物們。「幹嘛?」


    德古拉開口。「我問你,你知道自己的班級在文化祭上預計做什麽嗎?」


    「……什麽?」


    不曉得。因為我一直刻意不和班上扯上關係啊。怎麽可能會知道。


    這個女生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是五班的同學嗎?


    見我默不作聲,德古拉搖了搖頭,像是想說:「真是沒救了。」


    「是鬼屋喔。」


    骷髏和僵屍也點頭附和。


    「鬼屋是項每年都很受歡迎的活動,所以每個班級都很想負責承辦鬼屋,甚至到了要抽簽決定的地步。」「我們班當初也是內心不抱太大希望地提出申請喔。因為這是全班做出的決定。」「沒想到我們運氣很好,竟炚菗到了,所以大家全都拚了命地在努力。」


    果然是五班的同學啊。


    話雖如此,所以那又怎樣?


    這些人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事情呢?


    她們想表達什麽……?


    「那麽,你雖然是在中途轉學進來,但好歹也是班上的一員吧?」「所以啊,我們也希望你能來幫忙。」「而且好不容易是舉辦鬼屋呢…也有隻有你才能勝任的角色吧?」


    什麽啊。


    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事到如今,根本沒有任何事情我幫得上忙吧。」


    話一說出口後,沒來由地,我忽然想起星期一一的休息時間,在女生廁所裏不小心聽見的那段閑言閑語。


    ——就連頭發也很有公主的感覺。


    ————哎呀,這樣子與其說是公主,比較像是貞子吧。


    ——隻要讓那個人懸空吊在鬼屋裏不就好了嗎?


    ——那也太恐怖了吧。


    為什麽我會突然想起這段對話呢?怎麽回事?我忽然感到很不安。被一群看不見表情的怪物們包圍,當然會感到不安,但這不是主因……


    總覺得,這裏,很讓人難受。


    我不想待在這裏,一定要離開這裏才行。


    我強行地鑽過怪物們之間的空隙,想要離開廁所。但是——


    「給我站住。」僵屍用力推了我的肩膀一把。


    我踉蹌著腳步,被迫回到廁所深處。


    僵屍移動至洗手台前,剩餘的三人則排排站在她身旁,擋住我的去路。


    「你還能幫上什麽忙?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嚇人的角色呀。」「你那頭滑溜溜的長發嚇人的效果很棒呢。」「對呀對呀,隻要稍微再加點東西,就能變得更恐怖了。」


    當我察覺到時,骷髏已經按著水管口,將管口朝向我。水管在瓷磚地板上卷成一團,另一頭與洗手台的水龍頭銜接——然後僵屍一口氣扭開水龍頭。


    我完全來不及閃躲。


    冰冷的衝擊撞向我的身體。我像是被撞飛一般,跌坐在廁所的地板上,但她們仍然毫不留情地繼續以水柱攻擊我。期間我一直無法呼吸。當水柱終於消失之際,我早已變成了落湯雞。


    「……唔咳!咳咳!」


    「嗬嗬。」女孩子們的暗暗竊笑聲在廁所裏回響。


    我回過神來後,渾身發抖——「你們在做什麽啊!」


    「你這反應不錯呢,好可怕。真有鬼怪的感覺。更像是鬼屋裏的妖怪了呢。」「她要是就這樣子站在暗處裏,我真的會被她嚇死呢。」「就是那個吧,渾身滴著水的恐怖女人。」


    「你們是笨蛋嗎?究竟在想什麽啊!竟然做這種事情——」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咦?」


    「隻聽聲音的話,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吧?」「就算看到了我們的臉,搞不好也不曉得我們的名字呢。」「況且你就算要跟別人打小報告,又要怎麽說?難不成你要說,有一群戴著怪物麵具的女孩子們用水潑我嗎?」「對方聽你這麽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吧。」「隻會覺得你腦袋有問題喔~」


    怪物們發出強忍住的竊笑聲,達成目的後,一同轉身走向出入口。


    「……搞什麽啊。」


    莫名其妙——不對。總之,她們就是看我不順眼,才會想要教訓我一頓吧。不管做什麽都好,隻要能羞辱我就好。遵循她們自己心目中所謂的正義或是仁義。


    明明不敢露臉,明明單獨一個人時,就不敢當麵找我麻煩。


    明明我如此弱小,但隻要不戴著麵具,不集體行動,不將我趕進廁所這樣的密室裏,就不敢對我出手。


    所以我才不善於應付同年齡的女孩子。


    所以我才會打從一開始就不和她們打交道,但越不和她們打交道,越是會招來反感……


    真是蠢斃了。


    當怪物一行人準備踏出廁所時,唯有科學怪人一人停在原地,動也不動,低頭緊盯著坐在地上的我。


    「……?」


    我看著她,然後發現到了。科學怪人的胸口上,係著一條不符學校規定的紅色斜條紋領帶。


    「啊。」


    在我來得及開口說話前,科學怪人就已經慢條斯理地從口袋中拿出某種圓筒狀的東西,並且將它朝向我。「噗嘶——」伴隨著這陣尖銳的聲響,某樣東西朝我噴來。


    一瞬間,我還以為是血。


    但當然不是這是塗漆。鮮紅的塗漆。科學怪人拿在手上的是一瓶噴漆罐。


    強烈的稀釋劑臭味刺進鼻腔,我屏住呼吸。


    「……唔!」


    我的上半身幾乎無一處例外地染成一片鮮紅,手掌上也沾滿了塗漆,因此我就算想擦臉也沒有辦法,隻能在原地呆若木雞。


    在入口前停下腳步的其他怪物們似乎也非常吃驚,驚訝程度與我相差無幾。看來科學怪人的這個舉動,也是出乎她們的預料。


    德古拉膽顫心驚地開口。「為、為什麽?用不著做到這種地步吧……」


    「什麽?」


    科學怪人的凶狠氣勢非同小可,光是回頭去看她們,德古拉等其他怪物們就全都縮起身子。


    「事到如今,你們還在說什麽啊。這不是你們說的嗎?想讓這家夥擔任鬼屋裏嚇人的角色。說這些話的人是你們吧。我現在可是在幫你們的忙喔。不然你們看,這樣子看來就像是灑了一身的血,很惡心吧。」


    「可是,居然用噴漆罐……我們根本沒聽說你要這麽做……」


    「隻是潑她水的話,根本毫無意義,也不懂你們到底想要什麽。你們想讓這個女人閉嘴吧?想和她劃清界線?那麽光是潑水的話太便宜她了。至少要做到這種地步才行。」


    「可是——」


    「沒錯,這是為了劃清界線。」科學怪人一骨碌地轉向我。「你的同學都已經告訴我了喔,你這個援交女。聽說你每天都在發情?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人在,才會不斷有好色的臭老頭一看到女高中生就過來糾纏不休。」


    聽見她這番話,我終於不得不回嘴。「我才沒有在做援交!」


    「還真敢說呢,明明隻要是男人,你都會哄他們上當吧。就連今天早上也是,你不也在美術教室裏跟由良說了嗎?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唷……你就是那樣子吸引男人的注意,再到處為所欲為吧!」


    早上,在美術教室前方險些撞上的,那名係著紅領帶的女子。


    果然跟眼前的科學怪人是同一個人。


    「才不是那樣……!」


    「像你這樣的女人,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會信!」


    「會戴著麵具大吼大叫的女人,說的話我也一句都不會信。」


    冷靜的低沉嗓音。


    廁所內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怪物們一同倒抽口氣,全身僵直。接著眾人不約而同地將臉龐轉向某一個特定的方向。她們的視線前方——即是廁所的入口附近。


    由良正穿著圍裙站在那裏。


    ……嗯?


    由良……是男孩子吧。


    為什麽會在這裏?


    終於有某個人開口。「那個……這裏……是女生廁所……」


    「所以呢?」


    所有人都不再作聲。由良毫不遲疑地走進女生廁所內部,穿過目瞪口呆的女孩子們之間,再幹脆地越過手上還拿著噴漆罐的科學怪人身旁,站定在我麵前。


    「我找你好久了。」他解下圍裙,遞給我。


    我怔怔地接下。


    「你可以用它擦臉,反正它都已經髒了。」


    ……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冷靜?


    由良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手被弄髒,捉住我的手臂,拉起我助我起身,然後跨出大步向前走。我隻是任他拉著,雖然有些跌跌撞撞,但勉強能夠行走——忽然由良停下腳步。我險些撞上他的後背,也跟著停下。


    擋在眼前的是科學怪人。


    由良似乎早已察覺到科學怪人麵具裏頭是誰。


    「老是做這些事情的話,可不行唷。」


    語畢後,他推開科學怪人,打算繼續往前走。


    科學怪人用既低啞又暗沉,仿若在詛咒般的聲音說道:「你袒護的這個女生啊,可是在做援交喔。」


    由良再次停下步伐。


    科學怪人像是正中下懷般,繼續大放厥詞。


    「有人親眼見到她帶著中年大叔,一起從賓館裏走出來喔。」


    ……我已經一頭霧水了。竟然已經從「你有在做援交嗎?」變成「有在做援交」了。「有人見到你從賓館街裏走出來」則變成「有人見到你帶著中年大叔,從賓館裏走出來」……是嗎?所謂的穿鑿附會就是這樣子來的啊。不是誤聽也不是誤會,而是基於人的惡意所衍生而出。總覺得,我真的、真的……已經不想再管了。


    由良蹙起眉。「援交?這個人?」


    「對呀。」


    「……噗哈!」


    「有什麽好笑的?」


    「那不可能。」


    「什麽?」


    「那是謠言啦。」


    「你怎麽能那麽肯定?」


    「因為這個人直到昨天都還是處女啊。」


    廁所內部的空氣頓時凝結。


    不過,當中最呆若木雞的不是別人,大概正是我。


    「這點我不會搞錯的。因為——」由良自信滿滿地指向自己的臉。「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然後轉頭看向我。「對吧。」


    刹那間,我有種眉間被某個看不見的鈍器敲了一記的錯覺。


    這個人在說什麽啊?


    「總之就是這樣,那麽我們就此告辭了。」由良拉著我的手第三次邁開步伐。


    啞然失聲的我,穿過啞然失聲的女孩子們之間,走出女生廁所。


    我任憑由良拉著自己,走在走廊上,爬上樓梯。


    本日第二次進入美術教室。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女廁裏動用私刑耶。這種事居然還真的存在。」


    由良讓我站在不鏽鋼流理台前,轉開水龍頭放水。


    「幹掉的話可就麻煩了,快點洗幹淨吧。」


    總之我先照著他的話去做,開始清洗沾附在肌膚上的塗漆。紅色的塗漆溶於自來水中,邊卷著漩渦邊轟隆隆地沒入排水溝之中。看起來果然就像血一樣。雖然就血而言,色彩的飽和度稍嫌高了一些。


    我陷入一種自己全身正在淌血的錯覺,用力地搓著手臂,甚至感到疼痛。


    另一方麵,由良在準備教室裏進進出出。


    我大致洗掉了身上的塗漆。


    忽然一股衝動湧上心頭,我的身體不聽使喚地衝向由良


    用雙手「咚」地揍了他一拳。其實我是想打他的後腦勺,但目前我的下半身還很虛軟無力,無法順利伸長手臂,最後變成往他的後背一推。盡管如此,力道還是不小,由良當場跌坐在地。


    「怎麽回事?」


    「笨蛋!」


    「為什麽?」


    「少羅嗦!」


    「這是無緣無故的攻擊!基本上我算是救了你耶!」


    「少羅嗦!那算什麽嘛!你為什麽要那樣說!」


    「什麽算什麽?」


    「咦……唔、那個,就……就是處、處……女那句話。」


    「啊啊,那個啊……」由良盤腿坐在地板上,哼了一聲。「會說出那種下流話的人,大致上都不會想得太多,所以隻要我用比對方更加下流的字匯回應她,對方就會吃驚得停止思考喔~」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那麽說!我很難為情啊!笨蛋!」


    「真是的~真難搞耶。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啊,比起讓援交的謠言不斷擴散。還是說,其實你在做援交是事實?」


    「怎麽可能!」


    「說得也是呢。像你這種不服輸又粗暴又倔強的女人,不管再怎麽墮落,都不可能會去討好陌生的中年大叔吧。」


    「沒錯,絕對不可能!……因為我最討厭男人了!」


    「所以你也討厭我?」


    「討厭!」


    「竟然答得這麽快……」


    「討厭……我也討厭女人!大家都好髒!我討厭所有人類!我才不需要任何人!我討厭每一個人!」


    用盡全力嘶吼之後,我氣喘籲籲。


    喉嚨好痛,舌頭在痙攣,心髒像打鼓般轟隆作響。


    看著眼前完全失去理智的我,由良卻很冷靜。「還有呢?」


    「……咦?」


    「你還有其他討厭的東西嗎?」


    渾身的力量仿佛被人抽離。


    我跪坐在盤腿坐著的由良麵前。


    「我我自己。」


    雙腳與手臂不停顫抖,牙關合不起來……盡管現在氣候還很暖和,但畢竟全身被潑了冷水,我的身體冰得不像話。瀏海還有水珠往下滴落。


    好冷。還有,好可怕。剛才真的好可怕。其實我非常害怕。


    「我……討厭自己……」


    「哎呀,別這麽說嘛。」


    由良朝我伸出手。……但又馬上縮回去。


    接著站起身,麵帶笑容朝我說道:


    「那麽,把衣服脫了吧。」


    「嗚哇~是直運耶,直運。真是煽情~」


    直運?


    ……啊啊,是指直接穿著運動服吧?


    的確,我現在是直接在內衣上穿上運動服,可是——


    「沒什麽吧,這樣……很普通啊,才不煽情。」


    「沒關係沒關係,這份浪漫女人是不會懂的。」


    在說什麽啊。


    我身上穿的這套兩件式運動服,既不是我的,也不是由良的,而是放在美術準備教室裏的一套運動服。據說是畢業的美術社學長姐捐贈的,美術社員偶爾會穿上它代替工作服。我借了這套運動服後,在美術準備教室裏更換。盡管衣服上到處有斑駁的顏料與油漆痕跡,但平時有在清洗,十分幹淨。


    幹燥的運動服布料,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由良會毫不遲疑地將我帶到美術教室,正是因為這裏有這套運動服、毛巾、吹風機,以及用以洗掉塗漆的工具等物品。沒想到美術教室裏什麽都有。


    洗好的衣服正掛在美術準備教室的窗邊晾幹。天氣很好,氣溫又一茼,應該很快就會幹了吧。至於襯衫,由良則是下達了「你就放棄吧」的宣言。畢竟襯衫是白色的,又被徹底潑到了塗漆,因此「與其努力洗掉汙漬,不如買件新的比較快」。


    「頭發呢?」由良問。


    我的下半部頭發也沾滿了塗漆。


    「……隻能剪掉了吧?」


    「也不是非剪不可,隻要用稀釋劑耐心地擦掉塗漆就好了。」


    「可是用稀釋劑擦的話,很傷頭發吧。」


    「嗯,多少會吧。」


    「那沒關係。反正很麻煩,又很臭……而且,剪掉比較幹脆。」


    「我會剪掉很長一段喔。」


    「沒關係。」


    「你不要自暴自棄喔。」


    「不,才沒有呢。我本來就在想,要找個時間剪頭發。」


    「啊,是嗎?」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坐在椅子上。「那我幫你剪吧。」


    也沒什麽特殊的理由必須反對,因此我聽話地坐在椅子上。


    由良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大塊布,披在我的肩上,然後拿出剪刀,沒有一絲猶豫地開始剪起頭發。耳中隻聽見喀嚓喀嚓的聲響,實在非常幹脆俐落。成束的黑色發絲不斷飄落在地板上。


    一開始我也相當忐忑不安,但都已經動手剪這麽多了,事到如今就算叫他住手也沒有意義,況且由良的剪發技術很安全,不久我也就豁了出去:「反正就隨它去吧。」而且,有人撫摸自己的頭部,那種感覺很舒服。


    十幾分鍾後,剪發結束。


    呈現的成果出乎意料地相當不錯。


    「嗯~真不愧是我呢。」由良說道,同時打開吹風機的開關,沒有特別放輕力道,就隻是淡淡地朝我的頭發吹送熱風。


    我任由他擺布。


    原先我的頭發長得會覆蓋住後背,現在則剪成了正好及肩的長度。……好輕。因為太輕了,仿佛隻要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跌倒。我有多久沒剪得這麽短了呢。感覺好奇怪。脖頸一帶涼颼颼的,讓人靜不下心來。莫名地不安。像是全身衣服被扒了個精光……


    突然有點想哭。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這麽上等的材料耶。」


    啪。他關掉吹風機。


    送風聲消失之後,僅有由良的話聲顯得特別清晰。


    「去破壞掉她們那個比賽吧,否則我很難消氣。」


    真是危險的說法。


    我感到有些不安,仰頭看向由良。


    因為那聽來不像在說笑。


    「你想做什麽?」


    「嗯……?」由良一邊收拾工具,


    一邊低聲笑道:「不不,沒什麽,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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