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回d市的第八天,沒人知道他在這裏。整頓好一切後,他關了手機,反正沒人會想要找他。反正紀卻秦也不會擔心他是不是死外麵了。他打了個哈欠,機械的拿起柔/軟的毛巾擦拭著身旁的墓碑。墓碑很幹淨,從上到下沒有一點塵土。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的也很溫柔。柏和她眉眼很像,銳利機敏,看一眼都會心跳加快。她是柏的母親,八年前過世了。d市是柏母親的家鄉,和柏萬生結婚後,她遠離這裏,跟著柏萬生去了京城。這一去,再回來時已經居住在了方方正正的骨灰盒裏。起初,柏萬生不願意將她葬在這裏。太遠了,來去不方便。但是柏異常堅持,為此和柏萬生大吵一架。當時柏爺爺還在,拿了主意,親自和柏回來把她安葬了。最近幾年柏忙,隻有逢年過節或者祭日的時候,才來看看她。有時候隻有祭日才來。這次,是唯一一次,他沒按照這個規律來看母親的。柏將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帶上來的水已經用完了,空瓶子歪斜的倒在腳邊。他在d市八天,每天都來,卻沒說過一句話。他知道,就算不說,母親也知道原因。自從在發現紀卻秦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柏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口口聲聲說是假的感情,到頭來居然是真的。詆毀、扭曲,全是他的臆測。他以為是甜言蜜語中裹著利益,實際上,利益是外殼,甜言蜜語才是真心。每一次對紀卻秦的遷怒、嘲諷,陰陽怪氣,此刻都成了一把把利刃,插/進他的胸膛,肆意攪動。這三年太過荒唐,難以想象紀卻秦是怎麽熬過來的。柏不敢深想,隻淺淺觸碰,就好像撕掉了一層血肉。這也讓他,極為難得的產生了懼怕怕見到紀卻秦。他逼著自己一遍一遍回想,都對紀卻秦做了什麽。最近一次做的蠢事,就是利用宋微汀氣他。當時看到紀卻秦隱忍怒氣的模樣有多爽,現在就有多想給自己一耳光。紀卻秦說的沒錯,他就是王八蛋。十惡不赦的王八蛋!他靠著墓碑,好似靠在母親懷裏,就這麽靜靜坐著,等待天黑。柏長手長腳,縮在墓碑旁是很大一坨,有管理人員從不遠處的小路經過時,被他嚇了一跳。管理人員年紀五十左右,看柏麵無血色,不是很想活的模樣,趕忙朝他走來。以前不是沒有人在墓園自殺,他生怕柏也想不開。“小夥子,你在這裏幹什麽呢?”大叔問。柏閉目養神,聽到底氣十足的聲音,瞬間有點頭疼。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沒事。”大叔不信:“沒事誰在墓地睡覺?”他看著柏,又看墓碑,明白過來了,估計是想故人了。柏不想說話。兩人僵持著,不論大叔怎麽說,柏都不搭理他。大叔沒辦法,真怕出問題,忙把搭檔叫來了。來的搭檔在這裏工作好多年,一眼認出了柏,忙說:“柏先生,您來了。”其實他要是有心,就會發現一連八天,登記表上都有柏的名字。“嗯。”搭檔陪笑,又覺得尷尬,隻好沒話找話。“您最近不忙?”他問,“怎麽一個人來了?”柏皺眉:“什麽意思?”搭檔和大叔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反正就是不對勁。搭檔小心翼翼說:“我還以為您會和那位先生一起來。”他說的話沒頭沒尾,柏一句都聽不懂。哪裏來的其他先生?柏萬生?不可能,這麽多年,柏萬生隻有在祭日的時候才來。而且還得挑公司不忙的日子。“你說清楚,什麽先生?”柏不想和他打啞謎,直接問道。搭檔幾乎不用回想,按著記憶中的樣子描述出來。他伸手比劃:“大概這麽高,總是穿著一身西裝,長得可俊可好看了,就是冷冰冰的不敢和他說話。”“他每次來都帶著花……但是待不了很久。”聽了描述,柏倏地從地上站起來,抓著他的手腕,眼神凶的嚇人。“他是不是還戴了副眼鏡?”“對對對,”搭檔連忙點頭,“方方的,還是銀色的!”“沒留過名字?”“有!”搭檔眼睛一亮,“留的是許……許韜,對!就是這個名字!”柏好似受了什麽刺激,直勾勾盯著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腦袋裏什麽都無法思考。紀卻秦……紀卻秦……他怎麽會來這裏?他倏地想起,結婚第一年,他帶紀卻秦來過這裏。雖然當時不接受這段婚姻,但好歹是正經見過家人,領了證的合法伴侶。總要帶來給母親看看的。他記得那天,是個陰沉沉的雨天。幾乎剛下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兩人遠遠看了眼,就離開了。本以為紀卻秦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他不僅記著,還會來!柏眼眶赤紅,喉嚨幹啞:“他都什麽時候來?”搭檔回想了一下:“這位先生每年都是十月來,哪一天記不得,不過總是和您岔開。”母親的祭日就在十月,以前他從沒發現過紀卻秦會有幾天不在。因為他根本不在乎紀卻秦在哪兒,也不想知道。他竟然混蛋到隻有需求的時候才去找他。柏雙手緊攥,指節慘白一片。牙齒緊咬,胸膛裏疼的厲害。他深吸口氣,幾乎站不住。天旋地轉,血液上湧,耳朵裏隻有煩躁的嗡鳴。混亂中,他看著母親。母親那雙眼睛永遠溫柔,永遠對他笑著。毫無保留,和紀卻秦一樣毫無保留。“我該怎麽辦?”柏的痛苦肉眼可見,幾欲落淚。他就像小時候那樣,無助時隻想鑽進母親懷裏。又像是回到了母親離世的那天。無助、彷徨、天塌地陷。柏再也無法躲避對紀卻秦的感情,在母親麵前他毫無保留,認清了已經鮮血淋淋的感情。他喜歡紀卻秦。在不知不覺中,在浸泡於兩年的溫柔中。或許現在說已經太晚了……那個人被他傷的體無完膚,失望離開,再也不要他了。恍惚間,柏聽不到身旁大叔的聲音,也聽不到微風帶過樹葉聲。他看著母親,乞求得到一點點幫助。他問:“我該怎麽辦?”照片上的母親似乎活過來了,柏聞到母親身上被體溫烘熱的中藥味。鼻子一酸,幾乎落淚。“去吧。”母親輕輕在柏背上拍了拍,撫過他眼角的淚水。“回去找他。”“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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